秦朔早猜到这样的结果,为此做足了心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如今就算回到剖丹前的境界,也无法对抗已是大乘前期的宋晚尘,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必须越快突破越好。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最高的境界,为今之计,只有双修。
不为情爱,只为求成。
只有不断突破境界,才有救回师尊的可能。
“君上放心,既有所求,必定有交换的条件。”秦朔虽未探过玄夜的境界,但从周身的波动便能看出,对方至少在大乘中期,作为双修对象,增益只多不少,“我身为纯阳血脉,双修带来的修为,是寻常修士的数倍……”
这番话真叫人难以启齿,但为了拿到秘蛊,赶上一月之期,秦朔还是攥紧手心,逼迫自己继续往下说:“亦可助君上……达到无人之境。”
“无人之境是什么意思?”玄夜不动声色地靠近,目光一刻都不曾从他唇边移开,却刻意装不知情:“本座听不懂。”
秦朔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解释:“便是……双修之意。”
“双修……”玄夜来到他面前,气息靠得那般近:“你想同本座双修,怕不是交换秘蛊这么简单吧?”
秦朔却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只知道这对君上来说,利大于弊。”
“这句话同样能用你身上,用一个条件,达成两样目的,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玄夜半眯着眼:“你同本座双修,一能拿到秘蛊,二能增进你自己的修为,不管怎么看,都是有利于你,而并非本座吧。”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你这两日为我解闷的份上,本座可以为你指两条明路。”
局面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有退路可言了,秦朔倒想听一听他的明路是什么:“你说。”
“第一条路,是真无忧的路,不管是秘蛊还是双修,都只有他受得起,你想要,就得拿出证明来。”玄夜直勾勾地盯着他:“第二条路,是假无忧的路,除非再拿出一个条件,否则,仅凭这一条,你两样东西都拿不到。”
秦朔抿了抿唇,知道玄夜给的第一条路是要自己承认无忧这个名字。
前面都那么过来了,在这里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那就第二条。”
秦朔掐紧手心,决定赌一赌自己的前程:“我有个秘密,对君上来说很重要,绝对能置换前面说的所有条件。”
“哦?”玄夜笑了笑:“说来听听。”
“我知道魔族一直在找的魔种在哪儿。”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下来,玄夜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秦朔抬起头:“我登上峰顶之前,在断崖碰到一只从禁地逃跑的妖兽,它手中的缚魂瓶,装的就是魔种。”
“那么,它死了?”
“死了,连尸体都不见。”
玄夜不知为何笑了:“你真有本事,那只妖兽的修为可远在你之上。”
“人在濒死之境,什么都做得出来。”秦朔望着他:“那只妖兽死在断崖,所以魔种并未送到这里,这是一个秘密。”
“你不会想说,若本座想知道魔种在哪儿,还得拿另外一个条件交换吧?”
秦朔坦然:“君上珠玉在前,我不过是学以致用。”
“好。”
这场博弈最终还是以成交落定,玄夜微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耳语:“明日傍晚,会有妖从将秘蛊送到宫室门口。”
“不过为了验明正身,在拿到蛊之前,”掌心的温度沿着脊背一路往下,逐渐深入腰间的缝隙:“还得看你,有没有让本座留下的本事。”
第113章 纠缠
入夜, 廊上灯笼亮起。
脚步渐近,在宫室门前停下, 依稀能透过弥漫的水雾,窥见浴池时隐时现的身影,流畅而结实的腰线没入水下,皮肤在过高的温度下泛着诱人的色泽,每一寸都沁着水珠。
秦朔仰靠在浴池边,半闭着眼, 试图让自己放松,好迎接之后的彻夜难眠。
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其实称不上牺牲,不过是利益交换, 各取所需罢了。
要变强,就要有所觉悟,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要师尊安稳出关,他要一笔一笔清算旧账。
来日方长。
敲门声准时响起, 秦朔睁开眼, 已做好心理准备,从浴池起身,扯下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赤着脚往门口走去。
可开门以后, 面前站着的却不是送秘蛊的妖从,而是玄夜本人。
玄夜眸色晦暗, 视线沿着他裸露在外的蜜色脖颈深入,还未束好的外衣只能遮住其中一处,里头还未擦干的水渍向外渗透, 若说不是有意,偏偏要在这时出来,若说是有意,又披了件衣裳。
其实不穿更好。
秦朔没想到会是他,将衣带紧了紧,然而这外衣不大合身,扯到底反而勒得慌,根本遮不住什么。
“不请本座进去吗?”
玄夜没有丝毫拘束之意,望向他的目光与其说是打量,不如说是将原就属于自己的物件拿回来的从容姿态。
不过霎那的功夫,秦朔就反应过来,恢复以往的镇定,迎他进来:“我只是没想到,君上会亲自送秘蛊过来。”
“原本是让妖从送进来……”玄夜走进宫室,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目光移至那滴从秦朔脖颈落入衣领深处的水珠,“可想到这里的情形会让他们窥见,还是本座亲自来一趟,最稳妥。”
尾音的上扬颇有几分挑逗的意思,但秦朔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被玄夜压在掌心的木盒上,他想验一验这只秘蛊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只。
“君上言而有信,自是让人佩服。”
秦朔伸手按住那只木盒,同玄夜对视道:“只是交易之前,通常都要验货。”
玄夜微微挑眉:“怎么,怕本座拿假蛊骗你?”
“我当然相信君上,但相信归相信,”秦朔压着木盒道:“该走的流程,一步都不能少。”
玄夜笑了笑,慢慢松开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验吧。”
秦朔握紧木盒,正准备打开,却被一把扣住手腕,抬头便迎上那双幽蓝的眼眸,犹如置身海底,永远望不到尽头,“验完货,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话落,木盒应声打开,秦朔看着尚在盒中蠕动的蛊虫,用灵识探了一遍,确是两百年前凡间失传的秘蛊没错。
“如何,还满意吗?”
玄夜靠在他身后,手不经意搭在腰间,气息近得不能再近,掌心的温热顺着湿透的布料往下游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因此紧了几分。
“满意自是……”秦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感觉到落在后脖颈的吻,轻得如同羽毛,舔舐着皮肤的水珠,本应该止住,却将其弄得越来越湿。
秦朔被压在桌上,强烈的预感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然而这次,他必须顺从。
“你的货验完了,”玄夜在耳边轻声说着,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是不是该到本座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秦朔的身体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栗,他深呼吸,迫使自己放松下来。
外衣被扯下之前,他抓住玄夜的手,哑声道:“去床上。”
“为什么?”玄夜仍旧吻着他的脖颈,舔去浮在表面的水珠,将红痕完全覆盖,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这里不好吗?”
“不好,我……”秦朔能感觉到体内的躁动,是蚀情蛊又一次复发,比前几次来得更加凶猛,他逐渐站不住脚,脑海却仍旧保持一丝理智,极力制止玄夜的动作:“我不喜欢在这,去床上。”
玄夜果然停下动作,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后脖颈泛着红光的蛊印。
“你中了蛊?”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秦朔屏住呼吸,他正要转身,却被玄夜用力压住后肩,声音渐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你下蛊?”
秦朔用仅存的理智压住心头的燥热,只是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了吗?”玄夜抚过发烫的蛊印,指腹每摩挲一次,都会让底下的肌肤不住颤栗,“本座却不觉得,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本座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扔到峰顶喂秃鹫,再用法术复生,周而复始,死一万次都不够……”
掌心的妖力沿着皮肤抵达深处,竟平复秦朔心头如虫噬般的刺痛,他的意识恢复清明,感觉身上一轻,再转身看向玄夜,发现对方不再继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陷入回忆。
“你变了很多。”
玄夜轻轻开口,又像是自言自语:“是因为重来了一次吗,很多事情,都和上次不同。”
秦朔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试图理解:“你在说什么,什么重来?”
“没什么。”玄夜回过神来,又笑了笑,他走到近前,将桌边的木盒合上,看着秦朔的眼睛道:“本座不想在事情还没落定的时候就欺负你,所以,双修延后。”
秦朔闻言一怔,余光看向被玄夜按在手下的木盒,还没开口就被猜出心思:“但你可以放心,秘蛊是你应得的,就算不验身,我也会给你。”
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他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木盒,抿了抿唇,抬起头道:“现在,它归我了吗?”
“当然。”
玄夜望着他笑:“如果你想,一切都可以是你的。”
“我想知道,你说的延后是什么时候。”
秦朔攥紧手心,一月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不能浪费双修的时间,早一日双修,就能多一点突破的可能,师尊还在等着他。
“你很着急吗?”玄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紧不慢道:“不用着急,地牢那位的信已经寄了出去,本座保证,等到无情宗应下,交换人质的前夜,你我必定能够……得偿所愿。”
秦朔拿起木盒,试探了句:“这么说,君上今晚不准备留下来了?”
“只是暂时。”玄夜看向门口:“魔宫有事情没处理完,等石鹰回来,本座还要为他大办一场接风宴,也顺便借这宴会,向底下魔族宣布一件事。”
秦朔不关心他口中的接风宴,只是问:“既然君上今晚不准备留下来,那么我,是不是能去地牢一趟?”
“去地牢见你那个爱撒谎的小师弟吗?”玄夜转过头:“还以为你会问本座要宣布什么事。”
“君上有君上的考量,魔族的事,自然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插手过问,自讨没趣。”
“怎么会与你无关呢?”
秦朔神情的微妙被玄夜看在眼底,话锋一转,又道:“你身在昆仑,自然也算半个魔宫的人。”
“君上说笑了,我不过散修一名,来昆仑只为证道。”秦朔对此避而不谈,想是有意和魔宫撇清关系。
玄夜见状也不勉强,将牢房钥匙放在桌上,转过身道:“想去就去吧,还是老规矩,天亮之前,你必须回到宫室,除此之外,本座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门应声打开,秦朔目送他的身影远去,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牢房钥匙,心里有了打算。
他体内的蚀情蛊被妖力压制,应当能撑到双修那一日,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无情宗答应交换人质之前,去地牢见一见白毓。
秦朔将衣裳穿好,拿上钥匙和木盒出门,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前往地牢。
地牢看守的妖从见过他,一看牢房钥匙便知是魔尊示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往里走了。
白毓所在的牢房是地下五层,湿气最重,两边的墙面还和上次一样,不住往外渗水,火把受潮,只亮了一半,越往里走越暗。
秦朔一路走到尽头,用钥匙打开牢房,进去的时候,被锁在刑架上的白毓还在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动静,慢慢睁开了眼。
“师兄,你来了。”
他生得俊秀,笑起来两颊有浅浅的梨涡,有双极清亮的眸子,睫毛垂下来时,总让人心生怜惜,只是受罚的这些日子没空打理,比起往日荷花的形容,如今更像是开败的荷叶。
秦朔将钥匙放入怀中,没有直视白毓,边打开木盒边道:“听说,你的信已经寄去无情宗了。”
“我听师兄的话,师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白毓脸上的笑意在望见木盒里的蛊虫戛然而止,他有那么一瞬的怔神,抬眸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你的头脑,很轻易就能猜出来吧。”
秦朔捻起那只蛊虫,缓缓走到他近前:“你真觉得我有这么伟大,会在口头承诺之后,就毫无顾忌地放你回无情宗吗?”
“师兄……”白毓眼看着那只蛊虫离自己越来越近,笑了笑,忽然说:“我以为,你对我还有几分信任呢。”
“你我之间,还需要信任吗?”
秦朔将蛊虫放在白毓脖颈,轻声道:“有这个就够了,我只需要你唯命是从,不需要你口中的师兄弟情谊。”
蛊虫刚接触脖颈便瞬间钻入皮肉,白毓不知是在忍痛,还是感觉不到痛,从头到尾都没有哼过一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秦朔:“可是师兄,我们之间,不单单是师兄弟,在来无情宗以前,我们只有彼此。”
“那是过去了,过去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秦朔按住他被蛊虫钻入的伤口,越压越紧:“现在,你只需要带着我的嘱咐回无情宗,替我监视宋晚尘的一举一动。”
“若有半点忤逆之心,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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