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祁衍一下飞机就挨冻了,透骨地寒往衣服里钻。
燕习随身给他装了外套:“帽子也戴上,风大。”
两个人戴了一样的毛线帽,也不是特意买的情侣款,而是燕老师现在不管买什么,都是一次性买双份,他和燕习身形不差多少,也能互穿衣服鞋子什么的。
两个人从机场出来,优越的身姿和亚洲脸庞,吸引了不少视线。
挪威这边有负责人来接他们,本来是打算先去吃饭,但是他们两个坐了十个小时飞机,实在没什么胃口,就直接去了项目中心。
这是祁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虎鲸。
相关人员给他们流利做着介绍。
燕习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转头揽了下祁衍肩膀:“这是一只幼年抹香鲸,前半年从偷盗者手上救下来的,但因为受伤过于严重,所以还是死亡了。”
“死了?”祁衍看清虎鲸身上的伤口,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抹香鲸对生物进化研究发挥了重要作用。”燕习说:“我们这次来,也是想掌握一手材料。”
祁衍点点头,下意识伸手隔着玻璃摸了摸这个小可怜。
上次祁衍来挪威,还是十几年前,来参加比赛,来了也只呆了几天,匆匆就走了。
这两天探险队还没汇合,燕老师对挪威很熟悉,就带他去好好转了转。
他们第一天去爬了山,上到山顶,在一家咖啡馆休息。
咖啡馆布置的很有情调,连绵不断的小雨,打在玻璃上,对面的山峡雾蒙蒙一片。
祁衍对窗外举着相机:“可惜了。”
“嗯?”燕习喝了口咖啡。
“可惜是八月份来的,正好是极昼的这几天,没有极光。”
燕习轻挑眉说:“也说不定。”
祁衍放下了相机:“什么意思?现在能看见极光?”
“机率很小。”燕习笑了笑。
“对啊,很难。”祁衍笑了笑,叹了口气,又拿起相机拍着窗外:“我还没见过极光呢……”
挪威有很多大型的室内滑雪场,祁衍这几个月一直在练滑雪,滑雪场离他们酒店没有多远,燕老师又非要检查他这几个月练习成果,两个人就一起去了。
进场馆之间,祁衍还又确认了遍:“真滑?”
“怎么了?”燕习说。
祁衍有些纠结:“没什么,就是……”
就是滑得不熟练,不想在你面前丢人。
“之前不是说教我吗?试试吧。”燕习说。
祁衍都懒得装了:“燕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初中拿过北京赛区青少年滑雪冠军,还需要我教?”
燕习被戳穿也丝毫不心虚,只是轻挑眉:“太久了,忘了。”
祁衍哽了下。
“现在不会。”燕习说:“得你教才行。”
祁衍无奈笑了。
“走吧祁老师。”燕习朝他伸手。
祁衍圈住他胳膊:“行行行。”
这个滑雪场是挪威最大的滑雪场,之前挪威冬奥会就是用的这个场地,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了各个国家队伍的照片。
“找谁呢?”祁衍笑着,下巴搭在他肩膀。
燕习笑了笑:“找家里人。”
“这儿没家里人。”祁衍贴了下他脖颈:“家里人的照片,几百年前就撤了。”
在国外的好处就是,即使他们是随时随地接吻,都不会引起侧目,可以大方做任何亲昵的举动。
“找见了。”燕习说。
祁衍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竟然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是之前和二队的团体照。
“一零年的比赛……”祁衍鼻腔发出声笑:“还真有,这场算交流赛,也不算太正式,没想到竟然还留了照片。”
“你那个时候多少岁?”燕习问他。
祁衍歪头想了下:“十九?”
燕习轻挑眉,很认真盯着他眼睛说:“十一年的时间,在祁老师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祁衍给他逗笑了:“你这么认真夸人的?”
两个人接着往里走。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现在更帅。”祁衍跳了下,揽着燕习的肩膀往下扯,在耳边说:“毕竟男孩和男人区别还是挺大的。”
燕习怕他摔倒,扶了下他腰,笑了笑。
滑雪场很大,但祁衍没太敢放开滑,就练习了几个平花,基础的滑雪动作他已经很熟练了,但像空中转体这种高难度动作,他还是做不来,可能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每次试着做都悬着心,放不开。
“燕习,你认真的吗?”祁衍盯着地上的燕习。
燕老师难得没了平时游刃有余的架势,第三次摔倒在雪地里时,祁衍对他之前拿过比赛奖牌的真假性产生了质疑。
“都十几年了,太久没接触。”燕习撑着祁衍的手站了起来。
“重心。”祁衍扶着他胳膊:“慢点儿来,腿往后。”
祁衍真就这么教了燕习一下午,还给他自己逗乐了好几次,中间有几次,祁衍给燕习做示范,从山顶滑下来。
“找回点儿感觉吗?”祁衍问他。
燕习摇头:“你再来一次。”
祁衍又滑了几次,中间还孔雀开屏,翻了几个花。
燕习被他拉着一起滑,一个不小心,两个人倒在了雪地里,摔成一团,祁衍仰面笑了好久。
“欸,要是让学生看见你这场面,那你这形象不得毁了?”
“毁了吗?”燕习坐了起来,摘了滑雪镜,伸手拽他起来。
祁衍愣了下,看清那张脸后,撑着他手站起来:“露脸的话,怎么都不算毁。”
“祁?”突然身后有人说着一口很不流利的中文:“你是,祁?”
祁衍顿了下:“你好,我叫祁衍。”
“I know you!”那个白人脸色瞬间红润,朝身后的人招手,说着挪威语,祁衍听不懂,只看他们面部表情,这位白人在向自己的同伴聊自己。
那个白人又返回来和祁衍激动说着什么,但祁衍完全听不懂。
祁衍不好意思笑了:“Sorry,bro.”
“他是挪威青少年滑雪队的教练。”燕习声音淡淡响起说:“他说他认识你,曾经和你一起比赛过,在第11届国际雪上运动交流赛。”
“你还会挪威语?”祁衍关注点在这里。
燕习笑了笑:“他问你,还记得他吗?”
祁衍回想了下,他记得有这么个交流活动,但是对这个男人实在没什么印象。
白人似乎很不在意,只是笑着说了很长一段话。
“他说不记得就算了,他很早就已经退役了。”燕习说着:“不过,他当时很期待在正式赛场和你比一场。”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白人问祁衍为什么后面没有再参加比赛,燕习简单回复了他,说是因为伤病,但没有翻译给祁衍。
白人表情不敢置信:“那祁现在好点儿了吗?”
“不影响正常生活。”燕习回复。
“你是很优秀的滑雪运动员,能在这里看到你实在太兴奋了,如果能再和你比一场,我会很开心。”白人毫不避讳说:“和你之前的那场比赛,你比我多出一分,拿下了冠军,你或许已经忘了,但当时正是一个我职业生涯一个关键节点,我很在意那一分。”
后面有队员说:“那就再比一场吧,我们去专业场地来一场。”
燕习蹙眉。
“他说了什么?”祁衍问他。
燕习顿了,才翻译给他。
祁衍几乎是下意识瞬间摇头。
“怎么了?”白人疑惑。
祁衍说得直接:“我现在的水平,做基础动作都很吃力,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样子了。”
白人很友好说:“没关系,只是随便玩儿玩儿。”
“还是算了。”祁衍说。
祁衍看了眼时间,和燕习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燕习看着他,又问了遍:“或许,试一试?”
祁衍抵着滑雪板的手蜷缩了下,笑着摇了摇头。
燕习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放在了祁衍腰后轻轻拍了拍,然后和那个白人交涉着。
白人听到祁衍拒绝后,表示非常遗憾。
“他说如果想滑雪,可以随时来找他。”燕习说。
祁衍笑着答应了。
最后他们还加了联系方式,才离开了场馆。
第61章
翌日下午, 燕习带他去了海岛,和探险队的人汇合。
郑应他们几个过来,打着招呼:“燕哥, 好久不见。”
燕习介绍着他:“祁衍,我爱人。”
“你们好。”祁衍打招呼说。
队里的人很自然就接受了祁衍的身份, 挨个握了手, 报了名字。
一圈人往那里一站,和祁衍预想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原本以为会和纪录片里的野外冒险者一样,穿着帅气利落的工装衣, 身姿飒爽, 实际上……眼前这几个人满目狼狈,衣服是湿透的, 毛线帽上全是沙土。
“不好意思啊。”郑应笑着说:“我们刚去潜水上来,赶上大雨, 衣服让淋了, 都没来得及烘干。”
祁衍摇头笑着:“很酷。”
“酷个屁。”队里有人爽朗笑着:“瞎折磨人的细碎功夫, 真是闲着没事儿干, 整这一出。”
这口音一听就是东北人,后边问了才知道是辽宁的。
“嘿,责任落实制啊,一下飞机,是不是你说, 要滚进零度的水里先醒醒神?”
那人爽朗地笑了好几声。
“先去换衣服吧。”燕习递给他行李。
祁衍应了声, 进去换衣服。
八月份的挪威,阴雨不断,潮湿阴冷的气息几乎能渗进骨子里,所有人都套了羽绒服, 还在发抖,每个人都背着半个人高的包,脖子上挂着相机。
他和燕习刚换上装备,一层一层穿好,祁衍感觉自己身上负重了好几斤铁。
燕习递给了他一杯水,还有药。
“晕船药,要上船了。”燕习轻挑眉说:“三天。”
祁衍接药姿势僵了下:“燕哥,我这算上贼船了吗?”
燕习轻笑了声:“你还记得你来之前说了什么吗?”
祁衍一知道要去看虎鲸,什么也没问,拎着行李就要出发,中间燕习和他说了好几次环境艰苦,祁衍兴高采烈的样子,仿佛天大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但你没和我说要在船上呆三天啊。”祁衍说。
燕习轻挑眉:“现在下船还来得及。”
祁衍盯着燕习几秒,扫了圈,没其他人,他扯过燕习的领子,在他下巴上亲了口说:“上了你的贼船,就没打算下去。”
燕习表情复杂,笑了:“从哪学的?”
“嘿嘿,短视频。”祁衍一口闷了药。
“还嫌不够冷?少学这些。”燕习呼噜了把他头发,走了。
祁衍在船上呆了三天,几乎是从早吐到晚,吃了吐,吐了吃,他之前也坐过船,但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你之前那是船?”队员笑着:“那是摇摇椅。”
祁衍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和这艘船在海面的颠簸程度相比,他之前都是过家家。
吐是吐了,但是虎鲸也看见了,祁衍缩在杯子里,冻得直抖,手里还握着相机:“欸!又来了条,它一直在我们旁边转悠。”
船员下来说:“一百米外有群海豹。”
队员用望远镜看,笑了:“嘿,怪不得绕着我们走,前面有群海豹。”
“这群海豹完怎么不跑啊。”祁衍说:“虎鲸马上就来了。”
郑应说:“跑不过,没用。”
燕习手上拿着无人机遥控器转着,他们要拍摄素材。
只是瞬间功夫,祁衍眼前的光暗了一秒:“怎么了这是?”
“往下看。”燕习手里晃着无人机把手。
祁衍往船下看了眼,瞬间脊背发麻。
深不见底的海面被虎鲸笼罩,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的船托举出海面,成群的海豹四处逃窜,像是要借他们的渔船暂时躲避虎鲸的攻击。
但下一秒,虎鲸袭来,弥漫的黑色涌过海豹,深蓝色海面被血色分裂开。
有深海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能直接晕过去。
“啧啧啧。”队员们倒是早已见怪不怪,只转头和船员说:“加快速度,晚上得到对面的海峡。”
船底浓重的黑色逐渐褪去,虎鲸带着他的战利品离开了。
祁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一抬头,刚好撞进燕习的视线。
燕习朝他笑了笑。
“虎鲸不会攻击我们吗?”祁衍问。
燕习说:“当然会,但是它们智商很高,在它的眼中,人类应该是个阴晴不定的生物,偶尔会帮他们拔出身体里刺入的生锈鱼叉,偶尔却会毫不留情取走他们同伴的生命,或许它们也不敢赌,这艘船上的人类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我们不属于海洋生物链,面对人类,它们更愿意选择无视,甚至远离。”
祁衍哦了声,举着相机,对着燕习拍了一张,叭叭什么呢,还挺帅。
晚上,一帮人停靠在海岛休息的时候,祁衍听他们说了很多之前探险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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