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席闻知蹙眉凝视着贺尧臉上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么冷漠的拒绝。
不行。
贺尧说的是不行。
席闻知发现自己近来是脾气见长了,贺尧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不爽,不过好在他头脑清醒,知道这会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缠在颈后的手收了收力气,没有拿下来,席闻知不慌不忙问:“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贺尧还是犹豫,面对席闻知的逼问,他只好道:“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席闻知了然地点点头,“你担心我吗?”
“不用担心,死了你可以分财产。”
“亂说什么?”
席闻知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亂说。”
“向我求婚吧贺尧,你不是说如果想要结婚的话,要提前告诉你吗?”
席闻知重复道:“向我求婚吧。”
贺尧没有弄明白席闻知突如其来的“逼婚”缘由是什么,他眨着眼,回忆自己是不是昨天才说了取消婚约的事情?
“不行。”
试问被原先最想要结婚的人拒绝了结婚请求,谁能高兴得起来?席闻知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绷紧了嘴角,紧抿的线条不难看出面下是一副快要咬碎的牙。
在气氛凝滞的情况下尴尬地僵持了一会后,贺尧先扛不住落荒而逃了,因为他发现席闻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逃回自己的房间,昨日才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摆放在床尾的位置。他为什么要走来着?因为席闻知不爱他,因为席闻知需要一个高等级的Alpha。
可现在,他刚听到了什么?Omega在说求婚,Omega想让他求婚。
还说了什么来着?贺尧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起来Omega说他不会让任何Alpha标记他,还说了……
我想,喜欢你不是出于标记。
席闻知说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标记,说明即使有高等级的Alpha他依旧不会选择所谓的Alpha精神力辅助治疗。
他还说,他喜欢我。
现在,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Omega是个很会騙人的Omega,他满嘴都是謊话,当一个謊言被揭穿,还会说出提前就准备好的另一个谎言,一个接着一个。
“我有什么值得骗的?”除了他的画,他身外的一切都是席闻知赋予他的。
席闻知说过的玩笑话,包养,也不过如此了。
他今天面对敞开的大门,没有迈出那一步,其实心思已经明了,现在还刚经历过被表白,他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心烦意乱,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他一会想席闻知的隐瞒还有不可治愈的病,一会想席闻知的告白,心里是苦中带甜,甜里泛苦。
在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席闻知,贺尧晚飯都没有出门吃,选择在房间里躲着,保姆送飯来他也选择性裝聋作哑。
席闻知倒也尊重他,一直没来打扰,给他留出了思考的时间。
时间到了第二天,贺尧睡得晚起得也晚,出来意外发现席闻知还在家里,穿的还是家居服。
“醒了?”
贺尧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在离着席闻知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先是看了看席闻知手机拿着的书,看着是外文的,“嗯,看书?”
席闻知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用动作回答他,他是对的。
“饿了吗?”
贺尧二十多个小时未进食了,说不饿那是假的,“嗯。”
“吃点面包垫垫肚子?”说着席闻知招了招手,“过来坐。”
“席礼今天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等等他?”
贺尧点点头,同意了他提出的等他那个堂弟过来一起用餐的要求,随后却没有听话地坐到他身边,而是到吧台后面打了杯水,在吧台后的凳子上坐下了。
席闻知也不恼,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保姆送了面包过来,贺尧吃了几口垫肚子就趴在吧台上玩起手机,时不时把头从屏幕后抬起来看向沙发上的背影。
两人相安无事地待了一会,谁也没提昨天在画室说过的话,到了饭点,自己来了,贺尧才礼节性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后看着席闻知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样子,想了想,又坐回了吧台后面,看向玄关的位置。
席礼提了礼来的,礼盒里装了什么,贺尧不知道,看席闻知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不感兴趣,席礼也不尴尬,因为毕竟他哥要啥有啥,看不上他的东西实属正常。
不过态度还是要摆端正的,他和席闻知打过招呼,转头又笑呵呵看向贺尧:“贺哥,新年好啊。”
“贺哥,你怎么不过来坐?”
贺尧惊讶地张着嘴,他一个即将本科毕业的学生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比席礼年纪大,不知道他哪里得出的称呼,一口一个哥。
席闻知跟着席礼的目光回头看贺尧,见贺尧被席礼的称呼惊到了,笑了一下,替席礼解释道:“按辈分叫这一声没什么问题,阿礼来了,过来打声招呼。”
贺尧呐呐道:“那我要发紅包吗?”
“不用不用,同辈不用同辈不用。”
贺尧记得听舍友所说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会给他们发紅包,同样的他们也会给弟弟妹妹发,他想着自己头一次当哥的,没道理不发。
他不知道在席家这样的家族里,给小辈的红包可不是一般的红包,席礼今天是来登门道歉的,如果还讨了好处走,那还得了?
“不用给不用给,我哥已经给过了,你们是一体的,不兴分开给的。”
被席礼把他和席闻知归为是一体,贺尧下意识看向席闻知,席闻知没有否认,默认了这个说法。
贺尧心想自己还没同意呢,怎么就是一体的了?
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席闻知!
第90章
席禮和席聞知在客厅说着话,聊了会工作,又聊到他们席家一个同辈分的兄弟犯了错的事情,聊起来席禮生怕席聞知覺得自己是来说情的,前后多次表明自己和席聞知兄弟一心,同样的也是在替自己解释上次冒昧拜访的事情。
贺堯在旁听着,看着席聞知不动声色淡定喝茶的样子,不知不覺发起了呆。
等这个话题聊完了,有些冷场,席禮想到自己进门时看见的一幕,问道:“哥,玄关的花瓶里你插的是什么?”
说完,席禮用帶着几分忐忑的眼神看向他的兄长,“看着像梅枝,怎么没见花呢?”
席闻知瞥了一眼吧台的位置,回道:“是梅枝。”
席礼不安地盘了盘手指,“哥,听说婶婶回家了?今年也还没正式给婶婶拜年,哥你什么时候方便回那邊,我好上门给婶婶拜年。”
贺堯听到拜年回过神,看向说这话的席礼,想起了他大年初一的窘迫。贺堯想知道席闻知会怎么回答,一直看着那邊,恰好席闻知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正好对上眼神,贺堯不躲不避和他对视。
席闻知笑了笑,先一步移开眼神,看向席礼:“心意到了就好。”
席礼心头一动,道:“哥喜歡就好。”
他刚才一进门见到自己送出的那个花瓶里插着几根像枯枝一样的枝条,因为插着枝条的是梅瓶,他猜那枯枝是梅树的,只是只见枝条不见花,还以为他哥是对他不满。
收礼人对礼物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对送礼人的态度,现在席闻知主动提起这份礼,席礼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好奇问:“哥你的喜好好独特,我进门看到还以为是什么枯枝呢,不过看着也还挺有艺术的”
“是嗎?”
席礼点头道:“是,看着是好看。”
贺尧不敢再听,他想不到席礼是这样的马屁精,什么臭脚都捧,他一气之下把枝头的梅花都剪秃了,到席礼那里还成了艺术了。
席闻知那声意味深长的反问,听在他耳朵里讓他如坐针毡,贺尧敲了敲台面,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问:“你们不饿嗎?要不吃完饭再聊吧?”
席礼不清楚內情,席闻知却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席礼看着他和面色温和的样子,心也安定了许多,總归没有因为他大年初一那天不安分的行为太生气。
他也不敢完全把心落地,因为他哥心思深沉,不能单看表面,还因为他自己的內心也十分后悔及惭愧。
他也是会看脸色来事的,在饭桌上和席闻知除了工作没有太多话聊就把重点放到了贺尧身上,刚好贺尧面对席闻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顺着和他搭了几句话。
席礼见他赏脸,笑着道:“贺哥来A市这么久,有没有好好出去逛逛?”
贺尧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他来A市这么久,一直和席闻知待在一起,别说逛逛A市了,就是连小区格局都还不熟悉。
“还没有机会。”
“哦,不如这样吧贺哥,刚好我放假,我帶你四处逛逛玩玩?”席礼说完看向他哥,“哥,可以嗎?我帶贺哥出门玩。”
席闻知道:“听他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贺尧,席礼听完他哥的回答期待地看向贺尧,“贺哥,我帶你去滑雪啊,滑雪、冰钓,你覺得怎么样?”
A市这些项目最为出名,席礼这样的邀约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之所以这么提议还是因为知道席闻知曾带贺尧去滑过雪。
贺尧没有马上回答,席礼又道:“贺哥如果不喜歡我刚才的提议,我朋友组了个新年party,贺哥要不要来凑凑热闹?”
贺尧看了眼席闻知,见他只是侧耳听着也不发表意见,经历过昨天被“逼婚”后的贺尧经过一晚心里也还没决断,心想着等会要是席礼走了家里又只剩下两人相处,只好同意:“好啊。”
他的回答一出引得席闻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等贺尧看明白他的眼神里的意思,又见他低下头。
贺尧有些疑惑以为他是不希望自己和席礼出去玩。
贺尧是有心和席闻知避开独处的尴尬,但他的心肯定还是始终如一向着席闻知的,以为席闻知那一眼是不同意,刚想说自己这几天有灵感要抓紧画画来推辞席礼的邀约,就听席闻知说:“那就一起去吧。”
“……”贺尧听到这句话脑子一懵,如果一起去的话,那他同意席礼的邀请的意义在哪里?他跟席礼又不熟,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出门。外面又冷又冻,就该窝在家里好好画画才对。
这边席礼已经因为能和他哥多一点相处机会,欣喜同意后恨不能马上去安排行程。
事情已经敲定,席礼胃口都变好了,又夸了夸他哥这里的厨师做饭好吃。
“喜歡可以常来。”席闻知道。
席礼可不敢当真,他哥不喜歡外人打扰他还是知道的,这里就是他婶婶也是少来的。
饭吃到一半,贺尧不经意看向席闻知面前的餐碟,留意到他好久没动筷了,抬眼看去,果然这人又在惯例假吃。
席闻知被他这么一瞅,笑了笑,惹得贺尧皱眉瞪他,他才咳了咳,夹了一筷子離得最近的菜,生怕贺尧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一样。
贺尧脑中不断浮现对方接受治疗时的痛苦模样和愈见瘦削的身体,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放下个人情绪,拿起公筷往他碗里夹了些菜。
餐桌就这么大,贺尧突然的动作显得格外突然,席礼眼睛在两人之间打着转,笑着恭维道:“哥,你们感情真好。”
语气中不乏有羡慕。
席闻知还是笑,也不解释。贺尧也发现他今天格外爱笑,和他画的那幅画一样,那种讓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意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脸上。
贺尧最终瞥了他一眼,没有去拆他的台,不说话就这样讓席礼误会着。
饭后,小歇了一会,又喝了杯茶,席礼中途離开去了卫生间一趟。
贺尧饭后不想挨着席闻知坐,但他过去如果两人不挨着那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那得多尴尬?所以在刚才就借口喝咖啡回到吧台后坐着弄他的手作咖啡去了。
这会席礼上洗手间的功夫,刚听着他对话中试探了席闻知的口风,估计这会借口去洗手间安排怎么招呼他哥去了。
他看了眼背对着这邊的席闻知,心想以Omega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答应席礼的邀约是因为什么,可他知道还要跟着一起,看来也是铁了心了。
贺尧见席礼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往滴漏壶里铺上滤纸讓咖啡粉自然滴漏萃取咖啡液后,又从吧台下取了个杯子,接了杯温水,绕过吧台,走向席闻知。
“该吃藥了。”
他来到席闻知的背后,水杯从席闻知背后伸出,落到前面。席闻知见他心里惦记自己,多绕两步的功夫却不肯,知道他心里还没消气,也没多说什么,颇为乖巧地接过杯子,从口袋里掏出藥瓶。
贺尧发现这个藥和前面见过的药瓶有些不同,他有些疑惑,因为眼前这人有过前科,生怕又是一环套着一环。
像是知道贺尧心中的疑问,席闻知主动解释道:“新药。”
贺尧冷哼一声,看他把药吃了转身就要回到原先的位置,就被转过身的席闻知喊住,“贺尧。”
“明天陪我去研究院可以嗎?”
贺尧站定,想了想,看着席闻知期翼的眼神,点点头:“嗯。”
“那可以亲我吗?”
“……”贺尧回头看了眼,没瞧见席礼才放心回头咬牙切齿道:“我在生气!”
“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出这种话?!
“哄你。”席闻知伸手扯了扯垂落在面前从兜帽延伸出来的抽绳,软声道:“别生气了。”
这样撒娇一般的动作和语气让席闻知做出来,完全颠覆了平日里的模样,贺尧憋了半天,把自己脸憋红了,也没舍得拍开他的手。
贺尧心想,又是“逼婚”,又是撒娇的,席闻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事实上,席闻知只是用比平时更加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扭捏造作的样子,只不过是他平日形象在贺尧心里不是这样的,突然见到这样放软的姿态,让贺尧私以为这是席闻知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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