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礼犹豫片刻,到底没忍心拒绝,“那……我跟他说一声?”
景承兴奋地拍了许谨礼一下,“快说!”他高兴坏了,搓手,“咱、咱们要准备帐篷吗?”
许谨礼将手机举到景承面前,“赵律师准备,他问我们选哪个帐篷。”
赵澜发来两张帐篷的图片,一蓝一紫,看不出多少区别。
“蓝、蓝色的吧。”
许谨礼低头回复。
赵澜回信:
「好,你跟谁睡?」
这话落入景承眼中,景承立马瞄向许谨礼,“你跟赵律师有情况?”
许谨礼回复:「跟景承」
景承见许谨礼不理他,干脆捏起许谨礼的下巴,“问、问你呢,快交代!”
许谨礼放下手机,“你要不要先跟我交代那个Tsuki是怎么回事?”
景承立马缩回手,“你怎么知道?”
许谨礼拿下巴点了点他的手机,“我都看见了。”
景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随便聊一聊而已。”
“拿同城同性交友软件随便聊聊?”
景承看向他,“怎么,在网、网上聊天你也要管?”
许谨礼板下脸,“少来。”
景承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可怜巴巴,“你、你知道的,我不想在现实中谈,就在网上随便聊聊,没当真。”
许谨礼显然不信,“你们聊多久了?”
“半年。”
许谨礼瞪圆双眼,“这么久?你们一直没见面?”
景承道:“没有。”
“那他或者你有没有提过见面的事?”
景承别过脸,“都没提。”
可许谨礼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要是有别的想法,你先别轻易答应,要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景承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许谨礼瞧着景承看起来不像很热忱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手机弹出消息,赵澜留言:「东西今晚就能准备好,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许谨礼扭头问景承。
景承十分过意不去,“要不我买点肉做烤、烤串吧?”
许谨礼说:“很麻烦。”
景承道:“总不能白、白吃白喝。”他盘算了一阵,“中午出发,明天早起和我去割肉,不准起晚!”
景承一锤定音,许谨礼只好答应他。
第二天一早,赵澜给许谨礼发来一切准备妥当的消息,而许谨礼已经被景承拉进早市。
景承对早市环境十分熟悉,骑着电动载着他在一帮大爷大妈之间左穿右挤,不一会儿,车把上就挂满彩椒、圆葱、葱姜蒜,和水灵灵的生菜。
许谨礼拍照问赵澜:「这些菜能拿去吗?」
赵澜回复:「可以,有煮锅,也有烧烤架」
车把一拐,景承扭头道:“坐稳!别只顾着聊!”
许谨礼连忙抱住景承的腰。
景承骑到生鲜门店里,要了五斤牛上脑。他有些得意,冲许谨礼卖弄,“烤、烤肉用上脑滋味最好。”
店家也在一旁应和,“可不是!牛上脑肥瘦是层层叠着的,还带着奶味儿,烤的时候油花儿一滋出来,肥的就能化到瘦的里头……”
景承笑了,“就、就是这么回事!”
店家很快跟景承称兄道弟起来。
牛上脑片好,景承又要了五斤猪五花。
许谨礼阻拦,“太多了吧?”
景承瞪他,“吃烧烤就、就是吃不了才美味!”
景承利落地付了账,临走前,又向店家讨了一大串肉用的竹签。
店家与景承聊得欢,还顺手赠了他们两包烧烤料。
把东西都挂到车把,景承载着许谨礼骑回家。
一到家,景承就施展开来。
片圆葱,切彩椒,切香菜,调腌料,他不容许谨礼闲着,又嫌弃许谨礼碍事,把他撵到一边去剥蒜。
许谨礼蹲在地上,剥了满满一大盆蒜。
手指头都要被蒜腌入味了,许谨礼端着盆向景承请示。
景承抽过盆掂了掂,走进厨房冲洗干净,又塞回许谨礼怀中,“把蒜留、留三分之一,剩下的切成沫。”
许谨礼老老实实端着盆去厨房。
切蒜实在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麻烦的工程,个个蒜瓣滚圆溜滑,许谨礼连按带拍,好容易把半盆蒜全部切好,累得腰酸背痛。
而景承仍在客厅忙活。
许谨礼挺佩服景承的兴致。
又忙活了一阵,景承把肉全部收拾妥当,鲜红的嫩肉夹杂着各色蔬菜与雪白蒜末盛在不锈钢盆里,看起来十分诱人。
许谨礼掏出手机就要发信息。
景承问:“你干、干什么?”
许谨礼茫然,“不是可以出发了吗?”
景承瞪他,“你不串签吗?”
许谨礼这才想起还有这一步。
景承无奈地笑了,“就这、这么着急?”
许谨礼不好意思了,认认真真和景承串起签。
景承从厨房取出两个蒸屉,把肉和蔬菜一股脑倒进去,而后把竹签分成两股,塞进许谨礼手中。
“往洞里戳,比用手串快。”
景承用竹签挑起一块肉,一戳,肉串进签里,他又如法炮制串上一块彩椒,抬起头,“学会没?”
方法简单,一学就会,两人闷头串起来。
直到满满一大桌烤肉都被包上锡纸装进平时积攒的外卖保温袋中,许谨礼的手机终于响了。
赵澜声音含笑,“我在你们楼下。”
景承站起来抻腰,“我的小鱼要等、等不及了,处罚!”
许谨礼和景承大包小提,着急忙慌出了门。
关机没到楼下,景承突然拦住许谨礼的去路。
许谨礼莫名问:“怎么了?”
景承唇边翘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你知、知不道赵律师带上我的目的?”
许谨礼绕过他向下走去。
景承在他身后笑,“我就是润、润滑油,没、没有我,你哪里好意思跟他去?”
到楼下,景承客客气气把保温袋交到赵澜手中。
两个人一齐坐进车内。
不知是不是为了露营,赵澜这次换了辆越野车。
景晨克制地环视了一圈,在许谨礼耳边悄悄道:“是我喜、喜欢的牧马人。”
赵澜从驾驶室转过身,“你们吃中午饭了吗?”
许谨礼与景承一齐摇头。
赵澜递过两个kfc的纸袋,“到营地要三个小时,先吃点。”
视野高阔的牧马人驶出小区。
今日阳光充足,视野通透,连风都不算大,是难得的暖冬,出游的好日子。
许谨礼看向窗外,心中其实有些感慨。
他刚才在后备箱看到了一整套的露营装置。
户外、营地、自助烧烤,哪一样不吸引人?
可动辄上千的装备,足以让兴趣却步。
窗外的风景在飞逝。
连日的阴霾好似也被飞驰的车速抛在身后,他靠到景承肩头。
景承正在低头玩手机。
许谨礼瞥向他屏幕中的同城交友软件,移开眼,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致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拥挤的老式小区,到繁华的街道,这让他想起小时坐在赵澜车中,被赵澜载着穿梭于这个城市,看到的,也是类似的画面。
那是年幼的他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产生征服欲。
他想起遇到赵澜之前的人生。
乞讨,被人渣父母虐待,被送往福利院,过上封闭又安定的生活。
他记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羞于行走在人群,因为他曾幼时遭受过太多白眼与驱逐。
岁月飞逝,创伤愈合,他在福利院的担保下通过政审,没有被父母入狱的旧事牵连,他与蒋从南相依为命,又与蒋从南分离……
人生好像总不能永远遂人意,当你以为自己拥有什么时,上天就会把另一个珍视的东西收走。
就好像他小时以为自己可以跟赵澜踏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转眼便成泡影。
就好像……就好像……
许谨礼把蒋从南从脑中驱逐。
可如果能说服自己不沉湎于过去,人生就总归是好的。
他拆开手中纸袋,纸袋中汉堡、薯条、可乐都是他喜爱的,他插上吸管,碳酸的气泡滚过咽喉,在心底默念:
让蒋从南去死,让蒋从南滚蛋。
让蒋从南从他心底彻底消失。
第56章
汽车开进营地时,已经下午三点。
这是一座坐落在山脚的营地,周围绵延雪山,远处是一片冰湖。
放眼望去,天澄地阔,白雪连绵,中间数十顶颜色各异的小帐篷,活像童话里的世界。
营地里已经很热闹了,各色帐篷扎在湖边,不少人进进出出。
赵澜把车开进营地,择了处靠近湖堤的空地停下车。
此处景致极好,冰湖上光芒跃动,只是风有些大。
许谨礼和景承裹得严严实实地下了车,看到赵澜提着帐篷包向车后走去。
他们连忙去搬别的东西。
赵澜的声音从车后传来,“谨礼,过来搭把手。”
许谨礼绕道车后,看到赵澜正卷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压着手下的帐篷布,“替我按住这里。”
许谨礼按要求按住,赵澜扣住他手腕,往下一压,“别这么轻,用点力。”
赵澜的手心温度很高。
他松开手,弯腰从工具包取出金属杆,低头组装起来。
许谨礼抬头看着赵澜的侧脸。
赵澜很专注,阳光给他棱角分明侧脸镀了层柔光,从他浓密的长睫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利落的下颌,他整个面部轮廓都浸在金光中。
赵澜仿佛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眸,“在看什么?”
许谨礼连忙收回目。
赵澜在他头顶的毛线帽上拍了一下,“少傻看,地钉给我。”
许谨礼扭头从工具包中摸出地钉。
赵澜漫不经心垂下一只手,没握住,反而牵上了他的指尖。
他挑了一下眉。
许谨礼连忙缩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赵澜笑了,“手怎么这么凉?”
许谨礼把手缩进兜里,“只是在外面呆的时间有点长而已。”
赵澜接过许谨礼手中的帐篷布,“车里有副皮手套,在驾驶室左手边,去戴吧。”
许谨礼扭过头,跑了。
他没去开车门,反而跑到景承身边。景承正把后备箱的塑料泡沫箱往下搬, 问道:“那、那边忙完了?”
许谨礼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怎么了?”
许谨礼凑近他,小声道:“……他怪吓人的。”
景承笑了,把泡沫箱打开一条缝,“少没良心,你看,多、多肥的海胆,不准嫌弃他。”
许谨礼瞪他,“就知道吃。”
景承回击:“你才是只知道吃,我早就想做海胆蒸蛋,只是没机会试,再、再敢说我,一会儿你别吃。”
许谨礼凑过来,“海胆蒸蛋好吃吗?”
“不知道,没试过。”景承有些过意不去,“我只知道很贵,赵、赵律师还准备了不少海货,说真的,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许谨礼!”
许谨礼和景承一齐扭过头。
李鸣鹤跑过来,一脸兴奋地停在他俩面前,“你怎么在这?”
许谨礼纳闷,“你怎么也在这?”
他正要介绍,就听景承惊讶道:“是你!”
许谨礼问:“你认识?”
李鸣鹤也挠头,“我们认识?”
景承冷笑一声,“这位帅、帅哥好记性,把豆、豆浆洒人一身的事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李鸣鹤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
景承冷下脸,起身,绕到车后搬东西去了。
许谨礼一看李鸣鹤这态度,也起身去找景承了。
李鸣鹤凑过来,围在他俩身边,“哎,我的意思是,一杯豆浆,没必要往心里去对不对?你们也来露营?要不要一起?”
许谨礼提着外卖保温袋从他身边走过,“让开。”
李鸣鹤跟着他身后,“你提的是烤肉吗?”
见许谨礼不理,他又道:“我都闻到腌肉料的味儿了。”
许谨礼停下脚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李鸣鹤瞄了眼埋头整理东西的景承,小声道:“你帮我跟你朋友递句话呗,我那天又不是有意的。”
许谨礼瞪他:“就你这态度,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李鸣鹤挠挠头,“那天真不怪我,是他突然转身,才把我的豆浆撞洒的。”
许谨礼冷笑,“李公子的豆浆真金贵。”
李鸣鹤有点尴尬,“也不是,我当时想给他擦衣服来着,结果他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许谨礼正要回击他,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小鹤,在和谁吵架?”
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的帐篷旁,短头发,瘦高个,颧骨略高,面相有些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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