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金风扯开衣服给苏梦枕看,受伤的地方肌肤光洁平滑,在烛光和红衣的映衬下透着惨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苏梦枕:“那就好。”
“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你就打开了房门,是预感到我来了吗?”金风问。
“我看到了你的影子。”
“好的。”金风拉着他进去,“你的眼底都有些发青了。”
“这两日心里记挂着你,没有睡好。”
“谢谢。”金风说,“早知道我死过一次,你就能变得这么直白,我就早点死了。”
苏梦枕失笑。
他很少笑,现在眼神温柔,淡淡地笑起来就像蔷薇般艳丽。
红袖刀是把很有风情的刀,使出来的时候,会散发出微微的香。
刀是没有感情的,能将刀变得风情,那是因为刀的主人是风情的人。用刀时的香气,是他红袖中的淡香。
苏梦枕便是“梦枕红袖第一刀”。
金风觉得自己怕是做不到苏梦枕这样。
一时的扮演或许可以,但是很快就会露馅的。
幸好捏马甲的时候,只是参考了这些角色,没有把人设做得完全符合。
金风:“你该好好休息。”
苏梦枕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若无动于衷,六分半堂会起疑的。”
他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在忙着做戏,派人捉拿白愁飞,还向狄飞惊讨要六分半堂,但是狄飞惊说什么都不肯让六分半堂现身,做实了他在心虚,最后与狄飞惊约定好,三日后在三合楼见面。
金风:“你不该去看我和小白演戏。”
苏梦枕:“我放心不下。”
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他仍旧会感到惶恐。
地上的那滩血迹实在触目惊心。
金风:“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苏梦枕心想,经过这么一遭,金风也比以前成熟多了。
苏梦枕:“你如今的身份不方便在外面露面,我这里也常有人来往,你在这里将就一日,明天送你出城。”
金风:“出城?”
苏梦枕:“你不能留在京城了,我准备送你去江南,那边是富庶繁华之地,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气候也不错,你觉得如何?”
“可以。”
其实他可以在这里回到系统,等风声过去再出来。
可是穿越快两年了,一直没见过花满楼,现在正好过去看看。
苏梦枕想想竟有些舍不得他,嘱咐道,“离京后,你便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在外行走了,别说漏了嘴。”
“好的。”
“出门在外,务必当心,我会安排沃夫子随你一同前去,他的江湖经验丰富,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你要是有不懂的,也可以向他请教。”
“好的。”金风问,“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你若是想写信,也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寄出,要更换口吻。”
“好的。”
苏梦枕还是放心不下,金风的性格太过明显了,他哪里懂得伪装自己?他补充道,“写完后,可以让沃夫子润色一二。”
“好的。”
“以后不准总是说‘好的’和‘是的’。”苏梦枕严肃地说,“如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可以不说话。”
“好的。”
“金风!”
金风不再说话,与他对视,明亮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苏梦枕越想越不放心,但是金风没有切身的经验,就算说得再多,他也听不进去的。
还是快些将京城中的事情解决,早些迎接他回来吧。
天微微亮,金风换了身普通的粗布麻衣。
那衣服不算合身,穿在他的身上非常空荡,衬得他瘦弱极了。
他把脸上涂得深了些,略微弯腰,跟在沃夫子身后,随他上了马车。
怕走漏风声,苏梦枕没有出来送他。
沃夫子取来清水,将帕子打湿,“擦一擦吧。”
金风没有接,他掀开车帘,看向高塔上,最高处的窗户旁边,红色的身影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
沃夫子拿过他的手,给他擦拭,“外面的车夫叫宁其,可以喊他小七,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金风没有说话。
沃夫子给他擦另一只手,“公子不必伤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楼主也会等你的。”
金风还是没有说话。
沃夫子给他擦脸。
金风恍惚地想,可能这些是颜料,没有被判定成脏东西,所以没有刷新掉,如果是灰尘、泥巴、锅底灰一类的,应该就没有办法留在他的脸上。
这样一看,自动清洁也不全是好事,易容起来要考虑的太多了。
沃夫子担忧地问:“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金风该不会离开京城就变成傻子了吧?
金风摇头:“苏梦枕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可以不说。”
沃夫子:“是了是了,楼主确实嘱咐过,公子早些适应也好,免得到了外面改不过来。”
第89章
又是没能练剑的一天。
这实在太荒淫无度, 沈稚洗了把脸,心中充满了负罪感。
大好时光,怎么可以这样度过!
还拖累了叶孤城。
他建议道:“以后我们练完剑再欢好吧。”
叶孤城投来疑惑的眼神。
“这样就可以保证睡眠充足, 可以早起正常练剑, 还不耽误其他事情了。”
离开白云城后,叶孤城不像原来那么忙, 天天需要接待下属,处理公务,练完剑全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几天他们跟着过问了一下婚礼的进程,一掺和进来就很忙了,不过这些婚礼自有礼部的人安排, 就算没有他们参与,也能照常进行,所以总体上还是空闲的。
叶孤城:“……”
白日宣淫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吗?
沈稚:“你觉得呢?”
叶孤城沉默。
沈稚:“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比沃夫子问金风的简单多了, 他还没有限制叶孤城的用词。
叶孤城:“纵欲伤身,还需节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算足。
大概是这些年来一直克制己身,从未涉足过情爱,但是终究抵不过人的本能,在尝到过甜头以后, 有些难以自控了。
沈稚大惊失色:“这就算纵欲了吗?”
他一直以为那种事离自己很遥远……
叶孤城:“你不曾放下剑道,这很好, 但这并非解决之道。”
沈稚忧心忡忡, “那怎么办?”
叶孤城:“……”
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吗?
沈稚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并非人类, 在这方面确实了解不多,或许是在担心自己吧。
叶孤城道:“半月一次。”
沈稚没什么概念,反正以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爽快地答应,“好的。”
叶孤城很满意他的果决。
有这样的自制力,不愁剑法不成。
沈稚恢复的速度并没有变快,不过两人越来越熟悉,不会像最初那样伤得那么严重,休息了一会儿就起床去前面吃饭。
两人来到大堂的时候,六分半堂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和沈稚打招呼:“早上好。”
沈稚:“早上好。”
六分半堂再朝叶孤城打招呼,“早上好。”
叶孤城没有被他们两个的互动带偏,六分半堂不请自来,还在这个时候出现,看样子要跟他们一起吃早饭,着实无礼。
叶孤城不悦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六分半堂:“我离家出走了,沈稚答应收留我,过来住几天。”
沈稚:“是的。”
叶孤城问沈稚:“什么时候的事?”
沈稚:“昨晚。”
叶孤城:“……”
突然明白沈稚为什么在那种时候也会分心。
他欲言又止,看向沈稚的眼神带着恼怒和无奈,最后全都压下,只剩下了自责。
是他这个师父不称职,明知沈稚不懂,却思虑不周,没有跟他讲明白,这怪不得他。
叶孤城:“你住在哪里?”
六分半堂:“客房。”
叶孤城点了点头,“为什么离家出走?”
他还是很在意这点的。
当初白云也曾经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离家出走,产生了许多误会。
而且叶孤城怀疑,沈稚也是离家出走的。
否则朱厚照身为帝王,而且是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称得上一帆风顺的帝王,为何在面对他时如此小心翼翼?
他起初以为朱厚照对沈稚心怀不轨,才这样将他放在心上,可是他说赐婚时太过坦荡,一点都不像对沈稚有私情。除了爱慕,只能是赔罪。
六分半堂:“我和狄飞惊观念不合,他对我的限制太多,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成。我打算做出一番成就,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惊艳所有人。”
看来和白云没有可比性。
叶孤城:“你打算做什么?”
六分半堂:“在这住两天,再求沈稚把朱厚照喊过来,在中间牵线,介绍朱厚照给我认识。”
叶孤城:“……”
这是你做出的成就吗?
他给沈稚使眼色,向他示意不要答应,免得被六分半堂利用。
六分半堂这样野心勃勃的江湖帮派,下面有人、有钱,除了风雨楼能跟他们对抗,就算是朝廷,对上他们都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若是他也要谋反,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去。
沈稚:“好的。”
六分半堂:“谢谢。”
叶孤城:“……”
沈稚看出了叶孤城的不高兴,让六分半堂开口解释,“金风会暂时离开风口浪尖,我来接替他的位置,魅惑君上,好让小白有机会喘息。”
叶孤城听不懂。
这时婢女们送了早点过来,叶孤城随手接过,挑出沈稚爱吃的,放到他的面前。
沈稚:“谢谢。”
六分半堂:“小白已经潜伏在六分半堂里了,等朱厚照收拾完他的几个义子,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六分半堂,到时候和我,还有小白、雷媚、赵铁冷等卧底里应外合,不愁拿不下六分半堂。”
叶孤城:“为何这么做?”
六分半堂幽幽地说:“因为我受够了现在这样。”
叶孤城大概能理解一点。
六分半堂拿起筷子叮叮当当地敲碗:“老雷冷暴力,小狄控制狂,只有我最惨。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叶孤城:“……”
-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前,车门处搭着厚厚的砖红色帘子遮蔽灰尘,那马车是黑色的,看起来就很结实,并不显眼,细看之下才知道价值不菲。
赶车的是个漂亮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头戴一顶小帽,眼神灵动。
少年从车上跳下来,对里面说,“公子,我们到了。”
过路行人往这边扫了一眼,见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从车里出来,打扮得很普通,看起来就像酒楼里随处可见的账房先生,便不再关注。
那账房先生掀开车帘,往里面搭了把手,“公子当心脚下。”
一个白衣青年扶着他的手,慢慢出来,乌发浓密,身材消瘦,脸上犹带病容,却是十足的好样貌。
宁其跑到前面去,喊了客栈的人来给他们饮马,又去前面登记。
沃夫子扶着金风找了张凳子坐下,好像他已经虚弱到了连站立都勉强的地步。
金风也很无奈。
他现在要扮作一个“人”,可是以他的样貌、肤色和体型,如果是活人,肯定不能活蹦乱跳,命不久矣还差不多。
为求合理,沃夫子给他设定的身份是父亲过世,悲痛中一病不起的孝子,现在遵循父亲的遗愿回到老家,顺便在此养病。
他现在也不叫金风了,直接跟着宁其姓,改成了宁风。
在金风的强烈要求下,增添了个叫宁红袖的弟弟,正在京城读书,准备考取功名,但是因为父亲过世,今年只能暂且搁置,现在守着那边的产业,默默的用功,没能跟着一起来。
“公子,上房开好了。”宁其年纪不大,对这些事却很熟悉,他指挥着客栈的小二,“小哥,劳烦你帮忙把行李先拿上去,再准备两桶热水。”
小二立刻去做了,省了他们很多事。
等他们把行李放上去,沃夫子才带着金风上楼。
沃夫子说:“老太爷当年离开时还是个小孩子,没田没产,先前那些故人不知道还在不在。”
金风装作悲痛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沃夫子:“公子节哀啊,老爷也不愿看到您这般难过,还是要保重身体。”
金风颔首,“嗯。”
唉,苏梦枕给他禁言,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哑巴。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沃夫子才给他安排悲痛到重病的设定吧。
沃夫子像是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不再说了。
来到客栈后,金风简单地冲了下身上,换上新的白衣。
沃夫子去买房子了,还得顺便演一场戏,让乡亲四邻接受他们的身份,这是个大场面,可能他们觉得金风演技不够,根本没有带上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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