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诧异道:“怎么会呢?季师兄对你这么好,连宗门大会这等重要的事都要先把你在这安顿好,可不是好吗?而且外门盛传,季师兄可是对你情根深种,还有......”
云欢还想再说,沈之初却猛然打断了他说的话。
“你说什么!?”
“?”云欢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的沈之初,心里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次他所的话。
一字不落的。
沈之初本就苍白的脸顿时白得像纸。
他低低地笑了,笑看不清真相的自己。
笑自作多情的自己。
他真可笑,可笑他还以为季临渊是为了他对谢明远动的手。
可笑他还在想,要是季临渊真是为此,他要如何自处!
可笑他想起这个事儿,还总会不由自主的为他而心动。
云欢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问:“阿初,你怎么了?”
沈之初这次没让云欢换一个叫法。
他抓住云欢的胳膊,急切地求证。
“是,是季临渊送我来和你坐一起的吗?”
其实沈之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云欢肯定了他的答案。
沈之初本就凉透的心,更是冷得发颤。
他抖着手又问出了最后一句。
一个原本他看到宣纸就知道的事,只不过现在不死心。
不见黄河心不死。
“云欢......”沈之初闭上眼睛,又问,“你侍奉的人是叫谢明远吗?”
云欢点头,这是仆役之间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没仆役愿意和他一同说话。
只有沈之初是个意外。
沈之初阳光的像个富家子弟少爷,完全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云欢很喜欢。
沈之初却彻底失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季临渊真当不愧是季临渊。
他的手从云欢的胳膊上垂落,连带着他本就凉透的心一起往下坠。
【我早就该知道的,这里人都和原著写的都一一对应上了,怎么可能只有季临渊不一样,怎么可能只有季临渊这么温柔!】
【他凭什么对一个炉鼎这么温柔?我凭什么特别?不过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我也是想得太多,我真是想的太多。】
沈之初明白,季临渊利用他再正常不过,毕竟在季临渊眼里他也就是值三百灵石的修奴,是个用完就可以扔的炉鼎,能有利用价值已经不错。
沈之初明白,以他们两人不对等的关系,季临渊没把他转送给其他人,已经算云欢说的好了。
这在修真界再正常不过。
如果,如果,沈之初没有想当然的被季临渊所惑。
那沈之初会坦然接受,利用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季临渊突破了他的防线。
他终究还是被蛊惑了。
然而书中都说这是个石头人,无心无情,在南宫奚之后就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到书中身死,季临渊也是孤身一人。
【既是这样,沈之初啊沈之初,你又凭什么觉得你会是特别的?】
沈之初闭眼,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难受过。
他一直在警告自己,一直在提醒自己。
季临渊是反派,反派是没有心的,谁都不能改变他。
季临渊是恶鬼。
他无数次的否认,再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沈之初已经无路可走。
他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季临渊玩死!
而且还是自己亲自送到季临渊手上,被他玩死后还心甘情愿的那种!
就像他曾经看到的,那些依附于其他人的笼子美人一样。
他们的结局只有一种。
就是玩厌了丢掉。
沈之初恍然,他这才发现,沉溺在季临渊的糖衣外表下,他好像变成了他最不想成为的人。
沈之初没什么大志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怎么去勾心斗角,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如今好好的活下去,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就连情绪,也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中。
真是事事都被掌控得彻底!
沈之初眉心紧紧皱起,他察觉到心里奔涌而来的悲伤铺天盖地的,气势汹汹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他淹没。
失望,难受,期待落空。
又来了。
这莫名其妙的低落。
这情绪有点怪,像他,又不像他!
是他,又不是他。
来得汹涌如潮,根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沈之初想找到出口,想冷静下来不要哭,冷静下来想问题,不要失望,不要绝望!
这太不对劲儿了,他就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崩溃的哭过!
他就是被丧尸包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但这奇怪的情绪让他的失控越加高涨。
沈之初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然而头一次面对和季临渊斗了十九年的心魔,他在其面前,单纯地就像小白兔一样毫不设防,很快就沉溺其中。
这一丝怪异和冷静很快消失,更加深重的绝望重新要压垮他!
云欢看他这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的沈之初看起来和万千逃不出去的修奴一个样。
云欢拿出的宣纸又缩了回去,他安慰地拍了拍沈之初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云欢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是同季临渊完全不同的温柔。
云欢看见沈之初迷茫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神从后悔嘲讽变成了恐惧。
云欢朝他的视线看过去。
人群中的季临渊大步朝两人迈过来。
云欢担心地看着沈之初,沈之初捂着脖子,手一直在抖。
云欢的手中一空,转眼季临渊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我先带他走......”季临渊话还没说完,沈之初从他怀里挣脱了。
季临渊额角直跳,克制着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耐心哄着。
“阿初怎么了?”
沈之初捂着脖子,退出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压着他哭了一路,沈之初他已经彻底在季临渊的心魔劫里失控了。
只不过因为他不是心魔劫的攻击对象,他的失控并不会判定季临渊输。
沈之初捂着脖子一直在颤抖着。
他惊恐地眼神像看见天敌的雏鸟,只想着逃离。
季临渊看沈之初捂着脖子,沈之初眼神里全是恐惧,他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伸出手去拉沈之初。
“阿初,我看看,脖子怎么了?”
他前进一步,沈之初就后退一步,季临渊脸色一沉,他强行拉过沈之初的手去看他的脖子,但沈之初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光滑的没有一丝颈纹。
季临渊扶额无语,自己都想笑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
这是心魔境,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心魔境中的阿初不过是他记忆中的阿初,不是真实的。
虽是这么想着,季临渊的额角却跳得更凶了。
简直是要当成爆裂的程度。
【作者有话说】
沈之初:......
季临渊:???
作者:咱就是说,能不能不打脸
第38章
季临渊转头看向云欢,云欢被他凶戾的表情吓了一跳,漂亮的脸都有些扭曲。
“你对他说了什么?”
云欢语无伦次地否认。
“没有,云欢没有说什么,云欢只是喜欢他,只是......”云欢被季临渊吓得六神无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季临渊转头,他抬手按住跳得眼睛疼的额角。
稳住,得稳住,再情绪过大,这场心魔劫就又要输了。
季临渊没再管云欢,他看着还在往后退的沈之初。
沈之初眼里的恐惧和害怕,他看着很刺眼。
他皱眉开始回想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临渊记忆很好,当他开始想,那就没有他想不起来的事儿。
季临渊看了眼云欢。
很好,季临渊找到了症结所在。
但季临渊仍然觉得,这不应该让沈之初有这么大的反应。
季临渊已经习惯了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事,物品。
包括季临渊自己。
只要能达到目的,季临渊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就算再来一次,季临渊仍然会这么做。
这是最高效的方法,他为什么不用?
季临渊心里有一丝烦躁,他清楚这是心魔的作用。
但烦躁并没有因为他的明白而缓解。
季临渊深吸一口气,轻言细语,是裹挟着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的轻言细语。
“阿初,过来......”
季临渊话还没说完,沈之初崩溃地大吼,他神情一点儿都没有往日的灵动,满是死气和绝望。
这是沈之初第一次打断季临渊说话,以往他都会安静乖巧的听完。
“闭嘴!闭嘴!不要说了!啊!!你闭嘴啊!”
沈之初捂着脑袋一步步后退,眼眶赤红。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怎么会觉得你温柔呢?你该是不折手段,无恶不作的季临渊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忘了!!”
沈之初语无伦次,崩溃,绝望和恐惧彻底压垮了他。
沈之初觉得自己浮在深海中,四周没有靠岸,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哪怕一块朽木。
眼之所及的地方,全是看不见边际的水。
水没过他的口鼻,没过他的头顶。
沈之初彻底沉了下去。
“走开!走开!不对!是我走开!是我妄想!是我忘记了,所以是该死!”
季临渊的牙都快咬碎了,心底的阴郁随着沈之初崩溃的呐喊一层一层掀上来。
他原本站在原地不动,不去再次刺激到不断后退的沈之初。
幸好这里是心魔境,要真是在宗门广场,沈之初早就从广场中掉下去了。
周围围观的群众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来打扰两人。
沈之初完全忘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眼里根本看不到除了季临渊以外的任何人。
但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季临渊突然上前,以季临渊的速度,沈之初根本来不及后退。
季临渊把沈之初抱在怀里,这样就看不到沈之初崩溃绝望渐渐演化成仇恨的眼神。
季临渊的心绪又波动了。
这简直让他匪夷所思,在此之前,季临渊并不觉得沈之初的地位有这么高。
一个勉强算是有用,偶尔有点有趣的人。
但事实确是如此,现在他从没觉得一个人的恨这么刺眼。
比起恨,更刺眼的是迫不及待的逃离。
心魔这次居然赌对了!
“阿初,冷静,先听我说。”
“啊!!!”
沈之初听不到,他被紧紧抱着根本动弹不得,但他很害怕,他奋力地挣扎,情绪掌控了他所有的动作,想逃离!想离开,越远越好!
然而,他根本纹丝不动。
“走啊!走!滚开!”
沈之初根本听不进任何字,他拼了命的挣扎,他现在有了能力,又处于失控的情况,就算是季临渊,也被他毫无章法地挣扎弄得有些不知从什么地方下手。
沈之初敌我不分地伤。精神力乱舞,季临渊和他自己的脸上全是精神力造成的伤痕。
季临渊本就处于心魔劫中,被沈之初的精神力一攻击,蕴藏着风雨的眼再次变得猩红。
广场周围的树枝全都朝两人攻过来。
原本广场周围的树离两人有些距离的,这些树枝却伸到极限。
无数的树枝都在空中挥动乱舞,像是深海的海怪一样可怖。
在心魔劫中,沈之初的能力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一点都没有虚弱的迹象。
而沈之初,越加疯狂。
季临渊抱着沈之初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他双眼猩红,眼神阴郁,声音却没什么变化。
“阿初,闭上眼,不疼。”
沈之初看不到季临渊的眼神,疯狂仇恨的情绪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一顿,继而就是更加深切的悲伤涌上来。
沈之初浑身都害怕都抖了一下。
他恢复了一丝丝清明。
季临渊听见他难过地问:“你又要......”
话还未说完,沈之初又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之初在季临渊的怀里夷灭成沙,他背后铺天盖地恐怖的树枝全都收了回去,安安分分地呆在树上,像是一直都那样安静。
然后树也跟着沈之初一样化为飞沙,扬起消失在心魔境中。
接着是周围的人。
满广场的人一个个成为飞沙,扬起飞走。
和季临渊一模一样的心魔出现在广场中央。
心魔白发红瞳,它懒洋洋地坐在盘旋在空中的蛟螭头上,下面的人一一散去,蛟螭也从尾巴开始消散。
蛟螭俯下头,把心魔送到季临渊面前。
季临渊转头,猩红的眼古井无波,心魔却突然站立不稳,从蛟螭上掉了下来。
季临渊已经杀了心魔境中的核心,他再一次选择重开。
在这个时间段里,就不是在心魔的主场,而是季临渊的主场。
这一次,季临渊连话都不想对心魔说一句。
季临渊心里隐隐约约明白,心魔这一招走对了。
连季临渊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心绪动荡到这个地步。
虽然他还有保证重开的能力,但被心魔逼到这份上,季临渊属实没料到。
他淡淡看了心魔和他一模一样,却更加轻佻放纵的脸,声音很低很沉。
“继续。”
......
腰腹横在树杈上的沈之初猛地睁开眼,他急切地喘息着,控制不住的眼泪哗哗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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