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日继续在同样的位置立下同样的誓。
可恶。
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宴焱不甘的抿紧唇肉,剜了一眼眉眼弯弯的云梧。
今天他一定要做到拒绝云梧——
*
许是因为明日就是大婚,云梧今日格外的仁慈。
宴焱最后挣扎着哀求说要停,云梧便大发慈悲的收手,要抱着宴焱去做清理。
宴焱一再推搡,又是保证说自己很爱云梧,又是让云梧念在明日就要大婚先行放他一马。
好不容易争取到私人空间,一脸沧桑的系统便出现了。
小胖球背着个行囊,面上满是风尘。
它淡淡的看了看全身浸泡在泉水里的宴焱,又转头瞥了眼一角偷窥的云梧,浑身的死意渐浓。
“宿主啊,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胖球向前滚了滚。行囊很重,勒出两道痕,却依旧无法磨灭它周身看破红尘的气质。
若是有烟,想必系统已经抽了一口又一口。
它叹了口气:
“天道和我交代了,你们俩转组去绿江了。我呢,也有了新任务。他们说我不适合呆在某点,所以打发我外派了。”
宴焱对系统其实有点儿愧疚的,毕竟他也是背叛了他俩的直男革命情谊,见状,也忙是关怀的问道:
“外派去哪?”
系统抬起头,眺望远方,深沉道:
“花市。”
于是婚前一晚,宴焱告别了即将前往花市的系统。
一人一统释前嫌,说了许多心里话。最后的最后,系统祝宴焱早日反攻,宴焱祝系统在花市成就一番千秋大业。
二者都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第93章 大婚
大婚当日, 火翎峰喜乐升天,宾客盈门。
四处是高悬的红绸,精细的六角铃灯坠在屋檐、树头, 风一吹便会‘叮当当’作响。
弟子们换上红色喜服, 来的宾客也穿了红衣, 一时间红光盈天, 艳艳的缀在山头,倒还真称了‘火’字。
怀远剑尊虽是对这门亲事颇有微词,但还是在出宗游山玩水前来了大典。
他吹着胡直念叨, 说是在祖师爷的份上才来, 才不是为了他这孽徒。
大婚的流程繁琐。
好在云梧虽是‘嫁到’剑宗,但本就是蜀山剑宗中人,也省去了纳采纳征的环节。
天蒙蒙一早,喜轿便从火翎峰的一角起轿,由宴焱亲自骑着红棕马相迎。
事实证明,昨夜让云梧早些收手是正确的决定, 马儿虽乖, 但免不了路上颠簸。这一会儿马鞍轻晃, 震得宴焱臀肉作痛。
可偏偏今日他是新郎官,自然要表现出新郎官的模样。宴焱面上尽力不显, 暗地里早便咬牙切齿的念了好几遍云梧的名讳。
火翎峰的一草一木宴焱都熟悉无比,甚至连那‘火’字都是取自他的名字。
但今日的峰路却格外的漫长。
前方两侧是弟子相送, 红轿拾级而上, 喜扇殿后, 红绸开路,一路摇摇晃晃的向着山头走去。
诺大的广场这两个月经过了云梧精心的布置,中间是拔地而起的喜堂, 两侧筵席则是坐满了来自六界的宾客。
两位天命之子的道侣大典是如今六界中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来的不仅仅有各门各派的高层,甚至连那言书坊的说书先生都被请了上来。
婚礼的请柬大多数是由云梧攥写的,宴焱也瞧过几眼,所以对于那几个言书坊的先生印象挺深。
宴焱问起来时,云梧便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细细逼问了才说出点内情:
“都、都是写过我俩话本的先生。”
宴焱略微一怔,随即想起先前看见的话本,又瞧见云梧一脸心虚的模样,不免得失笑。
“你想请就请吧。”
他大度道。
云梧存了私心,于是先生们的位置并不偏僻,甚至还很靠前。如今喜轿一晃又一晃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那些人立马眼神放光,和围坐一起的三青鸟交头接耳了起来。
三青鸟笑得见牙不见眼,先生们面露微笑,怀远剑尊依旧吹胡子瞪眼,其余宾客则是笑脸盈盈。
礼炮漫天飞,红色的小屑纸片胡乱的在山头飘呀飘,四处是锣鼓喧天。一顶红轿捅破了漫天飞的红屑,招摇的落入喜堂。
明明是仙家的喜宴,云梧便要遵循凡间的规矩办,越是热闹吵闹越好,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宴焱也由着他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样样不落。
轿前帷幕被挑开一角,露出‘新娘’宽阔平直的肩背。
一顶红盖遮住云梧的面庞,瞧不清路,于是宴焱便翻身下马,细长的手指攀上云梧的手肘,搀着他下轿。
薄薄的衣料挡不住热意,宴焱手腕一沉。再回眸,就见云梧回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红盖之下影影绰绰的脸庞带着敛不住的笑:
“焱焱。”
他在轻唤,一声又一声。
宴焱不厌其烦的应着,一句又一句。
“我在呢。”
从堂前到里屋的步步玉梯很短,却又漫长。二人相搀,共入喜堂:
“一拜天地——”
天边唤来一道轻雷,应和似的滚了两声。
“二拜高堂——”
高堂上安放了祖师爷像,面容不清,依稀能瞧见眉眼的轮廓。
云梧瞧了眼台上玉像,又瞧了眼身侧的宴焱,止不住的提唇轻笑。
“夫夫对拜——”
膝盖骨触及柔软的棉垫。两个红垫挨得很近,俩人也近乎要贴在一起。几尺的距离,宴焱能听见云梧的呼吸打在红盖之上,沉沉闷闷的,不易察觉的抖。
他在紧张。
心跳一下又一下的猛敲,胸膛隐隐发颤,好似初遇时的震潮。
明明是一片喧闹的大典,如今竟然只听得见下眼前人的吐息。
面上一阵清风,是宴焱先一步俯身。云梧的鼻尖嗅到吹来的竹香,追着香气的方向,一同拜下身。
只是简短的一拜,可时间却好似被拉得极长。
云梧盼着这一拜许久了。
在冥界的那晚想,在仙界苦苦等着宴焱的消息时想,和宴焱一起在秘境里的时候也想……后来梦魇里他念想成狂,拉着宴焱做了一场荒唐的戏。
戏里的宴焱不愿嫁他,于是云梧就厚着脸皮将梦境轮回了一次又一次,才听见宴焱不情不愿的一句答应。
这一次换他嫁给焱焱。
喜秤从盖头底下探来,轻轻挑起一角。
本该是由新郎官扯下全部的盖头,但‘新娘’却先一步抬手,扯去碍事的红盖。宴焱诧异抬头,便撞入云梧含泪泛红的眼里。
怎么又哭了?
还没等宴焱反应,他的腰上沉了沉,一只大手搭了上来,圈紧收拢,不容分说的将人牢牢实实的压入怀里。
外头是宾客起哄拍掌的热闹声,宴焱却只能听见云梧如鼓的心跳。
“焱焱。”
云梧的声音发哑,克制又颤抖:
“你爱我吗?”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场景。
这句话在梦魇里循环了一轮又一轮,但现实没有给云梧轮回的机会,有的只是云梧因紧绷而发抖的吐息。
宴焱抬起手,抚上云梧的脊背。
细白的手心贴着心脏的位置,皮肉之下,心跳鼓动。
但这一次,宴焱的回答很坚定:
“我爱你。”
“很爱很爱。”
——正文完——
75/75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