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爻卖乖松开他,软声凑到周止耳边去,小声假哭:“老婆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拒绝一个吸血鬼的吻?”
周止不理他:“滚。”
年锦爻挂在他身后,像个行走的大型背带式挂件,凄凄艾艾:“吸血鬼在许给你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
周止去刷牙,抬头看着镜子无奈瞪他。
年锦爻又凑到他脸旁去,发出“啧”的吻声,啄吻周止的下颌到脖颈:“只有吸血鬼才明白真正的永恒和不朽,所以天长地久对吸血鬼来说是特别庄重的,你明白吗?而且你要满足吸血鬼的独占欲,我们拒绝和别人共享奴仆,凡人,让我拥有你的初拥。”
周止吐出漱口水,说他实在太幼稚了,趋近中二。
“有病就去治!”周止被年锦爻缠得忍无可忍,刷完牙给他一个吻,一把推开年锦爻。
周止狠狠擦了下唇上的水渍,紧紧皱眉瞪着年锦爻,冷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你在我身上也安定位了?”
年锦爻笑着说:“怎么会?我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你了。”
“这叫心有灵犀,我不是说过吗,你的痣是坐标,我永远可以找你的。”他弯着眼睛,轻挑地抬手碰了碰周止眼角的泪痣,被周止打掉手,继续低声撒娇:“老婆我好想——”
周止冷漠道:“我找时间去把痣点掉。”
年锦爻的声音顿在唇边,想到什么,笑意加深了,抬手揽住周止的肩膀,凑过去,他身上的玫瑰浓郁的香水味也一同靠近了,几乎要隔着衣服,染上周止的皮肤。
年锦爻附耳,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道:“哥哥,我们接吻,嫂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第33章
“滚远点儿。”
周止不吃他这套,也听出年锦爻的威胁之意,抬了手背又抹了下嘴唇,冷脸道:“你想说就说去吧,我已经跟我老婆解释过了,她知道我们的事情。”
年锦爻轻笑一声,把手重新搭放到周止肩上:“老婆,你未免把我想的也太坏了,我都有点难过了。”
周止转过脸,看着他。
“真的。”年锦爻没有察觉到周止的神情,笑着凑过去,嘴唇在周止脸颊旁蹭腻着亲了亲。
“年锦爻,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你——”
“你问啊,随便问,”年锦爻单臂把周止揽进怀中,看起来力道很轻,但周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周止目光沉了沉,弹走香烟上聚集的烟灰,拿了盒子把烟灭进去,稍稍转了目光在年锦爻含笑的、被月影半遮半掩的、精致漂亮的面孔上短暂停留。
周止说的很缓慢:“你是有多不要脸才能屁都没放一个就扭头走了四年,然后若无其事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也跟你一样当做无事发生的?”
年锦爻呼吸一滞,笑容顿在唇角,抱着周止的手力量松了一些,垂下眼睛,舔了舔嘴唇,含混开口:“我是有原因的。”
“好啊,我给你机会说,你的原因是什么?”
年锦爻沉默下去,手颤了颤,缩回去,放在身旁。
周止再度推开他的手:“没话说的话我先进去了,首映马上开始了,你也快点去做妆发,主演总不能迟到吧?”
他说完,淡淡勾起唇角微笑,转身离开。
“周止!”
伴随一声稍高的声音,周止垂搭在腿侧的手腕被一股史无前例的力道狠狠攥住,他右肩被年锦爻一扯,整个人被迫朝身后扭过身体。
年锦爻把他重新抓回手中,视线接触到周止的目光时,又陡然安静。
他静静放轻视线,凝视着停车场昏暗灯光下,周止薄且淡的嘴唇仍残留着的水痕,唇周淡淡的绒毛生长着,闪烁细小的光斑。
灯光将周止半张面孔纳入深蓝的芒圈,他眼角垂下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痣。
年锦爻握着他的手放轻力道,幅度不大地在半空摇晃两下,他弯了弯狐狸似的眼睛,浓长的深黑色睫毛在阴影下打出柔软的线,肩颈拢合,眼角很可怜地垂落,语气温柔地不像话,没有多少力气似的,求他:“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年锦爻——”
周止开口,被他急不可待地打断。
似乎预料他会拿婚姻作为借口,年锦爻忙不迭说:“我们偷偷的就可以了,别拒绝我好不好?只要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我不会像之前一样闹到你老婆面前,我保证她不会发现的,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什么都可以忍。你让我偶尔见到了,我就会很开心了,好不好?嗯?求求你,哥哥。”
周止的目光轻微颤抖,心中有股钝涩的感觉极为缓慢地升起。
“年锦爻。”他再次叫年锦爻的名字。
年锦爻脸上一下亮了,笑着抬头准备凑上来,像条粘人的小狗。
“放、手。”
周止说。
年锦爻面上的所有神情都卡顿了,高挺的长眉缓缓压下眼角,漆黑眼眸长且深,阴晴不定地、很轻、很缓慢地眨眼,注视着他的眼睛,变得面无表情,在昏黑的夜幕中看起来有些瘆人。
这样的年锦爻让周止莫名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错开视线,甩开手上松了一些力道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电影首映的核查分外严苛,周止身上带着的打火机都被安保没收,摆放在一旁的桌上做了登记,提醒他离场时凭票根领取。
周止无奈在门口短暂停留,俯身靠着桌子写了登记信息。
他刚合笔起身,身后就一阵欢呼。
周止本能地回头循声望过去,一些影迷围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年锦爻不知何时戴上了口罩,漂亮的眼眸弯弯笑着,挂起皎洁的月,白星在眼中闪烁:“注意安全哦,让一让,拜托啦。”
他合手在胸前拜了拜,撒娇的口吻熟稔。
影迷很快就让出一条通道,供年锦爻通行。
年锦爻笑着道谢,修长的手臂随动作垂摆在身侧,贴着黑衬衣偶尔显出大臂薄而紧实的肌肉。
他很快地朝入场口瞥了一眼,和门口的周止对上视线。
年锦爻秘而不宣地朝他快速且轻地眨了眨眼睛。
周止移开视线,过了安检。
他拿到的四张票位置很好,就在第二排中央的位置,两侧都是各家媒体,纷纷低头检查手中的麦克风,第一排坐了影片的出品方和制片团队,他们正对着空了三个位置,估计有年锦爻一个。
周止带来的两个女艺人已经找了最中央的两个的位置坐下,两侧空下的位置留给周止和何维。
何维见周止进来,忙不迭站起身,问他:“周哥,你要坐哪里?”
“都成,”周止笑着手推了下他脊背,“你坐右边去,我看凤凰社的记者在,我打个招呼。”
何维被他按下去,周止俯身越过何维,拍了拍记者的肩。
记者没反应过来,茫然抬头,忽地站起身:“周止!哎呀,都多久不见了。”
“王哥,”周止准备给他递烟,摸了口袋才想起打火机被收了,笑呵呵地把烟盒收了回去,两手合握了下记者的手:“真是,估计都有个五六年没见了。”
王记者见他很激动,曾经周止帮他了个大忙,也没要他的回礼,两人逢年过节在手机上还问候一下。
周止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见了,王哥你真有媒体人精神,还坚持亲自跑现场。”
王记者挥手:“嗐,还不是大影帝回国,他的面儿谁敢不给。你看央采和蓝星那几家,都是副编主编来的,我哪儿敢怠慢。”
周止想也知道这次《永不复还》的首映国内媒体都很重视,来得都是资深记者,他心念一动,转身把何维拽起来:“这是我现在带的小孩儿,以后要是有机会一起合作,麻烦王哥多照应。”
何维立刻微笑了一下,朝王记者鞠躬:“老师您好。”
“咱俩这么客气,”王记者一挥手,“你们放完电影问答环节,找个机会提问,我多拍几张照片就是了。”
周止连声应下:“还不谢谢老师。”
何维赶忙道谢。
周止带何维又与几个熟识的记者交际一番,侧方小门外人声轰动,身后落座的观众也纷纷站起身张望下去。
电影主创团队一个个鱼贯而入。
场内当即爆发轰然的掌声。
年锦爻最后一个从小门外弯身而入,他没换衣服,还是穿着黑衬衫和牛仔裤,粉色的头发被化妆师抓向脑后,露出清晰、完整的锐丽眉眼。
年锦爻和观众一起鼓掌,聚光灯聚合着打向前。
他半眯起视线,春光流转在发亮的眼眸中,意气风发,在观众席环绕,露出洁白的齿尖。
女主持人款款说了几句开场白,随后笑道:“各位影迷朋友们和锦爻也是四年不见——”
她把话筒对准观众席,单手靠在耳旁。
“分外想念!!!”
观众席女影迷声音很齐,喊出年锦爻曾主演过的一部名为《分外想念》的爱情类影片,中间还夹杂几道男声。
女主持人笑着收回话筒:“影迷朋友们真的都非常热情,锦爻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年锦爻举起话筒,把唇靠上去,笑盈盈地说:“谢谢大家能来现场参加《永不复还》的首映,也希望大家能在观影过程中保持安静,静下心来观看电影。”
他顿了顿,话筒通过扬声器,在安静的影院中传递年锦爻微弱的、平缓的呼吸声。
周止坐在高出舞台两排的座位上,在黑暗中,投下沉涩的目光。
年锦爻轻而快地笑了一声,与黑暗中藏匿的什么东西对视:“我之前有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很贴合这部影片,‘summer will go on and on, and those who should meet will meet again①(虽然影片名为《永不复还》,但爱周而复始)’。”
掌声震暗了聚光闪灯,主创团队在灯完全熄灭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年锦爻的粉色头发在暗色中有些显眼,周止看着他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
他身旁的人俯身凑过来低语两声,年锦爻稍侧过下颌线锋利的脸,轻声回复,又看了眼两旁还空着的两个位置。
灯光彻底灭下前,周止隐约听到他道:“过会儿就来了。”
“啪!”
光亮完全灭了。
身后的投影仪四散出呈扩散状的光刃,穿透冰冷的、漆黑的、安静的、呼吸交错的黑暗,光刀中纤毫毕现,万千细小绒毛沉浮、起落。
电影,开始了。
第34章
镜头沉默很久,漆黑笼罩全场。
观众连呼吸都放得缓慢。
忽地,光线眯出半条缝,又快速合上,再度张出缝隙,更宽一些,再次闭拢。
沉重呼吸自音响响起,带一些浊音,荧幕逐渐张开眼,对上一双沉黑的、木讷的、看起来正在发呆还未聚焦的眼睛。
男人的表情有些茫然,他频繁眨动眼睛,眼珠朝四周转动,红血丝蔓延出眼眶,蛛丝一样遍布。
他喘息急促,快速呼吸,胸膛起伏。
一吸,镜头拉进了。
一呼,镜头退远了。
男人开始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
镜头轻飘飘的,宛如一尾羽,被他吹远了。
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稍稍薄一点的干燥起皮的嘴唇,唇角被他咬破了,有点发红。
紧随其后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张惨白的、眉宇间流露疲惫的亚裔面孔。
他要干什么?
男人缓慢地眨眼,看着面前的冰箱。
冰箱上用磁吸铁粘着很多照片,他与女人的合照、朋友聚会的拍立得、父母生日的家庭照,以及一个鱼缸的照片。
鱼缸里有一条鱼,黑色的斗鱼,泰国特有品种,他去曼谷出差时买的,经过漫长的航程抵达他国。
鱼缸下写着圆润可爱的字母——
puppy
这条斗鱼的名字。
男人忽然开始咳嗽,手拳着抵在唇前,轻轻咳了两下。
他随手拉开冰箱门,里面东西不多,放了三颗苹果,苹果皮瘪了、半袋白吐司面包、一盒牛奶、切剩三分之一的黄油。
男人有些口渴,就拿了牛奶。
他灌了口冰牛奶,转过身,加热的平底锅先撞入视线,而后滋滋啦啦的响声弹跳着涌入耳廓,他是要拿黄油。
男人想起来了,手一空,牛奶盒顷刻倒地,白色液体涌动,争先恐后逃离纸盒。
“fuck!”男人低骂一声,他手忙脚乱地扯了纸巾按在地上。
锅还烧着,发出更大的声音,砰砰!爆炸似的,也像枪响。
男人拉开冰箱,快快拿出黄油,跑过去丢入平底锅。
接触铁板的瞬间,黄油发出“滋啦——”,一声刺耳且持续漫长的细响。
他趁着黄油融化,转身继续清理地上的牛奶。
脚往前走半步,他冷不丁蜷缩脚趾,面孔骤然扭曲,看起来狰狞地叫喊一声。
男人抱着脚,才发现脚底踩到了玻璃碎片,不知何时有一个玻璃杯碎了,他也没有发现。
糟糕透了!
真是糟糕透了!
“Jane!where are you(你在哪里)?!”男人扯了嗓子大叫一个名字,他皱着眉头,有一个“川”字:“fuck!One of the glasses is broken right here(有个杯子碎在这里了)!fuck!My feet(我的脚)!”
“Jane!”
“Jane!!”
男人又叫了两边,没有人理他,吃痛的喘息中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叫谁,顿了顿,想起来,这是妻子的名字,妻子是医院的护士,在此时应当已经上班去了。
男人只要忍痛,手臂撑扶着桌面朝干净的地面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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