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宁面露无奈,“当我不存在吗?”
付唯夹起虾球喂他,程期年张嘴叼走,吞下那只虾球,撩起眼皮道:“不想看的话,下次一起吃饭,你也带个女朋友。”
“哪来的女朋友,只有前女友。”季长宁说。
程期年和他聊了几句,付唯一边吃饭一边听,并从两人对话中听出,季长宁不止一任前女友。
等这顿饭结束,他们在停车场分开,各自上了车后,付唯才私下里问:“季总监谈过几次恋爱?”
程期年替他算了算,“我知道的就有三次。”
付唯顿时惊讶,发觉男人在看他,才收起惊讶解释道:“人不可貌相。”
岂料程期年听了,眼神愈发有深意,似笑非笑反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付唯微微睁大眼,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程期年眯眸,也没再追究,“季长宁长得不差,家境不差,能力也不差,上大学就很多人追。”
付唯明白地点头,“你们大学就认识?”
“认识。”对方道。
付唯问:“比追你的人还多?”
程期年低笑着卖关子,“你怎么知道追我的人多不多?我上大学的时候,你都还不认识我。”
付唯就掰着手指头,复述他刚才的话:“你长得不差,家境不差,能力也不差。”
男人若有所思,记仇地同他翻旧账:“和你的健身教练比呢?”
“完全不能比。”付唯不假思索。
程期年脸要拉长,“我比不上他?”
“他比不上你。”付唯笑容含情。
程期年被哄好了,脸上没表现出来,审视他的嘴巴, “你嘴巴上抹东西了?”
付唯闻言,伸手摸自己嘴巴,诧异地朝他摇摇头。
程期年安全带都扣好了,见状又解开,越过中间压向他脸前,“这些张嘴就来的甜言蜜语,都是谁教给你的?”
付唯眉眼乖顺,双手规矩搭在膝前,“无师自通算吗?”
程期年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付唯反客为主,略略歪头注视他,“你不喜欢吗?”
程期年偏开脸,冷静地评价:“油嘴滑舌。”
付唯脸上笑容扩大,主动将嘴唇凑近过去,放轻了嗓音悠缓引诱他:“我嘴巴上有没有抹东西,是不是油嘴滑舌,你亲了不就知道了?”
程期年果真上钩,脸瞬间转了回来,目光落在他嘴唇上,久久地没有再动。
付唯面朝他抬起了下巴。
程期年目光深了些,手撑在他座椅边,终究不敌他的邀请,即刻低头吻了过来。下一秒,付唯捂着嘴巴躲开了,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状似记起了什么,瞳眸中吃惊又无辜。
“差点忘了,我们今晚吃了火锅。”他语调遗憾,却带着笑。
程期年眼神很危险,一字一顿声音不爽:“付唯,你耍我?”
他伸手捏付唯后颈,满含警告意味地提醒:“耍我后果很严重。”
付唯极其配合,小声紧张讷讷问:“……会有什么后果?”
程期年故意凶神恶煞,朝着他后颈吹热气,表现得像只恶狼,“今晚回去就知道了。”
付唯如羊羔般瑟瑟,“那我今晚能不回去吗?”
“不能。”程期年无情驳回,靠回去系安全带。
付唯低头找安全带,嘴上失望叹气,“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我一敲就知道。”程期年抬高一只手,要往他头顶敲。
付唯连忙牵住他的手,有点像撒娇,又有点一本正经,“敲傻了怎么办?”
程期年心情很好,“那我再问一遍,瓜到底甜不甜?”
“甜。”付唯抱住他手臂,将人往面前拉了拉,笑着在他脸边亲一口。
没有任何火锅余味,是个带清爽薄荷甜的吻。程期年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付唯给耍了,黑着一张脸差点儿气笑,“付、唯。”
付唯语气很乖地应声,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剥开一半糖纸,喂到男人嘴边。后者面无表情含住,深吸一口气问:“哪来的薄荷糖?”
“吃完饭前台拿的。”付唯捏着那张糖纸,指尖灵活地折叠起来。
程期年余光扫过来,提醒他别顾着玩,先把安全带系好。付唯依言照做,接着垂下头,继续折手上糖纸。
看他侧脸专注,程期年不再说话,双手握住方向盘,专心地开起车来。
遇到第一个红灯时,付唯的糖纸也折好了,折成了一个漂亮心形。他将爱心放上中控台,往程期年那边推了推。
程期年表现得不为所动,眸光轻飘飘掠过去,很快又收回来道:“一张折纸就想收买我?”
付唯笑了起来,眉眼生动绮丽,落入男人的眼底,“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在程家,你也给我吃过糖。”
程期年没有立即想起来,他望着前方红灯回忆几秒。他的记忆力虽然好,但其实从小到大,所有不重要的人或事,他都不会花心思去记。
就像高中毕业许多年,偶然在饭局上遇到人,对方自称是他的同学,程期年对此毫无记忆。他与付唯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时隔两年再次回想,出乎意料的是,与付唯有关的那些事,他竟然都是记得的。
所有的细枝末节,所有无足轻重的对话内容,所有他以为想不起来的,他都能一字不差地答出。
譬如眼下在红灯路口,付唯问糖的事情,程期年也是记得的,“万圣节前一天吗?”
付唯漂亮的眼尾张开,像是很意外他还记得,“是,万圣节前一天。”
“程万里带你回家吃饭,我在二楼阳台里看书。”程期年说。
付唯会意外也正常,连程期年自己也意外,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付唯以后会成为他男朋友。所以或许当付唯问起,他为什么会记得时,他可以选择哄付唯开心,因为付唯是他男朋友,男朋友的事他当然记得。
但其实他心知肚明,他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正是因为如此,明明无法预测,明明两年以前,当时付唯与他的交集,在他的生活中,不过只是个普通平常的过客。
明明付唯出国后,他不再打听付唯消息,也不再回忆起过付唯,但与付唯有关的事情,他却意外地记得如此清楚。
现在付唯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哄付唯开心,却在心中隐隐觉得奇妙,就像他与付唯的这段关系,到头来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书从阳台扶手边掉下来,还差点砸到了我。”付唯接着往下说。
当时程万里在旁边,借着替他出气的由头,对程期年骂得很难听。程期年趴在扶手旁边,从程万里开始骂人起,就往耳朵里塞了耳机。
程万里没有看见,可付唯看见了。因为当时站在楼下,程万里气焰嚣张却词穷,绞尽脑汁组织句子时,付唯一句话都没说,全程仰头注视着程期年,期间并未将视线错开过。
那时程万里一只手,还做戏般搂着他肩膀,付唯却像浑然不觉,只顾盯着程期年看。
除此以外,他还没说出口的是,那本小说掉在他脚边,是程万里捡起了它。他嘲笑程期年二十多岁,看女人爱看的爱情小说,讽刺他像女人一样没脑子,最后也只能当个窝囊的私生子。
但付唯知道得比他多。程期年看的那本小说,没多久就被一家公司签下,一年后在整个影视圈,成了海内外大爆的影视IP。
他遵循自己的立场,没有在程万里面前,替程期年争辩过一句。那天程家人的聚餐,程期年并没有出现,程太太不允许他出现。
后来在二楼的阳台里,付唯偷偷找到了程期年。他还戴着那对耳机,闭眼靠在摇椅里听歌。付唯没有征得他同意,摘下一只耳机自己戴上。
耳机里什么都没有,程期年从躺椅里睁眼,双腿交叠随意舒展,斜睨了他一眼问:“你来干嘛?”
付唯将小说还给他,“刚刚你差点砸到了我。”
程期年轻笑着挑高眉,“所以你就来找我讨说法?程万里不是已经替你骂过了?”
“你戴了耳机。”付唯神色认真,眼也不眨地望他,“这样很没有诚意。”
“你不是已经听到了?耳机里没有声音。”程期年说。
“但是你无法证明,耳机当时里也没有。”付唯逻辑清晰地辩论,一双眸子漆黑明亮,像程期年小时候,母亲送给他的,心爱的玻璃珠子。
程期年从躺椅里坐起来,也学着他的表情,摆出一脸认真严肃,手摸遍了全身口袋。可惜他袋子里空空,从上摸到下,最后也只摸出一颗,用来哄小孩的糖。
“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能赔你的,”将那颗糖丢给付唯,他懒洋洋地靠回去,“就把这颗糖赔给你好了。”
第57章
他们开车到了拳击馆。工作日晚上人不多,程期年认识的陪练在馆内。付唯没让程期年教他,程期年给他找了教练,他想先上一节体验课。
教练带他去学员区,两人暂时分开。一小时的体验课,付唯学了基本姿势,也玩了会沙袋。体验课结束后,他从学员区出来,发现人多了一点。
付唯流了很多汗,呼吸也有些喘,头发耷在额头前,去冰柜那拿水喝。拉开冰柜门时,有人从背后走近,主动与他搭讪:“运动后要少喝冰水。”
他拿着水回头,瞧见是生面孔,穿紧身背心与大短裤,手臂肌肉紧实鼓胀,背心下胸肌明显,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谢谢,我只喝一点。”付唯礼貌回答,拨开额前湿掉的发尖。
“你是新来的吗?”对方问。
付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从冰柜前让开,拧开瓶盖喝水。
“我可以带你练。”男人看向他的脸。
付唯咽下冰水,暑意终于消下去,“我不买课。”
男人笑起来,眼神很炽热,“我也不是拳馆教练,我只是喜欢带新人。”
“谢谢,不用了。”付唯拒绝了他,绕过对方离开。
他去找程期年,遇到程期年的陪练,得知对方冲澡去了。付唯没带换洗衣服,所以没打算洗澡,坐在馆里等程期年。
先前搭讪的男人,远远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一个人,第二次上前搭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
付唯坐在长凳上,闻言扬起头望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长凳空出了一半,男人自来熟地坐下,自顾自往下说起来:“那时候我身材没这么好,进来后多少有点身材焦虑。”
他朝付唯抬起手臂,展示自己上臂的肌肉线条,“你猜我练了多久?”
付唯视线微微垂落,看到男人粗壮的胳膊,想起程期年的手臂。他不喜欢肌肉台发达的,程期年那样刚刚好。
见他盯着自己上臂出神,男人满意地握拳发力,“要摸摸看吗?”
付唯回过神来,没听见他的话,眼中浮起疑问。
男人会错了意,动动手臂鼓励他,“不用害羞。”
付唯冷淡地摇头。
男人不再强求,放下那条手臂,先入为主地猜测:“你来拳击馆,也是为了练肌肉?”他打量付唯短袖下的手臂,“增肌要先从饮食开始。”
付唯没有接话,往入口处看了眼,低头去摸手机。摸到一半时,他才想起来,手机不在身上,而是在储物柜里。
男人盯着他白皙的小臂,“你这么点肉,练不出肌肉。”
说着,竟然就伸过手来,要捏他手臂上的肉。
付唯在想手机的事,没来得及躲开,被他握住小臂时,另一只手伸过来,将那只手拍开了。骚扰他的男人不悦,抬头话就冲口而出:“你谁啊?”
“我谁?”程期年换了套运动服,一条长腿笔直抬起,屈膝踩上男人身侧长凳,将他堵在凳子前,横眉冷下声反问,“你说我是谁?”
男人面有怒色,“有病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说完,绷紧了上臂肌肉,伸手去掰他的腿。
说来也怪的是,男人一身肌肉壮实,短裤下露出的两条小腿肚,比程期年穿长裤的腿粗许多,可他的手捏住程期年的腿,后者却始终纹丝不动。
付唯注意到,男人手臂上的青筋,已经尽数暴了起来。男人也察觉到了,面容有些僵硬,还有些难以置信,一张脸憋得气血上涌,使劲了吃奶的力气,也没将那条腿掰开。
顿觉自尊心受损,他神色铁青地松手,不愿意输气势,口头上凶神恶煞地威胁:“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了。”
男人转头安抚付唯:“你别害怕,拳馆的人我都认识,他不敢在这里乱来。”
程期年原本要放脚,见状反倒不愿意了,沉脸拍拍手掌心,踩着长凳没动,上半身俯靠下来,冷笑着勾起唇角,“我是他男朋友。”
男人一脸的听天方夜谭,梗着脖子向他冷嘲热讽:“你他妈是他男朋友,我还是他未婚夫了。”
程期年瞥一眼付唯,瞧见他满脸置身事外,无辜看戏的淡淡笑容,危险地眯了眯眸,“你自己问他。”
男人转过头问:“你认识他吗?”
“认识。”压平了嘴角笑意,付唯不紧不慢地答。
“他说他是你男朋友,这是真的吗?”男人又问。
付唯说:“是真的。”
“听见没有?”程期年压下眉来,整个人看起来,又冷漠又凶悍。
男人都吓到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捏紧拳瞪了回去,“我都看到了,是你威胁他!”
程期年顾不上生气了,盯着他语塞两秒。见过不会看眼色,但没见过不会看,脑子还不好的。
决定不与傻子计较,他直起身放下那条腿,双手抱臂睨向付唯,示意他自己看着办。傻子坚信付唯被威胁,努力缓和下语气安抚:“别害怕,如果他威胁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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