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艾正想这男主台词功底还挺凶猛,就见眼前的空气一密,无数水珠从那张开合的嘴里喷涌而出,效果堪比加湿器喷雾。
“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你还想不想干了!从今天起别让我在公司见到她,否则你也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池艾:……
扮演秘书的配角就站在池艾身边靠前的位置,被总裁大人的口水喷个正着,打了发胶的头发上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雾。
现场寂静,鸦雀无声。
第021章 晒伤
一场不到一分钟的炮灰戏,因为男主角过度激情的演绎,不得已拍了七八遍。
一下戏,池艾立刻奔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狂搓两条胳膊。
男主角的口水没喷着她,但那场面太过惊悚,隔着三米池艾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泡在水里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下一场就是女组长在办公室里羞辱实习生女主的戏份,池艾在洗手间整理好衣服,回到片场。
男女主都在隔间休息,两个跟组助理跑前跑后,一会儿送水,一会儿拿小风扇,其中一个跑急了在门口差点摔了一跤,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拍戏耍大牌的不算少见,但能同时把两个活祖宗凑齐到一块儿,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说起来女主角钱柒的名字池艾从前还听说过,因为拍小短剧意外走红的,进了娱乐圈后一直因为早期的网红身份被人诟病,后续连着两部作品都被评为年度烂片,在拍的这部也是业内甩了几圈都没人要的臭饼。
不怪耍大牌都没人管,这部剧也就演员的脸能看,再不捧着连主演都跑了。
下场戏女主要挨巴掌,池艾比划了几下,思考得用多大力气。这时钱柒的助理忽然跑过来给她递了杯冰饮,说是钱柒送的,天热辛苦,小心中暑。
旁人都没有,光送给她?
池艾笑着道:“谢谢钱老师。”
没过多久,钱柒刷着手机出来,助理趴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把手机丢过去,一脸不高兴地走到池艾身边,“饮料不喜欢?”
池艾回头,歉意道:“抱歉,我最近不能喝冰的。”
“……”
钱柒噎住,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不自然地咳了声。
对戏时池艾将力度控制得非常好,导演喊“cut”,她立刻弯腰过去:“钱老师,没事吧?”
钱柒摆摆手,示意没事。
一条过,剩下的都是不需要台词的简单镜头,下午一点,池艾的炮灰戏份结束,被拉去凑数演了几个大景路人。
傍晚收工,池艾换回自己的衣服,到负责人那儿清算领工资,负责人把工资转到她卡上,问她有没有多串几部戏的打算。
赚钱刷脸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池艾答应下来,打车回去的路上听见手机叮叮响,是负责人把她拉进某个大群里。
池艾一看群名就乐了,海湾影视基地演员工会。
负责人还私聊她发来几部基地剧组的招募信息,从前景到特约,有的只是露个背影,有的还需要现场试镜。
池艾不着急,先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回去后慢慢挑。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
门前停着辆银灰的轿跑,安娜正从庭院里走出来。
池艾累得很,但还是打起精神,快步上前打招呼,“安秘书!”
安娜侧目,诧异道:“池小姐。”
池艾忸怩了下,怪不好意思的,“在剧组跑了一天,有点狼狈……”
安娜看着她的胳膊,担忧道:“您晒伤了,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池艾爽快地摆手,尔后压低声音,凑过来问,“裴总今天怎么样?”
“裴总很好……”安娜目光往下落,神色凝重,“您真的不用去医院?”
池艾低头看向自己红肿的两条胳膊,无知无畏地想,很严重?
嘿,严重更好。
她拍了拍安娜的肩,道自己没事,之后笑得特灿烂,风一样开开心心冲进别墅,找裴宁端装可怜去了。
陈姨说裴总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怕一身尘汗碍着金主的眼,池艾上楼前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吹干束得齐齐整整,最后才到书房跟前敲门。
“请进。”一如往常般冷淡的声音自门内响起。
池艾推开门,探头道:“裴总。”
书桌边的裴宁端正在看文件,戴着副银丝边眼镜,池艾怔了一秒,推门进来。
“我刚才在楼下遇见安秘书,她说您晚餐还没吃。”
话是她编的,但她猜测,裴宁端一定没吃。
果然,裴宁端道:“你自己吃吧。”
“好。”池艾应声。
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突然不折腾了,裴宁端有点意外,放下文件抬头,眉头忽然一皱:“胳膊怎么了?”
池艾低头迟缓地啊了声,连忙把胳膊藏到身后:“没什么,天气有点热,不小心晒伤了……”
欲盖弥彰。
她穿的是件吊带长裙,要是真想遮着不让人发现,换件长袖就好,穿着这样到书房来明摆着就是晃给人看的。
裴宁端定定看了她几秒,忽地道:“过来。”
池艾在门边一呆,直呼震惊。
还真管用?
原来卖惨比色/诱有效果,她眼珠子轱辘一转,一秒带上房门,轻步走到桌前。
书房很大,两面墙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书籍,书桌另一侧是半人高的透明表柜,过去时池艾余光无意地从最远的位置掠过,发现柜中一枚腕表有点眼熟。
没等她细看,裴宁端道:“手伸出来。”
池艾收回目光,腼腆地伸出胳膊。
原本匀称白皙的两条胳膊此时又红又肿,手肘处还脱了皮,滋着嫩肉,裴宁端眼神暗了暗。
池艾轻声道:“不疼的。”
裴宁端让她转身,池艾乖乖转身,挽开头发,纤薄的后颈露出来,又是一片红。
她心里闷着坏,心想要不把吊带往下再拉拉,其实后头还有,正好车祸的疤也没完全恢复,放一块儿还挺惨的……
裴宁端:“楼下有晒伤膏,去找陈姨。”
池艾:“……”
原地杵了好半天,见裴宁端还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池艾终于彻底心死,哀怨地说好,不情不愿地拉开房门,下楼找陈姨拿药了。
好一个坚如磐石,刀枪不入。
等着,来日再战。
-
处理完工作出来,楼下客厅的灯正亮着,池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努力给自己抹药。
裴宁端没立刻下去,只站在二楼栏边。
一天忙碌,池艾累得连抹药都很敷衍,但或许是爱面子又或许是别的,她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只有动作懒懒散散,缓慢、随性。
吊灯光下,深地毯上垫着复古的沙发,沙发上靠着慵懒的人,衣料丝滑柔软,贴覆着充满矛盾的身体,一层又一层,像幅油画。
裴宁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二楼站了很久,还是池艾理头发时先看见了她,仰着头道:“裴总,您忙完了?”
裴宁端顿了半秒,应了声,一边下楼,一边解开衣袖的扣子。
“陈姨呢?”
池艾站起来,药膏拿在手里忘了放下,“我让陈姨先去休息了。”
“怎么不让陈姨帮你?”
“我刚来,不太好意思麻烦她……”
这是实话,寄人篱下,又不是正经客人,虽说她心理素质极强,但再厚的脸皮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待她不错的长辈,总会有点难堪。
下来后裴宁端先到池台边洗了手。
池艾以为她工作忙完要补晚餐了,正犹豫要不要去叫陈姨,却见裴宁端擦干手,穿过过廊,径直走到她面前。
……哎?
裴宁端看了池艾一眼,平静地从她手里把药膏抽走:
“坐下。”
第022章 发作
池艾往后退了半步,小腿抵到沙发边缘,她顺势坐下,后背贴着沙发,眼睛微微睁大了。
“您要帮我?”
裴宁端眯了下眼,“嗯。”
光洒下来,池艾挺着脖子,微微侧头。
冰凉的膏体碰到后颈,她挽着头发的手挪了几寸。
裴宁端手指贴在那块微微凸起的骨头上,指尖打着圈,一点点将药膏揉开。
动作不算重,但因为别墅里太安静,注意力全放在身后,仿佛能听见皮肤被细细摩擦的声音。
“很严重吗?”几个呼吸后,池艾问。
其实不算特别严重,至少没胳膊上晒的那么狠,但裴宁端想让她接下来几天能安分点儿,手上就用了点力气,指腹轻轻压下去,答说:“很严重。”
池艾肩颈忽然僵了下,似乎真被唬住了,“哦、哦。”
头发挡着动作,裴宁端手指偏了下,不小心碰到池艾的耳朵。
池艾莫名其妙一抽,打了个短嗝。
没等裴宁端说什么,她扭过头,可怜巴巴地说:“这是饿嗝儿。”
……
陈姨端上一份做好的意面,又端来杯温水,池艾在餐桌边坐下来,轻声道:“这么晚,辛苦您了。”
“小姐客气。”
连着两晚和裴宁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池艾的心情有些微妙,拿起叉子后她戳着面条,眼睛悄悄抬起来,看向对面。
摘了眼镜,裴宁端的眼睛不被遮挡,从额头到眼眶再到鼻梁,光影起伏折叠,浓颜的冲击力如有实质。
今早出发去影视基地的途中,池艾无意看见帝城时代广场的大厦大屏上在播放裴氏最新收购方向报道,掌权人裴宁端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那一刻,连在娱乐圈见惯美女佳人的池艾都忍不住想掏出手机拍一两张。
天天对着这张脸,安娜什么想法?
池艾不由好奇。
裴宁端突然抬眼:“看什么?”
池艾连忙用叉子卷了坨面,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看您那份好像比较好吃。”
裴宁端静了下,放下餐具,波澜不惊:“有话直说。”
池艾嘴里嚼啊嚼,眼睛眨啊眨,等食物咽下去,问:“您今晚没有工作了吗?”
“已经处理完了。”她知道池艾又在憋坏。
池艾又眨眨眼:“那,我一会儿能耽误您半小时左右吗?”
“什么事?”
池艾把手里的叉子一举,旗帜一样,义正词严:“工作上的事。”
少顷,书房。
池艾郑重地走到书桌前,将满满一沓照片铺在桌上排开,道:“这是江总监给我的。”
瑞陇会馆那晚,偷拍她和韦楚的照片。
拍摄视角一路尾随,一直到她们进入云间连下榻——也就是酒店房前。
看裴宁端反应平平,似乎丝毫不在意,池艾纠结了下,到底没忍住,替自己辩驳了几句:“那晚韦楚说的您应该也听见了,是齐戴威胁我们,他手上捏着我们的经纪,如果不答应,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你就打算按他说的做?”
池艾一噎,想着怎么可能,她当然还留了后手。
但这后手和姓傅的有关,池艾不太想挑明,只好咬咬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算了,就让裴宁端以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吧,如今她都被包养了,还有什么可澄清的。
气氛僵持了会儿,裴宁端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随便看了两眼,冷不丁问:“后悔吗?”
池艾懵然。
裴宁端看着她:“签了协议,后悔吗?”
“不后悔!”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
金主面前怎么能说后悔?她很专业的,只要协议不到期,莫说后悔,拿她当佣人都行。
哪知这么敬业回答却没叫裴宁端满意——
甚至池艾觉得,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在裴总面前说错话,后果很严重。
池艾不晓得自己那句话触碰到了她的逆鳞,硬着头皮道:“那天晚上在酒吧是您救了我,瑞陇会馆也是您替我解围……我知道,江总监调任是您让安秘书安排的,从始至终我都很感谢您……”
裴宁端面色稍霁。
结果池艾又蹦出一句:“只要您喜欢,让我做什么都行。”
裴宁端:“……”
大晚上,穿着件一拉就掉的吊带,欲语还休地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她就差把“献身”两个字贴脑门上了。
裴宁端揉了下眉心。
池艾以为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裴宁端身上的动作,赶忙问:“您不舒服?”
裴宁端冷脸:“你要说的事都说完了?”
池艾张了张口,想说没有,又觉得废话说出来裴宁端肯定不乐意听,便沮丧地点点头:“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
池艾悻悻地说好,转身走出极其,忽而灵光一闪,又折回来。
“之前离开隆岸酒店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腕表落下了,安娜说表在您这儿,是吗?”
那枚玫瑰金的女表。
裴宁端顿了顿,“是。”
她起身走到表柜前,池艾的目光追过去,看她走到表柜最里侧,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枚表。
抽屉里还有另一枚黑表,池艾眯起眼,远远只觉得熟悉,看不太清。
裴宁端回身,便见池艾温温笑着,乖巧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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