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隅的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从来没有搜索过类似内容,也不知道软件为什么会乱推送……
他冷着脸点了不感兴趣。
热门视频悻悻地从他的主页夹着尾巴消失了。
“正确撸猫手法”,这个标题看起来科学许多,林清隅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大数据很快就猜测到了他的偏好,开始推送一些文字正儿八经的撸猫教程。
没多久,一份“撸猫说明书”就映入了林清隅的眼帘。
作者将猫咪全身划分为了多个区域——脑袋,很好摸/好感+2;下巴,猫咪喜欢/好感+2……爪垫,猫咪会躲/好感-2;尾巴,禁区/好感-3……
予以量化的好感数值让林清隅颇为满意,他在自己的电子笔记上照摹了一份。
其实截图更为方便,但作者作图示意的时候用的是自家布偶猫照片——这和孟夏小黑猫的本体大相径庭,林清隅容不得自己的笔记有一点瑕疵。
就在他画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秦医生生怕林清隅对治疗不上心,特地打电话来提醒:“咳咳,少东家,你别忘了今天要干什么!”
他一边提醒,一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个从事某种黄色生意的“中介”。
“嗯,我记得。”
好在林清隅够省心。
“那就行。”秦医生很欣慰,“等你摸完之后,记得跟我描述一下感受。”
“这次恐怕不行。”林清隅答。
“为什么?!”秦医生咔嚓咬破了一个花生壳,声调不可思议地上扬。
“我还没有正确掌握抚摸猫咪的方式。”
林清隅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重新拿起笔,笔记上的小黑猫已经有了轮廓,就差填上五官,他看着有点不顺眼。
“少东家,你现在在干嘛呀?”秦医生感到有些不对劲。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找借口,林清隅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学习。”
……
秦医生被林清隅的钻研精神给震惊到了:“你有这种上进心,干什么都能成功的。”
“借你吉言。”
如果可以的话,林清隅也希望能够尽快治好自己的病,他实在难以忍受目前这种治疗方式。
“但是……”秦医生还不死心,委婉地提出建议,“少东家,学习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够了吧?又不需要考试。”
林清隅置若罔闻,他在画小黑猫的五官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
眼睛好画,画两个圈就行,至于鼻子和嘴巴——由于他观察得敷衍,一时没想起来没想起来猫版孟夏的下半张脸长什么模样。
暂时画不出来,他这才开口回答秦医生:“理论知识确实差不多够用了。”
“但我还需要实践一下。”
做完笔记之后要是还有时间的话,林清隅打算网购一个猫咪玩偶。
以便充分了解猫咪的各个身体部位。
秦医生听得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搞医学解剖呢。”
-
“叮咚——”
好在,孟夏就在这个时候到了,替林清隅中止了这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林清隅如释重负地放下笔去开门。
接下来的流程还是跟上次一样。
不愿像第一次治疗的时候那般,坐在客厅里被迫听孟夏脱衣服的声音,林清隅提前走到橱柜边,翻找酒精湿巾,拆塑料包装袋的窸窣声掩盖住了容易让人多想的动静。
变成小黑猫的孟夏迈着步子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等到他走到林清隅的面前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张酒精湿巾,捏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果然是嫌弃自己的爪垫呢。
小黑猫无声抿嘴。
林清隅弯腰打算把孟夏给抱到腿上,距离拉进的时候鼻尖忽而一动。
今天的小黑猫,依旧是甜香浓郁的红豆味。
就在他的走神的档口,捏着湿巾的左手忽然传来一阵拉力。
林清隅低眸看去,是孟夏张嘴咬住了湿巾一角,他捏的力度不大,小黑猫歪着脑袋用力拽了一拽,湿巾就被他的手指间拽走了。
弹力略大,小黑猫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
林清隅不明所以:“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黑猫将湿巾放在地板上,抬头“喵”了一声。
【不用你擦。】
虽然知道林清隅听不懂,但他还是礼貌地有问有答。
喵完之后,孟夏才开始身体力行地解释。
林清隅垂眼看着小黑猫跑前跑后,转着圈将折叠着的酒精湿巾展开,然后在地板上摊平,因为只有嘴巴可以用,显得很忙碌的样子。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这个浩大的工程终于竣工。
小黑猫抬起一只前爪踩到了湿巾上。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有规律地在上面踏起步来。
——林清隅看懂了,孟夏是在“自助”擦脚。
说实话,凉丝丝的湿巾与硬邦邦的地板结合在一起,触感并不怎么好。
孟夏一边被凉得眨眼睛,一边肃着小黑脸踩得认真。
看着他踩湿巾的动作,刚刚学习到的知识忽然划过林清隅的脑海。
猫咪不喜欢被摸爪子——至少不喜欢被不熟的人摸。
这样一来,孟夏的举动全都有了解释。
于是,林清隅耐心地等待着。不需要自己动手的话,再好不过了。
他没有替其他生物擦脚的爱好。
小黑猫追着尾巴在酒精湿巾上全方位踩了一遍,感受到自己的四只肉垫都麻麻凉凉的时候,才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林清隅。
因为孟夏现在变小了,林清隅又很高,他必须使劲仰起脑袋才能看到他的脸。
小黑猫又“喵”了一声。
虽然两个人没法沟通,林清隅却硬生生从他的煤球脸上看出了几分耀武扬威的神情。
他微微一挑眉,并未感到冒犯,反而觉得孟夏很像一只机器小猫,开工前要通知一声,完工后也要通知一声——唔,就跟公寓里的扫地机器人一样。
林清隅蹲下来跟小黑猫平视,告诉他:“酒精湿巾在玄关的橱柜里,你可以自己取。”
这是全权把擦爪垫的工作交给了孟夏。
孟夏睁圆了眼睛,说不清更多是愤怒还是伤心。
小黑猫气邦邦叫了一声,落在林清隅的耳中,声调类似一声拉长的“好——”。
林清隅也轻轻颔首,员工在上班之前,打理好自己的仪容是应该的。
“今天也去书房。”他朝孟夏伸出手。
小黑猫举着前爪站了起来,但在趴在林清隅的小臂上回头望的时候,却犯了难。
被蹂躏了一通的酒精湿巾躺在地板上,别说是洁癖的林清隅了,就算是孟夏自己也有些难以忍受。
他的尾巴一点点垂下去,心虚地朝着林清隅小声喵了一嗓子,不复之前的中气十足。
嗯?
林清隅也注意到了。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湿巾来扔进垃圾桶,往桶里扔之前又多瞥了一眼。
平摊开的湿巾上被压出好多个凹陷的梅花印,有些可爱。
-
孟夏晃着尾巴坐在林清隅的臂弯里,把高大青年想象成自己的坐骑,自己正在驾驭着他向书房进发。
林清隅行走坐卧的仪态无可挑剔,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小黑猫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线条利落的下颌。
趁他不注意,孟夏悄悄呸呸两下,酒精的味道苦苦的,很难吃。
已经有过上一次的经历,孟夏在林清隅的大腿上躺得要熟练许多。
林清隅有事可做,他却有些无聊。
注意到青年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事务中,小黑猫渐渐变得大胆起来。
出于专业习惯,他仰起脑袋来观察林清隅的眼睛。
因为距离近,孟夏这次可以观察得足够仔细。林清隅的外眦狭长,虹膜是浓郁的橄榄绿色,像展柜里自己买不起的昂贵宝石,精致漂亮,但冷冰冰的没什么生命气息。
直勾勾的视线存在感太强,再一再二,林清隅忍不下去了,低头淡声开口道。
“你还要看多久。”
第8章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虚虚挡在孟夏的面前。
孟夏还以为他要捂自己的眼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别看我了。”
但林清隅只是一晃而过,将一块手机放在了小黑猫的面前。
“看这个。”
书柜旁边还摆了一叠书籍,不高不矮,正好可以给猫咪当手机支架用。
林清隅随便从网上找了部电影放给他看,没忘记调成静音模式。
孟夏这才迟迟升起偷窥别人被抓包的羞耻,小黑猫咻得一下把脑袋扎进肚皮里,黄铜猫眼也不见了,变成黑漆漆一团。
林清隅无声摇摇头,自己这个被盯的都没不好意思,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给孟夏找好事情打发时间之后,他就没再多管了,很快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学习中。
笔尖落在电子屏幕上的嗒嗒声有规律地在书房里轻轻回响着。
才响了十几分钟,嗒嗒声又停了。
林清隅需要确认一下小黑猫是否在看电影,还是在自己的大腿上继续装蘑菇。
孟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出脑袋来了,两只圆圆的猫眼盯着屏幕,看得聚精会神。
林清隅给他找的是几年前很火的一部电影,因为只有孟妈妈一个人养家很辛苦,他在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
因为静音,电影中色彩缤纷的画面就成了最吸引小黑猫的内容,他一会儿瞄字幕,一会儿盯主角的小动作,圆眼睛滴溜溜转,忙得不亦乐乎。
林清隅狐疑地挑眉,默片也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但他很快就想起来,这是一个查漏补缺的绝佳时机。
刚刚还禁止猫猫盯人的青年毫无同理心地反了过来,观察小黑猫的鼻子和嘴巴。
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诠释到了淋漓尽致。
鼻头是三角形的,目测是和毛发手感不一样的湿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刚开始融化的黑巧克力;嘴巴是一条线,几乎看不见;胡须也是黑色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轻轻抖动……
好在孟夏看得专心,似乎并没有发现雇主在观察自己。
镇静而仔细地观察了十分钟之后,林清隅切掉屏幕上的文献,换成了未作完的“摸猫笔记”,斟酌着在上面补了几笔。
一只鼻眼俱全的长毛小黑猫跃然纸上。
整个过程高效而无声,他很快就重新切换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模式。
学着学着,林清隅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肌肉开始局部升温。
这原本是一个正常现象,因为猫咪的体温本来就偏高,躺在人身上的时候就好比一个毛绒加热垫。
但这一次的升温幅度跟上次明显不一样。
林清隅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里的笔,直直戳在电子屏幕上的鼻尖拖出一条突兀的直线,横亘在原本批注整洁的文献上。
很显然,自己刚才观察孟夏的举动也被他发现了。
不同的是,某只小黑猫居然会伪装。
——像个伪装术只学会皮毛的笨蛋间谍,三脚猫功夫很快就用完了。
孟夏还不知道过热的体温已经出卖了自己,完全确认林清隅将视线从自己的脸上挪开之后,才略带紧张地伸出粉舌来吧嗒舔了一下鼻尖。
呼,好险,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了。
-
今日份的治疗时间在两个人的各怀鬼胎中过去。
孟夏回宿舍的时候,只有傅诗情一个人在。
他变成了猫猫,正蹲坐在寝室正中央地毯上给自己认真舔毛。
听到孟夏回来也只是抖了抖三角形的白耳朵。
简狸大概是出去玩了,沈却是个哥控,每个周末都要回家找他哥。
沈却在全寝几人中是最显小的,傅诗晴总爱逗他是不是没断奶。
每次都会变回猫猫的沈却啊呜一口咬住脸颊。
于是,“四顾猫庐”宿舍惊现小猫自行车“欺负”大猫卡车的场景。
——傅诗情是临清狮猫,一身长白毛,打架的时候很容易被咬住毛毛。
如果是正经打架,厚厚的毛发对他来说当然是一层保护,但猫猫之间玩闹,长毛就成了沈却故意祸害的对象。
瞥见傅诗情乱七八糟的毛发,孟夏坐在座位上捧脸笑:“你该不会又招惹阿却了吧?”
这样的战况每周宿舍内都要上演一次,他已经适应得十分良好了。
不像第一次的时候,老实人孟夏瞪着圆圆眼惊慌失措地想要拉架,发现人形拉不开之后“咪呜”一声变回小黑猫,抬起前爪一左一右怼在两只猫脸上,想要把他们推开。
傅诗情仰起脑袋,喵喵嗷嗷地跟孟夏吐槽。
孟夏连忙安慰他,并且趁着沈却不在,既不光明也不正大地帮着傅诗情一起声讨沈却。
一人一猫你来我往,沟通顺畅毫无阻碍。
只是声讨多了,孟夏逐渐开始心虚,咻得一下变成小黑猫挤到傅诗情身边:“我帮你一起梳毛吧。”
小黑猫热心舔舔狮子猫的大围脖。
傅诗情矜持了不到五分钟就接受了。毕竟长毛猫舔毛真的很累,自己一个人每次都要分成好几才能全部梳理完。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两只小猫嘴巴都被梳毛大业占满了,不大的宿舍里只能听得见吧嗒吧嗒的声音。
只是,靠在傅诗情身边的时候,孟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才分别不久的林清隅。
明明自己和舍友的接触要亲密许多,但自己完全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而只是简单卧在林清隅的腿上,他却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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