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被她的动作扯了一下,然后微微弯起嘴角,跟着她的步伐一起跳了起来。
等走出小胡同准备过马路的时候,马尾女孩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小胡同。
“你听到了吗?”她问,“沙沙声……”
齐耳女孩停下脚步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明明是刚刚走过的路,现在看过去竟然昏暗了不少,像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冷风穿过小胡同,不知道吹到了什么,有塑料袋哗啦哗啦响了起来。
原来是垃圾声,马尾女孩安慰自己 。
就在她准备迈出脚步的时候,她又一次听到了风声下微弱的“沙沙”声。
这声音太奇怪了,就像是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往前爬,是蛇吗?
怎么会有蛇呢?
突然她的手被好朋友攥紧了:“我们快走吧。”
她连忙点头:“好,我们走。”
只是她往前走了一步,朋友却停下了,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马尾女孩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松开,接着一股大力把自己往前一推,自己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远夏,跑到马路对面就好了,见到光就好了。”
“什么?”姜远夏不解地看着好朋友。
“是啊,我们快跑啊。”姜远夏说。
她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一道电流从脊背划过。
竟然有一双手抓着好朋友的腿。
那不是人是手,干枯至极,手指细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手腕延伸到身后的黑暗中去。
她张了张嘴,可是尖叫声卡却在喉咙里,像个失语症患者,嘴徒劳地张了半天,居然一声都没发出来。
然后她扑上去,死死拉着朋友的手,拼命用脚去踩那双手,试图把朋友拉出来。
只可惜那双枯瘦的手有着难以想象的力度,越挣扎攥着越紧,似乎再挣扎一下,就会攥进肉里。
姜远夏奋力挣扎着,眼泪拼命往外流:“你快和我一起走啊。”
“远夏。”泪水朦胧间,姜远夏看到自己的朋友居然笑了一下。
记忆中她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甚至刚认识的时候姜远夏总以为对方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但是很久之后才发现不是的。
她朋友就是这样的,总是神色冷漠或是恹恹,好像普天之下没有什么能让她快乐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突然笑了呢?
“姜远夏,认识你真好啊。”沈语声音颤抖。
“沈语?”姜远夏呆滞地看着她,手上一疼,她下意识松开了手,虎口上牙印渗出血,她又一次被好朋友推开。
“姜远夏,快跑,别管我!跑到有光的地方去,去……公安局!去报警!”
这一回姜远夏被推到地上,然后她听到撕扯声。
紧接着沈语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啊——”
接着沈语冲姜远夏喊去:“快跑啊!快去叫人!”
眼前是刺目地猩红,手下一阵粘腻,那是沈语的血。
姜远夏终于动起来,站起来脚底一滑,又踉跄着往前跑,想要去找人帮忙。
沈语浑身抖起来,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流,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的上的皮肉被扯下来了,看着姜远夏跑开的身影,她用手捂住了嘴,把所有的哀嚎都捂在了嘴里。
“救命……”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一扯,整个人向后飞去,摔在了地上。
泥土混合着血被她吃进了嘴里。
她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
“咔嚓——”
她的手臂被掰断了。
极度的疼痛让她的五官拧在一起,早已经泪流满面,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土地,只要再往前爬几步,再爬几步,到有光的地方就好了。
然而身后的厉鬼没给她这个机会,马上另一个胳膊也被无情地砍断了。
撕心裂肺的呐喊回荡在整条街道。
但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居然没有人听到。
周围住宅林立,熬夜学习的学生们还在奋笔疾书。没有人发现这个血腥的角落。
“救救我啊……”
她无助地看着小胡同对面的街道,咸涩的眼泪划落进嘴里。只是她没机会再想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后,她的脑袋被砸碎了。
沈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给那位大人准备碎肉”。
厚重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鬼影瘦长的手指抓着剁烂的扔进虚空中的暗影中,鬼影边抓边低声念叨着:“要给大人准备更多的肉。”
或许是小胡同太暗,又或者它的精力全在那滩肉上,因此没能注意到滚落在一旁的眼睛。
霍行川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天已经亮了,头顶是没见过的灯 ,胳膊腿上肚子上都缠满了绷带。
一转头,身边竟然是贺生山的脸。
他猛地做起来才发现自己和贺生山睡在一张床上,不对,是把两张单人床拼到了一起。
贺生山手脚也缠着绷带,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正要睁开眼睛。
先被说话声吵醒了。
“兄弟你醒啦!”
知白叹息一声睁开眼睛,怀疑此人是不是耳背,不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说话声这么大。
他转过头神色幽怨地看着时铎。
然而时铎此生最不会的就是察言观色,爽朗地笑起来:“醒了就好啊!”
霍行川第一次见时铎:“您是哪位健美冠军吗?”
这句话恰到好处的取悦了时铎:“北城人说话就是好听哈,我叫时铎,是东部特案局的负责人。”
“时局长,您好。”
时铎摆了摆手:“叫我时铎就是行,睡得怎么样,我们局里实在是没有双人床,委屈二位了。”
霍行川摸不着头脑:“单人床就行,我们局里也都住单人床的。”
“诶!单人床多挤啊,等今天晚上我就给二位订个大床房,必须让二位感受到宾至如归!”
霍行川不理解但是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知道真相的知白觉得没救了。
时铎让两人再休息休息,直接把早饭拿到了床边。
霍行川皮糙肉厚,人醒了伤口就差不多好了,胃口极好地三口一个包子。
知白被霍行川扶起来靠在枕头上,但是手上被缠满了绷带,看着眼前瘦肉粥无从下手。
本来想找霍行川帮忙,但是看到时铎火热的目光他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口是心非道:“我不饿,先不吃了。”
尽量不去想扑鼻地包子味,知白问道:“为什么让我们过来?”
时铎终于严肃起来,面色凝重:“你们知道九蛇么?”
房间里想被按下了个静音的开关。
过了半晌霍行川才把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下去:“是我想的那个九蛇么?”
时铎点点头:“就是那个九蛇,前两天它被人设阵唤醒了。”
“你说什么?”知白脱口而出,“不可能!”
说完他自己先冷静了下来,不对,没什么不可能的。
知白问:“方隐年想怎么做?”
“九蛇还没有完全被唤醒,我想趁现在除掉他。”方隐年站在门口亲自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过事情未必那么顺利,时铎,“方隐年叫了他一声,“你的人接到消息,出案件了。”
第28章
没过一会, 几个人就坐进了一辆SUV。
霍行川和知白两个伤员没得到任何优待,被方隐年毫不留情地推进了后排座位上,知白被夹在中间, 靠着方隐年一句话也不敢说。
开车是这边特案局一个的一个小年轻,第一次见这么多兄弟单位的同志,自己老大坐在副驾驶跟着破案,团队荣誉感顿时涌了上来。
要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家单位优秀的工作能力的念头直接钻进了脑袋, 脚下油门一踩, 直接拉着人前往现场。
“刚才接到公安的消息, 说有个案子不对劲,需要咱们介入。”
时铎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报案人是个女高中生, 夜里12点多报的案。她和她朋友12点从自习室出来回家, 在一个小胡同被坏人袭击了,她朋友推了她一把让她去报警。这孩子手里没手机, 路上店面又都关门了,她一路跑到派出所去报的案。但是警察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血迹了, 还有……”
“还有什么?”霍行川问。
小年轻艰难地开口:“她朋友的一只眼睛, 和一点碎肉。”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小年轻继续说:“这孩子当时就吓崩溃了,直接昏倒送医院去了。公安的同志们连夜去调了监控,但是出事的小胡同鼓励是盲区,监控里只能看到被害人被一团阴影抓了过去,所以才会把案子给我们。”
“案发现场在哪?”时铎问。
“桃李路。”
出事的地方离学校不远, 已经过了学生上学的高峰期,整条路上除了偶尔看热闹的商铺店员,基本上没什么人。
警察们一丝不苟地勘察现场, 霍行川一行人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冲天的鬼气。
和方隐年不一样,时铎入世入得极其彻底,三教九流都能打成一片,老远就喊了一声:“老于!”
老于闻声回头跑过来,先对着其他人点了点头 ,一把将时铎拉过去:“案子详情我一会给你,前两天刚出一起大案,现在又发生一起这么恶劣的时间,时哥,要是不能顺利解决,你弟弟我就等着脱制服回家吧。”
确实,之前的人肉符咒够耸人听闻的了,现在又出了起学生的命案,就算前一起能压下来,这一起也够让这附近的学生家长人心惶惶了。
时铎递过去一根烟:“案子交给我们,老弟你放心。”
话虽然说出了口,但是说“放心”纯属是心里安慰了。
时铎领着霍行川他们几个走向了现场。
抛开案发现场这个因素,这就是条很普通的小胡同。
桃李路上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周围几圈都是学区房,这种楼和楼之间的胡同太多了。
平时大家为了抄近路,人来人往在这里走,除了有个垃圾桶味道难闻点,基本上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场的血已经凝固了,四溅的血液无声地告诉众人昨天晚上这个女孩遭遇了怎样的不幸,碎肉零散地落在地上,不远处是女孩的一只眼睛。
她的书包被丢到一旁,像牛奶一样的液体洒了一地,把书包里的书本卷子泡透了,风干后在风里微微颤抖。
霍行川弯下腰,看到侥幸没被打湿的地方工整地写着她的名字:“沈语。”
知白正站在胡同里观察现场,看着看着,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一动不动盯着那只眼睛发起呆来。
这诡异的场景让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警察们浑身一悚,想起有关特案局的诸多灵异传闻,互相对视了几眼,忙不迭地撤退了。
“这里有灵力。”方隐年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站到他旁边,知白被吓了一跳,炸毛的鸟似的往旁边一蹦。
“是。”知白平复了一下,“因为她身上有灵力才被害的吗?”
方隐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问道:“你很怕我么?”
见神色中泻出来一抹慌乱,方隐年哂笑:“算了,先解决案子吧。”
“发现什么了?”霍行川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知白前面,向地上那只眼睛看去。
“被害人身上有灵力。”知白说。
霍行川扭头问一个警察:“联系被害人家长了吗?”
“家长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先通知了她的班主任。”
时铎他们征用了派出所的接待室,里面正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霍行川走进去的时候,女人眼角还挂着眼泪,他递过去张纸,女人低声道了谢 ,把眼泪擦干:“您好,我是沈语的班主任。”
“沈语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这句话就像根火柴,把女人的痛苦重新燃了起来,她抽泣一声:“是个安静也很勤奋的女生。她是高一下学期分班后来我们班级的,听和她一个初中的同学说,因为性格不讨喜,一直没什么朋友,还总被排挤,直到上了高中换了环境才融入班级,但其实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孩子。”
“她家里什么情况?”
班主任叹息一声:“家里只有他爸管她,但是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基本上是她自己一个人住。”
“怎么没住校?”
“一个是家里穷,家里不愿意花钱,其次就是沈语自己不愿意和别人住一起。”
“那沈语她……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班主任一愣,没明白霍行川话里的意思:“没什么不一样啊。”
霍行川大概猜到她的回答了,毕竟灵力又不是奢侈品,没必要到处展示。
“队长,”知白走了过来,“监控发过来了。”
这句“队长”听得霍行川龙心大悦:“怎么?迫不及待想来特案局了?走吧,小同志,一起去看看。”
知白无辜被扣了顶帽子,想要反驳,却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
被逼无奈先认了这个队长。
送他们过来的修士是这边特案局新招过来的,叫小陈,见人全了把视频点开给他们看。
“被害人沈语和她的朋友姜远夏一路从这边走过来,准备出来的时候沈语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她推了姜远夏一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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