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只是建议。”
“因为那个没有摄像和监听功能。”
薄承彦始终面色平静。
*
会所内。
祈景刚一进来就被抱住了,说实话有点闷,黄泽实在是太热情了。
他抬手推了下。
“松开。”
林与泽把人薅开,蹙眉道,“你多重你自己不知道吗?”
对面的青年很是郁闷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好不好!”
“我整天就吃干巴面包,配干巴黄油,吞干巴奶酪,你们都不心疼我呢?!”
“小景——”
祈景仰头看着,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黄泽就眯了眯眼,“欸,长高了是不是?”
“你现在到我下巴壳了。”
姜姚冷哼道:“你但凡脱了你那破增高鞋。”
黄泽净身高有一米八五,但他的鞋子底子很厚,基本上奔着一米九走了。
“不过真的长大了欸。”
祈景一直很恍惚,他都没有说话的机会,最后还是林与泽带他去了座位那里。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包厢,里面几乎有好几个沙发圆座,基本上玩得好的会坐在一起。
“坐这里。”
少年穿得很简单,一套卫衣和深色裤子,穿的是板鞋,学生气很重。
祈景有些认不太出来其他人。
女生们都很漂亮,各种各样的妆容和头发,很认真地在比照美甲。
男生……有几个体重上去了些,但发型也变得时髦。
“你不认得了?”
林与泽顺着人的目光看过去,一一说了名字,结果自己也有点卡壳。
仿佛高三之后,整个人的记忆都被重启了一样。
分明当时的暑假只是比以往的多了一个月。
但是忘东西忘得很快。
地理的降水带分布,数学的求导公式。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人和事一点点变得模糊。
“我认得你。”
祈景只是仰头道,面色很坦然。
好朋友,不可能忘记。
林与泽愣了一会,心里是有触动的,这种话也就只有他能说得这么……
直白和单纯。
“你那个专业有想好——”
话还没说完。
黄泽冲了过来,“我呢?”
“认不认得我呀?”
祈景坐在沙发上,不由得蹙了下眉,因为面前的人甚至蹲在了地上。
很人来疯的样子。
“……”
少年慢吞吞地挪了自己的位置,朋友好像有些不正常。
姜姚翻了个白眼,“小景别理他。”
“他就是该喝中药了。”
本来一切都很热热闹闹的。
但就在这时。
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小景,你记得我么?”
林与泽本来在到果汁,黄泽还在蹲在地上,姜姚拿着手机打算拍照。
一切都僵硬了。
视线不约而同地往后面看去。
那个人,穿着黑T恤,白裤子,打扮的干净清爽。
是个男生。
“不是,哥们儿。”
“你这是玩尬的?”
黄泽也不在地上cos狗了,起身看了过去,他完全记不起来这是谁了?
他本来就高,夹克又显得肩宽,像一堵墙,走了过去。
看了两秒。
倒也不是不懂礼貌。
转头问了下:
“小景,你认识?”
祈景整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他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怎么说话了。
全部在往这里看。
那个同学甚至走过来了,问了句,“你记得我么?”
祈景都忘记要站起来了,他只是脑子很空白,磕磕巴巴的,“啊……”
根本不记得。
皮肤都开始泛红了。
直到林与泽微微往前站了下,挡住了一部分视野,用口型告诉他。
——江平。
“记、记得,江平。”
仿佛一下子松了口气。
姜姚全程坐在祈景的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偷偷打开了录音。
什么东东?
黄泽还是觉得很奇怪,叫“小景”,那是其他人叫得吗?
他有点不高兴。
抬眸一看,发现其他几桌确实都在往这边看。
于是很不乐意地说了几句。
倒是没在看了,周遭又有聊天的声音。
但这里还是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你原先拿了我的东西,你知道吗?”
那个叫江平的男生只是这么说,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撑了撑镜框,有些斯文。
祈景有些困惑,“我拿了你的东西?”
“是什么?”
江平只是道:“一张纸。”
这很扯了。
林与泽蹙了蹙眉,猜都猜出来了,直接说了,“这样,江同学,我转给你钱,你可以去买——”
“我那张纸很重要。”
“……”
姜姚心说这就是找茬,不过还是眯了眯眼,“这么重要你还给人?那看来不是很重要。”
黄泽单刀直入,走过来就问,“兄弟,你喜欢小景?”
氛围一下子变得尴尬到了极点。
祈景更尴尬地道:“不是不是不是。”
“江同学,我不知道那张纸的事,这样,我、我去给你买。”
“好。”
林与泽心想这人是司马昭吗?装都不装。
“小景,我跟你一起去。”
江平只是平静地道:“那我不去。”
“……”
“正好,小景,走。”
林与泽拉着祈景就走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余光看了下后面。
果不其然跟过来了。
——我想起来了,真心话大冒险,问你性向的那个。
——他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啊?你还给他了么?文艺青年很麻烦的。
祈景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但就在拐角的时候,三个人都停了。
走廊不是很宽。
对面的经理还有服务员……几乎都在围着一个人,像是在引路。
林与泽愣了下,经济财报封面上有过旧照,对方是……
文艺青年蹙眉:“为什么不走?”
林与泽心想你完了。
祈景心脏怦怦的,996仿佛已经宣告了胜利,像个水母一样飘来飘去。
薄承彦垂眸看着人,旁边的经理还在问,“应该就在前面的包厢。”
“不用了。”
经理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得看了过去。
对面是三个年轻人。
噢,这是碰上了。
中间的少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去哪里?”
很沉的嗓音。
祈景垂着眼皮,有种被逮到的感觉,但对方已经伸了手。
意思很简单。
——过来。
林与泽从善如流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和同学聚会的事情。
“有个同学说是曾经给过小景一张纸。”
“但没还。”
“啊,这位就是,他想要小景还给他。”
“我们打算去买。”
语言的魅力。
江平一时半会也没太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这是祈景的家里人?
“噢,是么?”
男人语气很平稳,视线扫了过去。
林与泽记得官方数据说得是凌越当家人是一米八七的身高,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准,小景尽管已经长高了不少……
但是站在旁边还是显得很小。
“那小景,你家里人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与泽其实也有些紧张,尾指不受控制地往上勾了下,他是知道父母的暗示。
可是京市这么大,凌越又实在势力雄厚。
怎么也联想不到的。
他从前只是觉得是薄家的旁支,从来没想过是……当家人。
被清算个毛线。
“和朋友再见。”
祈景是牵着手的,有点愣神,被轻拍了下背才反应过来,认真道,“那我待会回去。”
江平隐约有点慌张。
毕竟他们才上了一年的大学,满打满算也还是学生。
装成熟,是比不过真成熟的。
第68章
一张纸。
有什么重要的。
无非是纸上的情谊, 所谓纸短情长。
薄承彦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还恰恰,撞到他脸上来。
*
会所负责人准备了一间单独的包厢。
里面的装潢很雅致, 显而易见是商谈标准的。
“叫什么名字?”
薄承彦交叠着双腿, 坐在一把椅子上,抬眸看了过去。
语气还算温和。
“你是小景的家长?”
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抿了好几次唇, 有椅子也不坐,似乎还有些质疑的情绪在。
薄承彦只是看了过来。
很淡漠。
“江、江平。”
“你父亲是江兆云?”
男生闻言一愣, 随即就是欣喜,认真道:
“对,您认识我父亲?”
“小景……”
“他的名字是祈景。”
薄承彦掀起眼皮看过来, 很冷地道:
“另外,你可以坐着,不必要站着。”
祈景已经站了好久了,因为是同辈,他不好也跟着坐。
其实挺困惑的。
云里雾里的。
没忍住问:“我和你不是很熟, 我拿了你的纸?我……是A4吗?”
语气单纯, 是真的很不明白。
男生一时间面红耳赤, 他不可能去坐下, 只是磕磕巴巴地道:
“不、不是,我给你写过信, 只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
“我其实是……”
很零碎的语言,视线不稳,眼底淤青,肩膀还晃。
没有任何自信心。
“你给我写过信?”
祈景很是困惑,他怎么不知道, 或许是语气过于诚实。
对面的人一下子着急了,“你没收到?”
“我……我……”
薄承彦面色始终很冷,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人。
江平果然转移了视线。
“我能和小景单独聊聊吗?”
语气很低。
又或者像是“诚恳”。
薄承彦只是平静道:“你找的是他,问的是我?未免不尊重。”
语气很沉。
气氛仿佛降到了冰点。
男生后知后觉地感到身体发麻。
但又仿佛有一腔孤勇。
照做了。
但祈景拒绝了,很认真道:“你在这里说就可以。”
时间过了一秒、两秒。
“我挺喜欢你的。”
薄承彦额角都在跳,下颌绷得很直,抬眸看了过去。
“真的,我……我是真的,我又写了一封新的……”
男生低头去口袋里拿了出来。
很是认真地说:“你不是说你是同性恋吗?我、我觉得我应该有机会。”
“但后面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祈景愣住了。
996一直站在肩头,嘴巴都忘记合上了,豆豆眼都不眨了。
神人。
“让你父亲来接走你。”
“没教养的东西。”
*
薄承彦什么也没做,只是把那文艺青年的老父亲叫来了。
当着面扇了十个巴掌。
很快那点真心就没有了。
——我、我送错了,我不喜欢他。
——这真的是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我发誓,我以后不撒网了。
——这真不是,我送错了,我大学的那个也分了。
——我不当同性恋了,不是,坚决不是。
祈景最后吓得脸都白了,手腕被握着,很结巴地道:
“停、停了吧。”
因为那个江平,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口腔里甚至渗出来血丝了。
江兆云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现,他是真的动了怒了,他好不容易老来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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