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出女人压抑的抽泣声。
明晦兰五内俱焚,压抑许久的灵力几乎呈暴走的状态崩裂而出!以他为中心,整个庭院的所有明宗弟子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零落!
“明如松!”他失控的一声怒喝,归尘一剑撕裂空气,闯入寝殿,照着明如松穿胸而过!
狰狞鲜血溅的满床都是!
衣衫不整的女人坐起来,接住软塌塌倒下来的明如松,她瞳孔震颤,既难以置信,又悲绝痛苦的看向明晦兰:“你杀了如松,你怎么能弑父?”
明晦兰内府震荡,血气狂涌:“母亲……”
女人捡起掉落在床上的归尘。
明晦兰脑子嗡的一声响,几乎喊破了音:“不要!!”
女人横剑自刎,鲜血如泉,溅红了床幔。
明晦兰一口血涌上咽喉。
他听见一道稚嫩的童音,充满了最纯真无邪的蛊惑:“醉生梦死有何不好?”
“若你不自作聪明,现在应该抱得美人归,热热闹闹的回到家里拜堂,你的父母琴瑟和鸣,你的道侣惊才艳艳,洞房花烛夜,多么美好,嘻嘻。”
“看你实在可怜,这样吧,只要你求我,我还你美梦如何?嘻嘻。”
明晦兰咬着牙关:“滚。”
“我偏不,嘻嘻。”
忽然,所有的鲜血和狼藉完全消失。
明如松坐了起来,碎裂的房门复原,砰的关上。
一切如同倒放,回到可以再次选择的节点。
女人的抽泣声仍在耳旁,明晦兰一剑冲破房门,同样结果了明如松。
“为什么?”女人抱着丈夫的尸体,幽怨的望着明晦兰,“你杀了我最爱的男人,你以为我会高兴吗?”
明晦兰:“你知道他一直……”
女人眼含热泪:“我知道,他一直在骗我,他并不喜欢我,只是爱我的体质罢了,所以每次双修,其实都是他单方面榨取我,拿我当炉鼎。”
女人嘴唇勾起残忍的冷笑:“可那又怎样?我爱他,我心甘情愿。”
明晦兰踩着殷红的鲜血,静静的看着她:“那你抹脖子吧。”
女人:“??”
明晦兰走进寝殿,抬手召来掉落的归尘,递到女人面前:“给。”
女人:“?!!”
明晦兰也扯动嘴唇,勾起比她更残忍的冷笑:“不然我帮你,魇——兽!”
坐在那里“嘻嘻不出来”的自然不是魇兽的本体,而是身为造梦者,留在作品里的“签名”。
通俗点讲就是一小块神识碎片。
“你居然能清醒过来?”魇兽瞳孔竖立成针,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
美梦使人沉沦,噩梦使人癫狂。
即便是无欲无求的无情道修,美梦和噩梦交错叠加也会被折磨的精神崩溃,轻则疯疯癫癫,重则自绝经脉!
而明晦兰有欲有求,本该是最好拿捏操控之人。
可他居然醒了?
在上古梦魇之兽亲手创造的梦境之中醒了!
他该是何等恐怖如斯的人类。
魇兽难以置信,突然,心神大震。
莫非他见过更惨烈的地狱,早已经过千锤百炼,所以无坚不摧?不不,不止如此。
见过地狱,直视地狱,甚至……迷恋地狱!
魇兽顿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白衣俊朗,翩然绝尘的人不是人,是魔鬼!!
相思扣瑰亮明灿。
以及脑海中片刻不停歇,一直传来的“明晦兰明晦兰明晦兰明晦兰”,跟叫魂儿似的。
明晦兰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师父别念了。”
一分无奈,九分欢喜。
衣非雪:“醒了?”
“嗯。”
“那还跟它废什么话?”
明晦兰言听计从:“遵命。”
魇兽如临大敌,在明晦兰出剑的瞬间,幻化成姜素:“晦兰!”
女人泪眼楚楚,单薄的身子抖似筛糠,满脸的惊恐和胆怯。
归尘连一秒钟停顿都没有,当场贯穿女人的身体。
明晦兰目光阴鸷:“再玷污我母亲一下试试?!”
女人的面容扭曲起来,逐渐变化成明如松。
“我这誉满天下,千古流芳的好儿子,可敢让世人一睹你的真面目?”
“明晦兰,你和为父一样,都是伪善的卑鄙小人。”
“你双手沾满鲜血,还掩耳盗铃的认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吗?”
“你得天赐福,生而祥瑞,荣耀万丈,可你愣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魑魅魍魉,多么讽刺。”
明晦兰目光幽深。
明如松非但不躲,反而近前一步,端着鬼魅般的面容,跟明晦兰脸贴着脸。
“你连那个天降灾星,不祥之子的衣非雪都配不上。忘了吗,他一直嫌弃你虚伪,痛恨你的欺骗与隐瞒,你们是不死不休的宿敌,注定不能善果。”
“说完了吗?”明晦兰神色厉冽,猛地拔出归尘。
剑气狠狠搅碎了“明如松”的残影,它的嗓音嘶声力竭:“衣非雪跟你虚与委蛇,纯粹是觊觎你天生圣体的元阳!”
“这世上没人爱你,没人真心待你,所有人都贪图你的圣体,你只配活在算计与利用之中!”
“你这个天厌神弃的魔鬼,少做两情相悦的春秋大梦了嘻嘻嘻!”
梦境坍塌。
灵台之中,元神复苏。
衣非雪:“醒了就起来。”
明晦兰的元神躺在衣非雪元神的腿上,耍赖似的一动不动:“累了。”
衣非雪:“别撒娇,外面还一堆事呢。”
他嘴上说的冷硬,却也一动没动,还伸手轻轻拍打明晦兰的背,仿佛在哄小宝宝。
明晦兰心里一热,整个元神都软的一塌糊涂。
“外面见。”明晦兰说。
衣非雪哂笑道:“送我。”
明晦兰抬手,又放下,俯身上前,温柔吻住衣非雪的唇。
灵台外。
明晦兰睁开眼睛,衣非雪的面容映入眼帘,他迎着光,潋滟生辉。
“好了吗?”衣非雪问。
明晦兰“嗯”了声 。
衣非雪神色一松,起身。
晨光熹微,尽数笼罩在他的身上,温暖,明艳,耀眼。
“非雪。”明晦兰情不自禁的叫道。
“嗯?”
明晦兰出神的望着他,勾唇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衣非雪一脸的莫名其妙。
明晦兰笑意更深:“你在我灵台里叫我那么多声,我得一声声叫回来。”
他是一个虚伪至极到有时候连自己都厌恶的魔。
他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孤魂野鬼。却从结识衣非雪那一刻起,被一点一点度化成了人。
如今,早已魂有所依。
第62章
季禾还没醒。
魂兽解释说, 季禾的元神比不上明晦兰的“丧心病狂”,在梦境里待得久了,元神虚弱, 正在灵台里休眠呢!
而被折腾的更惨的明晦兰,现在能走能跳还能念经,一会儿一个“非雪”, 听得衣非雪耳朵都起糨子了。
明宗主说到做到, 还真要一声声的叫回来。
魂兽的神识将散,看向明晦兰。
明晦兰察觉到视线,朝小小的“孩童”行了一礼:“此番, 多谢尊者相助。”
魂兽:“我确实小看你了。”
当年,年仅七岁的明晦兰入秘境, 上魂桥。魂兽洞悉他心中所思所念,深刻感受他的憎恶、怨恨、愁苦和悲凉。
见多识广的魂兽被吓到了, 它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人类,更不敢相信这会来自于一个七岁小孩。
魂兽再一看, 更为震撼。
千年难遇的奇才, 又是天生圣体,为修仙成道而生的。
一旦受五毒所累,势必坠入魔道,万劫不复,实在可惜。
所以魂兽给给明晦兰造梦,疏解开导, 抚慰神魂,竭尽所能让他不要被仇恨左右,别被“自己”活活吞噬了。
可魂兽也知道,它的力量是浅薄的, 因为明晦兰的意志顽强到了难以撼动。
执着而偏激,不疯魔不成活。
魂兽以为再相见时,明晦兰势必堕为邪修,没想到……
一念成鬼魅,一念成神佛。
他看似疯癫成狂,却心有一线,绝不逾越。
魂兽深感敬佩的笑了笑。连涅槃祈都能拿捏,是神佛还是魔鬼,倒显得狭隘了。
“祝好运。”魂兽真诚的送祝福,眨巴眨巴宛如红宝石瑰丽的眼睛,笑道,“下次沧澜秘境开启,再来找我玩儿吧。”
明晦兰朝魂兽拜了拜,问:“尊者去哪儿?”
魂兽朝远方望了眼,说道:“找我弟弟。”
*
荒山野岭不宜久留,衣非雪等人直接进了云之彼端,在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住下。
临近傍晚,风潇带着周老先生赶来汇合。
周老身子健全,完好无伤。他说全部经过,跟衣非雪等人分开后,他和季禾寻找神秘人所在,封印神秘人元神的石头越靠近“主人”,反应越强烈。气息分两边,一南一北,于是他们俩分头行动。
“我一路追到西疆最北,结果只是个替身,我当时就想坏了,让季禾摊上真货了!”周老懊恼不已,“我立即用传音符联络他,可惜无人应答。”
风潇仔细给季禾把脉,确定没什么暗伤后,松了口气:“万幸万幸,有惊无险。”
周老:“不知道季禾有没有看见神秘人的真面目。”
衣非雪也为之亢奋起来:“等他醒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从来到西疆就一个劲儿的折腾,现在众人都乏得很,寥寥几句就各自回房歇息。
衣非雪才脱了外袍,门被敲响,明晦兰不等他允许就溜了进来。
明晦兰:“衣掌门不会忍心将我撵走吧?”
不等衣非雪说话,明晦兰先解释道:“我的房间让给周老了,老人家一大把年纪,总不该让他跟风潇挤一张床。”
明晦兰理直气壮地说:“尊老爱幼是美德。”
衣非雪在心里嗤笑,搁这儿装大尾巴狼。
偏偏他也“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拆穿,既不同意明晦兰留下,也没有把人往外撵。
这便是半推半就。
明晦兰嚣张的鸠占鹊巢,直奔床上,将叠好的锦被散落开,熟练的铺床。
衣非雪拄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欣赏“奴隶”的伺候,等床铺完,明晦兰先躺进去:“一个合格的奴隶,不仅要铺床,还要给主子暖被窝。”
衣非雪在心里忍笑,面上神情傲然:“你是真的来睡觉的,还是另有所图?”
明晦兰笑了笑:“我对衣掌门的图谋不轨,早就不是一朝一夕了。”
衣非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晦兰姜太公钓鱼:“你过来,我仔细给你讲。”
衣非雪愿者上钩。
屁股才坐到床上,就被明晦兰推倒,炽热的唇吻了上来。
明晦兰的吻向来都是温柔缠绵的,这次也不知抽的什么风,激烈如狂风骤雨,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衣非雪有种预感,这回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学习啊!
明晦兰含住他的耳垂,柔声笑道:“别怕,我可以教你,不是纸上谈兵,而是亲力亲为的示范。”
衣非雪怔鄂。
明晦兰的神识能从殿外听到自己跟夜笙的谈话,自然也能听到自己向夜笙取经时说的话。
靠!
顿感窘迫颜面尽失的衣掌门,整张脸烧成了秋季的柿子饼,又红又甜,直流蜜。
明晦兰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衣非雪就算两眼一抓瞎,也绝不甘心落到下风,反过来捧住明晦兰的脸,加深这个疯狂的吻。
衣掌门没啥技巧,很快就把自己憋的够呛。明晦兰忍俊不禁:“你不累?”
衣非雪冷笑:“瞧不起谁呢?”
然后忍不住问:“你也不累?”
被魇兽折腾那么久,必然身心俱疲。
明晦兰被短短四个字点燃眼中□□:“你试试就知道我累不累了。”
衣非雪心中也有一团火,被疾风扫过,刹那间火烧连营。
他先吻住明晦兰,尽情的索取与占有。再反被明晦兰吻住,肆意的掠夺与霸占。
“非雪。”他叫一声。
衣非雪没空回应。
“非雪。”
“非雪。”
都这个时候了,还念经?
不过之前听谁说过,欢爱时叫对方的名字,有助提高兴致。
确实如此,双修时,被心爱之人一遍遍的叫名字,真的感觉很不一样。
好像整个人都化成一汪春水。
衣非雪应道:“我在呢。”
明晦兰“嗯”了声,又叫道:“非雪。”
“衣非雪。”
“衣非雪。”
衣非雪再意乱情迷也觉察出不对劲。
他看见明晦兰紧绷到青筋毕露的手臂,和脊背之上明显僵硬的肌肉甚至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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