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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欲(近代现代)——绊倒铁盒

时间:2025-07-12 09:05:33  作者:绊倒铁盒
  周羚走过去拉下电闸,说:“借把椅子。”
  一双略旧的工装短靴套着鞋套踏上餐椅,周羚站上去,裤腿在靴口处束得很紧,令小腿看起来凶悍有力。屋内昏暗,只剩下阳台投进来的橘色余晖,又将周羚的身形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影。
  宋明栖站在椅下,仰视时这人的轮廓更高了,甚至有种骇人的效果,他感觉他的双臂环绕后大概能塞得下两个自己。但很快他又抹去了自己这一荒诞不羁的想象。
  周羚卸掉灯罩,里面有一些死掉的蛾虫,“什么时候不亮的?”
  “今天下午。”
  “这灯装了多久?”
  周羚打开手电往里照,一眼就看到断了一根线的镇流器。切口是被人为割断的。
  “三年吧。”宋明栖仰着脸说,“怎么了?”
 
 
第4章 写信表达我的仰慕
  手电的光柱从灯上移动到宋明栖的脸上,周羚垂着视线盯着他,毫不心虚且神情倨傲的一张脸——
  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巧,头发简单抓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细边眼镜,一看就是出门有车开,进门有空调的那种白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精英气质。
  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会。在这样的沉默里,宋明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鼻尖正对着这个人的裆部,轮廓看起来很鼓,他尴尬地后退了一步。
  光柱又移开了。
  稍倾,周羚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边清理灯罩一边说:“镇流器坏了,要换。”
  宋明栖根本搞不清品牌与参数,自然不可能自己去买:“多少钱,你帮我带一个吧。”
  “一般的30,好一点的60。”
  宋明栖说:“加一下微信我转你。”
  周羚掏出手机,不知道是几手的,看外壳的陈旧程度至少使用了六七年。递出二维码的时候,宋明栖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得很短,手很粗糙,分布着一些细微的伤痕,虎口处一个字母Y形状的黑色纹身,而中指、食指和拇指都有不同程度的指茧。
  好友申请通过得很快,周羚的头像是一把吉他。
  对一个维修工来说这把乐器好像有点太过文艺了,宋明栖皱了皱眉,这影响了他对这个人的判断。
  “我给你转70,多的10块钱算跑腿费。”
  周羚没有点开红包:“物业有统一标准,我只收60。”
  多给小费竟然会被拒绝,宋明栖有些意外,不可思议地笑了:“我又不去投诉你,而且其实你买个30块钱的回来,自己吞30我也不会知道。”
  这话里有对这个行业的偏见,以及微不可查的轻蔑。但周羚没动。
  眼前的两瓣嘴唇线条分明,开开合合间声音好像变得空荡。周羚看着他那张摆出高高在上神情的脸,脑子里闪过几天前在宋明栖的电脑里,看到的那个word文档。
  那是一封正在拟写的信件,寄往广南监狱,收件人是吴关——
  “吴先生:
  您好!再次写信表达我的仰慕,您所做的是一场完美犯罪。
  三个月后是您出狱的日子。在此之前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和您见一面,我想当面倾诉我的崇拜。”
  不知为何周羚的眼神蓦地冰冷,手指指节泛白,攥紧了手机的边缘。
  宋明栖立刻噤声,正准备悄悄往藏有电击器的抽屉挪动几步,周羚忽然垂下头,抄起工具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紧接着宋明栖的手机收到了红包被接收的通知。
  从刚刚故意刺激周羚的反应来看,可能是年岁渐长,他比胡凯反馈的情况要稳定不少,至少拥有一定的情绪控制能力,而且应答自如,是个思维敏捷却不外露的人。
  这样的凶手留下的现场往往是井然有序的,克制的。这与矿业家属楼的现场照片截然相反。
  宋明栖只是短暂疑惑了一会,很快便告诉自己不应该过早下结论。因为人性是复杂的,也有不少罪犯在日常生活中是热心的邻居、和蔼的父亲、温柔的丈夫,只有面对会引起他神经质的特定类型时,才会呈现出歇斯底里的一面。
  宋明栖是男人,自然不是矿业家属楼案凶犯的目标对象。
  周羚会有此理智的表现,也在意料之中。
  半小时后,周羚折返。宋明栖之前走过到五金商城的这条路,花费的时间差不多,证明周羚中途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周羚将一张小票扔在桌上:“75块钱的镇流器,我给谈到了70。”
  意思是他一分钱也没赚。
  宋明栖哭笑不得,等再抬头时,周羚已经登上椅子,兢兢业业地替换镇流器。
  “你叫周ling?”宋明栖故作不知,“哪个ling,数字零?”
  “羚羊的羚。”
  宋明栖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了奇妙的联想,因为羚羊看上去温驯无害,实则是一种跑得很快的动物,面对威胁还会疯狂地攻击。
  他紧接着又问:“干你们这行一个月能赚多少?”
  其实宋明栖说这话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语气,但周羚莫名觉得有些居高临下。他专注地拧好一个细小的螺丝,过了一会才回答:“1800底薪。根据一个月接的单数再算绩效。”
  “一般能赚多少?”
  “三四千。”
  “在广南够花吗,想成家立业比较困难吧?”
  “我没这个打算。”
  宋明栖闭了闭嘴。什么样的人会对未来毫无打算,除非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触及谷底。比如他有案底,更或者,他穷凶极恶,随时打算再次犯罪。
  周羚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下来,抬手去按开关面板。他的手指沾了不少灰尘,呈现出一种青灰色。
  “你手不干净。”宋明栖紧急上前一步阻止,“我来开。”
  周羚悬空的手臂重新回到身体一侧,指腹相搓了一下,后退半步给宋明栖腾出地方。
  啪嗒一声,灯亮了。
  “有抹布吗?”
  宋明栖不喜欢已经脏掉的东西反复搓洗利用,他走到餐桌边抽出一张湿巾递过去,周羚伸手来接,不小心握到他的手指。
  好硬朗的一双手,宋明栖相信,除了拧扳手和螺丝,这双手握住一个人的脖颈时,也足以毫不费力将它拧断。
  不过现在的周羚只是随意揩着手,顺便把餐椅上的鞋套印给擦干净了,最后用湿巾将坏掉的镇流器包住:“我带出去扔掉。”
  在这之后宋明栖又找周羚修过几次东西。
  周羚话很少,但或许是为了好评,宋明栖的问话他基本还是会给予简短的答复。而在工作方面,他总能神奇地将坏掉的东西恢复如初,会主动带走垃圾、清理灰尘。脏活累活他自己扛,还你一片洁净空间,总的来说他是一个会令业主满意的修理工。
  在宋明栖发现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拆之后,他在电动晾衣架里的电路板上做了一点手脚。
  当周羚走进阳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整个窗台的多肉植物,第二眼则是悬挂在那里的浅咖色男士内裤,周羚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由于它正好在电机下方,总是难以避免,宋明栖敏捷地将它扯下来随手塞进衣柜。
  “……你帮忙看看,需要梯子吗?”
  周羚发现宋明栖面上如常,耳根却缓慢变红,直男一般可不会这样。
  “一个矮凳就够了。”周羚说着放下工具箱。
  这次的问题比较棘手,周羚用螺丝刀在里面捣鼓了很久,最后将刚刚拆下来的外壳重新安装回去:“里面的电路板坏了,你要找厂商。”
  宋明栖仰头看他:“你修不好吗?”
  “嗯。”
  他把手擦干净,然后照例递过来一张工单。宋明栖在上面签了字,随口抱怨,“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东西总坏。”
  “人为损坏,厂商不保修,还会收取双倍的维修费。”周羚表情淡漠地拿起工单,“宋先生,您最好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第5章 研究方法一:跟踪观察
  周羚比想象的要敏锐。
  被他轻而易举地拆穿后,宋明栖惴惴地想,如果这个人真有点什么问题,那么以维修为借口接近他已经不能再打探出什么。
  不过恰好周羚居住的地下室入口就在宋明栖这幢楼的对面,非常方便他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周羚并不算完全的独居,他还养了一只年迈的黄狗,每日跟着他一起进进出出,有时周羚会在门口的空地上和它嬉戏一会,他不厌其烦地将一只破网球一次次扔出去,这只黄狗也总会兴高采烈地将它捡回来。
  除此之外,他确实算得上独来独往,一天跟别人都说不了几句话。
  白天的工作时间,周羚不仅给宋明栖所在的小区维修,他还接附近小区的单。忙的时候是真忙,盒饭要坐在台阶上扒拉着吃,吃完就要赶去下一家;闲的时候就会跟其他讨生活的维修工一样,蹲在物业办公室旁边的昏暗通道里等活。
  不过真要说一样也不一样,他蹲在那的时候没有多少赚钱的迫切,手里漫不经心转着一把木柄的小匕首,手指非常灵活,刀刃的虚影寒光乍现,好几次他都以为周羚要割伤自己,不过最后证实是一种多虑之下的错觉。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可疑,但到目前为止,宋明栖还只是处于一种观察者的状态,对周羚的态度也非常客观,宋明栖不想轻易排除其他凶手作案的可能。
  直到有一天他到矿业家属楼和五金商城附近,打算再实地研究一下犯罪动线。
  经过几轮往返,他认可警方的结论,想要通过后巷往返确实很赶,但周羚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按照步幅约等于身高*0.41的计算公式,还是有可能做到作案后返回。不过疑罪从无,除了一些猜测,宋明栖承认,他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就在这时,在最接近犯罪现场的地方,他再一次看到了周羚。
  天气异常炎热,这个维修工满头大汗地站在家属楼对面的小店门口买水,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就系在腰上,露出深色的背肌和一道表皮微微鼓起的陈年伤疤。
  柜台上一台风扇正在来回摆动,每次摆过去对准他,他的背心就会被风吹得鼓胀,眼睛也微眯,等到第二次对准,店主从里面的冰柜处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他付完钱,仰头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或许是发现不够解热,走下台阶时,他把剩下的水全部浇到了头上。
  那种爽快的感觉令五官短暂地皱缩起来,变得极富攻击性,很快他甩了甩头,又囫囵摸了一把头发,捏扁的矿泉水瓶咣当一声坠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宋明栖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个人每一处都透着野性难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周羚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矿业家属楼。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然后才阔步离开。
  根据宋明栖的分析,矿业家属楼案的凶手是一个自恋型罪犯,这样的罪犯会经常回到作案现场,回味自己作案的过程。
  而周羚每天徘徊在周围几个小区之间,越看越像这样的人。
  他身上有太多危险元素得不到解释。往往越是讷言的人,越是九曲回肠。
  周羚无疑是个寡言强壮的危险分子,宋明栖越来越相信,他要做的只是找到他的把柄而已。
  说到把柄,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周羚每周四都有一天调休,白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地下室里,傍晚才出门。
  第一个周四,宋明栖猜测周羚不过是出门消遣,吃喝嫖赌抽,大概率沾一样,总不能免俗。可蹊跷的是,第二天他发现这个人脸上的伤竟然又增加了几处。
  宋明栖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覃淮生,向他确认昨夜到今天有无新的恶性案件发生,覃淮生感到非常奇怪:“目前没有接到这类报案,怎么了,宋老师?”
  宋明栖张了张嘴,想象了一下如果说自己猜测周羚昨晚跑出去杀了人,无凭无据的,只会引人发笑,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没有就好。”宋明栖松了口气,“谢谢覃警官。对了,之前对周羚的调查还有后续吗?”
  “他的社会关系挺简单的,基本已经排除掉了。”覃淮生说,“剩下的几个人也缺少确凿证据。同时我们也确定了其他侦查方向,在广南的机场、汽车站、火车站进行搜索和排查,可能需要比较久的时间。您如果能够再帮我们缩小一些范围就更好了。”
  在侧写没有突破的时候,多个方向并行是好事。但周羚身上绝对有问题,宋明栖确信这一点。只不过现阶段多说无益,他打算通过他的调查,向警方出具一份有关周羚的个人心理报告,证明他的有罪推论。
  “好的。”宋明栖模棱两可地答应下来,“我还在努力。”
  他举着手机走到窗前,用手指挑开两片百叶之间的缝隙,看向对面楼栋地下室的出口。黑洞洞向下延伸的阴湿台阶,不知道掩藏着怎样一个世界。
  不过监视周羚的行动不能每天进行,他的正职是广南大学心理学院的教师,他有科研工作,还要上班。
  最近心理学院的老院长退休,要空降一位新院长,大家惴惴不安,都装作异常忙碌的样子,好证明自己的工作不可取代。宋明栖虽然无意奉承,但不得不被卷入其中,完成其他领导交办的一些没有意义的工作。
  为了解决和周羚之间的时间差,他在窗前架起一台摄像机,打算记录一些画面。
  但回看录像时发现,距离太远,拍到的东西难以分辨,就算在能够勉强分辨的画面里,周羚就像一只工蚁一样,每天两点一线,出门上班,回来睡觉,没什么有效信息。
  他意识到需要一个接近此人的契机,但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周三晚上在小区门口,他无意间目睹了周羚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上了一辆拉货的小汽车。
  这群人里有大花臂、有美式前刺发型的黄毛,在宋明栖眼里完全就是黑社会团伙,拉帮结派地要出去火拼。其中一个人宋明栖在物业办公室的墙壁上倒是看过他的照片,叫蒋铭宇,是周羚的同乡。
  上了一晚课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宋明栖立刻开车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唱靓KTV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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