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那个领导的破事!我他妈一直忍着没说是给你留着脸,我想让你在青绯面前还是个好妈妈,我还想咱们这个家好好的过,我他妈现在看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我呸!我跟你说过一万遍了我跟黄主管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自卑小心眼,看谁都不像好人,我看是你有问题,你不想过了!”
……
“那咱们就都别过了!离婚好了!”
“离就离!离了你我过得更好!”
蒋青绯手里没吃完的冰棒化了,半管粉色被太阳光照的好像在发光。
那对夫妻终于想起了被遗忘在路边的小孩,齐齐回头看向蒋青绯,面目是那样狰狞。
“青绯,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跟谁?”
手里的冰棒掉在了地上,蒋青绯又一次低下头看向脏了的鞋面。
天实在太热了,热的他快要受不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吹来了一股凉风缓解了他的烦躁。
蒋青绯慢慢睁开眼,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看去,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盘腿坐在窗户边,窗户开了一半,风将窗帘吹了起来,同样也吹乱了少年的头发。
蒋青绯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他撑起身想坐起来,但久病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他只得继续躺着。
“薛璨。”蒋青绯轻声唤着。
薛璨很快转过头,茫然的双眼在看见蒋青绯醒来后瞬间亮了起来,他几步跳到床上,几乎是扑进蒋青绯的怀里,黏黏糊糊地说:“青青,你醒啦。”
蒋青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张开手臂将薛璨抱住。
薛璨垂眼看了一会儿蒋青绯,最后低下头在蒋青绯嘴角边的小痣上亲了亲。
第38章
蒋青绯的身体已经开始痊愈,病去如抽丝,他不再反复发烧,也不会再因为发烧而陷入昏沉颠倒的睡梦中,骨骼不再阵痛,身体也不再乏累,肌肉重新变得有力量起来,足以支撑起躯体。
但蒋青绯没有将这些在薛璨面前表现出来,他藏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悄悄观察着薛璨。
所以即使在他可以下床活动时,他仍装作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享受”着薛璨早中晚一顿不落的喂他吃饭,照顾他起居,在晚上用热乎乎的身体贴着他睡觉。
才短短几天而已,对于蒋青绯来说却觉得好像过去了一辈子,久到他已经无法忍受身边没有薛璨的日子。
于是他装傻充愣,贪婪的想要通过继续装病来拖住薛璨。
这天早晨,从薛璨把外卖员放在门口的早点拿进来后,蒋青绯就隐约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床的旁边就有一张小桌子,平时都是在这张桌子上吃饭,这样离蒋青绯近,不用他下床,也方便薛璨照顾他吃饭。
其实这张桌子在他们刚住进来时被保洁收拾的很干净,可惜薛璨是个小邋遢怪,在桌子上吃饭,米饭粒也掉,菜汤也洒,把桌子弄的脏兮兮。前些日子蒋青绯病着没空管他,于是也就这么将就过来了。但现在蒋青绯病好了,人也精神了,连视力都好像比生病时要强的多,这就导致蒋青绯病见好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这张桌子有多脏。
其实当时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但当薛璨眨巴着大眼睛看过来时,蒋青绯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难得识相的闭上嘴,装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等着薛璨给他喂饭,心想桌子脏点就脏点吧,薛璨人在这比什么都重要,一张破桌子而已他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蒋青绯每天睁眼闭眼就能看见这张被薛璨弄的乱七八糟的桌子,他洁癖,受不了,愈发惦记着要赶紧收拾干净,但又不能说薛璨,小东西有多记仇他可比谁都清楚,说一句估计人就要跑。
蒋青绯辗转反侧,连梦里都是这张脏兮兮的桌子,他要把桌子上的垃圾丢掉,还要用最强的消毒水消毒,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喷一遍。
这梦连着做了好几天,在薛璨把早点拿进来之前他还在做梦,直到开门声把他吵醒,蒋青绯睁开眼睛,下意识去看旁边堆满了东西的桌子,乱的他眼睛疼,他赶紧扭过脸不想再看。
薛璨把早点放到桌子上,注意到蒋青绯醒了,满是惊讶地问道:“你最近怎么醒这么早呀。”
要是放在之前,早上如果薛璨不叫他,蒋青绯是绝对不会醒的。
蒋青绯听后在心里答复道:那当然是这几天睡多了睡不着了呗。
但他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薛璨就从袋子里往外拿早餐,拿一样说一样:“豆包,茶叶蛋,小咸菜,还有南瓜粥。”
他撕掉装着南瓜粥的打包盒外面的防护膜,一手扶着打包盒,一手按在盖子上想要把盖子打开,但他劲儿使大了,盖子被掰坏,南瓜粥从里面洒了出来,沾到了薛璨的手上。
薛璨人有点懵,摊开手低头看,像是没明白南瓜粥是怎么从打包盒里跑到他手上。蒋青绯眼看着他要把手往嘴里送,赶忙拉住他,蹙眉说:“洗手去。”
薛璨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去卫生间洗手,蒋青绯看他进去了,还朝着卫生间喊了一声:“用洗手液好好洗洗!”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蒋青绯瞄了眼卫生间,迅速翻身下床,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纸擦桌子,又快速将他看着碍眼的垃圾全都扫进垃圾桶,等做完这些神清气爽,蒋青绯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
回头,发现薛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可能是在他擦桌子的时候,也可能是在他伸长胳膊将桌上的垃圾都扫进垃圾桶的时候,总之,此刻薛璨就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蒋青绯难得有点心虚,他躺回到床上,把被子拉到顶,有些尴尬地说:“有点冷。”
薛璨不说话,大眼睛滴溜溜转,扫了眼桌子,又看向装傻的蒋青绯。
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像蒙着层雾,让人想探究但总也探究不清楚,蒋青绯深知自己看不懂薛璨,所以格外害怕被薛璨审视。
因为他不知道薛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薛璨心里又是什么样子。
然而,薛璨什么都没说,他拉开椅子重新在桌子前坐下,南瓜粥的盖子被他弄坏了,再想往扣也扣不回去,脚边就放着蒋青绯还没来得及放回原位的垃圾桶,他将盖子轻飘飘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蒋青绯看着他的动作,喉结轻轻滚了滚。
往常都是薛璨喂他,那阵子蒋青绯人烧的糊里糊涂,只能是薛璨喂,后来蒋青绯好了不少,但还是装病让薛璨喂他吃饭,现在不好意思了,他主动伸过手去把南瓜粥接过来。
薛璨抿着嘴唇,也没说什么,蒋青绯伸手,他就递过去。
茶叶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壳被碾的碎碎的,薛璨慢慢剥壳,像削苹果一样将鸡蛋壳连在一起剥下来。
他把鸡蛋递过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蒋青绯浑身不自在,他没腾出手去接,而是弯下身借着薛璨的手咬了一口。
薛璨垂眼看着被咬掉一半的鸡蛋,默默把鸡蛋放进了蒋青绯的南瓜粥里。
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蒋青绯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忐忑的跳动。
薛璨拿了一个豆包吃,他的脸颊被食物撑起,鼓鼓囊囊的和他手里的豆包一样,长睫毛搭在眼底,随着咀嚼的动作也跟着颤啊颤。
蒋青绯瞧着,心尖也跟着乱颤。
等薛璨一个豆包吃完,他扭过头来直视蒋青绯,蒋青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好像是在等死神的宣判一样,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薛璨说:“我得回去了。我只跟老板请了几天假,再不回去老板就不要我了。”
头顶的闸刀终于落下来,蒋青绯全身的血液彻底冷了下去。
薛璨继续说:“我看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应该不需要我再照顾你了吧?”
蒋青绯把吃了一半的南瓜粥放到一边,看着被他收拾干净的桌子,他忽然又气的慌,气自己怎么就闲的没事非得下床收拾桌子不可。
他捏了捏鼻梁,问:“什么时候回去?”
薛璨拿出手机查车票,“我想后天早晨就回去。”
“坐火车?”
“嗯,火车票便宜,买卧铺睡一觉就到家了。”蒋青绯把鼻梁捏出了红印子,他烦躁的厉害,一想到薛璨后天离开他就受不了,可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把薛璨留下来。
抬眼,薛璨仍在看手机,他在研究买哪趟车更合适。那模样让蒋青绯觉得要是可以薛璨恨不得今晚就想回家。
蒋青绯压低眉头,他攥着薛璨的胳膊一把将人薅过来。薛璨猝不及防,和蒋青绯撞了个满怀,两人在床 上翻了个个儿,蒋青绯按着薛璨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刚吃完豆包的嘴巴甜丝丝的,蒋青绯尝着味道,把人搂的更紧。
“不许走。”蒋青绯低声说。
一直没有反抗的薛璨轻轻哼了声,侧过脸避开蒋青绯,说:“我要回家。”
“和我待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蒋青绯蛮不讲理地说道:“留下来,和我一起。”
这话似曾相识,蒋青绯不止一次挽留过薛璨,但一次都没留得住过。
薛璨是自由的,他不想来看你,你怎么哄也没用,而他想来看你的时候,不管你需不需要,他总会出现。
薛璨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白线,无声的回绝了蒋青绯。
蒋青绯颓废地坐起来,他现在很想抽烟。
他跳下床,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套胡乱穿上就出了门。
久病卧床,甫一出去,寒风刺骨,蒋青绯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迎着风出了门。
来酒店的时候他就看见酒店旁边有家超市,他几步跑进去,刚买了烟就急不可待的放进嘴里。
尼古丁短暂的麻痹了神经,蒋青绯吐着烟圈,天灰蒙蒙的,看上去总像是要下雪。刚来江城时,室友就和他说江城每年下雪都早,雪也下的大,近些年差些,放在更早的年代,积雪厚的能没过成年人的小腿。
蒋青绯活到现在人生中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和父亲在南城生活,南城四季如春,连冬天也几乎不下雪,所以他很难想象到室友口中的真正的大雪纷飞是什么样子。
他站在超市门口,仰头盯着天空的一点,在刚才,那里隐约可以见到微弱的阳光,但转眼就被成片的云遮住。
烟抽掉了半盒,蒋青绯还是只盯着那一点,他走神了,一遍遍回想着早上的事情。
忽然,有什么湿润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的眼皮上,他闭了闭眼,抬手碰了下,那东西一下子就在指腹上化开。
他愣了愣,未及反应,洋洋洒洒的雪花就飘了下来。
落到他的头上,肩膀上,睫毛上,袖子上。蒋青绯抬起手腕,袖子上刚好落了两片雪花,他记得小时候看故事书上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他认真比对了下,这两片雪花的确长得不一样。
手里的烟灭了,蒋青绯把被自己捏皱了的烟盒揣进口袋里,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街边有个卖烤地瓜的大爷,这条街上没什么人,蒋青绯看着大爷,而大爷也同样看着他。
大爷朝他喊:“小伙儿,来根烤地瓜不?”
蒋青绯说不吃,但走了几步又折回去,大爷喜笑颜开,热情地推销他的烤地瓜。
“黄壤的,可甜了!”
“来两个吧。”
蒋青绯不会挑地瓜,于是将决定权都交给了大爷,大爷精挑细选,选了里面最大的两个。蒋青绯把地瓜揣进兜里,走到半道,又把地瓜从口袋里拿出来塞进了怀里,他捂着滚烫的地瓜一路小跑回酒店。
薛璨在看电视剧,有个地方台在播最近很火的宫斗剧,现在正演到精彩之处,薛璨看的眼睛都直了。
蒋青绯轻轻将门带上,薛璨没回头看他,就好像没注意到他出去又回来一样。蒋青绯也没说什么,他脱掉携了一身寒气的外套,轻手轻脚上了床,在薛璨身边坐下,把被他捂了一路的地瓜递给他。
薛璨终于动了动,看见蒋青绯递过来的是烤地瓜后,明显眼睛亮了一下。
蒋青绯不甚明显的弯了弯嘴角,他知道薛璨喜欢吃这个,还喜欢吃土豆,茄子,还有水萝卜。
他把地瓜往薛璨眼巴前又送了送,“尝尝,还热乎着。”
薛璨接过来,从中间将地瓜分开,金灿灿的瓤露出来,一口下去软烂绵甜。他吃东西一向不讲究,尤其是在食物很合他口味的时候,很快就吃成了小花脸,连鼻尖都粘上了黄瓤。
蒋青绯起初是皱着眉头的,但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
薛璨瞥见他明晃晃的笑意,拧个眉毛问:“笑什么?”
蒋青绯收敛了下笑容,说:“没什么。”
薛璨跟看傻子似的多看了几眼蒋青绯,他背过身去离蒋青绯远远的,边看电视边抱着地瓜啃。蒋青绯就在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活要将人的后背盯出个洞来。
这集电视剧演完了,薛璨手里的地瓜也吃完了,他意犹未尽,扭头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另一根地瓜,大眼睛转了转,手就往地瓜那边一点一点摸过去。
蒋青绯瞧的一清二楚,眼看着薛璨把手放在地瓜上又迅速收回手,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从后面抱住薛璨,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别走了,陪着我。”
翻来覆去的,总是这几句话,别走了,留下来,和我待在一起,连蒋青绯都快要说恶心了,可他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想说。
蒋青绯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薛璨从他怀里挣脱开,一骨碌下床跑到了窗户边,兴奋地说:“下雪了!”
第39章
薛璨把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看着外面飘起鹅毛大雪。
蒋青绯有些泄气,他叹了口气,胡乱抓了抓头发,说:“刚才就下了。”
薛璨没说话,他换了个地方站着,刚才趴的那块玻璃上就留下一张人脸。他把窗户打开,胳膊伸出去接雪花,像是觉得不尽兴,大半个身子也探出去,风将他的头发吹的飞扬起来,又顺着宽大的领口钻进去,将衣服撑的也跟着鼓起来,就好像薛璨整个人要被风卷走了一样。
蒋青绯蹙紧眉头,他下床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把薛璨拽回来。
“干嘛?”薛璨很是不满的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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