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宴之的父母,温颂很少收到长辈的关心,这让他倍感震惊,又格外珍惜。
进了人头攒动的会场,他给周宴之发去消息:[先生,我找到位置坐下了,不用担心我,你忙你的。]
周宴之很快回复:[好。]
温颂坐下来才开始关心今天大会的内容,拿了张议程单一看,愣住了。
第三阶段:斐城大学计算机与网络学院副院长齐正康,《APT攻击溯源技术突破》。
温颂:?
虽然惊讶,但三个小时的大会,温颂还是听得很认真,笔记都做了好几页。
结束时刚准备走,就收到周宴之的消息:[宝贝,来一下后台,从西边后门出。]
温颂也没问为什么,他一向听从周宴之的命令。
逆着人流走出后门,走廊尽头是贵宾休息室。
他怕自己走错,可这条走廊就这么一个房间,他试探着推开门,和刚准备出来的齐正康迎面碰上。
“小温?”
温颂干笑两声:“齐老师好。”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听讲座,”他学着说漂亮话:“老师您讲得特别好,我受益匪浅。”
齐正康上下打量他,面露欣慰:“还不错,周末知道出来听讲座充充电。”
温颂无奈地挠了挠头,心想:齐老师对他到底有多少误解?
“休息的时候听说云途的老板前阵子刚结婚,你看看他,三十岁,事业有成了再结婚生子,不是最好的步骤吗?”
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温颂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说:老师,我结都结了,孩子都六个月了,您老就别执拗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了好不好?
“我一想到谁骗你二十二岁就结婚,我就来气。”
话音刚落,周宴之走出来。
他刚和几位互联网公司的负责人聊完天,大半天过去了,西装革履仍一丝不乱,他看了眼温颂,又望向齐正康。
“齐院长,怎么站在这里?”
齐正康笑了笑,“周总今天的活动办得不错,把我的学生都吸引过来了。”
齐正康拍拍温颂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站一站。
周宴之笑得意味不明,“是吗?”
齐正康积极引荐:“模样看着小,今年也大四了,叫温颂,我给他指导的论文,成绩好有天赋,周总将来可以纳入麾下。”
“那不行,云途的池塘太小,怎么容得下齐院长的高徒?”
温颂被周宴之逗得耳朵通红,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周宴之微微挑了下眉尾。
“这话怎么说?”齐正康以为周宴之是婉言拒绝,还想再推荐试试,可一抬头却发现,周宴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颂的脸上,眼尾带着笑,暧昧得似有若无。
不是一般的目光。
齐正康登时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把温颂挡在身后。
他皱起眉头。
果不其然,温颂这种又漂亮又乖的omega真是太招alpha了,温颂当初恐怕也是这样,被alpha盯上的,世道险恶!
“那个……周总,你别看我这个学生年纪小,其实他已经结婚了。”
周宴之浅笑:“我知道。”
齐正康:“啊?”
周宴之伸手把温颂从齐正康身后拽出来,手臂一落,就圈住了温颂的腰,“让齐老师担心了,其实我就是温颂的丈夫。”
齐正康瞠目结舌,半晌没出声。
温颂也僵在原地。
只有周宴之神色泰然,仿佛早有准备:“请您放心,我不会阻碍温颂的个人发展,事实上,我比他本人更关心他的天赋如何施展,绝不会成为困住他的牢笼。”
温颂的心脏被注入一股暖流。
所以今天先生是特意让他来后台的。
他也向齐正康道歉:“不好意思,齐老师,之前一直没跟您解释,是怕您产生更多的误会,让您担心了。”
齐正康这才回过神,连声说好。
“你和他,”他点了点头,“很好,我实实在在可以放心了。”
晚上,周宴之请出席大会的学者名流吃饭,温颂也出席了,坐在周宴之身边。
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略有些怯场,不太好意思吃东西,但周宴之一直顾着他,悉心关注他的每一点情绪变化,在有人讲话题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几句话替他转了场,还不忘倾身过来,逗他两句。
“怀了只小兔子吗?一个劲吃胡萝卜。”
温颂脸一红,把鸡肉塞嘴里。
“看来怀的是只小老虎。”
他吃时蔬冷盘。
周宴之又说:“看来怀的是只小羊。”
温颂大窘,实在受不了了,在桌子底下狠狠推了他一把,周宴之才笑着坐直。
吃完饭,因为周宴之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再加上黄师傅家里临时出了点事,不能及时赶过来。温颂看了眼地图软件,提议道:“先生,这边到家不算太远,走路只要半小时,不如我们走回去吧。”
“好啊。”周宴之握住他的手。
四月初,斐城已经辞冬入春,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却不让人感到寒冷。
温颂张开手臂,感受风远远拂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铃说,学校的空气和福利院不一样,我现在也感觉到了,真的不一样。”
心情好的时候,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喜悦,融入血管,直达心脏。
温颂以前从不敢想,自己能拥有如此幸福的时刻。
春夜,晚风,爱人,归家。
他回过头朝周宴之笑了笑,周宴之也眉目含笑,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路过一家奶茶店,温颂随口说:“我以前在这家店的市中心分店打过工,这家店,不太好,一试岗就要站七个小时,严重怀疑他利用试岗找廉价劳动力呢。”
周宴之蹙眉道:“七个小时,做什么?”
“摇奶茶,准备小料,还要切水果,人多的话,点单打包也要我顶上。先生别以为奶茶店打工很简单,真的超级复杂的,不同的奶茶有不同的配方,还有不同的杯子盖子包装袋,幸亏我背书厉害,不然还记不住呢。头顶还有监控,老板随时查看你有没有一边做一边收拾卫生,如果赶上节假日,那就完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晕头转向,饭都没时间吃。”
温颂像讲故事一样絮絮说着,没注意周宴之的脸色愈发深沉。
“他们真的好辛苦,年纪轻轻赚的是辛苦钱,只要是连锁店,一个星期背熟所有配方,一天站九个小时以上,每天打扫卫生清点营业额,都是基本要求。还有最最恶心的,有些老板会隔着玻璃偷偷观察你,白天不说什么,下班了把你拉出去臭骂一顿——”
周宴之陡然打断他:“骂你?”
“这些人就喜欢在我们身上耍威风,我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当回事。其实最可怕的是遇上爱推活的同事,一边推活一边在店长面前表现得很忙,耍心眼子的那种人,那简直是地狱,后来我就去做家教了,家教好得多,不过备课也很辛苦……”
温颂一时讲得忘了形,慢半拍发觉周宴之一直没开口,他停下来,望向周宴之,“先生,你怎么了?”
借着海边路灯,他看到周宴之眼角的泪光。
他愣住了。
先生怎么……
他卖惨,又让先生愧疚了?
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他立即抓紧了周宴之的手,“我说得太夸张了,先生,其实也是一段经历,我在奶茶店还认识了好几个同龄的朋友,虽然没有深交,但挺开心的。”
周宴之依然沉默。
温颂心中愈急,揪了揪周宴之的袖子,安抚道:“我不是在诉苦,先生,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现在好幸福,幸福到我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就像看别人的故事,一点苦楚都感受不到,真的。”
周宴之垂眸看他。
温颂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眼里满是焦急,“我全都忘了,哪怕是伤口,也已经愈合了,结完痂,再也感受不到了。”
他踮起脚,主动献吻。
亲了亲周宴之的唇瓣,又圈住他的脖子,“先生不要这样,我只是想告诉先生,因为先生的爱,我的伤口一一愈合。”
想到福利院,心头也不会灰蒙蒙了。
最忧心的朋友,也有了各自的道路。
不再伤春悲秋,因为别人有的,他也拥有了,甚至拥有了更多。
他现在真的变好了。
“可是宝贝,”周宴之俯身抱住他,“哪怕是你已经愈合的伤口,我也心疼。”
第45章
怀孕第七个月, 温颂能感觉到的身体变化越来越明显,他时常感到虚弱、眩晕、尤其是早上起床,能一闭眼栽回去。
这两天,他还留了两次鼻血。
食欲旺盛, 可是吃了又消化不完, 积在胃里, 身体沉甸甸的,让他坐立难安。
他没有告诉周宴之, 偷偷问了秦医生确定没事之后,决定自己慢慢适应。
虚弱就多睡一会,消化不良就少吃一点,起床时先哄着周宴之起来, 趁他去卫生间洗漱, 再挣扎着坐起来,等待缓冲。
云途最近很忙, 周宴之却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他身上, 简直成了他的贴身保姆, 出差也让副总代劳,这让温颂倍感压力。
“不舒服吗?”周宴之洗漱完走出来,看到温颂坐在床边, 俯身摸了摸他的脸, 神色紧张:“有没有哪里难受?告诉我。”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仿佛温颂是一颗一碰就碎的宝珠,要小心翼翼呵护。
明明已经感受过许多次,理应习以为常,可是每次看到周宴之望向他的目光,温颂的心脏还是会突突跳动, 呼吸加急。
他忽然扑过去,抱住了周宴之。
“老公。”
周宴之晃神片刻,更生担忧,“宝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腰还是胸口?”
温颂不吭声,就是紧紧贴着周宴之的胸膛,脸颊在周宴之的颈侧蹭了又蹭。察觉到温颂并没有难受的迹象,周宴之放松了些,仍托着他的屁股,帮他揉腰。
“小家伙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我的肚子,我……”温颂顿了顿,小声说:“这样抱着不舒服,我想要面对面的紧紧的拥抱。”
周宴之轻笑:“还有最后三个月,宝贝再坚持一下。”
“坚持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躺在这里,你怎么抱就怎么抱。”
温颂笑出声来,主动捧住周宴之的脸,在他带着薄荷味须后水的脸颊上亲了亲,又软趴趴地靠在周宴之的胸前。
“先生去上班吧。”
“我——”
“不要围着我转了,”温颂用指头碰了碰周宴之的喉结,“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的。”
而后喉结滑动,温颂眼看着又要被压进被子里,连忙笑嘻嘻地求饶,两只手抵在周宴之的胸口,央求道:“我还没刷牙,我还没刷牙,先生,我想去洗手间!”
现在上厕所也是个问题。
温颂在坐便器前面站了好久,还是出不来,没办法了只能扁起嘴,眼巴巴望向倚在门边的周宴之,小声说:“帮帮我。”
周宴之待命似地走上来,卷起袖子,站在温颂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腰。
“不去想,宝宝。”
温颂觉得羞耻,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两下,声音都掺了几分哽咽:“那想什么?”
“想我。”
“怎么想?”
“想我前天晚上给你做的。”
温颂小腹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从脖子到耳尖都是通红的。
紧接着周宴之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温颂仰起头,靠在周宴之的肩头,眼前泛起一层水雾,很快,耳边响起了水声。
这是周宴之第二次帮他了。
上一次的羞耻阴影还挥之不去,温颂整理好裤子,别别扭扭地挥开了周宴之的手。
用完即扔,很是绝情。
他去洗手,周宴之又贴上来,手臂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的手放在温颂的手边。
水流从两人的手掌之间滑过。
“太热了。”温颂小声咕哝,试图用手肘挤开周宴之。
“为什么热?”周宴之明知故问,咬了咬温颂的耳朵,“我让小颂想一想前天晚上的宵夜,椰子鸡汤,小颂想到哪里去了?”
“……”温颂哼了一声。
周宴之不厌其烦,还在逗他:“小颂想到哪里去了?跟我分享分享。”
“不要。”
温颂脸红得像熟透了,眼角也泛红,用力推开周宴之,一扭身,气鼓鼓走了,刚出房间又听到周宴之的轻笑声,他回过头,周宴之倚着门框,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
“像前天晚上一样,”周宴之一本正经地说:“水很多,满手都是。”
温颂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讨厌先生!”他气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地板狠狠跺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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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在我这里待了一上午了,还不回去?”
乔繁把温颂带来的酱鸭放进自己的铝盒里,把温颂的保温盒洗干净了放到窗台上,一回头,温颂还坐在他的床边纹丝不动。
“不回。”
“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温颂诚实回答:“那倒不至于,就是太腻歪了,得人为分开一下,散散热。”
乔繁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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