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巧心中摇摆不定,不知应不应当说出解药的下落。
若是说了魏公子就死不成了,可若是不说,眼看着燕北城就要被这些人打死。她也清楚自己一直没有死就是因为这个解药,她到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她只怕又让这个魏公子逃过一劫,眼看着就要事成,她不想功亏一篑。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燕北城的shen吟声,这些家丁将他的衣服撕开,连带着结痂的伤口也裂开了,银巧不知道这些家丁要做什么,只听得“刺啦”一声,随后燕北城痛苦地叫喊了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极了,银巧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听到燕北城这样的哀嚎声。
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直接贴在了他的腹部。
燕北城疼的满脸都是眼泪,家丁哈哈大笑,先前燕北城还紧闭着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现在不是也知道疼了吗。这些家丁一日比一日过分,将自己平日里的怒气全都撒在了燕北城身上。先前还有一些顾忌,后来见没人约束就越发放肆。
在他们眼中燕北城不过是个囚犯,连人都算不上,既然连人都不是他们自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燕北城咳了几下几乎要晕厥,见他闭上了眼睛一个家丁狠狠删了他几巴掌,抓着他的头发让他说出解药的下落。
他们那里是关心什么解药,不过是以折磨他为乐罢了。
银巧知道自己再不说恐怕燕北城真要没命了,拼命喊了一句说自己知道解药的下落。这些家丁一听连忙跑了过去,一个个都想争功。银巧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去叫王爷来,我只会将此事告诉燕北城。”
于是燕北城被扔回到了牢房里,银巧见他在哭,蜷缩着身子浑身好像有些痉挛。
她喉咙有些酸涩,不明白自己先前为什么会那样恨燕北城。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便是他了。从一开始就是小姐强迫他进的王府,小姐失势也只有他一人肯帮她们,就算是他和王爷搅在了一起,可这分明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燕公子,你还记得那日雪重压折了一直梅花,你冒着风雪将那一枝接好,小姐让我将解药埋在了那颗树下,你记住了,到时跟王爷说让他放你出去。”
燕北城瑟瑟发抖,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银巧有些着急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牢门打开了,楚贺走了进来,远远地望见燕北城,他突然停住了,疼的心脏都几乎要停跳,楚贺的表情有些恍惚,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楚贺猜到那是什么味道,可却又不敢相信。
明明他连跪都不舍得让燕北城跪。
楚贺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快走了几步走到牢门前让下人将门打开,燕北城嘴角还挂着血沫,脸上一片淤青,他哆嗦着勉强抬头看见是楚贺来了,他不敢去看楚贺,这幅样子他不想楚贺看见,燕北城也说不出来话来,于是只是蜷缩在地上,悄悄擦干满脸的眼泪。
这时候燕北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直被打断脊梁的狗。
惶惶不安,难堪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过呀,真的好喜欢燕北城的。
今天双更的我,真是格外的帅气呀(滚开!)
☆、【三十四】客从远方来
魏公子知道了解药的下落方才放心下来,自遭了这一番劫难权欲之心也淡了很多。原先对揣度人心只当是儿戏一般,伤了旁人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如今他竟知道了性命的来之不易,对凡俗世事也平和了很多。
就连先前最为瞧不上方砚,如今再想想,他不过是凡夫俗子自己又何必同他计较。
睚眦必报也是很耗费心力的,魏公子在养病这期间无端懒了很多。
看些闲书,养养花草,一副世外之人的样子。
楚贺跑来质问他,他笑笑不理楚贺。魏公子心说这个琏王爷虽说是真不知他如何对待燕北城,可若他想护燕北城周全一开始就不应当将其下狱才是,不想辜负燕北城,又不愿失了这江山,做了不认反而开始责怪起他来了。
“王爷如何怪我又有何用,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多陪陪燕公子。”
言下之意是说楚贺无理取闹。
楚贺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气极了可又没有反驳的话。于是气势汹汹地来却抑郁而归,他心中烦躁不知该如何面对燕北城,公文也看不进去。坐立难安想着燕北城的样子心中难过,他不敢问大夫燕北城的伤势,其实就算不问他心中也是清楚的,燕北城伤得很重,几乎是要被打死了。
楚贺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心乱如麻。他是理不出头绪,先是觉得家丁应当被千刀万剐,后想起银巧,怨恨完银巧又开始埋怨魏公子。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会去找别人的不是,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一样。
他向来尊贵,不会认错。
正想着外面突然有人通报说御医求见,楚贺连忙让他进来。御医先是给楚贺请安,之后说了说燕北城的状况。总之性命无虞可身体却留下了病根,今后要多加调理才是。楚贺连连点头,请御医开了方子,说是要去亲自煎药。
他心中有愧总想着去弥补,却又不知如何去做总之是手足无措极了。
药煎好了他小心地端着盘子去了别院,在门口站了很久不敢推门进去。还是伺候的小丫鬟从屋里开门他才踏进了房门,丫鬟见他吓了一跳先是行礼随后退到一边去让他进屋。燕北城睡得很熟,没有觉察楚贺到了他身边。
他的脸上淤青还没有消,身上的伤更是多极了。
楚贺心里疼得厉害不忍心看了,将药放在一边吩咐丫鬟等燕北城醒了给他喂药。丫鬟连忙应下,行礼恭送琏王爷离开。等楚贺走了很久燕北城才醒过来,他不大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放出来,依稀记得银巧帮他辩解了几句,后面的就记不清了。
当时他太疼了,疼到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去。
估计是楚贺知道了实情所以将自己放了。
这样也好,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咳了几下有些想喝水。丫鬟见他醒了赶紧过去扶他起来喝药,说是王爷特意嘱咐过,燕北城接过碗将药喝了,喝过之后仍有些口渴。
“劳烦姑娘帮我倒杯水来。”
丫鬟听到这话受宠若惊。
“公子太客气了,直接吩咐便是了。”
她这样毕恭毕敬到让燕北城不自在了起来。
“我不过是个下人,姑娘不必如此。”
“公子哪里的话,王爷吩咐要将公子当主子一样的伺候不然我们都少不了责罚。”
“说笑了。”
燕北城垂下眼睑,似乎是明白了楚贺的意思。
丫鬟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言,笑了笑转身去给他倒水,等喝过了水他四下环顾一周,发觉自己是住到别院里了。许是睡了很久精神倒也还不错,想着自己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他虽说是要养伤,可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便好,住在此处他心里多少有些惶恐。
还有便是也不知道银巧怎么样了。
既然说出了解药的下落,楚贺必定不会放过银巧,他去求情也不知有没有用。楚贺怕是不想见他,若他再说什么大抵会适得其反,反而不好。燕北城坐着动了动身子,不小心牵到了伤口,于是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腹上被烙铁烫过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疤了,他偷偷看过,想自己这满身的伤疤丑极了,他并非全然不在意,只能安慰自己一番,性命总是比这些要重要的。这实在也是无妄之灾,他心中确有些气闷无法排解。
燕北城以为楚贺对他厌倦极了,可这些事情总归还是要说清楚的。他没有下毒,楚贺又让下人好好伺候着想必是对自己心中有愧。明明是他们两人之事,却用将他抬成主子这等方式来弥补,想到这里心中只是更气。
楚贺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无非是想要以利诱之罢了。
他掀开了被子打算回自己的屋子,刚一下地身上就疼极了,他强忍着走了几步推开门,定睛一看外面站了一排的家丁,见他出来连忙给他下跪。燕北城细细辨认,这些家丁全都是在狱中拷打自己的那些、他们似乎是惶恐极了。
“这是做什么?”
“小人知错了……”
“是王爷叫你们来请罪的?”
“王爷说要杀要剐全凭公子发落,小人一时糊涂,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马吧。”
燕北城见其中一些家丁竟是被活活吓哭,原先在狱中他们可不是这幅样子,到底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只是见这幅情形他心中又气又觉得好笑,既是楚贺错怪了自己就应当两人分辩才是。他虽痛恨这些家丁,可将他们抓来给自己泄愤,他心中半点都不会高兴。
说到底两人的事情,将旁人拉过来偿还算是怎么回事。
这下子即使楚贺不想见他,他也要去见楚贺。
他不爱计较,可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对楚贺爱慕极了才怕楚贺会厌恶他,有些底线却总归是不能越过的。自从知道了楚贺是王爷,他处处低了楚贺一头、万般不自在,他也不愿总是如此。
燕北城冲着院外走去,刚刚到门口便被拦住,他叫家丁让开,家丁也不敢再拦他只能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书房下人说楚贺已经离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想起那个院子燕北城的膝盖似乎更为疼痛。
楚贺让他在那里跪了很久。
其实他心中是害怕的,他的身子大不如前,受不起半点的责罚了。经过这番牢狱之灾,燕北城怕疼极了,想着若是顶撞了王爷可能又是一通鞭打。渐渐放慢脚步,家丁见他这样连忙劝他回去。
他何尝不懂趋利避害的道理,可大约是他傻极了,一言不发地冲着楚贺的院子走去,越走身上的伤口越疼,有些还裂开浸出了血,院前面几个下人见到他将他拦下说进去通报一声,燕北城等在门口,过了一会儿却见楚贺迎了上来。
“病还没养好怎么就下地了?若是想见我叫下人通传一声便是了。”
燕北城听他这样温声细语疑心楚贺是转了性子。见他不说话楚贺拉住了的手示意到屋中说话,燕北城点了点头随他进屋,到了跟前反而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郁闷可却又难以用言语表达,他平日里太过温和,现在想说些伤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上次跪的时间长了,连带着地上的各种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再来此处心中不适,燕北城不想长待,心说还是长话短说的好。“小人不应当住在别院的。”
“你放心住着没人敢说什么。”
“王爷将那些家丁交给小人这是何意?”
“他们伤了你,你随意处置便是,要杀要剐全凭你一人的意思。”
燕北城皱了皱眉,垂着眼睑不看楚贺,他眼角还留着淤青,显得十分憔悴。楚贺看着心疼极了想去摸摸他的脸。燕北城躲开了,脸上是半点笑意都没有的。
“王爷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楚贺从没见他这样过,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虽恨那些家丁如此对我,可也不屑于折磨他们以泄自己心头之愤。王爷既已知道毒不是我下的,于我却没有半分的悔意。于是错全在银巧姑娘和那些个不知好歹的家丁身上,王爷真是半点过错都没有了。”
楚贺听他这样说竟还委屈起来了。他已经想好,等燕北城醒来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亲自为燕北城煎药熬汤,不假他人之手,以王爷这样的千金之躯做到这一步已是实属难得。他想着这些对对错错分辨出来也是毫无作用,还不如尽力去弥补些许。
他心中躲躲闪闪,强撑着说道: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燕北城想到上次楚贺因为魏公子将自己打了板子,打过之后对自己也是百般迁就的,他不需要这些恩宠,他所要的其实不过就是以诚相待、谁也不比谁高过一头。今日楚贺可以对他这般好,明日却又为了种种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打入大牢。
他对楚贺爱慕极了,可又恨他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便什么都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反转了,其实我还挺想让楚贺躺平了给燕北城好好爽一爽的。
可是大家都很雷反攻吧,哈哈哈哈。
也许今天是双更?
☆、【三十五】遗我双鲤鱼
两人沉默了半晌,楚贺只觉得煎熬极了。
“此事是我委屈你了。”
“王爷说笑了。”
“我是想补偿你的。”
“既然这样,不如就饶了银巧姑娘一命吧。”
楚贺不能答应,他心中极为厌恶这个银巧。况且此事也算是她将燕北城拖进了浑水,银巧若是早早交出解药来那便万万不会到今天这个局面,楚贺心中有些妒忌,燕北城可以这样轻易地原谅银巧,可对自己却不然。
“你可知银巧陷害了你,即使如此你却还要为她求情?”
“我自是知道的。”燕北城微微抬起头,“我并非不明是非、也不是宽宏大量。只是她虽想害我可却罪不当死,那些家丁也是一样。我心中恨极,可又怎能因我一人好恶随意处置他人性命。”
“此事日后再议。”
燕北城听罢微微笑笑。
“我对王爷唯独只有这一个请求,若是王爷不同意便算了。”
楚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燕北城起身行礼要离开了。他连忙拉住燕北城不想让他走。楚贺其实一早就知道,他命人将燕北城下狱便已经是伤了他的心。他又有何理由去强留燕北城,左右不过是自己一人的私欲罢了。
燕北城见他拉着自己,心中叹气将手缓缓抽了出来。
“我不过是个下人,王爷又何必同我计较。”
两人到底还是鸡同鸭讲,楚贺放不下自己的架子,燕北城也不能迁就楚贺的盛气凌人。两人相交,琏王爷将所有都当成了理所应当,纵使心中有愧也不敢承认是自己错了。再说也是无用,燕北城索性闭上了嘴推门离开。
看样子此事像是无解了。
话分两头,这边楚贺心焦气躁,另一边魏公子却过得悠然自得,他向来如此,对燕北城心中虽有些歉意可也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了。小连在一旁伺候着,见茶杯中的水喝完了又添上了一些。魏公子侧倚着看了几本闲书,有些累了就将手上那本放在一边。
小连见他不看了连忙说道:
“公子,赵大人那边还等着回话。”
“再等几日,我好不容易得了些空可不想浪费在他们身上。”
“王爷那边……”
“自会帮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连点了点头,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他不说了魏公子却想起了些什么追问了一句。
“方砚那边如何了?”
“青楼的妈妈前些阵子来找我,说方砚想逃被抓回去了,受了一通毒打,本以为老实了些,谁知道后来竟割腕了。”
“惯用伎俩。”
“好在给救回来了,就是整日疯疯癫癫的,好像是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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