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缃道:“恩,老梁,怎么了?”
梁枕月接着提出刚才的问题。
尹子缃皱皱眉头,说:“我怀疑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梁枕月道:“哦……我们是怎么想的来着?”
尹子缃道:“我们都以为是白少微杀了我母亲,是吧?”
梁枕月道:“不是么?他也没有否认啊。”
尹子缃道:“不对,我们都错了。白少微杀的,是让他左臂变成干尸的人,他以为那就是花宴。但是那并不是——”
“也就是说……”尹子缃一停顿,扭头看着梁枕月说:“如果母亲向白少微用杀招,那必定会是花宴,母亲不会身怀绝学而让不如自己的人杀死。白少微杀的人也许根本不是母亲,而是一个会着另一种狠毒武功的人。”
梁枕月又渐渐愣住了。
尹子缃自顾自的说:“而这个人也许杀了老崔,也许正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让我们都来到遗贤山庄演这出戏。也许,还在图谋着别的什么。”
尹子缃停顿一下,正色道:“遗贤山庄,白少微,现在又加上了云溪谷,越九仙,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究竟是要做什么,我也愈发好奇了。”
梁枕月苦笑了一下,道:“其实,如果能的话,我真的希望你什么都不要管,还做你的太平王爷,喝喝花酒找找姑娘,偶尔调戏朝廷命官……哎唷……宝贝你这是……”
梁枕月颈部一阵冰凉,血樱那金红色的刀刃已然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尹子缃道:“孤一向为国为民,你不要信口开河。”
梁枕月道:“是是是。”
尹子缃没好气的收刀入鞘,“进来睡觉。”
梁枕月跟上。
“谁是宝贝?”走到门口,尹子缃突然停下。
“宝贝是……对!是你这刀……”
“砰”,门在梁枕月鼻子前被关上。
夜幕深深。
☆、清风明月
冬天的清晨,即使是温暖的南方也是寒气入骨。
“殿下,静王殿下。”一位身穿着遗贤山庄衣服的青年人站在尹子缃的房门外轻轻敲门。
尹子缃正窝在床上衣冠不整,习惯性的去看梁枕月,却发现梁枕月不知什么时候从外边溜了进来,正坐在镜前专心的贴他的□□。
尹子缃没办法,只得胡乱套了件衣服,亲自下来开门。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门口的青年愣了愣神,道:“殿下,百里先生说有重要的话要说,让我来请您去。”
尹子缃不解:“他老糊涂了吧,他们有什么重要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百里先生说,您的身份地位尊贵,合该您主持大局。”那青年认真说。
尹子缃眯着眼睛道:“其实我是假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静王。”
那青年摇摇头,“不,百里先生说您有九龙牌。”
尹子缃学着他的样子摇摇头说:“那九龙牌是假的,我在金店定做的。做的都不对,那上面只有八条龙。”
青年笑道:“百里先生也说了,真的九龙牌只有八条龙,因为第九条龙是皇上自己。”
尹子缃道:“百里先生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叹口气,继续说:“罢了罢了,随你去吧。老梁,替孤更衣。”
此时梁枕月飞快从房间中冲出来,替尹子缃换上衣服,两人跟随那青年向大厅走去。
大厅里吵吵嚷嚷,已经聚满了人,相比那天的客人又多了不少。有些江湖中的前辈梁枕月依稀可以辨认,却有三人他也辨认不出。
其中一个是站在少林寺觉彻和觉非身边的和尚,那和尚面目清俊,眉眼带笑,若非他身着僧袍头上无发,便是一个风流的公子了。还有两位都是年轻道人,身着莲青道袍,看上去像是同一门派。其中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眉清目秀,也称得上是俊朗。而另一位却是了不得。只见他肤白胜雪,唇若含丹,一双拢烟眉,两汪秋水眼,眉心生着一颗淡淡的朱砂痣,别有一番清媚。但他玉貌花容却神情清冷,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尹子缃拉拉梁枕月的衣袖道:“这禁欲美人是谁?”
梁枕月摇摇头说:“不知道。”
尹子缃咬了咬下唇,道:“没用!”
“呦~师弟~看来连刚刚才来的客人都看出你是禁~欲~系列的了?”尹子缃话音未落,那位俊朗道人已经接上了,能在嘈杂之中辨认出随便一句话的内容,看来他也是武功不俗之人。
周围人听了这话,都暗自好笑,想听听这美貌道人如何回答,故而安静了下来。那美貌道人面无表情,冷冷道:“多嘴。”
尹子缃毫不在意,走上前去握住美貌道人的手,热情的说:“幸会幸会,在下尹子缃,敢问道长仙名?”
梁枕月暗自鄙夷:“你的小末澜还在房间里呆着,你都不去亲热了,转眼就有了新欢。”
美貌道人将手从他手里抽走,没有说话。
“还是我来为几位介绍吧。”百里方回从众人中穿出,“这位是静王殿下,是山庄贵客。这两位是绀碧山的道长。”
他指指那俊朗道人道:“这位是夏清风。”
夏清风拱手道:“请静王安。”
尹子缃没有回礼,而是指着那美貌道人急急问道:“他呢?”
夏清风晃晃脑袋,带着几分轻浮道:“殿下且听贫道讲来。这位禁欲美人就是我著名的师弟,浮悠谷中暗香来,绀碧山里一枝花。倾城道长秋明月是也——”
尹子缃刹那间满脸堆笑,看着秋明月恳切的说:“在下得遇倾城道长,真是三生有幸,道长果然倾国倾城。”
秋明月只是淡淡一笑,道:“殿下谬赞了。”
眼见尹子缃又要继续夸下去,百里方回忙道:“清风明月二位道长,怎么不见贵掌门无忧道长前来。”
夏清风摇摇头道:“你是问我师父吗?我师父他已经去了无忧圣地,早登极乐了。”
“哦?”百里方回感到十分震惊,道:“那不知现在绀碧山掌门是何人?”
“唉。”夏清风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绀碧山的掌门人正是本座,百里总管没有耳闻么?”
正当百里方回疑惑之时,已有一个带着几分稚气声音为他作了回答。更加惊奇的百里方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朝众人走来,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弱,年龄不过十三四岁,身穿着一袭青灰色道袍,夏清风与秋明月站在他的身侧,倒是显得十分气派。
尹子缃笑道:“看来不光遗贤山庄想选个女人当庄主,这绀碧山已经选了女人做掌门了。”
“哇!”夏清风走上前来,用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尹子缃道:“王爷真乃阅人无数,我们掌门这么坦荡如坻您都能看出来她是女人,太不容易了。”
绀碧山掌门听到这话,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扭头对秋明月道:“明月。”
“是。”秋明月面无表情的回答,走到夏清风的身边,猛然给了他一拳,依旧走回掌门身后。
夏清风刚想说些什么,抬起头正对上比他小一个头多的掌门的眼神,悻悻道:“谢掌门教训。”
那掌门不理他,别过脸看着百里方回,道:“门人无赖,还望百里总管原谅,本座是绀碧山掌门叶辰熙,在此见过各位英雄。”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叶辰熙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能坐上掌门之位,但看她神色自若,一口一个“本座”,大家还都是客客气气,拱手作礼。
百里方回正色道:“今天各路英雄全都来了,就是昨天不在的如今也都在场,各位应该也都知道了本门弟子南宫春晓被杀,玉玺被盗一事。在下作为前任捕头,与静王殿下一起主持破此案,还望众位英雄配合,这段期间不要走出山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的诚意。尹子缃对梁枕月说:“怎么末澜和白姑娘没有出来?”
梁枕月道:“估计管大人对你这些江湖事根本没有兴趣,白姑娘还在睡着吧。”
正在尹子缃漫不经心的想管末澜为什么没有来的时候,蒋钦峰已经从人群中走来,他十分恭敬的向尹子缃行礼,道:“不知道殿下有什么指教?”
尹子缃笑笑说:“我对这案子也没有什么见解,只是昨天连公子说的‘白骨娘娘’一事让我很好奇,既然南宫姑娘死的那样蹊跷,各位不妨给我讲讲白骨娘娘的故事吧。”
“那就让在下讲给王爷听吧。”百里方回道,“如果春晓一事真的是鬼神所为,那她应该是第三个死的人了……”
“白骨娘娘的传说是从一年前开始的,第一个死的人,是锦州绣筠坊的坊主,刘长韵,他的死状和南宫春晓完全相同,惊恐的神色,瞪大的眼睛,以及只剩下白骨的右臂。刘长韵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身手也不错,能够让他死的这样惨的,真不知是什么样的高手。”纵使百里方回是见多识广的捕快,回忆起来当时的场景还是让他的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情,当时他刚刚来到遗贤山庄,绣筠坊出了事,他作为既能代表遗贤山庄表示慰问,又能是著名的捕快,连官府都倾注希望的对象来到了现场,却依旧被吓得不轻。凶手好像全然不害怕被抓捕一样肆无忌惮,既没有刻意制造出密室,杀人的手法也是极尽铺张,整个房间都充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就是‘白骨娘娘’成名的原因么?”尹子缃问道。
“不完全是,她成名的原因是死的第二个人,距离第一起案子发生后的三个月,死的是商人叶洵的妾室李月娥。”百里方回道。
听到“李月娥”三个字,本来在议论或附和的众人全部敛了声音,大厅突然变得异常寂静。
百里方回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他接着说:“李月娥的死状和刘长韵完全相同,这一回有人亲眼目睹了凶手,那是李月娥的丫鬟如卉,据她的描述,一个穿着染血白裙的女人从李月娥房中飘出来,那件衣服残破不堪,以至于她能清晰的看到那女人的右臂,完完全全就是一条白骨。”
听到这里,不光在场众人脸色大变,尹子缃也有些难以置信。
“那丫鬟没有被杀死吗?”尹子缃问道。
“没有。”百里方回摇摇头,道:“那女人并没有杀她反而扭头冲她笑,她说那女人右半边脸和脖颈全部都看不清,仿佛上面是腐烂的皮肉,或者是疮疤,总之十分恐怖。当然,如卉基本已经疯了,她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只是刘长韵和李月娥都没有什么仇家,绣筠坊和叶洵的宅邸都被保护的很好,所以让人不得不怀疑是鬼神所为。”
“哦?”尹子缃居然仍留露出笑脸,“既然事情第一家出在绣筠坊,那我们不如去绣筠坊拜访一下吧,说不定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百里方回道:“事隔多时,绣筠坊已经收拾整洁,恐怕王爷您查不到什么了。”其实在百里方回的内心里,根本不指望尹子缃能够查出什么,说要他主持不过只是客气话罢了。
“既然静王爷要去,你就跟随王爷去吧,老夫在这样就好。”蒋钦峰道。
百里方回听到蒋钦峰这样吩咐,也只能点头答应。
“也算上我们吧,既然是鬼神之事,也许本座会比较在行。”此时,叶辰熙开口了。
“当然可以。”尹子缃笑着答应,“有掌门和倾城道长相伴,我求之不得。”
百里方回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尹子缃礼貌的笑笑,挽起梁枕月的手,对百里方回他们说:“等我走的时候我会通知各位的,我现在要去看看管大人,再会了,这已经快中午了,记得午饭呐。”
百里方回点点头,目送着尹子缃离去。
☆、白骨娘娘 一
当尹子缃来到管末澜房间里时,白夜棠并没有在睡觉,她和管末澜相对而坐,表情凝重,而管末澜也是。
“末澜,你们这是怎么了。”尹子缃问道,随即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管末澜道:“王爷,你知不知道那前朝玉玺是怎么回事?”
尹子缃摇摇头。
管末澜叹道:“这才一夜加一个上午啊。”
尹子缃和梁枕月都觉得不知所云,问道:“你这话是怎么回事?”
管末澜道:“这前朝玉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昨天夜里丢失,遗贤山庄连夜派人上报京城,而刚刚我就收到了旨意,皇上要我放下崔梦临一案,立刻着手调查玉玺一事,不管天南海北,一定要找到玉玺的下落。”
“这……”尹子缃也觉得很奇怪。
管末澜不可置信的说:“只用了一晚上和一上午啊,就已经在江南和京城之间走了一遭,多厉害的高手才能这样快,真是想不到,一个前朝的东西竟让他们如此紧张。”
“前朝玉玺,自然是从前朝开始查起吧。”尹子缃道,“这样,你去找那个蒋钦峰,他这个人很忠心于朝廷,同时也很紧张玉玺的下落,你和他一起调查,兴许会发现些什么。”
管末澜点头,道:“那殿下你呢?”
“我和梁枕月,白姑娘一起去绣筠坊看看,应百里方回的安排去看看白骨娘娘一事,这两起事件的发生相差不远,我总觉得会有一些联系。”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白夜棠问。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尹子缃道。
坐在绣筠坊的大厅里,几人都神色凝重,绣筠坊的坊主沈踏歌很配合的没有揭穿刚刚前来的尹子缃,而是装作刚刚才见过他,几人边交谈边喝茶,沈踏歌同意带他们去看看刘长韵出事的房间,但是也讲到房间已经被清扫干净,没有什么痕迹了。
沈踏歌虽然有着一手令人惊艳的绣工,但她本人打扮的却朴素清雅,服帖的素色丝绸如水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精致的线条。她的面孔很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能看出上了些胭脂,但那种苍白依旧从胭脂的薄薄粉红后透出来。
这个女人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却总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有的时候对所有人温柔和对所有人都冷淡是一样的,都是不愿被接近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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