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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丧尸文The Last Revelation——孖竹

时间:2016-04-20 18:36:27  作者:孖竹

  「没关系,一点点血,我没伤到动脉……你休息吧,我带你们去花海。」
  吴邪学着记忆中对方的动作,用手去摸张起灵的侧脸,他的血和张起灵脸上原本的血污融在一起。
  指尖传来的张起灵的体温太低了。失血过多,脏器衰竭,死亡似乎不可复遏。
  吴邪把心里涌上来的感觉压了下去,站起身来在两个人身边洒血。没有钟表的夜格外漫长,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弄完之后,吴邪一路飞奔回他们藏身的洞穴,遇到的粽子都像见了瘟神一样避开他。吴邪带着双人睡袋和一些水回到原处,尽量放轻动作把失去意识的两人搬进去,然后捆紧束带,试了试拖动睡袋时的受力。
  糊血的左腕已经几乎干固,静脉血不再无止尽地流出。
  吴邪又确认了一遍张起灵已陷入失血性休克。然后,朝自己的桡骨开了第二枪。
  鲜红的动脉血如愿喷落。
  从这里一路把他们拖到藏花海还有一段路程,在那期间,他需要更多的血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胖子本身就极重,张起灵的分量也不小。吴邪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拖动他们穿过丛林走那么长的一段路。但是必须走下去,吴邪觉得除了躯干里那一股气顶着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开了大口子的腕口里的血一同流失。
  他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每一步踏下去,都感觉没有力气支撑下一步,但大脑吃力地向全身的细胞发送着还不能停的信号。全靠那一股不要命的执拗,和体内想必正在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他才没有虚脱倒下。
  一路他都没敢去确认睡袋里两人的生命体征。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把他们带到花海,没有余裕来考虑别的。
  手腕的疼痛和肌肉的酸胀让他的步伐跚颤,体力处于极限,每一步都不禁力有不支地摇晃。
  天边好像泛起了一点点微粉的白熹。吴邪的整张脸都渍着冷汗,终于看见了脚下连亘成海的汪蓝的小花。
  还有最后一点点路程,还不能停下。他知道一路都有粽子犹犹疑疑地跟上来,渴望而恐惧地保持着距离。
  长势葳蕤的花海在他行经的路径上被分拨开。吴邪拖着睡袋朝花海的中心走去。
  到达,然后停下。他转身看了看张起灵和胖子白惨惨的脸,没有去探他们的呼吸。
  只能走到这里了。
  花海的边缘,数不清的黑红人影徘徊缓进着。
  粽子只是本能地厌恶藏花,但藏花对它们并不是致命的。这片花海并不能永久地阻止它们的脚步。
  吴邪在花海中躺了下来,面向高阔得不可思议的天穹。
  迎来了最初几抹阳光的天空,色彩渐次丰富起来,而吴邪视野中的世界慢慢灰暗下去。他缓缓地想着,这可能是他见到的最后一次日出。
  活着多么仓促啊,总是一个匆匆的故事还没讲完,时间就到了。人总是力有不逮,不甘而无名地死去。
  吴邪闭上眼睛,感受着左腕上一跳一跳的疼痛。那是唯一提示他还活着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只觉得直射在眼帘上的日光明晃晃地刺眼,他仿佛置身闹市区的超级市场,周围有各种声源你争我抢地哄吵着。
  他艰难地睁开一道缝,感觉周围有很多人来回穿梭,他们都忙碌地大喊大叫着。
  「担架!」
  「这里还有两个,重伤员——」
  「两个固定夹板!」
  他所不知道的是,C-17空中霸王Ⅲ的发动机在空中上百米处轰隆作响,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无数蓝色的花瓣在阳光中抛散,数不清的降落伞铺开四散在花海中,大型军用运输机上投放下的六辆M551空降坦克在三人身边围成了一个对外的火力圈。小型空爆弹四处炸落,一片一片的粽子应声倒伏。
  吴邪看不清他们的身边已经被军人和军医围得水泄不通,只能在光和影的无章交错中辨出一张逆光的熟悉的脸。
  三叔。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卅陆END-
  -TBC-

  ☆、卅柒

  -卅柒-
  Now therefore forgive, I pray thee, my sin only this once, and intreat the LORD your God, that he may take away from me this death only.
  (Exodus 10:17)
  现在求你,只这一次,饶恕我的罪,求耶和华你们的神,使我脱离这一次的死亡。
  (出埃及记十章17节)
  11月14日19时04分。未知地点,未知目标。
  某核弹发射井总参作战部中央控制域。
  所有正在运行的显示屏都在同一瞬间黑屏。一片无声的哗然之时,几百台计算机和控制器的屏幕上逐字亮出了Hacked By YC.CL一行英文。
  这是红黑大战时网页被黑时极其常见的声明字样,如今出现在最高保密级别的核弹发射井总参的心脏控制域的屏幕上,总让人有种现实错乱的感觉。
  紧接着,整个控制中心都响起了「卫星区域组网瘫痪」的警报。
  与此同时,数百千米开外。
  西太平洋,洋面下488米。
  Canaan Land号启示录级核潜艇。艇尾电子战支援总部。
  「一秒前他们大概还以为电力供给又中断啦。」
  一个扎着两条细长三股辫的苗装少女坐在三联屏的计算机前,双手如飞地在键盘上点落。
  「接入代码……交换干扰,弹头密码……快要来不及了……」
  少女的口中呢喃般低语着什么,耳垂坠着奇特的银饰。她似乎有些紧张,脸上浮出抱歉似的赧然的红晕。
  她胸口老老实实地挂着没什么人愿意按规定佩戴的铭牌。其上的内容是——工位代号:云彩。
  在国家数据库的档案里,关于这个代号的记录只有一行:「云彩。真名不详。电子战专门人员,职业黑客,contract PHD。」
  「核安全密码1024x134位……双级双层……卫星惯量矩阵……好了。」
  云彩抹了抹额头的汗,看了一眼时间。19时25分,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两个小时前,她收到来自母舰总指挥室的最高优先级作战命令——不论用什么办法,拖延核弹发射时间。
  实施核打击的发射程序都是采取双重核按钮制度,每一级都有两组密码,只有当两组密码拼合时才能逐级传达命令。传递目标是战略核武器的诸兵种中央指挥所和承担战略值班任务的部队,最后传达到每个核弹发射井。
  据她所知,传递这些信号的特殊通讯频率离不开通讯卫星的协助。只要干扰卫星组网的通讯秘钥,应该就能争取一些时间了吧?她是这么想的。
  云彩静静地等待着两分钟后,核弹预计的发射时间。到那时,就能证明她是否赌对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战争,没有热武器的爆炸和硝烟,而且总是发生在真正的战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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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似梦非梦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正躺在一个布满了纯白色的空间里。
  鼻端是清新无臭的空气,皮肤所触皆是干爽的布料,身下垫着柔软平整的床垫。这一切都像是个重返上一个世界的梦,他好像一辈子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这么久过。
  难怪谁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吴邪睁开眼睛,正对上另一双。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迅速归位。那感觉就像一个大浪拍下来。
  「小……」
  他张嘴想发声,却发现嗓子疼得冒火。刚一动弹,就牵连了全身那些散架了又被外行人重新拼起来一样的零部件,疼得千姿百态。
  张起灵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扑腾了一下又死过去。
  吴邪的眼睛盯着床旁的人,心里就像有个老式的电影放映机急速旋转了起来,画布上一片喑哑温柔的白色。
  床板被旋起,吴邪摸索着坐起来,顾不得浑身疼得动作有多别扭,张开手就抱着张起灵的脖子,把嘴贴了上去。
  没想到这一次是自己主动,下一秒却依然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控制权落入另一个人手中,他被抓着脑袋疯狂地亲吻。唇舌间的彼此挤压,躁动得好像时间分外紧迫,吻得用力而投入,浓重的欲色在喘息交递间叠加。
  施加在后脑的力道突然松下些许,这个吻在变得越来越不妙之前被人为地终止了。
  吴邪看着面前的人,胸口起伏着还在发喘,心里却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我们真的活着……」
  吴邪眨了一下眼,下意识地感觉到张起灵的神色不太对。左腕被人抓着抬起,他这才注意到腕部被固定带绑成了个棒槌。
  「胆子不小,敢动我的人。」张起灵的语气冷漠到了极点,似乎具象化成了一阵冷风嗖嗖,就好像刚才想把吴邪吻晕过去的不是他一样。
  吴邪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左手,着实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趁其昏迷朝自己的手开的第二枪。
  左腕的确疼得像是断肢,但比起张起灵那些可怕得多的伤,这就像是小打小闹。吴邪笑了笑:
  「彼此彼此。」
  张起灵显然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眉头微紧。
  「不对吧,你怎么在这里,」吴邪瞪起眼睛,「你那些伤……」
  按他理解,面前这货现在应该全身插满管子躺在ICU里才对。
  「我躺了几天了?」吴邪迷惑地问。
  「四天。」张起灵答得很快
  吴邪有些吃惊,在他自己的意识里,他就像只是睡了一夜。但从张起灵衣袖里露出的皮肤上,能看见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
  愈合?
  吴邪一个激灵,猛地伸手去拽张起灵的衣服,没想到却被躲开了。
  「把衣服脱了,快快!」
  张起灵好像真的愣了一下,但几秒后,还是照吴邪的意思开始脱衣服。
  看着他磨叽的动作,吴邪真想一脚把他踢翻。
  张起灵脱掉上身的衣服后,吴邪的诧异更甚。记忆中他身上的那些深浅不一伤口甚至连包扎都已悉数去除,就连留下的疤痕都像是缩小了几个型号。吴邪观察着愈痕的边缘,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惊叹。那些疤摸上去就像是已经愈合了好几个月似的。
  「以前在云南的时候我就纳闷,为什么你伤好得这么快?」
  在云南的时候,乌七八糟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以至于吴邪对于这一点没多在意,但现在看来,不管怎么想张起灵的体质都太可疑了。血液天生克粽子,还自带超强自愈力。吴邪简直好奇张起灵家里是不是还有人也是这样,虽然从没听说过张起灵家人的事。
  而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把吴邪摸来摸去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不知道。」他淡淡地说。
  吴邪怔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张起灵的眉宇间看出了不甚真切的寞然。
  就像算准了时机,敲门声恰好在此时响起,而且没等应门,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身着深蓝色军装制服裙的女性,身材娇小却挺得笔直。她戴着的女军官制帽上,CL的帽徽微微闪了一下。
  「希望我没打扰什么,」女军官开口道。她的面容极其清丽,声音和长相都让人猜不出年龄。
  「陈……文锦……姨?」从吴邪一连改口了三次才找到正确的称呼,就能看出他究竟有多震惊。
  吴邪只在很小的时候在三叔的照片里见过这个据说会成为他三嫂的女人。而面前的这位和他记忆中照片里的那个姑娘几乎没有任何分别,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是怎么保养的。
  陈文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吴邪还被抓着的手腕,继而对吴邪道:
  「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交代。在那之前,也许你想见一见你另一个朋友——」
  她说着,又扫一眼吴邪还被抓着的手腕,补了一句,「也许暂时不想。」
  傻子都看得出她露骨的目光,况且她也根本没打算掩饰。吴邪的脖子有点发热,不知道这个年龄成谜的三嫂究竟想到哪个方向去了。但另一人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显然和陈文锦一样,也是根本没打算掩饰。
  「那胖子就在对舱的房间。他知道在哪。」陈文锦说着用眼神指了指张起灵,然后阖门而去。
  吴邪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半秒,转头问张起灵:
  「你们认识?」
  而对方只是简单「嗯」了一声,搞得吴邪有点摸不清头脑。到底是这几天刚认识得还是老早就相识?不过眼下吴邪急着想去看看胖子的情况,毕竟他差点搭上命是为了救他们。
  直到吴邪都起身坐在了床边,才意识到自己被包成了棒槌的左手显然无法帮助右手给床边放着的那双海军帆布鞋系上鞋带。
  当时朝桡骨射击时他一心只想着放血,却忘了这一伤后,他恐怕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手术了。
  吴邪有些丧气地抬起头,正看到张起灵蹲下身子,握着抬起了他的脚踝,替他穿上鞋子,整理好鞋带。部队里训练出的速度极快的系带手法像变魔术一样好看。
  蹲着的人又帮他穿起另一只鞋。吴邪注视着张起灵埋着的头顶的发旋儿,感觉心脏里泵出的血液都变得暖洋洋的,随着循环流遍了周身。这个不管在哪支队伍里都被当做神佛一样无所不能的男人,蹲下身子格外认真地替他系紧鞋带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可爱,甚至一度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出了房间,吴邪才终于注意到他大概并非身处陆地上的某栋建筑里。走廊的构造尤其低窄,显然他们是在一艘大型护卫舰上。从走廊一侧的舷窗内能看见波平无风的深蓝色洋面。
  胖子的房间离得很近,而且吴邪发现自己先前的担心根本是多此一举。胖子的情况何止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简直活得有滋有味,人都胖回了一圈。
  「太可以了你,肚子破个洞还能活下来。」吴邪拿起胖子床前的病历翻了翻。
  「那可不,阎罗爷打发你胖爷回来发挥余热。不过我记得我被光荣开膛了,怎么一睁眼在这鬼船上。不行,太不行了这地方,护士还赶不上大夫漂亮。」
  于是吴邪把他怎么把胖子的肠子塞进去,又怎么把他们从那里拖到花海都说了一遍。胖子听完后一愣一愣的,说难怪他这几天总觉得自己的肠子走向不对,一想大便就打饱嗝,说你别给我塞反了。
  「别扯淡,我塞过多少肠子我自己都数不来。」
  看完各项身体指标,吴邪对胖子的情况彻底安下心来。看起来胖子因为第一次感染时被藏花浆控制住了病毒,所以体内早已产生了抗体。不过连恢复得这么好的胖子都还在心率监控,怎么同是重伤员的张起灵就跟个病人家属似的到处晃。
  「那不都是你。」胖子斜他一眼,「本来小哥跟我一病房,结果一天往你那跑一百趟,盯着一看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花。」
  吴邪被他的大白话说得脸上登时温度直升,都有点不好意思去看身旁的张起灵:
  「那这么胡来,医生护士也得管管啊。」
  「就那些,啊,」胖子一边说一边比划起来,「小护士小医生,拦小哥?你也太幽默了。」
  吴邪想想也是,要管制张起灵的行动,小医生小护士得来几个火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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