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得到了无声默许的吴邪同学开始讲述闷哥斗怪尸的故事。
因为谁也不能指望从张起灵口中撬出一句主谓宾俱全的长句,所以这个完整版闷哥斗怪尸是吴邪同学历经无数细节咨询后整理出的逻辑正常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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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怪尸先生的任务是省公安厅在接到了市公安局特别重大案件上报后下达任务指令的。
当时xx市周边的城乡结合部已经发生了数次活人被人形生物咬死并抛尸野外的案件,且死者的尸体发现处均在一个名叫『兰错』的村庄周边。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十分隐蔽,由于山脉的蔽障和崎岖难行的山路所以几乎和外界隔绝。市公安局派往兰错村调查的先遣小组十二人在前往出发后十天内仍无一人归还,市公安局察觉到了案情的诡秘和特殊,当即上报省公安厅请求人员支持。然而省公安厅的增援小队十八人同先前的十二人同样,在进入兰错村后音信全无。
于是此案上升为特大案件,省公安厅成立了特案组。三天后,由张起灵领队的特种军警特别侦察小组被派往兰错村。
出人意料的是,当张起灵等人从直升机空降到兰错村内时,却发现村中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在兰错村附近的山区搜山的特种兵传回了「山中血迹遍布」的简短讯息。
当「无人村」和「血迹」的消息被发回省公安厅特别行动小组指挥中心后,行动总指挥下达了强袭令。
强袭班的特种战士们在全面搜村搜山后,除了发现该村至少已半个月无人居住外,所得到的另一收获便是「怪尸先生」。「怪尸先生」是队员们在搜山过程中发现的一名双腿被横生的树根卡住的身受重伤的人,在医护班的医生上前企图进行施救时咬伤了随队医生和士兵三人、咬死一人,语言无法沟通并且有极其危险的暴力倾向,随后在混战和流弹中中弹受伤,不久便由于全身原本的伤口和枪伤而死亡——当然现在看来,是进入了类死亡状态。
接著便是之前就已经知道的,那三名被咬的伤患在乘直升飞机返回公安厅的路上出现了体温降低、瞳孔对光反射和角膜反射消失、皮下血管出血的症状。再然后所发生的,就是现在的这个故事。
在强袭兰错村的任务之前,全国乃至全球各地就已经出现了多起咬杀案件,由此可以得知早在那时病毒就已经开始流窜。
而确定病毒流窜的原因是有人蓄意为之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自然变异衍生的病毒多是在一个地区内爆发然后向四周辐射扩散,而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如此分散的范围内同时爆发。关于这一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研究中心专门研究过传染病学的吴邪和国家生物工程院的病毒防疫专家解语花都很有自信。
由此看来,兰错村是一个有计划的病毒投放区域,xx城中尸化的人群也很可能是被兰错村消失的「村民」所感染。而且借由全球范围内案件的发生数量也可以断定,像兰错村这样的(暂且称之为)投毒区域恐怕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虽然半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分散的病毒爆发,但按照接触性传播的几何数量级递增速度,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才感染全球。这极有可能说明不仅各地的病毒爆发是人为的,而且那个「投毒者」甚至能够有效控制住病毒的传播,也就是说,恐怕连每次的爆发规模和感染人数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吴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解语花听了若有所思地撑起下颌,将笔记本的屏幕偏转过一个角度,指著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地名道:
「这是按照病毒爆发时间排列出来的地点,最先是美国罗得岛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然后是北非的埃塞俄比亚,日本高知县,印度西南部的古吉拉特,河南濮阳,芬兰奥卢,捷克南波希米亚州,里约热内卢,塞尔维亚Pirot区………虽然不知道选中这些地方的原因何在,但按照你的思路看,如果这是一场人为的规划,那么这些地点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内在关联。」
「所以说找到这个内在联系,说不定就是解决掉僵尸病毒的突破点咯。」
黑眼镜直白的总结陈词让吴邪刚喝的一口贻贝汤在喉管间噎了一下,也惹得小花也微皱起眉角。
这种时期的人总是特别敏感,所以刚才他们的讨论中的表述都不谋而合地使用了『病毒』『传染不这种辞令,谁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提到僵尸这两个字。
「话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僵——丧尸换个名字?像是代号之类………这俩字挂在嘴边怪膈应人的。」解语花微皱著眉提议。
黑眼镜耸了耸肩:
「那改叫啥?」
一时间四人都没了声音。好吧,虽然某位能闭嘴就绝不开口的大爷一直就没有出过声。
吴邪用叉子捅著盘子里冬菇和栗蓉的残骸,心不在焉地半放弃式发言:
「……粽子?」
嘴里正叼著粽子的解语花和黑眼镜同时呛了一声。
于是代号定名议案在不约而同的沉默中暂时搁浅。
「话说回来,你报的那个地名组合我觉得有点眼熟……」
完全没察觉自己捅了什么篓子的吴邪再次划拉著盘子里的食物遗体们爆出了惊人话语。
「什么什么?你想起什么了?」
吴邪被突然激动起来的解语花捉著肩膀狠狠一摇,别说那条刚刚回放到一半的回忆线还能不能连上,根本连刚刚下肚的早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你你你……你他娘的别晃!我快给你晃失忆了!」
解语花立即收了手:
「给老子快想。」
吴邪是学理科的,从小就喜欢记忆无意义的字符序列,什么手机号车牌号全年级学生姓名之类的,甚至连无意中看到的长达36个字的毕加索教名他都记过,这就养成了他在看到文字材料时的一种惯性记忆,常常会在某个无关紧要的时候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某份资料。这种记忆几乎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如果没有契机,估计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的大脑居然备份了这么个玩意儿在记忆里。
其实拥有这种特质的人还真不少,吴邪在美国就认识好几个。多半是把这种记忆习惯训练成了过目不忘或者超强发散性思维的精品理科男,相比之下吴邪这种纯天然的记忆特质就逊色了很多。
不过,目前看来似乎还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一点作用的。
吴邪靠在椅背上苦思冥想,但是刚刚那种一恍而过的火花却再也没有在大脑中出现过,搞得他很想在自己脑袋上插两个天线看看刚才是不是收到了某种宇宙电波。
再次地毯式搜索过自己大脑的每个沟回之后,吴邪沮丧地睁开眼睛:
「小花,我好像想不起——」
眼眶溘然惊愕般的睁大。
一大列字符突入脑海。
Cox-Hendrie Marine Biological Technology Co.,LTD.
「说人话。」
吴邪呆了一下,把脑海中那串洋文翻译成了中文。
「C-H海洋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没听过啊,这公司怎么了?」解语花疑惑地问。
吴邪回忆了一下这个名称,相关联的记忆是在刚毕业回国之前那会儿,这个公司想聘请他做技术顾问,曾经寄给他过一份包括所有分公司和子公司名称和地址的单表材料。当时吴邪已经计划回国,所以这份名气不怎么响的公司的材料只是扫了一眼就被他放到了书桌深处。
如今猛然回忆之下,那份单表中的公司地址倒是和案件发生的地点有很多重叠。
「所以你是怀疑这家公司跟这次事件有关?」
吴邪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睛。
「但这公司没什么名气啊,跨国已经是极限,估计不会有干这票的多余财力了吧。」
黑眼镜一语道破疑点。
说不定只是巧合吧,这种时候人总是很多疑嘛……而且人家是海洋生物科技,既然会聘请自己这种完全遵纪守法的良民,说明肯定是家正经搞科研的公司嘛。
吴邪犹疑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花,你为什么想要小哥的血啊?」
「废话,当然是制作血清了,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
解语花一副已然入戏的表情。
吴邪在心中腹诽小哥又不是威尔.史密斯而且生化危机里的僵尸也不怕光,小花你确定你分清电影和现实这两个不同次元的壁垒了么?
不过一提到要重拾老本行,两个在大学时代就和嗜酸性粒细胞难舍难分虐恋情深的家伙顿时鸡血沸腾了。
「你们药理学那配制生产的玩意爷没兴趣,我只负责分析病毒的病理构造和遗传特性,研究抗病原理和配制方案就交给你了。」解语花摇晃著手里之前采集的丧尸指甲头发皮肤和血样,「两天天之内我会搞定我的部分——这里的电力撑不了太久了,咱们尽量一周之内出个试做。」
-拾END-
-TBC-
☆、拾壹
-拾壹-
Unto him that loved us, and washed us from our sins in his own blood.
(Revelation 1:5)
他爱我们,用自己的血使我们脱离罪恶。
(启示录一章5节)
一周之内搞定血清的理想很丰满。
虽然吴邪犹犹疑疑地一开口,某人就二话不说消毒放血那叫一豪气干云。虽然分析病毒的病理构造和遗传特性小花也确实在两天之内完成了。
但是,现实果然还是要比电影骨感一些。
因为一家人都是搞学术的,解家别院有个小型私人实验室,实验室冰柜里还有几瓶尚未失效的制作血清必须的链霉素和青霉素,解语花自己也从生物工程院带出了一些基本器材和药品。但这毕竟不是专门的医学实验室,用来配置血清的药物和器材还是简陋得可怕。
问题出在重头中的重头——吴邪所负责的抗病原理研究和配制方案设计。
与制造蛇毒血清的原理同样需要利用抗体,解语花觉得虽然也有其他可能,但张起灵的血对丧尸病毒有抗毒作用多半是因为其体内原因不明地带有对病毒有免疫作用的球蛋白。所以暂时决定先从抗体这条思路走。
第三天凌晨,吴邪将因为没有离心机单靠静置和盐析纯化的血清进行必要处理后,与解语花从丧尸机体组织中分离出的病毒纯化样本融合。
三个小时后,解语花在显微镜下的观察结果却是——病毒活性良好。
刚刚准备上楼补眠的吴邪同学被狠狠刺激了,冲回实验室开始重新配制。
第二实验组,分装后用33%(NH4)2SO4再次盐析处理后的血清。病毒活性良好,失败。
第三实验组,新鲜血清进行50%、33%两次(NH4)2SO4盐析。病毒活性良好,失败。
第四实验组,重配终浓度硫酸铵,重析血清,加大链霉素计量。病毒活性良好,失败。
第五实验组再次失败后,已是恰好第五天凌晨零点零分。
吴邪扔掉记录OD值的表格和铅笔,捏著眉间坐在椅上向后仰去,一头乱毛被两只懊恼的爪子□□得惨不忍睹。
连续近48h同时进行好几个实验组的操作和观察记录,体能的大量消耗使吴邪的脸色在荧光灯下泛出淡淡的青白,整个人在白大褂的包裹下苍白疲惫得好像快要变成透明的漂浮体。
纤细繁复的铁艺钟针在斜光下的表盘上投下阴冷的暗影。张起灵看了一眼在刻度十二重叠的时针与分针,拎起人的领子扛上楼。
「你……放了那么多血给老子原地老实呆著………靠……我不想睡觉……先…先把血清分装好放冰柜……反复冻融会……引起效价下降………唔……冰柜的温度………」
半秒钟前还能趴在他背上挣两下胡乱嚷嚷几句的人,下一秒便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无意识呓语状态,不知道是在跟他抱怨还是在说梦话。
「……干你娘……GB6682三级水……温度补正仪……分析纯硫酸铵……离子交换柱……什么都没有析个屁啊……给我个筛子抖绿豆算了………」
无视不停在自己耳边断断续续的胡话,把人扔在床上。
感受到柔软的布料,吴邪立马把自己往被窝深处缩了过去。闷闷地嘟囔了一声关键词为「透析袋」之类没头没脑的主谓残缺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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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23日凌晨00:32。
病毒爆发后第5天。
xx城外西郊。国安局直属SRT第一任务编队临时驻军区。
一辆夜色的街车由疾速急转停在驻扎营旁,流淌著暗月辉光的车尾旋转过大半个圆停下,车上几乎与金属质感的车身融为一体的劲装女子单手摘下头盔,动作利落地跨下车。
到达营地之前又绕去了邻市一趟,在路上多花了几天时间。所以当宁队长终于抵达城外时,SRT第一任务编队已经基本在副队的带领下整顿待发。
阿宁向不断驻足停下向她行军礼的队员微微点头示意,直接穿过人来人往的混乱营地,走向规划严整的驻军腹地。
「报告。副队,队长找。」
抱著枪的卫兵上前一步通报道,而那位背对著他的从肩章军阶看来就是他口中那位『副队』的人以微乎其微的幅度颔首,取下嘴里的烟回过头。
这时才能看清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线条并不生硬却给人扑面而来的精干冷硬的印象。与这张脸同时鲜明起来的,还有在黑暗和军装的包裹中仍减灭不了的拥有女性柔美线条的身躯。
「宁。」
张海杏对著来人平静地出声,语调听上去既像中文又像英文。
阿宁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慢悠悠地环顾一圈周边,末了又回到张海杏的脸上。张海杏接收到阿宁微微上挑的视线中包涵的意味,耸了耸肩,吸了一口烟:
「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在这干耗这三天。」
「什么说法?」阿宁问。
「让我们等CL独立连的队伍会合之后再进城。」
阿宁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语气变得冰凉:
「什么情况?」
「CL独立连现在城南通行口转移军区总院的病人和几百个幸存的学生,13架E-2预警机一趟一趟地送,估计还得有一天。」张海杏眯了眯眼,「操他娘13架鹰眼,老娘记得军委说过绝对不会私役鹰眼。当咱们都他妈是瞎的。」
没有理会张海杏愤怒的咒骂,阿宁微微挑眉,唇角钩出一个低温的微笑。
「让我等CL的会合。」阿宁嘲笑似的重复了一遍,「那个搞跨域犯罪的?」
是人都不难听出了阿宁那副掺杂了淡淡揶揄与不屑的语气。更何况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家这个队长对自己带出来的兵都多骄傲的张海杏,所以她挑了个也许能稍微安抚一下队长怒火的说辞补充道:
「防疫署昨天签发的条例,疫区城区一次只能打开一个通行口。现在城南的通行口给CL开著,不管要不要跟他们会合我们都得等。」
「你倒变听话了。」阿宁漫不经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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