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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龙问天之春困——月满西厢

时间:2016-04-23 23:43:39  作者:月满西厢

  楚篱的生份让唐奕天心里极度不快,心里闷闷地想着。
  “那小孩现在在哪?”楚篱看了眼微弱的光球,“再不送回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唐奕天一听忙掏出手机,“老刀,你在哪儿?”
  老刀直接按掉电话,“我就在你后头跟着,吼什么,赶紧跟我走,把孩子送回去。”
  唐奕天收了手机转身四处张望,果然老刀和方逍一前一后地从左后方跑来,唐奕天忙拉起楚篱往回跑,“跟我走,把这孩子送回去!”
  楚篱收了下手,把光球牢牢吸在自己掌心,任唐奕天拉着向石桥跑去。
  老刀看见楚篱,起先面露惊讶,随之又恢复平静,想来是那花起了功效。
  唐奕天驱车,时不时瞄一眼冷冷地坐在一旁的楚篱,心里隐隐不安,楚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腾地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我可能会忘记你。”
  楚篱眼神清冷,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
  正当唐奕天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老刀突然开口,“左转,对,这里左转,然后前面的第一个拐口进去。”
  唐奕天忙转过方向,挤进一条老胡同,胡同太旧,通车很不方便,拐口又多,最后在老刀的指引下来到一老旧的小区,房子很旧,车道也窄,唐奕天在小区最后一排停了车,老刀指着五楼一个亮着灯的窗户道,“就是这一家。”
  楚篱下车,对着掌心的小光球吹了一气,道,“回家吧。”
  小光球慢慢上升,最后钻进了老刀指着的那个窗户。
  “这样就算完事了?”老刀问。
  “完事了,那孩子回去了。”楚篱拉了下自己领子道。
  唐奕天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是穿着一套棉布睡衣裤,忙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楚篱也不拒绝,估计是真冷了,套上外套让衣服上的温度把自己包裹起来。
  方逍看着楚篱,没有咒术,没有仪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女鬼处理了又救了那小孩一命,着实佩服地不行,“楚家少爷,我叫方逍,今天我是有幸见识到你的能力,心里佩服,还望日后多多关照。”方逍双手抱拳,行的是老一套的礼。
  楚篱看着方逍,也不接话,只是站着,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
  老刀忙说,“楚篱刚醒来,元气没恢复,怕是累了,我们先回去再说。”说着就去拉人,想着先把人拉上车送回去。
  这时楚篱突然开口,“我叫楚篱?”
  明显的一个问句,却把在场的人都问傻了。
  唐奕天心脏狂跳,他的担心应验了,楚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老刀站到楚篱面前,细细端详,“你睡一觉睡傻了?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了?”
  楚篱神情冷淡,“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奕天听到他的答案,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晚中那么紧张与意外,——楚篱回来了!能跑能跳能跟自己说话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
  唐奕天掰过楚篱,让他面对着自己,“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我们回家去,我慢慢跟你说。”
  楚篱没有点头,缓缓开口,“开心的我不会去忘记,不开心的又何必记起。”
  唐奕天一夜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楚篱醒了,他本该高兴才是,可是他把以前的事全忘了,甚至还拒绝去回忆。直到凌晨模模糊糊有点睡意,习惯性的去搂身边的人,却是空的,脑子一下又清醒了过来:楚篱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是不会睡在他身边。
  天没亮唐奕天就穿着衣服晃到了厨房,自从山里回来后他就变宅了,开始学着做饭菜,弄顿像样的早餐还是可以的,他一边煮着粥,一边土豆刨丝做饼,还弄了几个白煮蛋。
  唐奕天端着早饭出来的时候,楚篱正抱着南瓜窝在沙发上,兴许他是睡太多了,所以也睡不着,只见他手臂绕过南瓜的脖子一直摸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
  见唐奕天出了厨房,便问道,“我这手上,以前是不是戴着戒指?”
  唐奕天这才想起,楚篱化龙的晚上,确实有捡起他的扳指,但他后来一直长睡不醒,人削瘦了许多,扳指经常从指头上滑下来,怕遗失就替他收了起来。
  唐奕天看他问起,便道,“是个木刻的扳指,我替你收着,等着,我去给你拿。”
  楚篱没有等,而是跟着唐奕天进了房间。
  唐奕天从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扳指。
  上等的沉香木,雕功却是一等一的次,楚篱捏在指间轻轻摩擦,一阵幽香飘来。
  楚篱把戒指套上指头,抬手至眼前,端详许久。指头中间有一段皮肤比正常肤色要白,戒指正好盖过这道白纹。
  “你记得这扳指?”唐奕天问道。
  “不记得。”楚篱回,“只是觉得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你心里我他妈的还比不上一个戒指?”唐奕天破口而出。
  楚篱对上唐奕天视线,又逃开,想着面前的人照顾了自己两个月,而自己对他却只有陌生感,顿时心生愧疚,“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唐奕天缓了下内心的浮躁解释道,“一般你的事我都知道,唯独这戒指我不清楚,只是有一天你在洗澡,突然冲下楼说要找一个扳指,最后在你家的荷花缸找着的。”
  楚篱噢了一声就要走,唐奕天突然拉住他,“我们谈谈好吗?”
  楚篱惊恐地甩掉他手,“让我再想想。”
  “那么你问我答,你想知道的,我来告诉你。”唐奕天怕人跑掉,又急急拉着他手道。
  楚篱心头笼上一层不安,神色却没变,“你放开我,也许在你看来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但对我来说不过相识短短的一天。”
  唐奕天放开手,彻底慒了。
  见对方不再有动作,楚篱倒也不急着离开了,问道,“我有家吗?”
  “你家是豪宅。”
  “我是孤儿?”楚篱隐隐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算是吧,你家有一老爷子,两个月前走了。”
  楚篱也不深究走了是离开还是去世,似乎对此并不关心,“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今天送我回家吧。”
  唐奕天眼睛冒着血丝,眼角湿润,整个人几乎无法控制的狂躁起来,想抱他,吻他,想亲近这个人,这个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可是面前的楚篱却遥不可及。
  可望而不可及。
  唐奕天努力压着心底涌上的绝望,“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去。”
  吃过早饭,唐奕天把先把方逍和他徒弟送到长途车站,分别时唐奕天递上个红包,方逍说什么都不要,说自己事情没办好,还收钱是砸自己招牌,唐奕天抱拳,“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就说话。”方逍还了个礼,转身进了车站。
  送完方逍,唐奕天上车送楚篱回家。一路上沉默着,楚篱不说话。唐奕天心情极差,不想说话。
  回到家后,楚篱里里外外楼上楼下走了一圈,观察许久,对这幢宅子完全没有印象,唐奕天很无奈,不得不带他进自己房间,楚篱在房里一顿乱翻,翻出一堆印着他头像的证件,还有□□。
  唐奕天问,“知道怎么用?”
  楚篱摇头。
  唐奕天接着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水电煤气这些你以前就不懂,跟我回去吧,你现在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都不会,怎么让我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
  楚篱很固执,“我可以学的。”
  唐奕天不再说话,直接走到门外车旁,楚篱以为他生气了,跟着他下楼,正在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只见唐奕天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一个拉杆箱,“我留在这里陪你,直到你能独立生活,水电煤气这些东西每样都能要人命,可又每天要用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行旅箱是昨天半夜唐奕天就准备好的,他知道楚篱的性子,不会轻易被人说动,所以早打算好,如果他要搬来自己就跟着搬。
  楚篱急急解释道,“我不是小孩。”
  “在你看来我们才认识一两天,但对我来说从出生已经在一起,我们之间的交情不只是朋友发小,我们……”唐奕天顿了顿,想不到合适的词,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又不能明说自己为何对他这么好,如果现在对他说“我喜欢你”,估计楚篱会胖揍他一顿然后天南海北永不相见,“我是你们楚家养大的,你就当是我报恩吧。”唐奕天想了想,这个理由倒是非常实用。
  这时楚篱手机响了,是今天早上唐奕天塞进他手里的,来电写着秋萝俩字,唐奕天估摸他还不会玩,顺手帮他滑到接听键。
  楚篱看着唐奕天照顾自己的样子就像是父亲照顾自己的幼子,不免有点想笑,再次强调,“我不是小孩。”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什么小孩?”
  楚篱解释不是跟她说的,姑娘声音听着很兴奋,是真的为自己的苏醒而开心。
  楚篱一边抓着电话,一边用眼神询问唐奕天,——秋萝是谁?
  唐奕天拉着行旅,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的暗恋者。”
  唐奕天声音很大,经电话传了过去,对方马上吱吱唔唔起来,楚篱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感觉到她脸红了。
  楚篱电话没打完,沈亚伦就冲了进来,见着人就一个熊抱,“小篱儿,你总算醒了,可以来参加我婚礼了。”
  楚篱已慢慢适应陌生人的到访,没有推开人。跟秋萝说了几句就挂了。
  唐奕天正好收拾箱子下楼,看到沈亚伦就转身进屋,可是亚伦手快,松开楚篱一把拉住了他,“天子!”
  唐奕天甩开他,“我跟你没话好说。”
  “操,你非要这样吗!本少结个婚你们个个都跟仇人似的,张月明说采风回不来,你又这样,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老子是孤儿,没兄弟。”
  “唐奕天,我跟花花在一起国家允许吗,会发证吗,能结婚生子吗?你倒是孤儿,你们他妈的一个个孤儿,能体会我这种上有两老的人的心情吗?别他妈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老子就是一小市民,高攀不起你那海枯石烂的爱情。”沈亚伦一身的火气全爆在了唐奕天身上,说完拉着楚篱就走,“走,咱们吃饭去!”
  楚篱被沈亚伦拉进车,看着焦躁的亚伦,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心里一头雾水,看到景区河边的茶馆,门口挂着“喝茶送点心”的牌子,便道,“这家店有免费点心,我们喝茶去?”
  “啊?”沈亚伦神情恍惚,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行。”
  俩人随便点了两杯茶,又点了两碗免费的面条。
  楚篱吃了两口面,道,“我失忆了。”
  “我们知道。唐奕天在微信上说了。”
  “我们很熟?”
  沈亚伦这时才意识到楚篱真正想问的,“我叫沈亚伦,是你发小,还有花撷芳,唐奕天,我们四个一起长大的,高中时又加了个死党张月明。你嘛,朋友圈很窄,不爱交际应酬,身边也就我们几个朋友。”
  楚篱听着大概了解了自己的人际网,“唐奕天也是孤儿?”
  “对,天子跟你一样,打出生就没见过父母,花花幼儿园时父母意外死了。”沈亚伦边说边放下筷子,他本就没什么胃口,点了支烟,“这些天子没跟你说?”
  “是我没问。”楚篱答。
  沈亚伦抽着烟,靠着窗台,无良地把烟灰弹进河里,“篱儿,我真羡慕你,一觉醒来什么都给忘了。我真他妈想把自己砸到失忆。”
  楚篱盯着亚伦,“结婚不是喜庆的事吗,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呵,恋人没人,哥们没了,这婚结得,就是一灾难。”
  楚篱沉默了下,道,“你的婚礼我会去的。”
  沈亚伦苦笑了两声,“看来你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你肯定跟天子一样不会再理我。”
  “每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任何人都不能帮你作决定。”
  沈亚伦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把烟屁股戳进烟灰缸,又拿起烟盒要掏,楚篱手快,拿走了烟盒,两手指夹着烟朝他晃了晃放在自己手边。
  “篱儿,你不懂,像你这样什么都忘了,真好……真好……”沈亚伦没抢到烟,半起的身体又坐了下来,喃喃道,“花花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扎着的时候疼,拔了又血流不止。”
  楚篱大概猜想着花撷芳与沈亚伦之间的关系。
  “我没办法,我时常觉得自己离了花撷芳就活不下去,可我……篱儿,我妈病了,末期,医生说最多也就只能捱过年,她一生好强,在我们这儿也算一女强人,落到最后儿子却是个同性恋被人扯笑,她也没什么愿望了,只想走前能看我娶妻生子 。恋人与家人之间我必须要对不起一个……篱儿,我错了吗?”
  “别人的肯定与否定有什么意义?你自己觉得对就成。”楚篱道。
  沈亚伦精神不济,眯着眼望着河对岸景区内的一对花白头发的老夫妻,老太太摆着姿势,老头在拍照,画面称不上美却很温馨。
  沈亚伦不禁心生羡慕,“为什么父辈们的平凡爱情,对我来说却是这么艰难?”
  沈亚伦的自言自语,并不能引起楚篱的共鸣,楚篱的世界一直是单纯的,几乎与社会脱节,小时候老爷子保着他,长大些,唐奕天把他当宝贝一样哄着照顾着,世俗的礼教对他来说很远,很不真实。
  俩人坐了会,沈亚伦突然问道,“你和天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楚篱疑惑地道,“我不记得了,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沈亚伦有点惊讶,“唐奕天就什么都没跟你说?”
  “没说。”
  “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
  沈亚伦更加不能理解了,却没再追问下去,真心希望身边的人别再走上与自己相同的路。因为太过艰辛。
  楚篱回到家时,唐奕天正在做晚饭,他一开门,南瓜就迎了上来,两只前爪抱着他的大腿,拼命的摇着尾巴。
  唐奕天隔着窗朝院子里喊着“南瓜,松开你的爪子,不然老子晚上炖狗肉!”
  楚篱听着唐奕天的话有点想笑,自己不是小孩,一条狗而已,不会有危险,便道,“没事,它扑不倒我。”
  唐奕天一听,心想,谁敢扑倒你,只有我才能扑倒你!我是吃醋,你醒后我都没有抱过你!
  楚篱绕到厨房,唐奕天两手面粉,脸上衣服上都沾着,手机竟然在菜板上,上面显示着糖醋排骨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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