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走进门内,“大哥哥,谢谢你!”
楚篱对她挥着手,随着女孩的消失,记忆形成的道路也跟着消失了。楚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已经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没有砸到想象中坚硬的水泥地,而是没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篱没搞懂为何看起来二三十米的高度,事实上掉下来却只有五六米的样子,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唐奕天就霸道地吻了上来。
楚篱胸口一窒。唐奕天的舌头就闯了进去勾住他的,唾液从嘴角流下。
唐奕天把人死死扣在怀里,身体与身体之间不留一点缝隙,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猛烈的撞击。
楚篱缓过心神,撑起手肘,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了唐奕天小腹上,把人踹飞了出去,自己趁势站起来,不说话,转身就走。
唐奕天知道今天是过火了,站起身,“篱儿,我……”
“不要说!”楚篱在他话没说完的时候就吼了起来,“我不想听!”
楚篱已隐隐能感觉到自己与唐奕天的关系了,唐奕天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自己对他的依赖,还有小芊说他心里全是眼泪的时候,他已感觉到,唐奕天不只是发小或者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亲密得多。
楚篱望向唐奕天,一身狂暴已经敛尽,轻声道,“你放过我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
唐奕天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直到看不到楚篱身影,才喃喃自语,“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螟玲(一)
唐奕天心里乱糟糟的,不敢去楚宅,一身□□急需发泄,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对楚篱做出什么事来,最后去了一个以前他常去的会所,唐奕天一度是那里的会员,但因为最近半年多没有消费记录被除名了,还好老板娘对年少多金又英俊没怪癖的唐奕天念着旧情,立马恢复了会员身份,领进一金壁辉煌的包间后又招呼进来几个姑娘,唐奕天一看都是熟脸,一点劲都提不起,“换个新鲜的吧。”
老板娘说你倒是没上过我床,算不算新鲜。
“哪敢,你男人我可惹不起。”老板娘三十多几岁,算不上风华绝代但气质身材到长相都极其性感,要是以前唐奕天肯定不会拒绝,但现在他对但凡有一点认识的人都不愿意搅和在一起。
“倒是有个新鲜的,今天刚从老家过来,价格有点贵。”
唐奕天对钱无所谓,“带来看看。”
不一会姑娘被带了进来,虽然被刻意包装过,穿着打扮很性感,但骨子里透着的羞涩却是任何化妆技巧都掩不去的。
老板娘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臂搭在唐奕天肩膀半靠着,“怎么样?”
唐奕天点头,“安排个房间吧。”
第二天,唐奕天拎着一行旅包来到楚家,楚篱坐在院子发呆,倒是南瓜见着唐奕天就欢快地跑了过来,两只前爪紧紧抱着唐奕天腿腕,一个劲地摇着尾巴,唐奕天挠了下南瓜的下巴拍拍它脑袋,往前走去。
楚篱看见唐奕天便站了起来。
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奕天眼睛一阵酸涩。
为掩去自己的悲伤只得低下头,从包里掏出一鞋盒大小的纸板盒和一刀外卖名片。
“这些名片都是外卖电话,周记的馄饨和工薪的大排饭以前你都很喜欢,还有些别的,比较合你口胃的我都给你勾了出来,这盒子里是些零钱,他们送外卖有时零钱不够找,我给你备了些十元二十的,你以前就不进厨房,煮饭做菜这些你也不会。”唐奕天把东西放在楚篱身边的茶几上,“我离开些日子,亚伦结婚前我会回来。饿了叫外卖,衣服送洗衣店,也别去倒腾洗衣机了,老刀的工作别接,我知道你很强,但你刚醒过来没多久,我怕你一下子不能适应。”唐奕天说着停了下来,想了下又接着道,“你有恐高,以后别往太高的地方跑,你五岁那年被人绑架,吊在了镇上最高的钟楼上,我猜就是那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唐奕天觉得把该交待的都说完了,对着楚篱笑了笑,“别嫌我烦,我就这贱毛病,不在你身边照顾着就担着心。”
楚篱闻着唐奕天身上女人的香水混合着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更加清冷了,拿起唐奕天放在茶几上的盒子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唐奕天一时语塞,这样的楚篱让他陌生,害怕。
他怕找不回那个深爱他的灵魂。
“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你走出一步,剩下的九九步我会来走完,你愿意试着走出这一步吗?”在大学时有一人特文艺的学妹对唐奕天死缠过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都会写一封信给他,坚持了一个月后那姑娘不再写信,而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电话里她只说了一句话,唐奕天对这话记忆犹新,在不知不觉中对着楚篱说了出来——把自己放到最卑微的尘埃,近乎乞求。
楚篱坦然迎上唐奕天的视线,“不要逼我。”
“我他妈的逼你了吗?”唐奕天暴怒,“是你在逼我!你倒好,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独自一人走了,我怎么办?被你留在原地的我怎么办?你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了,还是根本不想想起?你自己心里清楚!”
“因为我害怕。”楚篱语气依旧平静,“小芊说我的心里只有眼泪没有其它,让我更加不敢去揭过去伤疤,好不容易忘记的伤痛,为什么要去记起?”
唐奕天听着,心里刺疼,他清楚知道自己对楚篱的吞噬力,对他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解开心结的,抖着手收着心把面前的人轻轻抱进怀里,“我不会再伤害你,你信我一次。”
“人的心是会变的,唐奕天,为什么你不试着也去改变?”楚篱淡淡地问。
唐奕天松开人,想在面前的人身上找到那个熟悉的影子,楚篱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是在唐奕天的记忆里,楚篱从来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是有温度的,如七月流火一般。
“如你所愿吧。”唐奕天道,转身离开。
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第二天,唐奕天把本来一个人的行程改成了俩人,捎上了昨晚刚认识的那个姑娘。
唐奕天电话里直接就说我给你多少钱,包你一个月,不讲感情,就是个床伴。对方完全没思考马上答应了。
唐奕天带着绿樱来到太湖边的一个渡假村,附近有个极限运动场地,唐奕天白天晚上都大把大把的耗费体能,日子过得潇洒,只是有一天半夜,迷迷糊糊中转身抱了下身边的人,有胸有腰活色生香的女人身体把他惊出一身冷汗,胃里一阵翻腾。心里装了个人,身体也认人了,唐奕天对自己极度嫌恶。
大冬天场地上人员很少,唐奕天和绿樱泡完温泉出来,难得看到攀岩那里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便来了兴致,安全带都没系就干净利索地攀上了顶峰。
旁边几个攀岩的连连对他喝好,绿樱一个劲地鼓掌,唐奕天难得的露了个笑脸。
渡假村呆了十来天,沈亚伦来了电话,问他参不参加婚礼,唐奕天这才想起明天就是亚伦婚礼,真是此处乐,不思蜀了。忙收拾行旅回去。
送完绿樱唐奕天没有回家,而是去找楚篱,之前答应过他会跟他同去沈亚伦的婚礼,但是到了却找不着人,唐奕天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打了电话又该跟他说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在楚篱房间内睡着了。
唐奕天睡不安稳,楚篱一推门就被吵醒,只见面前的人抱着一包麦顿狗粮在啃。愣了几秒才缓过神,“你怎么跟南瓜抢食吃?”
“我饿了。”楚篱答。
“饿了叫外卖,我不是给你一堆电话吗?”唐奕天顺手抓过楚篱放在床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钱几乎没动过。
“没你做的好吃。”楚篱看着唐奕天惊讶的表情一点也不在意。
“我倒是想给你做一辈子饭,是你自己不乐意!”唐奕天从床上跳起,一把抢过楚篱手里的袋子,“就算饿了也别这么作贱你肚子!”
楚篱不冷不热回了句“知道了”。
唐奕天心里悲凉,“我去给你做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了,秋萝说一会请我吃晚饭。”
唐奕天完全败下阵来,不再纠结吃饭这个话题,“明天一起去亚伦婚礼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柜帮楚篱挑选着衣服,“这身怎么样?”
楚篱看着,觉得面前的画面太过熟悉了,仿佛过去的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答道,“挺好的。”
唐奕天把衣服拿出,挂在衣架上,觉得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想要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我给你做饭,煮你喜欢的糖醋排骨,你晚上别出去了?”
楚篱没说话。
唐奕天没有坚持转身就走,和现在的楚篱独处,哪怕是一秒的时间都是煎熬。
楚篱听着唐奕天踩着木楼梯一步步远去,他身上的女人香味也一点点消失,心里越来越空。楚篱走到床边抱起钱盒坐下,唐奕天不在的晚上他都是抱着他给的钱盒坐到天亮。他越来越不懂自己,离这人近了,心会疼,离远了,心更疼。
是药三分毒,唐奕天就是这样一味能治病又能让人中毒的药材,让楚篱想戒又戒不了。
沈亚伦婚礼当天,唐奕天一早就来接楚篱,然后全程陪着新郎。
唐奕天特别忙,因沈家从小看着长大的,信任他,但凡跟钱有关的事全由他负责,收支全在他手上,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楚篱不懂人情世故,又大病初愈,只得听任安排,婚礼事多又杂,也就只会跑个腿卖点体力。小半天下来,俩人也没什么交流。
直到半上午,来到女方家,行的是旧时的礼,新娘坐在老旧的红木妆凳上,家里人为她换上红色的新鞋,虽说是喜事,总归是嫁出的女人泼出的水,女方家长都流着泪,就算是严厉的父亲眼睛都红红的,新娘子一边帮她母亲抹眼泪一边自己也在哭,唐奕天站在门口,觉得对面前的姑娘很是过意不去,因为花花的关系,对她一直怀着敌意,现在见着本人,觉得她很无辜,唐奕天转而寻找沈亚伦,这边行着礼,只见新郎却默默退在一旁,最后慢慢挤开人群向里走去。唐奕天看着这边已经快好了,忙挤进去拉着他,亚伦急忙转过头,慌不择路,往里间没人的地方躲。
唐奕天看着面前的人一惊,忙护在胸前,不让旁人看见,轻声道,“你干嘛,这种日子……新娘哭大家都理解,你个新郎掉什么金豆子”
沈亚伦轻声道,“我控不住自己了……”
唐奕天看他这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拉着到了最近的卫生间,把门反锁,随手抽出台盆边的湿巾纸往他眼角边抹去,“你干嘛之前要死要活结这个婚,如今箭在弦上,你倒后悔了”
“我想他……想得要疯了……”
“你…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早你干什么去了人家姑娘把一世交你手上了,你现在这样是毁三个人,说大了,是三个家庭。”唐奕天还想骂,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顿,恨归恨,作为兄弟还是替他想着后路,“你如果真后悔,我出去替你解释。”
这时亚伦手机响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在催他出去了。
“走吧。”亚伦擦擦眼道,“问起就说我肚子不舒服,有点拉肚子。”
“决定了”
“你说得对,箭在弦上。”沈亚伦整了下衣服,“出去吧。”
唐奕天没法子,只得跟在身后。
外面已一切准备妥当,新娘子被簇拥在人群的最前面,沈亚伦笑着上前挽起新娘的手,身边的人不知个中曲折辛酸,个个喜气洋洋的,一派详和。
唐奕天不忍再看,转而把视线投向楚篱,只见他身边围着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在围观什么,唐奕天挤开人群,才发现楚篱怀抱一摇钱树,上面扎着数十张万元存折,但吸引人眼球的不是这几十万元,而是这盆本身的价值让人不得不侧目,底是一长形掐丝珐琅长方形盆,盆壁以湖蓝色釉铺地,四周中央为铜镀金錾花沿开光,内嵌彩绘西洋人物景致的画珐琅片,唐奕天对古物略懂一二,知道这盆如是真品应是乾隆年间的物件,果然是土豪嫁女,非同一般人家。
唐奕天对着楚篱道,“这东西贵重,小心点。”
楚篱点头,“一会放哪”
唐奕天也不知道,“我去问下,你就算上厕所也把它抱着。”
楚篱白他一眼,不再理人,紧跟着新郎新娘出门,坐上车直奔新房,男家早已备好紫檀底座,楚篱放上东西,众人轮流欣赏一阵,就被锁进了保险柜,唐奕天感叹这东西完全抢了新娘的风头,虽然看着锁进保险柜松了口气,却仍觉得是个祸害要招来麻烦,催着楚篱离开沈家往酒店赶。
直到在酒店的椅子坐下,虽然婚礼还没正式开始,依然感觉一天闹哄哄地就要过去了。
人群之间忙碌起来,有些人惯于交际,如鱼得水,而楚篱这样的本就鲜少朋友又加上失忆,就显得格格不入,虽然不断有人前来招呼,有同学也有一些长辈,但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大多人问候几句也就走开了,有些问起他家老爷子的,也不知他们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一致都说老爷子在国外某个地方养老,楚篱很疑惑,唐奕天从没跟他这么说,只得礼貌的回应,态度谦恭礼让。待人走了,唐奕天跟他解释道老爷子去哪谁也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我跟老爷子不亲近吗”楚篱问道。
“你们关系挺好的,他养了我们二十几年。”
楚篱听到答案在自己心脏处握拳捶了几下,他自从醒来之后就觉得除了面前的人能让他生气动怒和快乐感动外,对其他的人都不屑一顾,莫非是心脏出问题了
婚礼是在一酒店室外的草地举行,这酒店号称森林氧吧,依山傍水而建,圈了小半座山在经营区内,外围场地很大,造得更是比一般公园都要精致,沈家把婚礼选在露天草坪,上头又搭了个人造星空,是某种新型防水萤光材质,手工绘成的星空,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如梦如幻。待宾客坐定,司仪上台主持婚礼,唐奕天刚收好宾客簿,手机又响了,来电是他们高中一同学,说房间不够,有一对客人四岁的女儿病了,“不是备了三十六个房间吗”唐奕天问,张毅说起就一肚子火,“早被人占去了,他妈的同市的也有赖着过夜的。”唐奕天没法,只得又赶过去开房,沈亚伦一早就说了,但凡花钱的事他只认唐奕天的签字,在停车场取车时,只见对面车道上过来一车队,全是老款的桑塔纳,唐奕天开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只觉得车内的人面恶,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这酒店虽大,但沈家举行婚礼的地方是在酒店最前围的山腰,附近没有其它建筑,往这边停车场来的,也就只能是冲亚伦的婚礼来的。
虽然心中疑惑,但唐奕天也没时间多想,直奔前台。
唐奕天的担心还是成真了,这边婚礼刚举行到一半,那边停车场就传来哭天抢地声,本来欢声笑语的婚礼骚动起来,人群都住停车场看去,好奇竟然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迅速鱼贯涌入,每两人一组抬一花圈,领头的男子手里拎着一老式的收音机,装磁带的那种,哭声就是从这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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