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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的消失——靡小迟

时间:2016-01-21 20:07:19  作者:靡小迟

  我不知道明天开始,要如何去面对接下去的时光。我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白若水,他这一去会不会再回来。
  无助和无奈,放佛一只粗重的手,在冰冷沉重的虚空中,将我往前一推,我顺势一倾,坠入无穷的昏暗。
  

☆、让你安心

  第二日,我没敢贪睡,早早的就和楚月一起进了教室。
  没多一会儿,白若水也款款走了进来。从他脸上疲倦的神态上能判断得出,他昨晚一定也失眠了。
  他能再走进教室,其实已经出乎我的预料,我太清楚他的脾性,孤傲倔强,换个说法就是任性自我。昨晚他既然跟老汤当面顶撞,就表明他已经不在乎跟老汤的师生关系了,就表明他或许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老汤也来了,他仍然同往常一样,端着他那生满茶锈的玻璃茶杯走进教室,进来后先向里走入夹道,将教室来回逡巡一周,然后一边拧着茶杯盖,一边步上讲台,上了讲台后,先是噗嗤一声吸入,再咕咚一声咽下,他的第一口早茶就这样开始并完成了通往老汤那副精瘦却精悍的身体的旅程。
  我低着头,在教室里满满的高昂嘈杂的朗读声中,读着昨天刚上过的英语课文,心乱如麻。
  白若水在读书吗?会就此好好读书吗?他还会和他所谓的弟兄们一块去找那个打了他邻居的人吗?会珍惜老汤昨晚说的这最后一次机会吗?
  老汤已经坐下来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已经放置在讲桌上的茶杯,一会儿抬头看看下面的我们。偶尔,他还特意的朝我这儿瞅上一眼,让我感到即使将头低到地面上区,也仍然没法逃离无处可躲的尴尬与煎熬。
  那天下午的四节课,白若水始终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晚上的三节自习,也仍然没有露面。
  我心急如焚,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都不见踪影,如若明天再不出现,他一定会被老汤要求自行退学。
  “我能去找找他吗?”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敲响,我问楚月。
  “不能!”楚月斩钉截铁的说。
  “那我至少要知道他到底在哪儿,现在怎么样,在干嘛啊。”
  “朱小天不是对你说了吗,没见他人,也不在学校么?”
  “不行,他也许真的会做傻事,我必须要去劝住他!”我总觉得昨晚他在最后一刻,转过身来看我的那一眼,带着某种诀别的意味。我的脑海在这一天中,已经多次出现过白若水参与斗殴的情景,血腥而又残暴。
  “你以为你能劝得住吗?他那个人就是一头犟牛,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认准的路是不会回头的。老汤现在两只眼睛就盯在你身上,你去哪里找他?”
  “朱小天肯定知道,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况且这学期白若水跟他经常泡在一块,你出面去帮我去问问他,他不肯告诉我,但是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楚月!”我抱住楚月的胳膊,放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充满着无限希望。
  楚月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挣扎一样,复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对着我说:“好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去试试吧,但是朱小天到底是不是知道白若水的下落,这个就是你跟我不能控制的了。”
  我的眼眶湿了,楚月一直以来都很反感朱小天,在过去的许多个年头里,从来没有找过朱小天说话,这次竟然是为了我破了这个例。
  朱小天果然是知道白若水的下落。
  当楚月喊出那一声“朱小天”的时候,朱小天惊愕的回过头,那样子像是简直不敢相信在背后叫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梦中女孩。
  他愣了愣,不过很快缓过神来,带着欣喜又带着困惑,弱弱的吐出两个字来:“楚月。”
  月亮底下,他的双眸闪烁着光亮,他微笑着,斯文地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一个恰当适宜又离楚月最近的地方,一阵冷风吹来,他额前的那一撮短发在风过时轻轻抖动了起来,进而,整个人似乎都抖动了起来。
  第一次发现,放荡不羁的朱小天原来也会弱不禁风。
  “我想问你个事,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如实告诉我们。”楚月淡然的说。
  “只要我知道,必定不会瞒你。”他看了看站在楚月一旁的我,也许是意识到楚月问的事情与我相关。
  “白若水,他在哪里,你究竟知不知道?”
  朱小天脸上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但是,片刻之后,他还是张开了口,轻声对着楚月说道:“我知道。”他又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继续望向楚月,“我虽然知道,可是我答应白若水不能告诉査小落。”
  “你答应白若水不告诉査小落,但是没有承诺过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楚月紧逼着。
  朱小天轻轻叹了一口气,裹了裹嘴唇,深情的对着楚月说:“好吧,既然你开口问我,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让你安心。”
  

☆、消失

  我在迷离的夜色之中,从寝室大院西侧的那道小门偷偷溜了出去,穿过小树林,经过清河边,看到夜色之中的青河是黑色的,我往南拐去,走入青城街。一路上,我自始至终瞅着前方夜空上的月亮,来给自己壮胆,平常夜间,倘若实在尿急憋不住,我总要晃醒睡在上铺的楚月,在她的陪伴下才敢进寝室大院里面那个又脏又臭又狭小的厕所。
  我按照朱小天说出来的地址,终于找到了青城街上那家极其隐蔽的台球馆。
  这家台球馆只有一扇半掩着的小木门,从外面看上去,同青城街上乱七八糟的杂货铺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已经隐约听到里面的人声鼎沸。走上前去,发现里面还有一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蓝色塑胶帘子,我用手从中间处拨开帘子,一股刺鼻的香烟味便呛得我直咳嗽,里头虽灯光明亮,但乌烟瘴气,估计有上百个男青年和男青少年们分散在若干张又宽又大的台球桌周围,我朝着烟雾弥漫的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台球室内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白若水的影子。我不敢独自闯进去细细寻找,只好从门帘处退了出来。
  我走到一旁的昏暗角落,沮丧的等待着。
  终于,有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近处一看,正是朱小天的同桌游一鸿。这个游一鸿,体型和脸型都同朱小天有着惊人的类似,也对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白若水朱小天他们一样,属于从不穿校服的那一类学生,精心于梳洗打扮,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头发也不像有些学生因为油脂分泌过多而呈现出一绺一绺或一团一团状,他们的头发总是根根分明且富有光泽。他和朱小天一样,走起路来时,时常不忘抬起手来摸一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将脑袋一甩,额前的那一撮短发便在那一甩动间,向上扬起。只是近来因为他同桌朱小天更多时候都呆在教室和寝室里头专心读书,他就常常另行结伴出来活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从黑暗中冲了出去,叫住了他。
  “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呢,呵呵。”他抬起手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白若水在里面吧?”我急急的问。
  “是啊,在啊。”
  “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进去叫他出来,行吗?”
  “当然行啊,呵呵。” 他说着,一个甩头,额前的那一撮短发便向上翻去。
  “谢谢了啊。”我在他转身往馆内走去的时候冲他喊道。
  “客气!”他回过头来,笑了笑说。
  而当白若水终于在游一鸿进去传话之后的很久以后走出来后,看见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我,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过了这么久才出来,就是跟我说这几个字吗?”
  白若水不语。
  台球馆内依然隐约人声鼎沸,不时还有又尖又高的笑声传出来;昏黄的街头路灯,闷声不吭的兀自映照着它所能映照的事物。月亮高高挂在夜空,月光洒在白若水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幻影。
  “怎么不去上课?”我愤懑的看向白若水的眼睛,那是一双一直以来都闪闪发光的眼睛,而今晚却显得是是那么的扑朔迷离。
  “我有事情。”
  “就是这个事情吗?”我指了指台球室,无奈得笑了出来。
  他不理会我的话,只是以一个大人对着一个小孩说话的口吻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快回去吧。”
  “我是因为什么又跑出来了,你知道的。明天回去上课,好吗?不要再跟老汤顶撞了,我们都好好读书,不要去参与你那个什么邻居打架斗殴的事情了,好不好?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不会去沾染那些事情了的,不会忘了吧?”我近乎哀求了。
  “明天还不能去上课,我们要去找那个混蛋了。你走吧,不要再被老汤发现了。”他往四下看了看,接着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走了——”
  说完,一个扭身,在夜色之中,在昏白的月光下,重新朝着台球馆走去,丢下我在那个昏暗的角落,无能为力的站着。
  我只好继续站在门外,期盼着他能够再次走出来,实在累了,站不动了,就蹲下来,双腿蹲麻了,再站起来,站不动了,再蹲下去。
  为了让大脑与眼睛保持清醒,我死死的盯着街头的那个路灯,盯着它发射出来的昏黄色的白炽灯光。可是最后,我睡着了,坐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靠着台身后的墙面睡着了。
  我是在实在站不动了也蹲不动了之后,才决定坐下去的,原本并不想坐下去,因为,我不想被白若水出来后看到我坐在地上的狼狈样子。
  醒来后,天已破晓,秋末冬初的黎明冰冷而萧条。台球馆内一片死寂,早已没有一个人。我只觉到头痛欲裂。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夜空之下睡得那样死沉,以至于白若水早已离开的事实,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晓。
  他就这样走了,这样消失了吗?
  不知道他走出台球馆时,看到已在地上昏睡得如同一摊烂泥的我,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是否坚定了要离开我,离开青城这个地方的决心?
  而他竟然就真的如此决绝的走开,眼看着我在这混乱黑暗的外面浑然不觉,也能狠心不管不问,某种程度上说,这比起他的离去本身更让我感到痛心疾首。
  他还会回来吗?
  我在黎明的分外清醒中,凌乱不堪的独自走在青城街上,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这条熟悉的路,曾经和白若水走过许多次,每次的走过都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只是,从来都不曾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如此孤单如此茫然的的走在这条路上。我觉得以如此姿态走在这条路上的自己,像个傻子,像个疯子。
  我走进学校大门,看到前方的几栋教学大楼,他们冰冷的矗立在寒冷的黎明中,冷漠无情的藐视着一切,藐视着绝望弱小的我。
  路边两侧草坪上的小草,枯败零乱的萎缩在一起,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夹杂在中间的蔷薇和山茶也只剩下枝干,叶子早已剥落。
  我看到自己口中呼出的白色气体向上飘荡,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了飘荡。
  在晕眩的飘荡中,我走向操场旁边的那条石子路,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一批高一高二的学生,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晨练的开始。篮球架下三两个男生来回蹿着,在打篮球。
  我穿过杨树林,拐过弯儿,远远的看到楚月坐在枝叶尚未落尽的庞大的梧桐树下,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短袄,低着头,像是在看自己脚上的那双鞋子。接着,她抬起头,看到了我,然后一个起身,朝我跑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朝我喊道:“你总算回来了啊!”
  “啊?昨晚一直都是跟白若水在一块的吗?他人呢?回来了吗?”
  我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昨晚我以为你夜间会回来,就睡下了,今早醒了往下一看,你没有在,急死我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跑到大门口,大门还锁着的,就又走回来,坐在这边等,我刚刚还正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正想着就看到你了。”
  “天啊!你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就穿这么一点?昨晚你在哪里啊?怎么不说话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小落?査小落!”
  我看到从楚月口中跑出来的白色气体,还有从我自己口中跑出来的气体,他们结起了伴儿,一起扭动着向上方飘荡而去,忽然,我却感到飘荡着的自己像是着地了。
  “让我靠一下,好吗?”我无比虚脱的说了出来。
  “啊?”楚月楞了一下。
  我的眼前一黑,便向前倒去。
  

☆、漩涡

  后来,白若水再也没有出现于我的面前。
  那晚台球馆外,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相见。
  白若水他们一帮人,于第二天晚上去找了那个打了他邻居的人,并将那个人打了一顿,只是还没等到那个人认账,警察便出现了。
  这件事情惊动了教育局,教育局认为中学生参与校外斗殴滋事早已不是一个独立事件,责令全市各个中学进行严肃整顿。一时间,大批流氓学生被开除出各个学校,青城中学考虑到白若水优秀的学习成绩,最终留其学籍,让他暂行休学,等回校后于全校大会上对其进行通报批评。但是,白若水没有接受校方的处理,自行退学了。据朱小天说,白若水去了外地。
  那天,我向楚月倒去之后,连续发了三天高烧。那几天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寝室床铺上,浑身上下忽而战栗忽而燥热,常伴随出现各种幻想。有时候,听到老汤说要在全校大会上通报批评我;有时候,看到白若水站在月亮底下,站在月光之中,双手从容的插在裤兜里;有时候,我突然间就弄不清楚,白若水究竟有没有离开,甚至究竟有没有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还有一次,我看到白若水微笑着站在我的床前,轻声对我说:“下雪了。”然后,我向寝室窗户望去,外面真的飘起了雪花。
  接着,朱小天的同桌游一鸿死了。
  他是在吃了整整两瓶安眠药后死去的。
  死在寝室里。
  当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
  游一鸿在死去的前一天晚上,据说同往常没什么两样,洗洗便睡了,还有人在半夜上完厕所回来时听到了他低声说话,当时以为是说梦话,就没大在意,次日清晨,大家以为他只不过跟往常一样是在睡懒觉,也就没去叫醒他,等到下了早自习,纷纷回到寝室后,才发现了不对劲。
  有人说是因为殉情,有人说是因为高三压力大,还有人说他是在头一天晚上在网吧看了一部什么关于死亡的电影,后来悄悄吃了药。总之,众说纷纭。而游一鸿在服下安眠药之前丝毫没有显露出这方面的迹象,也没有留下任何与他的死亡本身有关的书信和文字。所以,他的死因,成了青城中学一个至今也未解开的谜团。
  游一鸿死去的消息在校园里炸开锅的那天上午,天空放晴,冬日干爽的阳光明亮的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让大家反射着活着的光辉,让活着犹如太阳光线一般,漂浮在空气中,逼真而又虚假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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