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山扯动嘴角摇了摇头,我也醒悟过来我的思考方式还是没变,按我这种说法,我们把世界带走了,其他人岂不是置身于……宇宙?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车山开口说,“我的意思是,平行空间什么的。”
我说,“哦,你是这么想……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车山露出一个自暴自弃的笑容来,“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死一死忽然就穿回去了。”
我默,显然我和车山都不愿意死一死来尝试一下。
车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紧接着也跟了下去。
我们一起漫无目的的沿着街走,萧瑟的冷风时时拂来,厌恶我们闯入一样。
不知沉默的走了多久,车山在一个小胡同口停了下来。他往胡同里张望了一会儿,便拐了进去。
我伸脖子往里瞅,没见到胡同里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三两个摊贩,看样子是卖年画对联的。
车山颇为仔细的挑了半天,最后捡起一副对联在手上拿着,他抬头一扫,跑到里面将一个兜子踢开,露出一团红彤彤的挂鞭。
车山咧嘴笑了笑,将兜子一块儿拎起往回走。
我望了望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个小小的摊子倒是勾起了一点儿年味儿,虽然我记忆中过年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那种热烈的喜庆感,总是满盈在周围。现在人都没了,不再有人庆祝,年当然也没了。
我在这条胡同里走来走去,挨个看胡同两边的小店铺,看玻璃窗里站着的伶仃模特。这种没什么名字的小店也许在人类没消失时就无人问津,更不要说是现在,不过好歹那时候它们还能见见匆匆来去的人,转换一下眼前的风景。
远处乍然响起“嘭”的一声。
我一惊,回身往来路看。
胡同尽头什么也没有,但是不远处紧接着响起连绵不绝的鞭炮声。
也许是太久没被这么大的动静惊扰,这猝然响起的声音惹得我心脏砰砰乱跳,好像马上要发生了什么大灾难似的。
我快步往回赶,远远地看见车山那辆车,只是它的车以前被改得有些怪,但因为整体黑秋秋的,所以至少不显眼。而现在那车被车山贴上了有些褪色的红对联,整辆车立刻土了不止一个等级。
没见到车山的身影,但是鞭炮的响声就在附近。
我往车的方向走,路过另一条窄胡同时看见里面的人影。
车山站在一个紧闭的楼门口,那样子就好像他刚从楼里出来一样,他平静的看着地上越来越短的鞭炮,丝毫不觉得它吵一般。
鞭炮终于燃尽,地上剩下零碎的鞭炮尸体,其上飘起仿若亡魂一般的阵阵青烟。
车山皱着鼻子深深地嗅了嗅残余的火药味儿,转头冲我咧咧嘴,笑问,“噼里啪啦的,是不是很有年味儿?”
我脸色沉凝,心里想的是,年味儿没觉得有,声音倒是挺大,响的太孤寂,反而有点吓人。
车山也没等我的回应,他自顾转身往车的方向前去。
我们开着车离开,无奈又习惯的知道,我们又路过了一座空城。
我开着车按着原路返回时,按在挂档杆上的手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暖。
我抽空低头看了看,车山的手覆在我手背上,他本人则歪着头,闭眼倚靠在座位里。
我没有甩开他,沉默的开车。
不记得过了多久,当车山终于将手撤回去时,我侧头看他,他的眼睛半睁不睁,细长的眼帘间露出黑漆漆的光。
我有些不着边际的想,原来黑色也能发光?
车山忽然开口说,“停车吧。”
我依他意将车停下来,见他没动弹便主动下车走到他那边的门。
我站在车门外,车山依然坐在那里没动。
我静静地等着,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又将自己视线移开。
后来我感觉到车山在里面挪动,我低头开门,车门锁着。
车山在驾驶位坐好之后,倾身凑过来,伸出手指在车窗上敲了敲。
我不解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示意回头看了看。
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只有山尖上点缀着一抹白。
耳边响起汽车轰鸣声,我讶异回头,只看到车山的车绝尘而去。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了半天,无意识的往前追了追,车却毫不留情的迅速飚远。
我站在原地呆了半天,很久后才不敢相信的了悟,车山似乎把我抛弃了,将我扔在这个荒山田野间的公路上。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车山只是想要静一静,我再等等他就回来了。
我顺着他离去的方向慢慢走,没走多远就觉得胃空空的难受,这时才想起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
真是越缺什么就越需要什么,在车上时不觉得饿,偏偏现在饿。
我按了按胃的位置,忍耐着继续往前走。
我始终相信车山会回来,如果他不回来,我一直一个人走,不知多久能碰到村落,我会不会饿死?
我低着头,沿着路边一步步往前。
我不记得我走了多久,只隐约感觉似乎有一阵子饿得发昏,但是后来又慢慢好了。有时候觉得口渴,可是四周只有干巴巴的泥土。这里已经属于南方,气温虽然寒凉,但并没有雪痕。
我渴的难受,轻微抬一下头都觉得眼冒金星。
车山还没有回来,我模模糊糊的想,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的脚始终没停,哪怕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也在执着的往前挪。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了下去,等我意识又清醒之后,只觉得嘴里渗进了细小的沙子。
嘴唇火辣辣的疼,我伸舌头舔了舔,舔到一丝血腥味。
我胸闷气短的费力翻了个身,只觉得之前挨着地面的部位全都凉透了。
我仰躺着望着头顶的天空,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脸部肌肉好像都不听话了,我想露出个苦笑都不能。我心想,我难道会就这么……饿死?
我浑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我像一张破败的席子,盖在公路一边。
似乎是一晃神间,我干涩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我奋力张开眼睛,好像看到了车山。
车山蹲下来,他手里晃了晃矿泉水瓶,问我,“渴吗?”
我张了张嘴,一瞬间嘴唇裂开,我疼得停下了动作。
车山将盖子拧开,举起矿泉水瓶,仰着脖子喝下去。
我看着他露出的脖子上喉结的滚动,不受控制的跟着吞咽了一下。然后车山低头,将矿泉水瓶拿开,对着我的嘴唇亲了下来。
我感觉到他柔软的舌头,感觉到清凉的水流。
我迫不及待的吮吸,裹住他的舌尖狠狠地吸了一口。
车山骤然将舌头退出,弯腰把我扛起,往车的方向走。
视野颠倒间,我看到车山的车里坐着一个人,就在副驾驶位上。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我用了几秒钟才恢复神智,紧接着就觉得浑身酸疼。
尤其是……我仿佛被人从身.下钉起来了。
我愕然低头,只看见自己光溜溜的大腿,以及紧紧嵌在我两腿.间的……车山。
我顿时惊怒攻心,起身作势往他的方向扑。他却狠狠往我肩膀处一压,将我按的不能动弹,然后伏低身子压下来。
他的硬.物也深深往里推进一分,我顿时疼得面容扭曲,嘴里只剩下气音。
我们挤在狭小的车里,视野里全是晃动。
我浑身发虚,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车山什么时候停下来,又离开。
我哆嗦着把双腿合拢,收回到座位下。我有些神志不清的在身后乱摸,摸到车门就想要打开。
可是我费了半天劲车门都无动于衷,我终于停止无意义的举动,瘫在座位里不再动弹。
车山坐在另一边清理下.身,忙活完之后便把裤子提好,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里。
他开了一罐八宝粥喂过来,我偏过头没张嘴。
车山低声说,“寻思?”
我心里一紧,我心想,我为什么要寻思?我凭什么寻思?
我忍着一股恶心感,想要伸手接,手却虚弱无力抬不起来。
我不再勉强自己,就着车山的手将粥喝下去。
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我吃完,我闭上眼睛,脑袋歪向另一边。
我沉沉的睡了一觉,等我再醒过来时,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车还停在原地,我一睁眼就看到车山闭目倚靠在驾驶位里。
我胸腔一阵火气,当即扑上去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
他被我打醒了,转过头,眼睛阴沉沉的看着我。
我立起身掐住他的脖子,他抬手扒着我的手挣扎。
我打开他那边的车门,一把将他推下车去。
他摔倒在地上,腿脚还留在车内。我连推带踹,将他整个人弄出车外,然后关门上锁发车。
我一口气开出几百米远,不经意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车山还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猝然停车,透过后视镜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始终盯着车山,他却死了一样躺在那里。
我沉着脸看他,却始终不肯发车离开。
没有月升日落,时间流逝的悄无声息。
我饥饿时吃各种囤积的零食,渴了有足够的水供我喝,可我却依然觉得焦虑。
车山已经躺了二十多个小时,他为什么还不动?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我本来恨他怨他想报复他甚至是弄死他。结果他没怎样,反而是我怕了。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他想抛弃我早死早托生?我怎么能让他如愿?
我将车开回去,下车站在他面前,一如当初他站在我头顶,居高临下的俯视。
车山并没有死,此时他睁着眼,似乎直直望进我的心里。
他缓慢的,缓慢的,冲我露出一个不甚清晰笑容。
☆、寻找人类
2017年1月7日6:03,我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车山侧身站在门口,低头望望我的桌前,“在吃饭?”
我“嗯”一声。
车山走进屋内,在我对面坐下,拿走我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口菜花送进嘴里,又把筷子送回来。
我没再继续吃,将筷子放在桌面上。
车山说,“我有预感,咱们的日子要到头了。”
我抬头看他,他冲我有些痞气的一笑,“当初世界突变前,我就觉得心慌。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车展的原因。今天早上,那种感觉又来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想,他难道比动物还灵,非人?
车山朝我靠过来,“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吧?”
从我们最初见面起,我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到这个相对温暖的地方并且定居。
在来路上我已经知道车山这个人神经有些问题,偏偏他不承认他自己有病。
我们相识一个月之后,他对我说,我过了保质期。
我不可置信的问他,什么保质期。
他告诉我,他容忍不了同一个人在他眼前足足转上一个月。
真是见了鬼的一个月,我跟他说,不想看见我他可以滚,我也不想看见他那张脸。
但是车山一本正经的说,不行啊,这个世界除了我没别人了。
我差点笑吐血,原来这奇葩还是个离不了人的,他这种麻烦岂不是活着都很累,他干嘛还折磨自己,速速去死算了。
我忽然想起我们闹崩那次,我看到他车上坐着个人。所以就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是真有人还是闹鬼了。
结果车山笑得不可自已的说,那是他弄得充.气.娃娃。他嫌弃我不听话,打算让娃娃代替我。可是后来还是觉得娃娃没意思,所以他又回来找我。把我带上车时,娃娃就被他丢掉了……
他这么一提我更来气了,当初他畜生一样做出的事我还没报复回去,只打他一顿哪划得来。可是又想不出除了揍他还能干嘛,总不至于强回去。不说我有没有那种癖好,单是逻辑上来讲就不大对,就好比,对待强.奸.犯的惩罚方式总不至于是强.奸回去吧。
真是越想越郁闷。
我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冲我笑而不语,后来说不再走了,在这里定居。
我开了车门,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房子住了下来。
而车山留在车里,说是定居,他却没有住下来的意思。
我走进屋,来到床前,倒头就睡。浑浑噩噩间,我听到汽车发动声。
我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站在窗边往外看,车山的车一点点后退,然后掉头,离开。
我目送他离去,回身继续入睡。
那时我想,如果车山就这么走了也好,省得看着他心烦。总算他这次有良心,没把我丢在荒郊野岭。
我真真正正的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镇安家,因其气候温暖,我尝试着在房前的小园子里撒上菜籽,种些绿色蔬菜吃。
当园子里的生菜成熟时,车山回来了。
那天我正在用干豆腐卷生菜和酱,没等吃进口中,听到外面遥遥传来一声“陆哥!”。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屋门往外看。车山大步往这边冲,像久别的亲人一样扑过来,和我抱了个满怀。
我有些别扭的抱着他,好在他没待多久,很快就笑盈盈的离开,像个阳光青年一样一脸灿烂的对我说,“陆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不想我?”
我说,“不想。”
他一点也不在意的笑,“我可是很想你。”
然后他跑开,打开他的车,一件件往外搬东西。
他带回了大量的吃的东西,多数是干果之类。
他把那些东西全都搬进了我的屋子,看样子他车里都被他掏空了。
他惊喜的把我桌子上嫩绿的生菜全都卷了吃,幸福的不行的不断夸赞我厉害,说他太久没吃过蔬菜了,现在能吃到他简直想哭。
当然,哭是没哭出来,他还殷殷的问我有没有肉吃。
我问他看中我身上那块儿肉了直说,我切下来烤给他吃。
他嬉皮笑脸的在我腹下一戳,问我,“这里你也烤?”
我阴森的说,他敢觊觎我哪里我就切他哪里来烤。他苦笑说,可不可以不切不烤,生吃?
我闭了嘴,我发现我不喜欢跟他开黄.腔。
他也没在意,吃够了后就四处张望,毫不见外的推开我卧室门。
然后他一脸坏笑的回头看我,“里面黑的啊?”
我说,“废话。”
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会儿,侧脸看上去很认真。
然后他对我说,“我困了,陆哥一起睡吧?”
我别开脸,说,“我不困。”
他跑过来,将我往那边拉,“那陪我睡。”
我僵硬着身子不愿意动弹,他干脆打算抱我腿,“真睡觉,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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