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随风而去。
萧暮远十四岁那年,萧山娶了这个女人。
罗静的手腕很独到,哄得萧山团团转,不仅让她堂堂正正做了萧家的女主人,就连她带进来的孩子,也得到了得天独厚的待遇。
可惜好景不长,她与萧山只生活了两年,萧山便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接下来就是财产继承的问题,因为萧山没有遗嘱,所以萧家的其他亲属争作一团。
可是显然他们忘了一个人,一个虽然与萧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仍有继承权的一个人。
他的养子,萧暮远。
罗静很有头脑,她适时地推出了十六岁的萧暮远,并且以其养母的身份做了他的监护人。
一切合理合法,顺其自然。
罗静利用萧暮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开始还很善待他,因为她的孩子还小,她还需要萧暮远做为她的支柱,在萧家这个狼窝里继续生存下去。
但是一年一年过去,当她意识到这只小鹰的羽翼正在逐渐丰满起来,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握时,她就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萧暮远夺走她辛辛苦苦赢来的一切,于是,便有了一场场的阴谋算计。
萧暮远应该是很庆幸的,因为是这个女人成就了她,如果不是她一手将他托起,那么他在萧家活得永远只能像一条狗,也永远不会拥有今天的成就。
即使她后来的手段很毒辣,几次三翻想要打压他,控制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就是因为那一次,她也因此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那场为萧暮远而准备的车祸,那辆冲出悬崖的车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的扬扬——
她亲眼看着车子从山顶上冲了出去,撞在山壁上的时候,爆出轰天的火花。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扬扬跟这个她一心想要除掉的障碍,关系到底是多么的亲近,亲近得就像是亲兄弟。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便不会那么恐惧,也就不会发生今后的一切。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就好了——
“好了,静姨,我们进屋吧!外边的风太大了!”
罗静的表情很失望,因为她的扬扬没有回来。
他说过,他放了学就会回来的。
罗静嘟着嘴,垂着头慢慢地站起来。
萧暮远扶着她,为她把衣服收紧,又用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满头乱发。
“那扬扬明天会回来吗?”她像一个小孩子,撅着嘴,缠着萧暮远,非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可。
萧暮远笑了笑,点点头,“会的,会的!对了,我给扬扬买了他最喜欢吃的菠萝饼,我们一起进去等他回来吃,好不好?”
罗静很高兴,直拍手,“好啊,好啊!有扬扬最喜欢吃的菠萝饼,那我们快走,我们快去等他。”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萧暮远的手往屋子里跑,萧暮远也只好顺着她。
他只能做到这些了,如果能让她快乐!
——扬扬长大以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跟暮远哥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然后呢?
——然后,让我妈妈做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老太婆!哈哈哈!
萧暮远回头望向天际,扬扬,暮远哥哥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尊严
临近午夜,道格朗依然还在卧房的门前徘徊,贺清文始终不肯开门,无论道格朗怎样解释,都得不到回应。
“Diven,开门好吗!我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回美国了,你不能把我关在门外不理我。”
屋里仍然很静,道格朗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屋里的动静,但不知是门的隔音太好还是贺清文真的毫无所动,竟然什么都听不见。
“Diven,你睡着了吗?”
道格朗低着头,看到了门下方从缝隙里透出来的暖光,知道贺清文醒着。
他唉着气,用拳头在墙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屋里的贺清文此时开着床头灯,正在看资料,对于门外道格朗的道歉和无赖的讨饶根本置之不理。
他不喜欢道格朗总是自作主张地为他决定某些事,并且不经过他的允许为他安排一切。
还有让他最最心烦的就是,道格朗无时无刻地到处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不管对方是谁,他非要向所有人不同程度地明示或者暗示,贺清文是他道格朗的人,情人!
这跟一只小狗戴上了主人的名牌有什么不同,贺清文很厌烦他的这种作法,十分讨厌。
道格朗在门外刚开始一直重重地敲门,到后来反而静悄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再到后来,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像是在跟他聊天,纵使他一句都没回应过他,可道格朗还在自说自话。
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道格朗大概是回到其他房间里去吧!
也对,毕竟连敲带闹地在门外站了一整个晚上,是该累了。
人都是有底线的。
贺清文放下手中的资料,悄悄地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实连个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走了吗?贺清文轻轻地打开门锁,将门打开一条缝,走廊里的灯光溢了进来。
他打开门,看到走廊里空空如野。
道格朗真的走了!
于是贺清文又重新退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重新坐在床边看资料,只看了几眼,便又合上了。
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之后,他走进浴室间,打开了水笼头,听着那些哗哗的水声,他才觉得空间没那么静。
他一直很怕屋子里太过寂静,这种静让他有种无依感,就像身处在隔世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飘飘荡荡。
贺清文站在沐浴前,缓缓地,一件一件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他褪下上衣,低下头,刚好看到了胸口上的一块青青的印子,再看向身体的其他地方,同样也是,青紫交加。
这是这些天道格朗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他用手轻轻按压着那些发紫的地方,有些地方还留着浅浅的牙印。
哼!真像只野兽,无论怎么做,都好像填不满他无底洞一样的欲/望。
还有——
还有当他吞下那些白浊时那种如醉的表情,真是——
贺清文想到这,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脸部也起了臊感。
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是相处了这几天,身上的那些敏感就会轻易地再度被挑起,就连思想,都会趁虚而入。
他慌乱地褪下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准备走到沐浴里。
此时热气已在浴室里飘散开来,随着雾气的蒸腾,他只恍惚地发觉到浴室的镜子里,竟有个人影闪动了一下。
于是他猛地回过头,却看到道格朗已然从打开的窗子那里,跳了进来。
“你这个混蛋,这里是二楼。”
夜风吹着窗帘鼓鼓飘动,道格朗站在窗子前,用手顺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随即毫无惊色地朝浴室走了过来。
“哦,幸亏这里只是二楼,依我这个年纪,做这种事确实感到很吃力。”他喘了口气,笑盈盈地走向贺清文。
贺清文随手抓起了浴衣披在身上,推开道格朗伸过来的手,跑到窗子前,探身出去。
窗子下面是平滑的墙面,根本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有,那么唯一能通向这个窗子的,就只有隔壁的阳台。
贺清文倏地侧过头去,果然,从隔壁的阳台到这个窗子间有一个小小的踏台,但是宽度只有巴掌那么大,想要过来,只能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一点一点地蹭过来。
这简直是——
“Diven,外边的风很大,小心着凉。”道格朗走过来,俯下身,用双臂把贺清文圈在怀里。
贺清文浑身哆嗦着,真想此刻一拳挥过去,打醒这个疯狂的男人。
他挣开了道格朗的拥抱,重新返回到浴室那边,道格朗眼急手快,这次终于赶在贺清文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你出去!”贺清文用力地推他。
道格朗却反抓起了他的双手,说道,“我才不会走。”
“你真是个无耻的——无赖。”
“错了。”道格朗哼哼地笑道,“你应该说我是个不要命的,无耻的无赖。”
“赶快,滚回你的美国去!”贺清文咬着牙,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道格朗却只是笑,一点点地贴近他。
浴室里的水加上雾气不断打湿着两人的衣服,贺清文的身上只是随意地披着一件浴袍,现在也被浇得湿淋淋的。
道格朗握着贺清文的双臂,顺势沿着他的肩膀把浴衣扒了下来。
“我是要回美国去,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把我喂饱。”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做?还是留着你的种,用到你该用的地方去!不要浪费在我这里。”贺清文拨开他的手。
道格朗愣了一下,皱眉,“你让我用到哪里去?”
“你的新娘啊?他们不是为你准备好了吗?”贺清文冷哼,“还是回去做你的种马吧!”
道格朗又一把他抓了过来,“我说过,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要给我时间,Diven。”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道格朗,你不要误会。”
“你是什么意思Diven?”道格朗看着他。
“我认为那天在湖边,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道格朗。”
道格朗边回忆边眯着眼睛看着贺清文的表情,他的表情虽然淡漠,但眼神中微微的仍透着一些荡漾。
“我想误会的人是你,Diven,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贺清文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难道他理解错了吗?可当时道格朗并没有反驳什么。
“Diven,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用那样的方式将我推一个女人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吧!”
“可你那天——”贺清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拼命地挣动,“道格朗,你这个骗子,骗子!”
“你才是个骗子,Diven,你这个小骗子,难怪你这几天这么奇怪,前几天在湖边又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还以为你接受了我,原来你打算的竟是要离开我。”
道格朗握住贺清文光滑的肩膀,一点一点地收紧,眼神也开始变得阴鸷。
贺清文有些慌乱失措,被道格朗握住的肩膀有一种要被捏碎的感觉,他咬着唇,忍住了痛。
蓬头的水哗哗流淌,道格朗把贺清文推进了水里,自己除掉了身上衣服,加入到浴中。
“Diven,我真应该好好惩罚你,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道格朗,你才不可理喻,为了保住你在沃*家族的权力,我自动离去不是更成全你吗?”
“成全?谁允许你这样做?曼西?”道格朗的眼睛暗下来。
贺清文摇头,“不——没人。”
“那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道格朗低吼。
贺清文抬起头,“可到那时我对你还有什么意义,我继续留下只会成为整个沃*家族以及所有人的笑柄!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会怎么看我,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说,我贺清文——就是一个死赖在你床上不知廉耻的男/妓。”贺清文吼叫着,捶打着。
道格朗拢起他的手,“谁敢!有我在没人敢这么说你。”
“可他们心里会这样想,你阻止不了。”贺清文紧紧地皱起眉,心酸的感觉冲上了眼睛,有些模糊,他提了一口气,轻声哀求,“放我走吧!道格朗,三年以后你可以拿走一切,你可以把我打回原形,我依然会谢谢你。”
道格朗突然用手捧住了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Diven,我告诉你,你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即使我真的结了婚,你也休想离开,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拉你的手一起走进坟墓。”
贺清文眼大了眼睛,“道格朗,你真是个魔鬼!你丧心病狂!”
“对,我就是个魔鬼!我就是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贺清文推动道格朗的身体想要冲出去,道格朗却是猛地一把把贺清文拽了回来,双手扣过他的两个手腕,欺身将他压在了浴室的墙上,强行吻上去。
贺清文摇摆着头,想要躲避这样的强行索求,道格朗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他的下颌,用双唇堵住他的叫喊,火热的舌在里面四处探求它的渴望,它努力地纠缠,努力地挑/逗,它迫切地想要得到同样热切的回应,但是,除了冰冷,得到的却只有愤怒。
啪——
浴室里响起了清脆的回响。
道格朗歪歪地斜侧着头,目光有些错愕,有些不敢相信。
贺清文的手还在半空中扬着,横在身前,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是情绪发/泄出来之后不可抑制的激动。
“道格朗,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想怎样?”贺清文急急地喘着气,声音微抖。
道格朗微微回神,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下嘴角,让淡淡的血腥味进入到口中,那种冷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下一刻将要做什么。
贺清文的眼睛里含着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浴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暖暖的液体,到底是不是泪。
他的眼睛微红,恨恨地望着道格朗。
他可以强迫他做那些事情,可以忍受他每一次带给他来的痛楚,但是他只是希望,道格朗能留给他一些尊严,他只剩下这些了。
“道格朗,到底怎样你才能放我自由?”
“不可能,永远都别想。”
“道格朗,我恨你!”
“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
道格朗冷笑着,将贺清文压在了怀里。
☆、外壳
“ This is the final boarding call for passengers departing on flight CA98* for New York,Will passengers on this flight go immediately to Gate 15,Thank you。乘坐CA98*次航班前往纽约的旅客,这是登机的最后广播,请该航班的旅客马上到十五号门登机,谢谢。”
国际航班的候机室里响起登机的最后一次广播,维尔无奈地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来催促道格朗登机。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您看是不是——”
道格朗低低地叹着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贺清文,“Diven,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句话。”
贺清文没有理他,轻轻地皱着眉,将头扭到另一边。
没有得到回应,道格朗的脸色变得有些煞白。
“Diven!”道格朗拽过贺清文的手,贺清文却是将手合成拳,转拧着,硬是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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