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落的县令开口道:“这位公子是……”
胡刺史笑道:“这位是陈老将军之子,都是自己人,叫他们下去吧,别都杵着了。”
县令连忙道:“原来是陈将军。”挥手退散跟着的众衙役。
胡刺史指指杨济,问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陈淮慎:“杨济,胡叔也许听过。”
杨济施礼,胡刺史笑道:“莫非就是状元郎,真是英雄出少年。”
杨济谦虚道:“承蒙刺史大人谬赞,草民已经辞官了,现在不过一介布衣。”
陈淮慎奇道:“胡叔怎么来牢房了?”
胡刺史:“不过是来审个犯人。”
陈淮慎:“什么犯人需要刺史大人亲自来审?莫不是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胡刺史笑道:“私事而已,不过是来看看,也没什么。”
陈淮慎一脸忿忿:“那就是胆敢得罪胡叔的人?小侄就更要看看了。”
胡刺史见他不依不饶,只是笑了两声,没说话。
陈淮慎便转向县令道:“大人,能放我进去看一看吧?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县令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胡刺史道:“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相信李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就不劳贤侄插手了。”
陈淮慎失望道:“小侄没拿自己当外人,却不想是唐突了,实在失礼。”
胡刺史拍拍他的肩,责备道:“这你就见外了,把胡叔想成小人了不是。”
陈淮慎眉头紧锁,不悦道:“只是不知道那等刁民到底怎么冲撞了胡叔?”
胡刺史敛敛袖子,叹了一口气:“打了你胡二哥。”
陈淮慎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咬牙愤恨道:“实在是刁民!小侄一定要见见了。”
胡刺史:“还是不见的好。”
陈淮慎疑道:“这是为什么?”
胡刺史为难道:“唉,那人你也认识,胡叔是怕你为难呐。”
陈淮慎拍拍胸脯保证道:“胡叔放心,小侄永远是站在公理这边的。”
胡刺史笑了两声,暗道,呸!
陈淮慎又担忧道:“不知道胡二哥现在怎么样?”
胡刺史脸瞬间黑了下来,摇了摇头。
陈淮慎惊道:“这么严重?不如让杨兄给看看吧?杨兄虽然年纪小,但师承过越前辈,见识广,识人多,妙手回春。”
胡刺史:“哦?”
陈淮慎:“看一看也不打紧,就算杨兄看不好,他也认识许多能人,胡叔不必担忧。”
胡刺史惊喜道:“如此最好,那就麻烦杨公子了。”
陈淮慎忽悠了半天,总算是把他们放进去了。
高裶和张灵脸色都不大好,张灵更是被严刑逼供了一番,身上的囚衣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满是血痕。
陈淮慎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高兄,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混迹在一起?我本以为你是个文质彬彬的佳公子,我对你太失望了。失望。”
陈淮慎:“胡叔,胡二哥伤势如何?”
胡刺史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道:“手被打断了,倒没什么,被打出了内伤,也没什么,只是这歹人一脚……把小儿的命根给踢废了。”
陈淮慎没忍住,赞道:“厉害啊!”
杨济:“嗯?”
陈淮慎横眉冷对:“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目无法纪,你可以真厉害啊!这般恶人,直接公审定罪便是,胡叔何必同他们客气?”
胡刺史指着他们,怒道:“死不承认也罢,还想败坏我胡家名声来威胁本官,本官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之徒!”
陈淮慎指着他们,手指头发颤,忍不住想笑出声来,面目狰狞大声喝道:“刁民!太过分了!”
高裶抬起头来,看着陈淮慎道:“我可以认罪,但是有话要和你说。”
陈淮慎:“说!”
高裶平静道:“让他们都出去。”
陈淮慎转身看向两位大人,一脸为难道:“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胡刺史拂袖道:“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看人都出去了,陈淮慎才蹲下来数落道:“你们两个,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闹出这样的大事,再给你们点时间,是不是就去捅天了?”
张灵刚想开口解释,一张嘴就咳出一口血来。
陈淮慎怒道:“滥用私刑,屈打成招,这个老狐狸!”从袖子里滑出一个小瓶子来:“先吃两颗看看有没有用。”
高裶拍拍他的背,喂他吃了两粒药。
陈淮慎催促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还给你们编出朵什么花来。”
高裶张张嘴,一脸落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高裶说:“我向父亲坦白,我喜欢男人……”
陈淮慎惊声欢呼:“喔~”
高裶看了他一眼,陈淮慎咧嘴笑了笑,闭上嘴巴。
高裶:“我说我要离开高家,他砸晕了我。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刺史府了。”
张灵接口道:“我本来是想去看看高裶的。走到高府门外,想想门房不会让我进去,就想从侧门偷偷溜进去。结果就看见高夫人偷偷摸摸让人把一个麻袋搬上了一辆马车。我觉得奇怪,就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张灵的直觉每次都是神准。
陈淮慎唏嘘不已,高裶一说自己喜欢男人,就彻底被高家给卖了,在他们眼里,养了多年的儿子不能用了,最后好歹也要贡献点用处,来讨好刺史大人。真是半点感情也不留,
张灵:“我本来是偷偷躲着看的,也不知道麻袋里的是什么。他们一打开,我才发现是高裶。然后就出来一个二流子,想要对高裶下手,我一生气,没忍住,就冲上去了。”
陈淮慎抚额,之后的事情就明朗了。刺史府守备森严。张灵能跟着马车混进去是运气,但闹出了动静想跑出来,那就不可能了,何况还带着个高裶。连胡臭的房间都没迈出去,就被压下了。
☆、想方设法
张灵看了眼高裶,心疼道:“你就应该跟你爹回去,还留下来陪我遭罪。”
陈淮慎摇头:“难说,指不定又被卖了。还是牢里安全。”
张灵摸摸脸上的伤口,怅然道:“陈公子,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陈淮慎:“你说。”
张灵犹豫道:“我出事了没什么,只是放心不下我母亲。我……她不怎么需要照顾,她……”
张灵不知道怎么措词,陈淮慎听懂了,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母亲的,何况你不会有事。”
张灵朝他跪下,磕了个头。陈淮慎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张灵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陈淮慎惊道:“你还会说成语!”
张灵:……
陈淮慎走出来,胡刺史等人都侯在外面,问道:“他说了什么?”
陈淮慎神色如常道:“也没什么,只是说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让我们答应他放过张灵。”
胡刺史:“贤侄答应他了?”
陈淮慎满脸不屑道:“怎么可能,小侄哪有什么权利应允,何况这等歹徒,怎么能就这样放出去。”
胡刺史点点头:“不错。”
陈淮慎揣着手道:“还是先去看看胡二哥的伤吧。”
胡刺史唤来了马车,三人赶去刺史府。
杨济给胡臭把了把脉,胡刺史急忙凑上来,问道:“怎么样?可有的医?”
杨济没有说话,站起来道:“大人能否回避一下?”
胡刺史点点头,屏退了众人,也站到门外等候。
陈淮慎一想到他要看什么,脸也黑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赶了出去。
胡刺史看着他的脸色:“贤侄可是不舒服?”
陈淮慎叹了一口气,忧伤道:“胡二哥伤成这样,我怎么舒服得起来呢?”
胡刺史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
杨济推开门出来,胡刺史希冀地看着他。杨济揣着手道:“学艺不精。”
胡刺史失望地低下头,咬咬牙。
杨济又说道:“也许能治,只是希望渺茫。”
胡刺史又抬起头来,激动问道:“能治?有一丝把握也是好的,有什么法子吗?”
杨济没把话说死,只是犹豫了片刻:“不在于法子,在于药。您知道,邵家曾经有不少秘药,其中不乏疗伤圣品,我方才看过胡公子的伤势,倒也没到回天乏术的地步。”
胡刺史摇头哀叹:“这邵家秘药,皇上都没有,老夫又能去哪儿找啊?”
杨济叹息道:“如此一来,草民也别无他法了。”
等出了刺史府,陈淮慎凑过去偷偷问道:“真不能治吗?”
杨济侧头瞄了他一眼。
陈淮慎忧愁道:“就胡臭那做派,倒真是断子绝孙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张灵和高裶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给胡臭的子孙跟陪葬吧?这也太丢人了,去了阎罗殿都不好说死因啊。”
杨济搓搓手道:“一半一半吧。”
陈淮慎抓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给他取取暖,道:“再想想办法,哪有什么难事。”
又把刚刚牢里高裶的事情说了。
杨济叹道:“他们真的半点情分都不留吗?”
陈淮慎:“高老爷和高裶分感情本来就不亲厚,对他来说,利用多于情感吧。”
晚起的严夙等得到这么个大消息的时候,追悔莫及,没赶上直播,就待在大厅里张望,等候陈淮慎的归来。
陈淮慎灌了一口茶,三句并作一句说完了:“高裶被他父母卖给了胡臭,恰巧被张灵发现暴怒把胡臭下一代给打废了,现在被关在地牢严审。”
严夙不明白他那紧张的神情,纠结道:“打人总不会要判死吧?不最多蹲几天大牢?”
陈淮慎叹了口气:“随便按几个罪名,难道刺史还做不到吗?这就不是打人这么简单的了。”
严夙急道:“可高裶是受害者啊。”
陈淮慎摊开手,无奈道:“谁能证明?只要胡臭一口咬死,谁敢多说半句话?纵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也只敢揣肚里。”
陈淮慎:“别说胡臭真是个受害者,光他爹就够高裶他们喝一壶了。”
严夙:“那能治好胡臭吗?要是治好他,胡扒皮是不是……”
陈淮慎点点他的脑袋:“小弟弟,别天真了。你们的刺史大人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老狐狸。治好,和不治好的差别就是,你是一刀爽快地死呢,还是慢慢凌迟生不如死。”
严夙不满道:“照你这么说,他们两个不是就完了?”
陈淮慎敲敲桌子,还是不大死心,想去高府看看,他们会不会出面作证,救高裶一马。于是叫上沈云,决定夜探高宅。
两人都是武林高手,这样的事情也做过不少次,熟练地翻过围墙,跳上高老爷房间的屋顶,伏在上面偷听,正好,两人似在争吵。
先是高老爷暴怒的声音:“要不是你!现在会弄得满城皆知?我高家颜面无存!”
随后是几声脆响,应该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高夫人也是怒道:“要不是他勾搭上张灵,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名声没了不说,还得罪了刺史大人。”
高夫人试探着劝道:“那野孩子本来就靠不住,我早说了养他不如过继一个,趁现在和他断绝关系,大义灭亲,也许还是个机会,老爷。”
高夫人声音戚戚,悲伤道:“高裶生性凉薄,老爷你对他再好,他也放在心上。还好发现的早,等他翅膀真硬了,岂不是要闹翻了高家,又怎么还会把您放在眼里呢。”
高夫人再接再厉:“我有一个外甥,你也是见过的,乖巧伶俐,人又孝顺,要是高家好好对他,他一定会知恩图报的。”
“为了高家的名誉,为了列祖列宗,老爷,你要痛下狠心,当断则断啊。”
里面没了声音,想来是他在思考。
陈淮慎和沈云面面相觑,想来靠他们是没什么用了,只会倒打一耙。施展轻功回去了。
两人回到唐宅,将事情说了,众人更是头疼。明日就要开审,现在却是一团糟。
门房小跑着进来,报告道:“陈公子,有您的信。”
陈淮慎烦道:“难不成又是什么情书?不要。”
门房道:“送信的人说,是一位林公子写的。”
陈淮慎接过拆开一看,果然又是林城司写来的。
信上说:朕需要江湖救急,特命卿正月十五之前赶到白云山白云书院。
信上还说,不要装傻,私章盖上。有违命者,按抗旨论处。
陈淮慎很无奈,这时候小皇帝还来给人添堵。正要放到蜡烛上烧了毁尸灭迹,唐堂神手夹了过去,惊喜道:“这是玉玺啊?”
陈淮慎:“这只是印。”
唐堂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笑道:“有这个还不容易吗?圣旨都来了,刺史还能不放人?”
陈淮慎惊道:“你要我假传圣旨啊?”
唐堂眨眨眼睛:“你不常干吗?”
陈淮慎捂脸悲壮道:“老子就一条小命,哪敢老是假传圣旨。”
唐堂把信纸揣进怀里:“我先去造个玉玺,你想想怎么写才能瞒天过海。”
陈淮慎还想挣扎一番,唐堂拍板道:“偏偏就这个时候来信了,说明是天意啊,你顺应天意,又怎么能是违背天子呢?想想是不是很有道理?”
第二天一早,沈云严夙等人去衙门看审理,陈淮慎在家里等着唐堂的仿制品。
唐堂昨天彻夜没眠,找出了之前没能完工的玉玺半成品,兴致勃勃地在研究。
陈淮慎急道:“你就随便做一下嘛,刺史又不会去想它到底是真是假。”
唐堂怒道:“随便做?那不是砸了我的招牌?我要做就做到最真!”
陈淮慎看他还在拿刻刀修饰玉玺上的龙头,跺脚道:“祖宗哟,我们只要印!印!不用头!”
唐堂挥挥手道:“你再打扰我,我就摔烂了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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