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汤城:“汤城,查刺涅让我去一趟云内州,入梁王府,说是有事商谈,他本人也会到。”
“哦。”
“....我问你,我一个宋人跑去梁王府会不会被人当‘奸细’给抓起来啊,到时这边给我判个什么通敌罪。”他说得紧张兮兮的,这话,他都不敢跟别人说。
“噗”很不厚道地笑了,一点都不体恤他“内人”的内心紧张。
“喂,你笑什么?我是认真说的,这是攸关性命的大事。”
“没什么没什么。你不要担心那个,现在两国交好,商贸往来也是很频繁,没你说的那事儿。你说的那事儿,4、50年前才有....将来有没有,说不准....起码....一、二十年内应该是没有那层麻烦。”
“哦,这样啊。那你陪我去。”
“我不去。”赶紧摇头!
“什么?哪次去辽国不是你陪我去的。现在你不肯去?”不理解。
“你都去了多少次了。那云内州就在呼he*hao特边上。”
“啊?不是,我不会契丹话啊?入了那梁王府,谁帮我译话啊?”
“不要紧不要紧,辽那边皇家的人,人人会汉话。”
“你怎么知道?万一不会呢?万一我说了什么话,梁王把意思给弄拧了呢?”
“唉,放心吧。他不会弄拧,他那汉话,好得不得了,他还会自己作词呢,也不比宋地的词人作的少意境。”
“你怎么知道?”
“....这个是在辽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哦....”
☆、进驻西京道
罗维礼这次被召进梁王府,其实倒没有什么大事,说起来,还算是为他大开了方便之门。
梁王他本人嫌老要跑去真定府以一饱口腹之欲、是件麻烦事。他又不喜欢着宋人衣衫,每次皆得来个“变装”(也并不是个个辽国人入宋地都是着上宋装的,不过,大部分辽人会习惯性地那么做。来宋的辽人比去辽的宋人多得多,因为宋毕竟是要丰饶得多的。宋人因着对于辽人传闻中的那份骁勇的惧怕,很少有宋人会深入辽国,就算去到也是着他们本身穿着的宋服,在较边境的一带活动),他不太乐意。就想把查刺涅引荐的那个商人给召来,让他把涮锅酒家给开进来,不就得了。
虽说宋与辽在数十载之前就定下了澶渊之盟,算起来也算是双方已交好了四十载左右了(还将交好六十多年....没有战事),可是对于双方的人去到对方那里设立商铺以及购宅一事,却仍是困难重重。就比方说那个查刺涅,他本来行走于两地,是多么地想在宋地购置一间、两间宅子做行府,这么的话,落个脚也方便。可,就是有条文例法的制约。
梁王问罗维礼肯不肯将涮锅酒家开来云内州,只要他肯,他的整个西京道都准他私设商铺。罗维礼马上点头,说肯,因为,不肯也得肯。梁王不是问他愿不愿意,而是在通知他而矣,他哪还能天真地说什么“让我考虑考虑”“我得算一下开在辽国赚不赚钱再说”这类找死的话....只有“识时务”的人才能活久一点....
。。。
所以,下一个月,来峻涮锅酒家就开去了辽境的西京道。云内州开了两间,呼he*hao特开了两间。一开始,那些城内的有钱佬还有些不太相信,还进去问是不是跟真定府的来峻涮锅酒家是一家,问清楚了才进去吃,一吃起来,味道就是那个味道,不禁,这两座城的有钱佬都开心了起来,慢慢地,那些没去过宋地吃这东西的较为平民阶层的人也是“上行下效”了起来,也跟进去捧这种涮锅的场,觉得,这可是比一天到晚地吃烤肉要“水润”多了。
而司徒也借着这个方便,将来峻楼在那两座城各开了一间。只不过,他来峻楼开业的准备要繁琐上不少,所以,开得比来峻涮锅酒家要晚一些。
本来,其实梁王不想一次引那么多家进驻,想着先让来峻涮锅酒家开过来。他之前听他友人查刺涅讲说,那涮锅酒家是那罗姓商人与来峻楼的当家的合份开的,而那罗姓商人占大头,就想着先把他给召来一见。看他肯不肯在异地做买卖,要是他肯,也能把这生意做下去的话,再看看要不要把有在做黄酱菜的来峻楼也给引进来。
结果,罗维礼回去一跟司徒讲说,他们两人的来峻涮锅酒家可能要开进辽地的西京道了,让他也帮着准备一些事项时,司徒就讲了他也想把来峻楼开过去。然后,罗维礼就让他自己去问他友人查刺涅。他问了后,那查刺涅就侧面地跟梁王提了提这事。梁王想了想也就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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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礼其实这阵子操心的,都是老爹的生意,他自己那头生意,都快可以“自体复制”了,他不担心。就是老爹的那个生意,一个在小食的品种上需要“开发”,这种开发又不可能靠司徒,司徒能想出来的估计都是山珍海味,再不济的话也是牛和鸡,连猪都很少想到(因为那时候的猪肉价贱,富人不屑吃,而穷人又不懂吃)....再一个,就是这个“正宗小黑锅”怎么做广它。
这些个都是事,所以那来峻涮锅酒家他就快快手地弄了一下,选址,简易“包装”、完全照宋土的外观来。厨子都是司徒训练好的往那边送,而店小二和分铺掌柜都是选的会汉话的辽国人....这一切倒是都不麻烦,最麻烦的还是那个“正宗小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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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愁眉苦脸了好几日了,那汤城还以为他在辽地、他表兄那边遇到了什么不顺、或是受人欺负了什么的。就问他,他才回说是为了“正宗小黑锅”在烦心思。
于是,汤城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密州,吃吃新鲜海货,放松一下,说不准就能想出个三二一呢?再顺便看一眼他新购置入手的宅子,说起来,罗维礼他买下来后还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呢。
罗维礼一听,觉得有理。就跟他准备着出行了,还关照好陈七要照顾好老爹他们。
。。。
直到,他们到达的第一晚,那个豪*放派兽性毕现,用拇指扣开罗维礼闭合的唇齿,讲着“叫大声一点!这一整个大宅子只有我们两个人”时,罗维礼才在想:这混小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我来密州?
☆、家乡味
其实,那个豪放派豪放便也豪放去吧,罗维礼也不知怎的,越看他越顺眼。罗维礼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许....真的只是也许,他在心中猜测着,那个豪放派是自己这十来年中,在生活中的近处,唯一出现的强悍型的人....
说真的,有些时候,回到家,一想到家里有那么个人,就觉得很安心....老实说,把他当成一座镇宅的钟馗像,是有点对不住他,不过,他还真的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存在。
来了密州这边的宅子里之后,汤城几乎无时无刻都不是人,唯一还算是个人的时候,就是陪罗维礼去海边的时候。罗维礼就是想去看看,比方说海带、紫菜,还有那里的渔民的渔获。但是经常也是没看多久,就被他拉回那间宅子里去继续yin*荡。
其实罗维礼好像并不讨厌这样,尤其是习惯了这个人之后。这事本来确实算是疯狂的事情一桩,但又的的确确很减压。汤城那个人确实有点“疯狂”,可是又能感觉得出他很认真很认真....就冲着这一点,罗维礼一个在这儿无亲无故的人,就完全不介意陪着他一起疯下去。
Yin*荡是一帖万能良方,疗效显著,就连罗维礼之前的大脑间歇性闭塞都给医好了。他都想好了要怎么去弄老爹那个食肆,甚至都想好了要给老爹的食肆添的新品。
他这次做食肆分号应该也是会带上司徒的,毕竟和司徒合作久了,而且司徒对自己来说,是有很深的恩情在的,不能说是不需要他了就把他给剔除在商业版图之外。
其实,司徒的警告确实够狠,多多少少还是会让罗维礼在“带与不带上他”的利弊之间做个两相比较,只是,罗维礼不晓得的是,司徒也只是敢趁着汤城不在的时候,对着他狠模狠样地警告两声。司徒忌惮汤城,就算罗维礼要把他在涮锅酒家的份子给踢出去,他也是什么都不敢做....
只是,罗维礼也不晓得去利用汤城那个靠山,只当他是“虎落平阳变大猫”,除了很帮得自己的手,就不知他有什么其它用场了....
这回,来到密州这间大宅子中,罗维礼最熟悉的就是这宅中的床....不过,他这种“工作狂”还是会在“空闲时光”去晃一晃,四处看看这宅,想着要怎么给改一改,以后,自己住与加工海产都能方便。
。。。
这一趟来一趟回的,都是汤城做的马车夫,汤城还是驾得很“风骚”,因为他的心情真是相当的明朗开怀。来的时候,他就盘算好了,要把密州那大宅变成一座yin*窟,所以,他开心;回的时候,他因为在yin*窟里爽到全身毛孔都通了,所以,他又开心。虽说,又得回到那有老又有小的地方住着了,不过,先这么的也够了,太过于纵*yu也是会伤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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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真定府,罗维礼即刻差陈七去青州和密州这两地,一个是再去青州定一批黑陶锅,再一个是去密州那边粗加工四大缸的马加(马鲛鱼)、运回来。
这陈七从半年多前就有带一个合心可靠的下手,所以他出个门什么的,那人就能给顶上。陈七是按东家的要求带的人,学的也是他东家教给他的一套,划步骤,集单据,相互监督,最后统一的“物”“据”对应地整体盘查。其实,他这个二把手当的也算是有模有样,经常被罗维礼嘉奖嘉奖,他就更开心。反正,东家对他的看法是他最在意的事。
罗维礼差走陈七之后,他自己也即刻去买了一堆绿豆回来。不是要发绿豆芽,而是,要弄绿豆淀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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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礼所想到的家乡味,是鱼蛋(不是鱼丸,鱼蛋和鱼丸还是有些区别的)。鱼,是样好东西,鱼、羊即为“鲜”,鱼乃鲜中一味,和没有味道的东西配在一起,就能相互融合、柔和、一起鲜美....鱼蛋、鱼糕、鱼豆腐就是好例子。
罗维礼最熟悉鱼蛋了,家乡的超平价小吃,煮关东煮、涮火锅、炒菜都合适,他从小吃到大。只是,好像是他10岁向后,他妈妈就不许他在外面吃鱼蛋了。他家会自己制,他妈妈变身为耐力女神....把马鲛鱼(他们那儿叫乌串)剁成鱼胶茸,两手各一把“大菜刀”,剁剁剁剁,不靠绞肉机这类的。因为,老实说,菜刀剁的肉茸比机器绞出来的好吃,而石碾子磨出来的谷类粉子比机器里的刀片打出来的好吃,这些,是有道理的,因为,人力与机器弄出来的,得到的东西内部的分子结构是不一样的。人力弄的,在将食材细化的过程当中,能最大程度地保护那食材内部的完整分子结构不遭破坏。
罗家妈妈不让小孩在外面吃鱼蛋是因为外面那些鱼蛋混的东西,可能有问题。首先一个,做这个鱼蛋,如果用来煮关东煮或是炒菜那最好就是用马鲛鱼茸和地瓜粉混合。如果,用来涮火锅,那单独就是马鲛鱼茸弄成团子就行了,就够胶质、够粘了。
可是,马鲛鱼虽说不难捕,可是它美味难挡,全身肥美,鱼胶又厚实,用来煎、炒、炖、煮都是美味,故而爱吃的人也多,需求量大,那市场价就下不下来。而外面的摊贩做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哪可能用这么贵价的东西,一般都是用鲨鱼肉(最最便宜的鱼肉,因为放久了有一股子味道,难闻死了)混鱼胶粉(用来做果冻的粉子)和一些地瓜粉来做成的。不过,他们为了盖住那种鲨鱼肉泥的味道,就会在鱼蛋或是煮鱼蛋的汤里加很多你都不晓得是什么的料来盖味....有些时候,那个鱼肉泥新不新鲜也不得而知。
但,即便如些,10岁以前的罗维礼、一个舌头那么厉害的人,都是那么喜爱外面的鱼蛋,除了一两次,有吃出那肉味怪怪的、就把东西给扔了之外,其余时候,还是鱼蛋的忠实小粉丝一名。直到,10岁后,罗家妈妈自己弄起鱼蛋,他才....“见识”到传统正宗鱼蛋味该是个什么味道....因为罗家妈妈的做法,是罗家妈妈的妈妈教她做的....
这个时代,虽说那马鲛鱼不像是皮皮虾那般的便宜,可是,也不贵,毕竟,那个渔获量还是摆在那儿呢,那“市场”需求量到底也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在密州(今山东青岛)这边很多,在辽国的苏州(今辽宁大连的一部分)那边也是很多,他之前去买皮皮虾时就有见过。
他就等着陈七回来了,他让陈七买那马加(密州当地叫法),整条,鱼皮忌破损,于鱼皮上抹粗海盐粒,入缸,缸内要放数片厚片的小型鲨鱼肉排(鲨鱼肉放久了后会发出难闻的味道,那气味的正确名字是“阿摩尼亚味”,这气味分子有防腐剂的效用)防腐。等那四大缸子送至时,那鲨鱼肉混合了渐溶的粗海盐,弃掉,鱼取出,将鱼皮冲洗干净,就没有那阵味道了。这就是为什么一定不可以鱼皮有破损的原因,因为怕鲨鱼味浸进去,这鱼不需经过宰杀,因为它们离水即死,几乎是上了渔船那一刻当下,便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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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着的这段日子里,他自己制起了绿豆淀粉。没办法,这时候没有地瓜(又叫‘番薯’,估计还没从‘外番’传至宋土),用绿豆淀粉亦是可以的。
买来绿豆,水浸胀大,磨细碎,装入大的广口缸,入水,搅动,撇去浮壳;倒去一部分上面的乳白水,再入水,搅动....重复6至8次,这过程叫“洗浆”。最后,缸下沉着厚厚白白的四分之一缸的就是湿绿豆淀粉了,阳光足的日子,经3日多的曝晒,便可干涸结块,取出一块,一敲,即散成均匀柔细的粉子。
等陈七这批定的马鲛鱼运到了,罗维礼就当起了耐力神....整鱼去头尾,去皮骨....再,“双刀在手”,剁剁剁剁,出了胶质满满的鱼胶茸,简单混合了盐与绿豆淀粉,挤圆(用手的虎口处一挤),一个完美的鱼蛋就出来了,绝对健康、无添加。
他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全放去了司徒家的地下冰窖了,建冰窖要不少钱,中间还有不少环节的制约,所以罗维礼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想着建。他并不晓得他家宅子旁边的那间“原”汤宅地下也有个大冰窑....
那,就又便宜司徒了....司徒笑盈盈地把罗维礼做的叫“鱼蛋”的东西给迎进了自家冰窖。第二日开始,老爹的小黑锅里就多了一道有“咖哩鱼蛋”的定食,而涮锅酒家多了一道叫鱼蛋的涮锅菜。自第三日起,来峻楼也上了用鱼蛋做的汤品和菜品。
鱼蛋,这名字也叫开了,城中大爱,因其那叫人欲罢不能的口感,以及,那百搭的鲜滋味....
☆、一盘资本
其实,司徒本人介意着罗维礼做买卖时“带与不带”上自己,已绝对不单单是每季或是每半年分银钱这么一桩“小事”了。对于司徒来讲,罗维礼带上他,那他就永远可以第一手地分得罗维礼弄出来的新东西,包括新酱、新食物、就哪怕是新的做买卖的手段也可窥见一二,这,就是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万一罗维礼不跟自己合份,那他出什么新东西,就完全不会需要让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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