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昼时就去了张铁匠那里,让人给打平底的铁锅,还要是那种大口的,他想着,到时,一次能煎个3、40根都不成问题。他定了两大口。
晚上,老爹收了摊,一行人回来后,就问那长条的东西明儿个,还能不能有了。
罗维礼就教小孩说:“你们明天跟人家讲,过个10多日,就能再吃上了。”
时间拉长点,也是因为到时得给这东西加钱了,否则昨天不要钱、今天要钱的,来客心里就老记得昨天不要钱,那心里落差就会有点大。
☆、介于酒肆与露天食档之间的一种食肆模型
罗维礼想弄一个比酒肆更平价的食肆,专门卖平价又饱人的小吃类、定食类。这真定府很大,里头做餐饮的大致是分成酒楼、酒肆和露天叫卖的食档这三个等级。虽说,这每个等级内部又是分了三六九等,可,大致的划分是这般的。
罗维礼想弄一个介于酒肆与露天食档之间的食肆,倒并不是为了赚钱和发展。而是觉得老爹他们每日的都要赶着马车从南区走去北区、再赶回的,太累了,而且总是让人觉得头顶无片瓦遮头....
于是,他就差人在那一区、老爹做食档的那个点周围找有没有酒肆、两层楼的、不要太大的、不做了想盘出去的。结果,老爹他们做食档的那个点,过去隔条街就有一家酒肆不做了,要盘出去。
罗维礼如果盘下来,就想立马“大动刀”,但那个酒肆不是上一家私有的,是租来的。一查那背后持有这酒肆房屋产权的人,他认识,就是那个在宿州也有买卖、将他引荐给宿州知州的严兄,这人手头酒肆、客栈多,有些自己做着,有些租与他人去做。
罗维礼想了想,因为他自己得大动刀,就想着还是买下来吧。去找严兄,结果,那严兄还劝他:“维礼(关系也近了不少,就不称罗维礼的字‘永瞻’了)啊,那个吉阊街的酒肆生意不好做,你买在那里做什么?”
“严兄,我,我家老爹在做小买卖,我舍不得他餐风露宿的,就想买一寸片瓦地予他们遮个头而矣。”其实他心里不是这么想,他想着的是:‘生意这种东西,都是人做出来的。我把它做旺不就行了。’可是,跟人交谈时不能讲那种“狂妄”话。因为一个是会惹人生厌,再一个,但凡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讲究“运”,讲狂话是个口忌,但凡出口,就会拖衰那个未来的运势,本来该是好的也极可能变不好,所以,他敢这么想,但绝不敢这么讲。
那严兄一听,是买来给他家中老爹的,就把那地方以很便宜的价让予了罗维礼。
罗维礼买了后,即刻“动刀”。下层只留三分之一,上层只留那三分之一的又一半,就是六分之一。其余部分,地板全留,墙全卸了。上层现在只剩最后面最右面那一个角,说大不大,说小亦不算很小的一个小房间,其余部分,全是无墙的,只有一圈的凭栏,还有四角的墙柱和中间的墙柱。
下层只剩最右边儿这三分之一是用的原本食肆的墙体,新构成了一个房间。其余的,亦全是无墙,因是在底层楼,就不用凭栏了。不过,往外整个地支出街了一块,就相当于拓展了这可以让人用膳的地方,那支出街的一长条地方,是用的可拆卸的顶和细木柱,夜晚收档时,可卸了拆回。
罗维礼在给这房屋动刀之前,有找来之前给他们家改建工坊内部的一个工头,询问过他,这到时露了天的地方,那些地板够不够结实,需不需要拆了重铺别的木头,还有问了这么拆的话,那房梁木柱的支持力环在否?
那工匠头头在房内外四下探过后,讲予他听:“罗东家,可以这么弄的,都够结实,不怕。”
接着,他就请了那些以前帮他改建工坊的工匠们来改建这个食肆(介于酒肆与食档之间的叫法了,不是罗维礼他发明的,但只不过,这康定年间还没有人这么叫罢了)。房体改了,仅留了右边那两间屋子,上层楼的房子正正好是下层楼房子的一半。这两间屋子皆是四面墙都在,有窗有门还带锁。它们是为制作小食定食、以及夜间将外面的桌凳收归入来锁放好而留的(更何况,留着这两间屋,整个食肆的整体看上去也漂亮)。
房体改好,这颜色,亦要改。他们真定府这边没有商铺售卖琉璃制品,不过淄州(今山东淄博)和国都汴梁(今河南开封)倒是有商家在贩卖,据讲,说是从前朝时起,淄州那里就有卖那琉璃盏了。
淄州离得近些,罗维礼就差人去买了五盏透明白色的琉璃盏回来,磨成细粉(也是有点大手笔,还好,那房子现在被他拆得也是....那需要刷漆的墙面不多),掺入黑色漆里,给刷上....不论远远看,还是近近看,这个食肆都是一闪一闪的。
本来吧,罗维礼想弄个银漆、漆上字,坚写“正宗小黑锅”,可是,没有银漆,难不成要让他溶了银两去弄吗?而他又不想上朱红漆。就还是弄了个大、长的幌子,绣上了“正宗小黑锅”,上下用木支子固定了,不过,不妨碍那厚布幌子被风吹时那种气流鼓动的“气势”感....
罗维礼请了不少人弄这一个小地方,前前后后,十五日便弄完。这些日子里,他让罗吉和罗祥在卖膳品时加一句嘴:“客官,我们家这月十六会搬去吉阊街十八号的食肆里,离这儿很近的,到时客官要买吃食就去那儿吧。”
来客一般会问一句:“....那,这价儿是要加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还是一样,就是为了客官你们地方大坐下舒服点。”
于是,三月十六这一日,老爹他们一行人,有了一间漂亮的食肆。老爹的眼睛似乎也随着那墙上漆内嵌的那些琉璃粉子一起,闪啊闪的。
而,似乎是,三月十六日当日,这吉阊街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起来。都是跟着正宗小黑锅来的。一到用膳时间,他家就坐满了人,哪怕没在用膳的时候,也有人会来。
罗维礼一时半会儿没时间和邻里打好关系。怕说是万一到时这地方其他家眼红他们家的生意,趁着天黑他们收完档来搞破坏什么的。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他就请他探子帮帮主遣了一小伙人一到天黑,就把他们家食肆露天的地方当成睡觉的地方,那探子帮帮主一派就是十五、六人,长得也都是比较狠的,怕是没人敢惹。
所幸,这条街上做吃食买卖的人家少得很,之前的那家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这么条街就是做不起吃喝这类的买卖才搬的。其实越少同行越好,因为别家还好说,就是这同行一般易眼红。若是别家的话,他家做吃食铺子旺了,说不定还能带旺这条街,那么,其他家也是会受益的,就不会想着找他们麻烦。
☆、咖喱猪杂!
老实说,离罗维礼他们住的真定府一日之遥的呼he*hao特,真是一块宝地,罗维礼很喜欢那里。能买到许多东西,比方说乌麦仁、鲜荜茇等等,就连不想办生日宴,也可以和汤城两人一块儿躲过去。那地方在罗维礼的心目中,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在那儿,汇集了各种波斯以及宋地的香料,还能买到各种各样的奶制品,多到让人眼都花了的那般多....
罗维礼最近就在纠结着要不要做咖喱酱,他会想到做咖喱酱也是为了老爹他们的食肆。老实说,他自己的来峻涮锅酒家一直都比较平稳,因为只要模式确立了,操作步骤“工业化”了,接下来,就没有什么让人烦心的事。
而,老爹他们的食肆就不同了,这毕竟是场地大了很多,用的也是原本一家酒肆的架子,已不再是原来那两辆马拉车那般大小的地方。所以,只出售三样平价吃食,也是,好像,似乎,有点说不太过去。
他之所以会想着做咖喱酱,全因到时做咖喱的食材,他当然是要用平价货,就想着要么选用新鲜的猪杂吧。这猪杂的味儿比牛杂要大,可是比牛杂要便宜很多。那,若是他制“面豉”来煮这猪杂,可能会需要在焖煮它们时再加很多别的料,就是说纯靠面豉不能做到去腥提香,那,在人手切分上要麻烦很多。还不如来个咖喱,咖喱酱本身里面用到的香料就可以很容易且有效的中和掉猪杂的味儿。
咖哩好吃是好吃,他本人就觉得好吃,只是....他就是纠结在,这咖喱酱....这宋朝....这,也太“前卫”了吧,招人待见吗?虽说它做起来倒是不难....
罗维礼某日又在哪里纠结了,后来一想,这东西,弄出来自己吃也解馋啊,他这都三年没吃过咖哩了,他原本还是很中意吃咖哩的,不论是印度的,还是泰式的,他都喜欢,只要不是日式的就好,日式的....反正对于他来说太甜了。
那他想到“就算是自用也好啊”,就不纠结了,第二日,带上汤城就出了境。
在呼he*hao特的市集上,他买了葫芦巴、月桂叶、小茴香、绿豆寇、姜黄、千葱、丁香、八角、陈皮、桂皮等等干制的香料。
他再买了大半个小坛子那么多的鲜奶团子。是介于....老酸奶与曲拉(约等于芝士)之间的一种奶制品,已脱去了酸味,亦不会像芝士那么硬实,尤其是在新鲜时,那是柔柔地在坛中漾过来又漾过去的。还有就是得买上一大块酥油(约等于超市卖的那种牛油)。
本来,这个是得用植奶去做的。但是一想到弄那个植奶,也就是植脂末呈液态时的样子,那就得炼大豆油,太麻烦了,也不是炒一下,夯两锤子就完事儿了。且,他还是想做个良心商家,植脂在制作过程中,性状会由原本的豆油变成氢化油,到底是不太好。那,还不如直接买鲜奶团子,去做这个咖哩酱。
他买完了,就拉着汤城要回宋地去。结果那汤城死磨硬磨地非得呆上一晚上,要跟他吃烤羊肉,还说是那鲜奶团子盖了盖子,就不会变干,这么放着二十日都不会坏,说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所以罗维礼就又陪他在那里逗留了一晚上,晚膳就吃的烤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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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宋这边后,罗维礼就开始做起了这咖喱酱,他将所有干香料按它们的冷热属性分好,唉,也没有冷属性的就是了,全是温辛类的,不过,也是有分属于温性和热性的。
除了调味,还得配一下它们的性状,怕这里的人吃了后觉得体内太过于燥热。毕竟这里不是印度、泰国那种热带国家,人们吃这种来排汗什么的。好在,还有一点,就是那个鲜奶团子,牛奶类本身是凉性的,用来做这个,是比那植奶要更能中和掉那一分食材本身的燥热的。
分完了冷热属性,还得分颜色,因为他想做黄咖哩,不想做绿咖哩,那就得调多点姜黄进去,少放点绿豆寇。
最最后,还得调香味,因为,也不能说就管个健康,就管个颜色,而不具备“香”与“味”二字,做饮食的地方,最重要的不就是“色香味”吗?
....
等他把那些个干香料像下棋一样,在他厢房内的圆桌上排过来又排过去之后,三刻钟就那么地过去了,他也最终敲定了一个比例。
干香料按比例混合、磨粉。灶上升火,入酥油,不用太多,漾化开来,即入那些混合得黄黄的粉子,翻炒一会儿。入陈面粉同炒,至闻见谷物类的香气。将旁边那用滚水又化开了的鲜奶团子浆给倒了进去,马上,色泽晕开化开,那姜黄色循着热力翻了上来,将一部分鲜奶团子浆给变成了淡黄色,拿锅铲一搅和,很快,所有黄色都出了来,与奶白色溶在一起,那黄色变深了去,越变越深,最后,就变成了有奶浆质感的姜黄色,一锅....
加盖,闷煮两刻钟,再牙开盖煮一刻钟,耗掉三分之一的水,那酱就出了,这是鲜酱,可放40日,总之,一个半月内吃掉就行了。过了时日,会酸坏的。罗维礼将这一锅给装了一坛半(小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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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昼时,他就去了屠户那里买猪杂,心、肝、肚、腰、肺、肠,全买了,屠户又在那里嘿嘿笑:“这整个真定府就你跟我懂吃。这东西别人家都嫌腥膻,实在买不起肉的人家才买回去,捏着鼻子川汤喝。我家婆娘会弄,腌一腌、糟一糟,好吃得不得了。看你会买,我再帮你处理处理,切切好。”屠户的细刀工也是不错,反正那时辰也清闲,就按这公子讲的帮他给切好、片好。
这屠户就记得这公子跟他买过一次猪骨,还有这次跟他买了猪杂碎,反正也认定这公子应该也是懂得食味的。这屠户就晓得那次这公子跟他买完猪骨之后,他家里的猪骨就被一个不知什么地方的地方来的人给包了(罗维礼后来就没再自己去买过猪骨,都是他酒家里专门的人负责了这一块,所以屠户是不晓得这一层的),天天要货天天买的。
估计,这屠户过个几日又会奇怪:哎?这奇了怪了,那公子买了一次杂碎之后,怎么又有人来包买这杂碎了....
罗维礼归了家后,起白水锅,洒一小把白面粉,入老姜片,入干花椒子,入一点酒。煮一小会儿,将切好的猪杂碎冲洗干净,入了那白水锅。用铲子搅动了搅动,变了色,即捞出。水倒出锅,锅烧干,入油,入那些猪杂和适量已煮至微烂的青豆(不是豌豆),入盐、糖,翻炒至猪杂上都裹上了一层薄油,且有点微微被油控干水分的程度,即入他制备的黄咖哩酱....不出三秒....香味即现....在他本人看来,那色泽亦是相当好的。
只是不知........
....他盖上了锅盖焖煮,差人去请司徒........司徒来到后,那一锅美味也出锅了,司徒是嗅着那种从未闻过的新鲜异香进的罗维礼那侧院子的。
带着点辽国那边草原上的奶脂味,还带着点异域香料的辛香味,还有....就是“肉”香....等到他亲自睹见其物....忍不住........讲道:“这什么东西,这么怪。”
“司徒兄,你就告诉我,你吃不吃得下去吧。”
“那当然是吃得下去。”又深深地吸了一鼻子的香气。讲道:“就是看着怪。里面是什么肉?我看看,啊?猪杂?不易弄的,食档里的人都不做这个。”
“那你从来不吃啊?”
“不,我有时也吃....有了你的酱之后,我还用葱姜和酱来炒过的,只是楼子里不弄这一味罢了。”
“那你尝尝这个吧,这种酱应该说是更好。”说完,没心没肺地挟了一筷子咖哩猪肚给司徒,司徒也是心急想要吃到嘴,就那么就口过去咬了下来。
“咳。”一声不是很愉悦的咳声警告着这两人的不当举动。
“咦,汤城,快过来坐,一大盆呢,我们晚上就吃这个下饭。”司徒赶忙地招呼那个站在门口、一看就不是很高兴的男人。
........而罗维礼心中想着的是:这司徒,你怎么还帮我招呼起人了呢?这汤城,你不爽个*pi啊!
☆、咖喱,人气旺!
连吃带拿,几乎已成为司徒上罗维礼家的一个习惯与“传统”。这次吃完一顿很是让人爽快的“黄酱猪杂”(罗维礼还是没跟司徒他们讲那东西叫‘咖哩’,只自己起了个土气名字‘黄酱’,那司徒也就跟着叫起来了),那必然是要带走一坛黄酱的。被罗维礼拦了,只让他带了装着半坛咖喱酱的那个坛子走。说他最近会制起这个来的,不出七日即可给他续上。司徒一定就定了50坛....说是煮鸡块、牛肉块什么的都应该会是相当好的,让罗维礼做快点,说是想快快地推新菜品出来。最后他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供别家。罗维礼答他:“哦,不会,就你们来峻楼用,还有就是我老爹的‘正宗小黑锅’会用,其它一律不供,就连我们那个涮锅的地方也不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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