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破天还没开口就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爷爷,我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不用补骨头这么夸张吧。”
培爷爷想了想,“破皮?那也好办,爷爷去菜市场给你买点最新鲜的猪皮,去了毛洗干净,用火慢慢地熬,做成肉冻吃。做多点能吃好久呢,切成块装在盘子里,沾上腊八儿醋,当成小菜。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了,一到冬天就吵着要爷爷给做肉冻冻。说起来那时候你真是可爱呀,才这么一丁点,爷爷一只手就抱动了,小脸红扑扑的,老爱咯咯笑,还一笑就打嗝儿。这可把爷爷难办坏了,又喜欢看你笑,又心疼你打嗝儿打得太辛苦,唉,真是怀念啊……”
陷入追忆似水年华模式的培爷爷的舌痉病比平时还要病入膏肓,从肉冻说起,到后面居然一路扯到了帅破天尿床还把被子扔进垃圾桶东窗事发后被帅成狗揍了一顿的事。第一次听到这种猛料的基友三人组与司马刚纷纷投来饿狼般的目光,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帅破天专心与碗中堆成小山的菜作斗争,决定暂时不计较这种破坏革命友谊的行为。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能来探病是件更高兴的事,热热闹闹的,至少让他暂时没有工夫想到毛颖。
菜吃的差不多,聊天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聊了不一会儿,话题就又回到了帅破天受伤的原因上。终于找到机会,他干咳几声,又把当时的场景艺术加工了一番对他们说了一遍。
不过,这回考虑到培爷爷在场,他把当时的危险程度一笔带过,转而着重描写自己的光辉形象。饶是这样,等到他讲完之后,培爷爷还是拍案而起,二话不说去厨房抄上西瓜刀就要出门,被吓了个半死的全屋人死活拽了回来。
等培爷爷在帅破天的安抚下冷静下来,几人松了口气重新坐在饭桌前后,叶良神露出了阴冷的表情,“天少,需不需要我出马?”
帅破天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算了吧哥们儿,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咱们不能干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
叶良神冷笑一声,“这个王天破也挺行。就这么点小破势力和一个屁也不算的小公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回老子倒要让他长一长见识。”
陈柏一摆筷子,做出了标准的吐槽姿势:“卧槽,这台词完全是从别的小说穿越来的吧!再这样下去敬茶叔叔回来找你敬茶的,真的会的呦!”
帅破天看了一眼似乎正在谋划重大阴谋的叶良神,忽然觉得陈柏说的真特么有道理卧槽,就算明天早上看到“本市显赫一时的王氏忽然破产”的新闻也不会奇怪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王天破的下场似乎不用他太操心喽╮(╯▽╰)╭
☆、小少奶奶回家啦
热闹归热闹,两个小时后一排喝醉的基友和不绝于耳的吵闹声还是让帅破天觉得有点心累。就连没怎么喝的司马刚也开始耍起酒疯,吵着要和郝姬老师一起“我要炸学校”去。
“我要炸学校,同学不知道。老师说:好好好,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和郝姬勾肩搭背的司马刚满脸通红,唱罢向他抛了个飞吻,“阿天,我走了,要想我哟,么么哒——”
帅破天满脸黑线,狠狠地关上了大门,几乎就在同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干呕声。
四个酒鬼终于走了,家里一下子安静得让人有点不习惯。培爷爷还在厨房刷碗。帅破天盯着卧室门发了会儿呆,随即走到餐桌边把垃圾收到垃圾桶里。
培爷爷的声音混着水流声从厨房传出来,“对了小少爷,小少奶奶呢?”
帅破天动作一僵,接着慢吞吞地说:“离家出走了。”
厨房里传来二声的“嗯”,然后是锅碗瓢盆被摔在水池子里的声音。培爷爷气鼓鼓地走了出来,“小少爷,不是培爷爷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少奶奶多好的人,心甘情愿跟着你,体贴入微地照顾着的,就是培爷爷也做不了这么尽心了。等培爷爷老得照顾不了你,你怎么办?有这么个能单纯地对你好的人多不容易,你还不珍惜,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简单的幸福有多么来之不易!……”
帅破天听得头大,又不好打断,只能隔一会儿应一声“嗯”,过了好久才终于找到插话的间隙,“爷爷,我又没有说是我把他气得离家出走的。”
培爷爷生气地说:“肯定是你!小少奶奶脾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自己离家出走呢,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
好吧,算是爷爷说对了。
虽然不是气走的……但毛颖现在不能出现,和他还真的脱不了关系。
帅破天越想越心塞,最后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培爷爷数落着数落着,看到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狠不下心去,结果反而还哄了他一阵。
哄归哄,但关键部分的原则仍不能退让。培爷爷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少爷,面子不过就是个面子,小少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好好道个歉,把人家哄回来。爷爷还等着看你俩办喜事儿呢。”
“爷爷。”帅破天咬了咬嘴唇,委屈地说,“我……”
培爷爷看到小心肝儿这么难过,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小少奶奶不愿意回来吗?”
帅破天点头,“他再也不回来了。他说……他说他以后再也不能陪我了……”
他越说越觉得鼻子发酸,再被培爷爷搂在怀里之后彻底忍不住眼泪,抽噎起来。“全都怪我……如果我没有不听他劝去找那个叶攸廷的话,他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呜呜……培爷爷,怎么办……我好想他……”
“小少爷?”出乎意料的,培爷爷的语气有些微妙,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向他身后,“小少爷,别哭了,看看。”
“不哭?怎么可能不哭……呜……全都是我的错……”
“嗯,小少爷,你看身后。”
帅破天抹了把眼泪,不情愿地转过头去,却一下子定格在了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瞪圆了双眼。
毛颖站在他身后,一袭白色长衫随着窗外吹进的微风飘动。他微笑着。“娘子。”
似乎过了很久。
帅破天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你大爷的……”
毛颖低头看着他,却被他照着嘴唇亲了一口。“……娘子?”
帅破天气鼓鼓地说:“怎么才回来,碗都刷完了。”
毛颖轻笑。
——“来日方长。”
·
培爷爷目睹了久别重逢的甜蜜戏份,极其满意地决定提前退场,给两位小年轻留出足够的二人世界空间。
帅破天本来想再留他坐一会儿,却被后者义正词严地退却。“哎呀,有我这个老年人在,你们等会儿怎么能尽兴呢?嘿嘿嘿。”
……嘿嘿嘿个头啊!爷爷已然修成污妖王了是吗!果然大腐国的老爷爷就是不一样是吗!
毛颖收拾了桌子,擦了擦灶台,又拖了地,洗上衣服,收拾完司马刚的房间,这才抹了把汗,敲了敲帅破天的房门,“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不行!”
毛颖忍不住笑了笑,“娘子,你在干什么呀,这么神秘。”
片刻后,帅破天回了一句:“等会儿。”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房门才打开。帅破天探出头来,朝坐在沙发上的毛颖招了招手,“可以进来了。”
毛颖跟着他走了进去,顺手带上门。只见帅破天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指了指桌子上摊开的字帖,“喏。”
毛颖有些好奇,凑上去看了看。一排排新描出来的歪扭字迹墨迹未干。“你……”
帅破天生硬地打断他,“不要安慰我,说实话。”
毛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掀起他描过的那张薄纸,“你自己看看。”
这么一看,刚刚良好的自我感觉全消失了。果然他描出来的字怎么看都和人家的差远了去了。帅破天沮丧地抓了抓头发,“还是不行……明明每天都练。”
毛颖放开他的头发,举起字帖来,向前翻了翻,果然发现离他上次出现已经多出了五六页的样子。“练字没有捷径,只有付出多少。想要快点成形,就必须多练。如果想在半年之内练好字,每天至少要写十页才行。”
“十页?”开什么玩笑,一页手就酸死了,十页下来不得要了爹的老命?帅破天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十页也太多了。”
毛颖做出严厉的表情,“十页是最基本的,以后还要慢慢增加。一天二十页、天天坚持才是理想状态。另外,你描得太快了,一点都不认真,这样没用。一页必须写十分钟以上。”
帅破天撅撅嘴,“切,我不。”
毛颖转过他的下巴,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开玩笑。以后每天练字一百分钟,否则就罚刷碗拖地洗衣服晾衣服。知道了吗?”
切,谁要听你的呀。
爹我行我素这么多年,凭什么为你一个臭煞笔改掉?
爹拒绝当孬种!
……
片刻后,帅破天低下头,“好的。”
毛颖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练吧。”
岂可修,这绝壁是因为爹不想自己做家务的原因!帅破天流着宽面条泪,甩甩酸痛的手,一笔一划地继续奋斗。
毛颖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
只可惜……
笑容渐渐僵硬,消失。
来日方长,仅仅是对一个人而言。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大反派找上门来
今天也是愉快的一天。
正值星期天的上午,安静的城市仍在沉睡中。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整洁的房间,帅破天一大早被闹钟唤醒,睡眼惺忪地洗脸刷牙,然后开始了为时一百分钟的练字任务。
尽管刚开始看起来这样的要求实在有点不近人情,别说要求质量了,就连数量能不能完成都是一个问题。但实践了两三回之后,帅破天发现他居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坚持下来,发现十页已经完成之后还会有些依依不舍,有时候不知不觉中还会超额完成。
要说进步呢,那当然是有的,虽然还不那么明显。尽管间架结构仍然是丑的,比划轻重仍然是没有的,但至少他现在自己写出来的字已经不再歪歪扭扭,而是横平竖直的了。
一口气描了两三页,帅破天忽然觉得有点饿,决定出去叫毛颖做点早餐。他按摩着右手关节,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接着走出门去,“臭煞笔,喂臭煞笔?”
与他预想中的不同,毛颖并没有在客厅拖地,也不在洗衣房鼓捣洗衣机,不在更衣室收拾衣服,也不在厨房做早餐。
“臭煞笔?毛颖?毛颖?”帅破天皱起眉头,忽然发现今天的家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喂花好时?凑表脸?”
钟表秒针的滴答声在空荡的客厅回荡,并没有回答。
真是奇怪。
帅破天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好时?好时?”
仍然没有回答。
这就更奇怪了。还有什么花好时是一块巧克力解决不了的呢?如果有,那就两块。
然而两块巧克力都拿出来后,花好时还是不见踪影。
……一定有鬼!
帅破天把巧克力收了回去,快步走进洗手间,敲着镜子,“镜子葛格,金炯,快出来!不然我把你家浴巾底迪扔出去。快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金炯的脸才缓慢地浮现了出来,“别……”
帅破天急忙凑上去,“怎么回事?怎么都没人了?全都现原形了吗?”
金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我们……毛老大……封印……出不来……”
“出不来?”帅破天疑惑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他封印你们干啥?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你说话呀?”
“他想……一个人……面对……”
“面对?面对什么?”金炯说话太慢,帅破天急得在洗手台上直拍,“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他怎么了?有没有危险?”
“他为你……使用法术……执法队……追踪……找到了……危险……”
“有危险?”尽管他说的不清不楚,但帅破天还是差不多闹明白了,急忙说:“他在哪儿?我怎么找他?怎么才能让他摆脱那个执法队?”
金炯的脸越来越模糊。他摇了摇头,“你别去……他不让……而且房子……也被……你出不去的……”
帅破天急得在镜子上乱敲,“快点!不然我把你敲个稀巴烂。房子也被封印了?怎么出去?快说!”
金炯的脸只剩下一半,但还是执着地摇头,“你要是……两短……他……我死……”
帅破天做出凶恶的表情,“两短你大爷,你才短。赶紧说,不然我先让你死。”
金炯的脸持续消散。几秒钟之后,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他终于开口了——
“你敲碎我……用碎片……把门划开……他在……”
至于在哪儿,他还没来得及说,便成了一团白雾,接着逐渐消失。帅破天四下乱找,最后目光定格在马桶栓上,拔起来便挥。
等等——
打碎了镜子,镜子葛格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似乎是为了回答这个疑问,金炯的声音在马桶中响起,“快砸,我没事。”
帅破天凑过去一看,果然在马桶的水面上看到了他半张脸。
……委屈你了。
他大喝一声,挥动木棍狠狠砸在镜子上。镜子裂出几道纹路。一棍紧接着一棍,终于,哗啦一声之后,碎片散落在洗手台上。
帅破天拣出一片大一点的,拿上便往门口冲。禁闭的大门门缝中露出金光,他按照镜子葛格所说,用碎片划开缝隙。金光渐渐变得微弱,随即消失,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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