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珩可是你的……你怎么忍心!”邓鸢无可奈何,撤回了手掌。
巫奕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巫蛮一族世代供奉一种神药,能解百毒,可此药不宜长久存放所以未曾带在身上,你若放心,三日后我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祈珩。”
邓鸢看向华南,后者却向他点头示意。“我与你们同去!”
“不可!圣地世世由巫蛮一族守护,外人不可踏入!”
巫奕说的坚决,祈瑷又誓死不认,眼见着祈珩越来越虚弱,邓鸢也没了办法。
“让玉儿随行可好,我是巫蛮族人,也可以照料公子!”闻讯赶来的祈玉儿拉住巫奕的手,她抱歉的看了眼华子风,对方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放心了。”巫奕见邓鸢默许,走到祈珩身边将他抱入怀中。
“三日!如果不能如你所说的将祈珩活生生的还给我,不管天涯海角,我邓鸢定灭你全族!”
巫奕冷笑了一下,看向祈瑷,“你还是趁这个机会好好盘问一下,那个女人做过多少不堪入目的恶事吧。”
祈瑷将抵着脖子的瓷碗碎片扔在一边,表情变的陌生而又冰冷。
祈玉儿向华子风作揖行礼,事发突然,虽然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可她不放心祈珩,就当是最后为他做一件事。华子风清楚的明白玉儿的心,让她自己保重。
巫奕没有继续耽误时间,抱着祈珩一个飞身,稳稳的落在房顶,等玉儿跟上后,三人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邓鸢冷冷地看着祈瑷,向前一步欲要带她离开。祈珏却突然起身挡在他的面前。“哼,这是我的家事,祈大公子不必过问吧。”
祈珏看了眼祈瑷,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她毕竟是我的小妹,邓大将军看在以往的恩情上,不要深究了,况且……”
邓鸢抬手打断了祈珏,从玄月手里拿过毛笔和帛书,大笔一挥写好一封休书。“祈瑷是你亲妹,可祈珩不是。从今以后祈珩只是我邓鸢的夫人,邓祈两家恩断义绝。”
☆、勿复相思
巫奕看似文弱书生,身形比祈珩高大不到哪儿去,可他抱着祈珩飞檐走壁,穿越几条巷子,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见功力一斑。祈玉儿的轻功了得也勉强跟在两人身后。一处荒僻的窄巷里,接应的族人和马车恭候多时,见他们回来,急忙向前迎接。驱车的是上次见到的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车里还有两名亲信随行,巫奕没有说话直接将祈珩抱进车内,像是已经商量好的一样,男人立刻挥动马鞭朝城外驶去。
一进车内,两名亲信立刻制服了祈玉儿。
巫奕有条不紊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取出一枚红色药丸给祈珩服下。待一切安置妥当,他抬起漂亮的眼睛,略带惋惜的看了眼祈玉儿,轻轻摇了摇头。
“族长!”祈玉儿虽然没有反抗,可还是无比惊慌地看着颈部的两枚银针,“玉儿做错了什么?!”
巫奕看向她,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养虎为患。”
祈玉儿脸色骤变,较紧牙关,刚想发动内力就被其中一人用银针封住了穴道,顺时没了力气。
巫奕见她居然还有反抗之心,不禁眉头一皱,愿想念在祈珩的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指使喜儿投毒?”祈玉儿见事情败露,自己也注定不可能逃脱,面色惨淡的看着巫奕。
巫奕没有回答她,专心的为祈珩诊了脉,好在毒性不深。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我,就像当年你们杀死我父亲那样!”
祈玉儿几近疯狂的叫喊令巫奕再度皱眉,就在另一人准备封住她的声音时,巫奕才挥手示意停下。他的目光变的冷漠,却没有落在玉儿身上,声音也低沉阴郁,“岚儿替你顶罪,你却把她扔进了井里,你觉得为了复仇杀死自己唯一的亲人,值得吗?”
祈玉儿被他的话镇住,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掌握,可随即冷漠开口,“她知道的太多,太心慈手软,居然劝我放弃复仇的计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我没有能力了结你,自然要对祈珩下手,更何况这个人早已经不是祈珩了!”
巫奕终于见到了玉儿凶残阴狠的一面,她所说的话却是在意料之中。看着面无血色的祈珩,他也不愿继续多说,干脆让人击昏了祈玉儿。车内变的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马蹄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和呼啸的风声。
京都城外看似荒废的一处宅院内,小孩子们嬉闹着扔着雪球,大人们忙里忙外的干活。巫奕端着熬好的粥,等佣人帮忙脱去披风后进入房间。
祈一航已经醒了,呆呆的靠坐在床头。
“趁热吃吧,虽然昏睡了三天,可也算大病初愈,需要进补。”将托盘放在他的手上,巫奕在床缘坐下,见他没有反应,只好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一晃。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托盘,又看了看巫奕的脸,祈一航喃喃开口,“怎么会这样……”
从他今日寅时醒来到到现在,几乎两个时辰了,只重复说这一句话,要不是之前有人试验过还魂丹的药效,巫奕真担心他变成呆子了。
“你乖乖把饭吃了,咱们再琢磨一下这件事,好不好?”就像是大人哄小孩子一样,巫奕熬了一口热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抵在祈珩的嘴边。
祈一航抿紧嘴巴,转头愣愣地看着巫奕,诧异的问道,“祈珩回不来了,你都不难过吗?!”
“呼……谢天谢地,你还会说别的话。”巫奕放下勺子,将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这是祈珩决定的事情,你我都没有办法,既然他决定将这副身子留给你,你就要替他好好活下去。”
祈一航听到他这么说,确定了祈珩离开的事实,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整个小脸儿耷拉着,更难看了。“为什么,他那么深爱着邓鸢,怎么会舍得离开……”
巫奕见他没有吃饭的意思,干脆不去勉强,将托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你看着我。”
祈一航抬起头与之对视,眼底尽是哀伤。
巫奕握住他冰冷的双手,用掌心温暖着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如你所说,祈珩深爱邓鸢,如今局势混乱,玉儿也许已经将你的身份透露给了邓骘甚至是皇上。如果此事再有差池,别说你我,就连他最心爱的邓鸢也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与其在心里饱受煎熬,不如离开来得痛快,就像你来到这边的起因一样,他祈珩本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无力面对这样复杂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帮他铲除了困难,把玉儿许配给华子风,又用玉儿投毒的事情栽赃嫁祸祈瑷,邓鸢也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他只要回来便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祈一航摆脱掉巫奕的双手,攥紧了双拳,他不明白祈珩为什么不敢面对。为了他,自己可以抛弃性命、处心积虑的算计了祈瑷和祈玉儿,为什么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心意呢。
“你们两个就像是存活在一具身体里的双生胎,适者生存,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更证明了你比他更适合留在邓鸢身边。”巫奕起身,临走时告诉祈珩,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午后便会送他离开。
懒懒的不想动,也没有胃口,祈一航呆望着窗外,大雪过后天空却还是灰蒙蒙的。感觉不到祈珩与他共存的空虚感让他变得有些焦虑,他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替他营造好这么完美的结局,却不料祈珩临阵脱逃,这样的变故让祈一航措手不及。转念想到玉儿真的对自己下手,祈一航穿好外衣,走出了房间。
高大的男人守在门口,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出来,心领神会的将他带到关押祈玉儿的房间,然后守在门外。难得的,巫奕没有杀了她,而是留给祈珩亲自寻个清楚。
房间里点着炭盆,祈玉儿端坐在榻上,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见祈珩进来,恭敬的起身行礼。
祈一航摆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就像平常一样。
“公子。”见他如此平静,祈玉儿还是红了眼眶,毕竟是朝夕相处过的人,这样做也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
“只不过是彼此利用,没什么好难过的。”祈一航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欣然接受。“岚儿的死我一直觉得不解,她确实要离开,而不是真正去死对吧。她那晚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居然是让我对你小心提防,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会害我。我现在来见你,只是想问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把祈珩的身份告诉邓骘、皇后或者是皇上。”
祈玉儿为他斟了盏热茶,淡然的笑了一下。
祈一航只觉得自己心脏停跳了两拍,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寒冷。“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祈珩,你报复的对象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不收手!“
祈玉儿将目光投向他,面色瞬间变的狰狞,“没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是祈珩,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的代替他活下去好了,为什么要联合巫奕把他换回来呢?我不想伤害你,可是祈珩不一样,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后人,他该死!”
原来早在邓鸢与祈瑷成亲的那晚,祈玉儿就偷听到了他和巫奕的谈话,那时巫奕一心想带他离开,祈一航也因为邓鸢迎娶祈瑷变的萎靡,所以当巫奕拿出七日散魂散的时候,祈一航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将那颗药丸吞下。祈玉儿在族里呆的时间不断,对族里的秘功秘药多少有所了解,自然明白二人的做法就是要换回祈珩,才又起了杀心。七日散魂散,顾名思义,七日内将现身体内的魂魄散去,届时身体就如同傀儡一般,再通过巫蛮一族祖传的秘术植入新的魂魄,虽然听起来神鬼离奇,却是真实存在的。因为祈珩体内本就有两个魂魄,所以待七日后现魂魄离体,再用还魂丹将本体召回即可,如此一来真正的祈珩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祈玉儿确实因为和华子风的婚事而动摇过,可那么多年的仇恨挤压在心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极端的方法。
见她如此愤然,祈一航苦笑了一声,“没有人是应该死的,况且你明知祈珩也是无辜之人。”
祈玉儿挂着凄惨的笑容,谁人不无辜,谁人不枉死,那些事情如今说来还有什么意义。“玉儿对不起公子,虽相处短短数月,玉儿也是将公子当知己看待的,若有来生玉儿再报公子恩情。”说罢,抽出发簪,毫不犹豫的插入自己的颈脉。
“玉儿!”祈一航怎么会想到她要自尽,扑过去想要阻止却于事无补。血从颈间喷出,祈一航伸手去堵,可祈玉儿已经靠在他的肩头断了气。
门外的男人听到他的叫喊跑进来,见祈珩没事,冷漠的看了眼祈玉儿出去向巫奕禀报。
白布盖着祈玉儿的尸体,祈一航守在一边。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要害死玉儿,更何况她刚刚和华子风成了亲,还没洞房花烛就自杀了,这让他怎么回去和华子风交代。
“你别伤心了,她也算是解脱了。”
巫奕想要派人处理了她的尸体,却被祈一航拦了下来。“别动!谁都不许动她!”
“你这又是何苦,人既然死了就要入土为安。”
“不行,我要带她回去,华子风还等着她呢,她怎么能死……”祈一航抹了把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巫奕,委屈的说道,“都怨你,要不是你拆穿玉儿,她也不用这样,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向华子风解释啊……”
巫奕一脸无辜,人是当着他的面自尽的,虽然自己并不可能放祈玉儿回去,可这样的死法总比被一块一块地将肉挖下来的舒服多了。
“族长!”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走了进来,在巫奕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看了眼不依不饶的祈珩,巫奕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忖度着开了口。“宫里传来消息,这次小皇子的百岁寿宴在邓骘府上举行,我怀疑……”
听到邓骘的名字,祈一航就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不由得心急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被玉儿鲜血染红的双手,还有那晚邓鸢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我得回去!这一定是场鸿门宴!”
巫奕命人收拾了东西,牵出了一匹白色骏马,“这里距京都城不远了,即刻出发一定能赶上邓鸢。你回去吧,华子风那边,我去解释。”
祈一航感激的看着巫奕,飞身上马,只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生死相随
“邓鸢!”驾马直冲将军府,要不是有邓青拦着,祈一航差点就这样闯进大堂。
见到邓青,祈一航舒了口气,既然他在就证明他们还没启程,虽然连夜赶回来,但祈一航总怕误了时间。他飞身下马,邓青眼疾手快的接住缰绳,还没来得及开口,祈一航早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邓鸢整理好穿戴准备出去看看,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扑进屋来的人儿撞个满怀,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他激动地几乎红了眼眶。
“邓鸢!”推开房门,见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脚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直朝他冲过去。顾不得一身寒气,只想快点拥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将他被寒露浸湿的斗篷脱掉,捧起他通红的小脸儿,看着那双无比坚定的双眸,邓鸢才安心的舒了口气。祈珩,他的祈珩回来了。
四目相对,祈一航也同样贪婪的看着邓鸢,恨不得将他吸入自己的眼中。可他没有忘记快马兼程回来的目的,急切的拉着邓鸢的手往内室走去,“邓鸢,我有件事情要和说,可能你不相信,但是你务必听我说完!”
邓鸢却并不着急的样子,他回握住冰冷的手掌,摩擦着为他取暖,喊来婢女,叫她们准备姜茶和热水,揽着祈珩转而往浴房走去。
“邓鸢!我们没时间做这些事情了,你知道吗……”祈一航甩开他的手,心里莫名的一阵恼火。
“嘘……”指腹贴在他微凉的唇上,低头落下一枚轻吻,冰凉的触感使得他不自觉的伸出舌尖勾绘着唇形,直到那两片柔软变的温暖起来。
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双唇,不死心的将怀中的人牢牢抱紧,邓鸢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声说,“你不用为我担心,因为在我心中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邓鸢……”祈一航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磨蹭着他的下巴,喃喃开口,“你都知道了,对吗?”
邓鸢微微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我们逃吧!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邓鸢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惊讶之余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他揉了揉祈珩的头顶,“先去沐浴更衣吧,我在饭堂等你。”
祈一航就知道他不会退缩,让他一名堂堂大将军逃跑这样的话,也就自己能说的出口了。既然如此,那么今后他面对的是怎样的刀山火海,自己也会陪他一起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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