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女式衣服都是那种一层套一层双襟互叠,腰部系带的模式,有时只是外衫的长度花纹换个样子,总体来说是换汤不换药。有些偏重于实用的是上下衫分开,束腰束袖,虽行动方便却无美感。看起来服装市场的前景还是不错的,就不知道我画出的那些式样有没有人敢穿,太另类的话未免惊世骇俗。耶律齐笑着说“这个不用担心,只要宫中采用了你的式样,外面很快就会流行起来。”呃,原来还可以这样作弊,太没挑战性了……
我们走走聊聊,不觉到了一家饰品店,一样是琳琅满目的精致饰品,一样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一天遇见的林萧现在却生死未卜。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若有所失,故意笑道“进去看看吧,不知道我之前送你的那套玉饰这家店有没有重样的,说起来都没见你戴过。”我也强撑出笑脸说“可惜了,那套玉饰留在昊国王府里了,如今不知便宜谁了。”耶律齐笑说“没关系,再选套别的好了。”我们边说边进了首饰店。
☆、红颜知己
新年过得乏味之极,在每天都有山珍海味吃的状态下,新年对我已经不具有诱惑力了。他不肯带我去皇宫参加宴会,也不准我独自外出。我抱怨自己无所事事,像只金丝鸟。他总算同意了我开服装店的主意,专门派了两个人在店里跟着我。
在耶律齐的支持下,服装店很快就开张了,店铺开在最繁华的的街面上,装修得美轮美奂。我参考了一些现代的装修方式和摆设,衣服的面料尽可能多样而质优,样式选择了唐朝和明清的风格,或许以后接受度提高,可以试试晚礼服的反响。开张那天围观的人很多但真正付钱购买的却很少,耶律齐安慰我说“任何新事物被人接受都要有个过程的,不要心急。”我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干等顾客上门是不行的,也要做做广告,请个代言人什么的。于是,我对他说“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晚上我们去京城最好的青楼认识一下那里的头牌。”他略一思索明白了我的意思,却回绝道“我不想你去那种烟花之地,鱼龙混杂很难保证安全。我可以帮你找找其他途径,比如说宫内或官宦家眷。”
我摇头说“她们迫于你的身份不敢拒绝,但却不见得喜欢,这样勉强的接受不可能长久也不能真正的流行。我想得到别人真心的认可,听到她们真实的想法,这样才能进步,才能走得更远。”他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得先等我布置一下,确定没有安全隐患才可以。”天啊,安全真是我的死穴啊。
过了好几天耶律齐才带我去了阜阳最大最好的青楼‘听雨阁’。他轻车熟路的带我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完全无视我打算好好开个眼界的要求。这时段大概是他特意挑的,大堂里几乎没什么人,包间不知是隔音很好,还是隔壁没有人,十分的安静。
我们坐下没多久,就有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个相貌温婉的女子,结着十字髻,穿一身素雅的襦裙,几乎没有什么配饰,妆容也很淡。她声音轻软,举止大方,谈吐自然而得体。我怀疑的看了看耶律齐,他不会是找了哪家小姐顶替的吧?耶律齐得意的对我说“婉如是听雨阁四大头牌之首,我觉得她最符合你的要求。”话虽如此,我还是想再看看其他三人,只是碍于婉如在这儿,不好直言。只得向她表明来意,并拿出我最得意的几件衣服请她点评。
婉如看过衣服说“听雨阁四大头牌各有千秋,且风格不同。婉如忝列其首,不敢说最适合您的衣服。不如我将其他三位姐妹都叫过来,试穿后您再决定可好?”哇,她简直太善解人意了,我听了此言正中下怀,忙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不多时,其他三人到齐。那个叫滟君的虽五官出众却极高傲,我不喜欢。那个叫可卿的说话软糯声音太嗲,我受不了。那个叫伊人的虽清丽脱俗却使我联想起符生……还没试穿衣服,我就觉得耶律齐的眼光太精准了,完全不用再选了。我悄悄的把意思和耶律齐说了一下,他笑得像只狐狸,好吧,我忍。
屏退了其他人后,我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被一群美女环视的感觉其实没那么舒服,我大概还是在以一个女性身份看待她们的,有种丑小鸭掉进天鹅群里的压迫感。相较之下,婉如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得多,更平易近人些。
她试穿衣服的效果相当好,虽然没有一件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这就是美女的价值。我们仔细讨论了衣服的一些细节问题和改进意见,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聊到很晚仍旧意犹未尽。耶律齐说“太晚了,明日请婉如姑娘过府再续,今日我们先回去吧。”我想了想也不好太打扰人家,就同意了。回府的路上,我还在想要是有相机就好了,看来还得找个画师,把婉如试穿衣服的画像挂在店里做宣传画。耶律齐听了我的想法说没问题,都包在他身上。
想想,开业至今一直在花他的钱,借用他的关系,一切才能这么快的筹备起来,所有想法才能这样顺利的实行。无论在哪个时代,身无分文,没有人脉,想要做点小生意也是很难的。所以说‘穷人越穷,富人越富。’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该庆幸吗?
这一日正在店里整理衣服,婉如来了。前段时间都是把她接到王府试穿和画像,目前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有些时日不见了。我惊喜交加的问她怎么会来店里,她文文静静的说道“之前让两位多有破费,婉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闲暇时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笑道“那可多谢了,你要是穿着我店的招牌衣服转几圈可比挂画像效果好多了。她拉开披风说“那有何难。”里面穿的竟是我曾送她的样板服。
女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即便不齿她的身份,也想有她勾引男人的本事。自从婉如常来我店里坐后,生意就越来越火,她穿过的衣服常常供不应求。我仍旧采取定制限量版的方法,京城人口虽多,批量生产也是容易撞衫的。我又渐渐的加入发髻设计,头饰,首饰各种配饰的搭配,还打算生产鞋子。
在创意方面,婉如为我提供了很多建议,我们常常在一起聊心得,聊词曲,聊字画,很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耶律齐问我是否喜欢婉如,我本想解释说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后又想何不就此和他撇清关系,也可帮婉如赎身,就当是答谢了。就笑说“红袖添香夜秉烛是每个男人的理想生活吧,我也不例外啊。何况婉如这样蕙质兰心温柔解语的女孩实在难得,我很幸运。”他不动声色的问“那刘询呢?林萧呢?你都不管了?”
我猛地转头看他,急问道“你有林萧的下落了?”他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你将他们置于何地!’”我苦笑一下说“刘询和我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怎样已经和我无关。我和林萧只是朋友而已,不需要对他交代什么。”他似乎有些生气,却几次欲言又止,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摔门而去。我望着那扇兀自忽扇的房门叹了口气,他的好脾气大概快用完了,能忍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吧。想起他刚囚禁我的时候说话行事的风格……我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算一算我目前的收入,刨去本钱几乎没什么富余,大概搬到店里住也能勉强维持。可惜这段时间净忙着店里生意,武功完全扔下了,根本就还停留在扎马步的阶段。总之还是搬出去吧,在外面耶律齐做事情总还会有些顾忌,他之前派给我的人大概还不至于就这样收回。
第二天一早,我留了张字条给耶律齐,说我在府上叨扰太久多有不便,搬到店里去住了。回头生意步上正轨,会给他分红。虽然这样说好像他很缺那点钱似的,但是没个交代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过河拆桥,利用完就跑的无义小人。
果然没多久耶律齐就气冲冲的闯进店里来,朝服还没换,显是刚下朝就得到消息直接过来了。他一言不发的将我拉进里间,箍住我手腕的手用力得恨不得掐断它,脸色阴沉的问“你觉得我帮你就是为了分些钱吗?要是这样,多得是更赚钱的行业,我何必与你合作。就是把它放进库房也更稳妥些!”我虽觉得他说话难听,但自己理亏在先,也只得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为钱,但是我唯一能偿还你的也就是钱了……”还没等说完,他就怒了“你现在是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就为了那个婉如?”我把婉如拖下水不会害死她吧?我顿了顿说“不是婉如的问题。我早已经说过我不是徐然,也不是东清的转世,我不会因为你为我做了很多事就把自己当做他们的替身来偿还你。所以我只当我们是普通朋友,借钱还钱,两清。”
他冷哼一声说“两清?你以为你欠我的只有钱吗?就算你什么都不欠,想走想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真是□□裸的威胁,也对,威逼利诱本就是他所擅长的,软的不行自然就来硬的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要这样执迷不悟,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家有娇妻稚儿,本可以过着幸福生活,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怪笑着说“娇妻稚儿?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生活?只要有我在,你休想!”
☆、再见符生
他将我压在墙上狠狠的吻上来,用力之大使我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我心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拼命的挣扎。这样的举动大概更激怒了他,他的动作越发的粗鲁,我感到嘴唇一阵疼痛,一股铁锈味弥漫了口腔。我被他压得死死的,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不是做禁脔就是被放血,还有其他选择吗?
忽然外面传来婉如的声音,隐约听到伙计说我不在,请她明日再来。该死的!谁准他自作主张的!还未等我呼救,耶律齐忽然放开了我说道“你很想她留下来是吗?可以,我不介意让她看我们现场表演。”说着,作势要叫人。我急忙拉住他说“不要!”他一扬眉说“你以为不让她看见就什么都没发生吗?你这是自欺欺人!”我放软了态度,恳求道“耶律齐,你说过不会再勉强我做任何事,你甚至帮我带来了刘询,为什么婉如不可以?”他就嗤的一笑说“董青,你记得吗?我早就说过你又单纯又敏感还很心软。现在依然没什么长进,恩,只不过心变硬了点儿。……除了我,你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我放你自由,不勉强你的前提!刘询能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是因为他答应我会劝说你留在我身边,他得到的好处就是我会帮他夺回王位。本来你若乖乖听话,我不介意宠着你,等你回心转意。可惜你太容易见异思迁,我看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好了,反正无论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结果都一样。”我听得目瞪口呆,颤声说“那么翼族要我的血也是假的了?”他耸耸肩说“这倒不是,不过符生说只需要一些鲜血即可,其实不致命。不过你要明白,翼族传说的具体内情没多少人知道,也许真的要命也难说……”
他大约是被我颓败的表情愉悦了,心情极好的轻笑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这段时间装深情实在很累人,这下子可以解放了。话说,你还是女装打扮更漂亮些,自己都可以做,呃‘模特’是不是?”一边还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你最近设计的几款衣服还没开始做吧真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子的!”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几款露肩晚礼服,本来穿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被他用那种猥琐的语气一说就觉得像是穿了一种不光彩的制服,只剩难堪。
他忽然一拍手兴奋的说“说起来,你那些衣服是要盛大宴会穿的,我正妃的位置也空置已久,不如你就穿着它跟我拜堂吧。我们办一个空前盛大的婚礼,你说怎样?”我看着他神经质样的表情说不出话,他还是那个疯子,的的道道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会变得正常,他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达成目的。一旦行不通又会故态复萌!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划过我的下唇,收回时指尖沾着一滴血珠。他目视着我,将那滴血慢慢的舔进嘴里,嘴角邪气的上翘,神情带着一种满足。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踉跄着倒退一步却狠狠的撞在了墙上。他哈哈大笑着看着狼狈的我,边笑边摇头。笑罢,他轻蔑的说“董青,说你是东清的转世实在是抬举你了,你连她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你博爱滥情,懦弱无能,胆小自卑还又笨又蠢!你长了这张脸简直玷污了东清!”他长出一口气说“有时我真恨不得掐死你!”然后就甩袖而去。
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又笨又蠢,无能又胆小。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我心烦意乱的在内室踱步,如今怎么办?他是不是算准了我再没有自杀的勇气,才这般有恃无恐?我咬了咬嘴唇,嘶,好疼!他既然要娶我,难保我没有杀他的机会。他总会有失去戒心的时候,就看谁耐心好了!想到卧薪尝胆十年的勾践,我忽然没有勇气了,我真能这样屈辱的活下去吗,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其结果不是被识破受惩罚就是锐气磨灭堕落下去,无论哪一种都不如早死早超生……
想归想,我仍旧迫于耶律齐的淫威以女装出现在店里。耶律齐对外散布的消息是‘我因人生地不熟独自在外不方便,所以女扮男装。现已与齐国摄政王定亲所以恢复了女儿身。’人们纷纷议论,难怪专做女装,又生得这样文秀……我对此只能但笑不语。婉如仍旧和从前一样,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女人’一般,或者她从来只当我是蓝颜知己。当然这样很好,我对她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奇怪的是,她没有提过我对她隐瞒性别的事,一点儿都没有……
婚期定在下月初七,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耶律齐默许了我住在店里,也没有禁止婉如来找我。我整日微笑着面对那些恭喜我的顾客,微笑着听他们说,我是多么好福气,多么幸运……我很奇怪自己竟没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我平静的近乎麻木,也对,反正都不是第一次和他拜堂了,还有什么可惊慌不安的?
就这样很快到了婚礼当天,我听着外面吹吹打打,欢声笑语。独自坐在轿子里想,我还真是便宜新娘啊,虽然我对古时候的婚礼程序不是很了解,但也还知道要有聘礼什么的。居然就派了几个人把我装扮了一下塞进轿子里……他真是……正感慨忽听得前面几声惨叫,人群哗然,推挤跑叫的声音不绝于耳。轿子晃了一晃落地了,听到近旁有抽刀声,很快又响起刀剑相击的嗡鸣声和利刃划破衣物刺入皮肉的混合声音。我悄悄掀开轿帘四处看了看,外面正在混战,那些穿黑衣的人下手又快又狠,耶律齐派来的人已经快死光了。我仔细看了下地形,不远处有条小巷,我有没有可能在他们混战的时候溜过去?我咬了咬牙把外面罩的那件大红的喜服脱了下来,里面是件紫色的露肩晚礼服,颜色依然鲜艳醒目,但是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我半蹲下身体慢慢的钻出轿子,尽可能不明显的挪出他们的视线,真的没有人理我!我撒腿就向巷子里奔去,跑了一分多钟拐了个弯,我傻眼了,居然是死胡同!我看着那堵墙无力的蹲在地上,现在改道还来得及吗?忽然有人在我脖子上吹了口气,我差点惊叫出声,抚着因为突然回头扭伤的脖子,看到符生笑眯眯的蹲在我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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