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重金之下必有猛夫,在冰琴的诱惑下,众人已经不满足于远远仰望了,而是想要占有,夺舍。人心本贪,欲壑难填。子玉本就知道世间人何其贪婪,如今看去更是如此,心中一时悲叹。
禀报完的意潇不知此间二人心中所想,将置于袖中的纸笺取出递给子玉,便退下了,离去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旁的迟墨一眼。
子玉将纸笺打开,看过上面所求,便对着不远处的迟墨道,“过来看看。”
迟墨依言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看着残局已破,心情大好的朝着子玉走去。待看清子玉手中纸笺上的内容之后,嘴角的弧度更深,“天下人求死,我成全天下人便是!”
☆、甘为破锋
一旁的子玉在听到迟墨的话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对此有何微词。何况正如迟墨所言,那些人既生夺取冰琴之心便是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只是为了这一件身外之物,真不该说这一众人是傻还是痴了。
看着手中信笺略微沉吟片刻,子玉拿起置于桌案一角的狼毫,欲提笔道。却被一旁看着子玉动作的迟墨给伸手挡了下来,“怎么?”
被止住动作的子玉不解的看向迟墨,脸上的疑惑被迟墨一览无遗。迟墨意味不明的回道,“听闻北海有极寒之玉,想来以此来克制冰琴必定事半功倍。”
北海极寒之玉?子玉闻言一怔,他确实听说过这块寒玉,只是不知它竟还有这般用处。本打算询问迟墨为何将这消息告知此人,如此一来岂非将自己置于危处?
可子玉再看见子玉的神色时就突然明了,极寒之玉不过是个幌子,他是想借机看看有所少人前去北海寻取冰琴,看一看这江湖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在打着冰琴的主意!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便是将子玉手中的玉箫置于人前,那样不但可以看出有多少人存了贪欲人心,同样有了玉箫之后,冰琴便不再会如此时这般引人注目了!
这个办法迟墨知晓,子玉更知晓。若是换在以往迟墨或许就会选择了这个最直接的办法,可是此时今非昔比,他自然不会将子玉的安危拿来开玩笑。
子玉自然也想到了,更令他欢喜的是迟墨的做法。迟墨此举能让子玉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的在意,他的维护。然后子玉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那个苏青灵还在流景山庄?”
迟墨被子玉的问题弄得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之前子玉说的是真的,竟然计较的这么快。然后迟墨低低的笑出声来,离他最近的子玉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迟墨呼出的热气,然后他听到他说,“不在庄子里。”
“那日我将她带回去本打算留她一命,谁晓得天不不作美,她命尽于此。”
虽然结果有点在子玉的意料之外,但却又感觉似乎这样才是迟墨的性格。无奈的摇了摇头,扶额叹道,“真是糟糕!”
迟墨伸出手来揽过子玉的身子,看着子玉的双眼道,“子玉,世人说你是在世慈悲佛。”
“可我是魔,不要欲渡我成佛,我亦不累你成魔。”
迟墨深知在一场游戏中自从自己遇见了子玉就一切都变了,可是他不希望这些变化将把他变成另一个模样,他亦担心自己如此的不怜苍生会被子玉所不喜。
就在刚刚自己扬言要葬送天下人性命的时候,迟墨清楚地看到了子玉眉间一紧,那是怜悯。他不知子玉当时心里是如何想他的,但不论如何都好。迟墨不敢赌。
子玉听到迟墨的话一瞬间心思清明起来,聪明如他,怎会没有看出迟墨在担心什么。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原来迟墨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般恣意,是因为太过在意他吗?所以连带着也在意起了他的看法。
“我不是佛。”子玉伸手将迟墨扶住他双臂的手给抚了下来,然后走到刚刚迟墨所解的棋局之前,看着被迟墨解过之后的局势,敛眉不语。
如果说对苍生心存怜悯便是佛的话,那么他被称之为佛还真是当之无愧。只可惜不是,他平日里常读佛经不过是为了心安。生前做了这么多的无益于人更不利己的错事,死后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他一直都知道,直到遇见了迟墨,这个可以和他一起下地狱的人。
“我不为你所累,你亦不被我所渡。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人,谁有能比谁好上几分?”
本来是谈论冰琴之事,之所以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不过还是因为这段感情的不确定。
迟墨走到子玉的面前站定,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着那副残局,“即便是下地狱,只要其中有你,于我便是天上人间。”
“好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就算是要下地狱,那也不是现在!”子玉轻笑一声打破了围绕在二人之间的沉闷气氛。
转身回到桌案前,提笔写下方才迟墨所说的北海寒玉之事。然后静静的出神,这条消息一旦送出,子玉相信不日便会有人动身前往北海,届时江湖上风波定然不断。
随后摇了摇头,江湖之上风波何时断过,从来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于玉箫的事,子玉总有种直觉,感觉到玉箫会瞒不了多久就会被众人所知。他没有告诉迟墨,一来此事尚未确定,二来迟墨因冰琴已是诸多是非,若再加上玉箫,那便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抬头看向窗外惊觉天色已晚,在一旁的迟墨竟已将灯火燃上了。看着迟墨的身影,子玉轻声问道,“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事起几波
迟墨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子玉,“是该回去了。”话落抬步走向子玉,在子玉面前意味不明道,“你就让我这样回去?”
后者一脸正色的看着迟墨,淡淡道,“不然呢?”
迟墨一脸玩味的笑着,看着子玉神色淡淡不满的嘟囔道,“哪有人像我这般憋屈的!美人在前却不能拥之入怀!”
子玉闻言轻笑出声,愈发的觉得迟墨就是那近则不逊的 ‘小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随后子玉看着面前迟墨含笑的眉眼,倾身一吻,如蜻蜓点水。
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他既喜欢迟墨那么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又有何不可?
反倒是被子玉吻过得迟墨一脸怔然,他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子玉会对他做出这些行为。看着子玉眼底神色不明,而子玉在迟墨的目光下却不自在了起来,“看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喜欢才看。”话落拥住子玉一吻。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亦不是如最初的那一吻般的片刻即分。迟墨撬开子玉的牙关,清楚地觉到那股浅淡干净的气息,又掺杂了几许淡薄竹味。让迟墨似是发现了珍馐美味一般,不停地品尝,不停的深入。
子玉被迟墨突然而来的拥吻弄得失了神,待回过神来时,迟墨已经在纠缠的他的唇舌,让他无处躲藏。然后令迟墨意想不到的是,子玉在小心翼翼的回应着他的吻。这个认知让迟墨心中狂喜,吻得更是难舍。
唇间的温度上升,水渍声在静谧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窗外的月儿似乎都被房中的这一幕羞了起来,迟迟不肯给露面。
吻,持续。子玉回拥着着迟墨,然后突然间发觉到似乎这个吻引起了他久违的冲动。子玉将头微微后仰,打算结束这随时会变质的一吻。
分开的双唇间牵扯着几丝银丝,暧昧异常。迟墨抬眼看向子玉,只见对方一张玉颜似是被上了胭脂色,眸光一片潋滟,只看得迟墨心神荡漾。
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一口气,将子玉抱住。埋首在子玉的颈边,深吸一口气。子玉的身上有一股浅淡的竹香,干净温和。迟墨在第一次抱住子玉时就已经知晓了。
平复着心间的躁动,迟墨心里感叹子玉真是个妖精,惑他至此。迟墨不知此时子玉的心中也是在这样想他的。
放开子玉,迟墨盯着子玉犹带迷离的眸眼轻声道,“我先回去。”话落,没有转身,他怕子玉会看到他眼里的不舍,他怕一回头他便再也不迈不开步伐了。
因为此时他还有事情去做,冰琴玉箫之事一日不解决,就无法保证日后还会因它起什么乱子。虽然迟墨不在乎区区冰琴,天下人若要他便给天下人就是!只是子玉手中尚有玉箫,若有一日玉箫被众人发现,那么子玉岂不是会是第二个他?
他不会拿子玉去赌,也不会给那些人来伤害子玉的机会。若是不能将此事妥善解决,那么他不介意自此世间再无冰琴。
在房中的看着迟墨离去的子玉眼光渐渐清明,眼下他还有事。待明日一早他手上的这条消息就会传递出去,届时江湖必乱。只是他还不知迟墨究竟是打算一网打尽,还是杀鸡儆猴?坐在桌案前子玉合眼淡淡的沉思着。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二人都没有料到会被匆匆赶来的兰儿发现。看到刚刚那一幕的兰儿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她居所的路上。刚刚她竟然看见子玉哥哥在和流景庄主……拥吻?虽然只是一眼,可她确定那就是流景山庄的庄主。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碧湖初见时这位流景庄主带给她的惊艳,风流多情,肆意妄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当日的失神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到最后还是说不出来究竟。
深居闺阁的兰儿自然不知道这段时日外界发生了什么,所以在她看到子玉和迟墨拥吻的那一幕时,她几近崩溃。任何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温柔如子玉哥哥竟然会和一向风流的流景庄主在一起?
此夜,注定无眠。
还在书房的子玉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知晓他和迟墨关系的人竟然是他一直视若妹妹的兰儿。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子玉和迟墨都该知道,他们的在一起注定会被人知晓,更何况迟墨从来都没有打算隐瞒这段感情,世人不容与他何干?
☆、才会相思
翌日清晨,子玉早早地就把昨日同迟墨说下的消息传给了意潇,让意潇把消息带给求笺之人。然后便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等着这条消息一出所引来的轰动。
不知会有多少人对冰琴有着觊觎之心,这其中又有哪些人呢?子玉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正闲想间,便听到有人叩门。
前些日子小竹被自己遣去了前厅待客,意潇在刚刚也出去做事了,这时候会是谁来寻他?心思转念间,子玉扬声道,“进来。”
门外的人闻言推门而入,“兰儿?”子玉见来人轻唤出声。此人正是一夜未眠的兰儿,她思来想去,一夜之中辗转难眠,最后还是决定来问一问子玉。
“子玉哥哥。”对着子玉微微施了一礼,然后在子玉的目光下到一边落下了座。
子玉看着眼前的兰儿,多日不见兰儿似乎有些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子玉也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子玉起身走到兰儿的身边坐下,拿起茶瓶,给自己和兰儿各自斟了一盏茶。然后淡淡的看着兰儿,“怎么了?”
听到子玉问话的兰儿欲端茶盏的手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放,欲言又止的看着子玉。她竟无法开口问出,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自己凭何而问。
一旁的子玉将兰儿眼底的犹豫和挣扎看得一清二楚,虽不知有什么事能令兰儿欲言又止,却也察觉到了一丝原由。要知道自从兰儿父母双亡后,自己便把她接到了身边,若是旁的什么事她是不会这般纠结说与不说的。
自从那日碧湖之上初见迟墨之后,再到兰儿不知自己为何失神,自那以后兰儿便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而那时他与迟墨周旋,也就没有在意此事。
如今兰儿主动前来找自己,莫不是和迟墨有关?子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心里淡淡的想着。“但说无妨。”
而兰儿似是下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正视着子玉的眼睛,“子玉哥哥,你……和流景庄主是什么关系?”
子玉闻言一怔,兰儿为什么会这样问?眉眼温和的回视着兰儿,“何出此言?”
耳边听着子玉温和的声音,兰儿那躁动的心似乎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对着子玉说道,“昨日晚间我有来找过子玉哥哥。”
言下之意便是昨日晚间发生的事全都被她看见了。这个认知竟让子玉一时无言,昨日晚间兰儿竟然来过?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迟墨大概也是没有察觉的。子玉不由懊恼的想要扶额,真是糟糕,竟然被迟墨扰成那样。
连有人到来都不曾察觉,何况兰儿又是不会丝毫武功,气息再怎样清浅到底还是常人,连这样自己和迟墨竟都没有发现。
子玉自顾的拿起茶瓶将自己的那盏茶斟满,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眼睑微敛的对着兰儿说道,“兰儿可是喜欢迟墨?”
子玉哥哥竟然没有解释!淡淡的话语亦不曾反驳自己,难道真的是那样吗?子玉哥哥和流景庄主竟真的有了那种关系?此时兰儿的心里乱极了,她无法去质问子玉,却在听到子玉反问的时候怔忪了。
喜欢流景庄主吗?是啊,在看见子玉哥哥和流景庄主抱在一起拥吻时,她的脑海里除了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以外,更多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黯然。
黯然吗?那到底是因何事而黯然神伤的呢?兰儿的心突然迷茫了起来,她竟不知自己的这番情绪因何而起。她发现在子玉问她这句话时,她竟然无法回答。
到底是因为子玉哥哥还是因为流景庄主呢?兰儿不知道。对着子玉摇了摇头,“子玉哥哥,兰儿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和流景庄主在一起?”
原以为兰儿是喜欢迟墨的,子玉在想若是兰儿对着自己点头称是的话,那么他该何去何从?一边是他视若妹妹的兰儿,一边是他不愿放下的迟墨,这样两难的境遇倒让他真的不知该如何了。
所幸兰儿并不喜欢迟墨,听着兰儿的疑惑,子玉淡淡一笑,如三月春风。“因为喜欢。”想到那人的风流恣意,洒脱不羁,在面对自己时又将别样的他展现给自己,子玉眼底的神色愈发的温柔了起来。
一旁的兰儿自然是感觉到了,看着子玉眼底的温柔,她竟不知眼下自己的心是何滋味了,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子玉哥哥,你不怕吗?”
怕什么?自然是怕这件事被世人所知,那时他们必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与不齿。子玉淡淡的笑了,“既有今日,自然是不惧的。”
他既然决定了喜欢迟墨,自然也想到了来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只是眼下的他并不想去想那些,他只想且顾眼下。
子玉和兰儿正说话间,意潇从门外进来,大概是没有想到此处还有别人,在看到兰儿时微微地惊了一下,然后对着兰儿招呼了一声,“木小姐。”
“阁主,流景山庄右使洛逍求见。”意潇对着子玉禀告了一句,便在原地等着子玉的回复。而子玉似是没有料到迟墨昨日刚走,今日变差右使前来。所谓何事呢?
一旁听到意潇的话的兰儿,眸光复杂的看着子玉,似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敛下了眉对着子玉轻声说道,“子玉哥哥,兰儿先下去。”
看着子玉缓缓地点了点头,兰儿便起身退下了。没去看兰儿离去的身影,子玉对着意潇吩咐道,“带他进来。”
在意潇出去领洛逍的时候,子玉起身走到桌案前坐下,静静地等着洛逍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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