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破心事,主祭仍没有放开手,而是继续施力,风璃越终于笑不出来,出口的话也开始颤抖:“主祭大人,请放手,什么事……都好商量……”
“呵,早说这句话,你又何必受这些苦楚。”主祭嗤笑一声,果然放手,语气自然道:“一天内,把曲谱写出来。”
风璃越像似还没有从痛楚中解脱出来,声音颤抖着道:“好……不过,这曲谱即便写出来,没有人教授,主祭大人也未必学的会,所以,还请主祭大人应允风璃越一件事。”
谈条件?主祭心中冷笑,嘴里道:“只要你肯将禁曲写出来并教授于我,应允你一件事,不成问题。”
风璃越此时已恢复过来,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诡异的笑意:“我想请主祭大人,推举我为墨王殿下的祭司。”
主祭爽快答应下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这种小事,我一句话就办妥了。”
风璃越会心一笑:“那就有劳主祭大人了。”
“嗯,本祭司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自己休息吧。”
主祭转身走出房间,心中愈发看不上风璃越,他的聪明,仅限于名利之上,这样的人,只要多给他些好处,何愁不能为自己所用?
风璃越看着主祭走出房间后被关上的门,笑容愈发温和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表现会令主祭如何看待他,只不过,刻意为之罢了。
“轻眠……我又梦见你了呢……”
☆、第八章 信息
对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保持视而不见,并且要绕道行走这种怪异的命令,白塔上的祭司们虽疑惑这个命令的意义所在,到底没人敢破例。
因此接下来几日,白塔上的碰头事件屡屡发生,一会儿是这个祭司为绕开某人把那个祭司的头碰了,一会儿这个被撞到头的又撞到主祭大人的头,素日严谨的祭司们顶着额前大大的青包,一个个铁青着脸还要装严肃,实在好笑。
风璃越倚在长椅上摆弄着笛子,偶尔望见,不由莞尔。
曲谱,早在主祭来过的第二天就已经写好,而主祭却像遗忘了这件事一般,将风璃越晒在了一边。
风璃越每日悠悠闲闲的晃悠在白塔的各个角落,仿佛一切都不在意,又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几日,都城又迎来了一场盛事,一件说起来不大的大事,太子殿下的生辰。
朝中各个部门的官员都为送礼这个问题忙碌了起来,太子殿下见了,日日愁眉不展,哀叹:不过是一个生日,至于搞得满城风雨么?多劳民伤财啊。
唉声叹气直奔司墨的房间,人没在房里,司青奇怪:人去哪了?兜兜转转,最后在假山群找到了化身石像的司墨。
司青故意加重了脚步,但还是没有引起司墨的注意,他只好规规矩矩走过去,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喊了一声:“四哥。”
司墨没反应,司青于是只好扯了扯他的袖子,再喊:“四哥。”
司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衣衫仍是整洁的样子,但魂却似丢了,茫然道:“司青?你来了……”
司青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四哥,明天就是我生辰了,那个……会在宫里过,然后……四哥要是有时间……可以来一下吗?”
司墨呆了呆,司青连忙道:“我知道四哥的师弟至今下落不明,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呃?”
司墨轻轻拍了拍他,扯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来,“司青的生辰到了,我这个哥哥,怎么可以不去呢……”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重新扯出笑容来。
“明日我一定到,司青,放心好了。”
“嗯……”司青见司墨果然回复了些精神,暗暗松了口气,略为轻快的道:“这回生辰,父皇要给我选个祭司了呢,唔……不晓得会是谁呢?”
司墨恢复正常运转的大脑自行跟上司青的思绪,眼光不自觉的向白塔飘去。
那白塔,统共不过是十六层,远远看去,很难看出什么。
“白塔下来的祭司,大约是不会太差的。你就安心吧。”
司青撇嘴,嘀咕:“白塔上的祭司,走路鼻孔朝天,都不看人的,送给我我都不要!”
司墨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君主亲自筛选出来的祭司,岂是司青能够拒绝得了的。
笛声清脆,极短促的一声,从远放传来。
司墨却似大吃一惊,蹭的站了起来,目光直逼白塔。
“四哥,你怎么了?”司青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白塔上,风璃越放下笛子,唇角分明含了一分笑意.
是璃越!那笛声虽短促,却绝对不是幻觉,只一声,足矣。
“没事。”司墨揉揉脸,笑了一下,道:道:“我只是很好奇父皇会给你选个什么样的祭司罢了,是跟你一样活泼好动的,还是静若止水的,或是……整天板着脸的。”
司青一脸惶恐,连连摆手道:“算了吧,这些类型的随便来一个都得烦死我,四哥,你别乌鸦嘴了。”
“那你理想中的,是哪种?”司墨很好奇。
“理想中的……”司青左思右想,目光滑过司墨,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道:“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选璃越师弟好了。”
“璃越?”司墨只觉得自己瞬间跟不上司青的思想节奏了。
话一出口,司青才想起璃越师弟目前“生死不明”,笨死了笨死了,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哪知司墨只愣了一下,就追问起为什么,司青偷偷看司墨脸色,见他并没有生气,悄悄松了口气,才小心翼翼道:“呃……我觉得吧,璃越师弟看起来很温和,举止也还算优雅的了,有他做我的祭司,一定很有意思,只是这都是不可能的了,他又不是祭司呢。”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还以为司墨会笑,可司墨确实笑了,却极轻的摇了摇头。
☆、第九章 生辰
太子殿下生辰,可以说是高官讨好太子的绝佳机会,因此在送礼上,都是花了大心思的。
生辰设宴地点在风凌阁,场面虽不浩大,来人的身份却一个比一个尊贵,作为主人公的太子殿下自然是忙着迎客脱不开身,连司墨和灵燃来了也只能抽空打个招呼,就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
间或有贵族来跟司墨打招呼,都是说几句话就走,灵燃几次跟司墨说话,都是说不到两句就被人打断,索性自己看一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父皇今天会不会来呢……唔,这都快晌午了,怕是……不会来了呢……”
果然,直到晌午,外面都没有传来君主驾临的消息,无奈之余,太子殿下只好宣布开席。
宴会的流程与以往完全一致,直到宴会进行了一半多,主祭才施施然起身,宣布君主为太子择定的祭司人选。
“月祭司?”司青一脸惊诧,睁大眼睛在坐满宾客的宴席中左看右看,似乎想把这位“月祭司”揪出来。
主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太子殿下不必找了,他没来。”
没来?
司青大大吃了一惊,连主祭都来了,这月祭司居然不来——好大的架子!
主祭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什么,只是没有揭破,而是任由司青自行幻想,至于想的有多远,这就不用他操心了。
生辰宴会还没结束,司青就醉了,醉的人事不省,连司墨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独独记住了那位并未现身的月祭司。
司墨与灵燃在宫门口分别后就回府邸了,住处仍是齐王旧府邸。
事实上帝君亲自挑了一处地给他修建府邸,只是尚在建造中,要等建造完成后方才会搬入新居。
夜色已浓,司墨却并没有立刻休息的打算,而是向着云澈楼的方向走去。
往常这个时候,云澈楼必是清冷幽暗的,今晚竟亮起了烛火——
是谁点亮了烛火?
司墨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快步走向云澈楼,进了屋却傻了眼。
窗外竹影摇曳,一人素衣如雪,倚窗而立,见他进来,回首微笑着道:“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司墨难抑震惊,激动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千言万语,到此时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风璃越在他的注视下眨了眨眼,道:“几日不见,师兄竟已不记得我了吗?”
“你……”司墨直到这时才敢确定这人是真的在眼前,反应过来的人追问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我跟灵燃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风璃越垂眸,歉声道:“师兄,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师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快过来让我看看。”司墨忙拉着他坐下,烛火映照下的少年脸色略显苍白,精神看来还不错,悬而未落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师兄就喜欢瞎操心,没事的啦。”风璃越见他安心,自己也松了口气,自然而然的伸左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司墨却没精力理会一杯水,直接接过放在一边,道:“那日我听到的笛声,是从白塔上传来的,这么说来你这半个月一直在白塔上?”
不过是为了让师兄安心才给出的提示,此时竟否认不了了,他也就只能点头,“恩。”
“那主祭为什么不告知我们你的消息?”司墨越想越觉得不对,自己的师弟近在咫尺,自己竟不知!
“因为他想从我手上拿到禁曲。”风璃越知道瞒不住了,非常配合的老实交代:“他逼我写下禁曲,又给我下了一种叫做‘控心蛊’的东西,这才放我下来的啊。”
“控心蛊!”司墨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个可恶的主祭,不止隐瞒风璃越的所在,竟还胆大包天对殿主下这种恶毒的东西,这个人,死定了——
“师兄,等等,听我说。”风璃越连忙拉住他,司墨一把挣开,风璃越不妨他气力如此之大,竟被他一下推开。
“你不知道,那玩意儿会蚕食你的心,不到两年就会把心给蚕食掉!”
☆、第十章
“我怎么会给他得手的机会?阿墨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么?”风璃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冷静的道:“而且,我已经没有心了呢。”
司墨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六千年前,风璃越重伤而归,心脏被击碎,几乎丧命,若不是师尊以逆天之力扭转命轮,这世上已没有了风璃越这个人。
然而从命轮中脱出的人,永远停留在了那个稚嫩的年纪,而那段杏花树下的爱恋,那么多年,一直一直压着他。
见司墨陷入沉思,风璃越又淡淡开口:“我今日回来,是跟师兄道别的。”
司墨吃了一惊,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回来就跟我道别?”
风璃越轻轻浅浅的笑着:“并非是要走,只不过……是去太子身边罢了。”
“司青!”司墨震惊的瞪着风璃越,后者却移开了视线,淡淡道:“君主今天为太子殿下择定的月祭司,是我。”
“月祭司是你?”司墨略一震惊,又道:“可是,太子祭司的择定权在君主身上,主祭如果全力向君主推荐你,只怕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所以我让主祭向君主推荐我为阿墨的祭司。君王多疑,自然不会遂了他的意,但又不好推脱,几经思量的结果,最终达成我所要达成的目的。”
“可是……”君王的心思九折九转,他就敢确定这其中一定不会出错呢。
风璃越微笑道:“我推算的结果不能说百分之百准确,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还是有的,若无把握,我也不敢走这一步棋。”
从司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风璃越的侧面,仍是温和恬静,不谙世事的容颜,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算计了人心,更算计了旁人。
风璃越回首,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司墨的异样,笑着道:“师兄忙了一整天,又陪我说了这么久,必定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墨扭头看向窗外,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无端端的居然会觉得冷。
“你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吗?”
“恩。”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那好……明早,我来送你……”
“怎好劳烦师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司墨不给风璃越拒绝的机会,利落的起身,走到门口,复又停了停,似是有话要说,到底还是离开了。
风璃越望着他离去,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只是隐藏在袖中的右手还在颤抖,眼前竟也模糊起来……
司墨一口气跑出竹林,远离了那个令他有些窒息的人,然而在静谧的环境中待了好一会儿,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他居然要走!他居然要走!!司墨早就知道,可是,可是——为何会有种不对的感觉?
他一回来就要走……
不对,风璃越回来的时机不对,甚至没对他说起过这十日具体的情况,没说上几句话便要他离开,这分明是不对的……
司墨犹豫着,回头望了望竹林的尽头,隐隐还能看见微弱的亮光,要不要回去看看?
既已想到不安的原因,司墨也就不再犹豫,折回云澈楼,然而司墨没想到,他看到的竟是风璃越倒在地上的身影。
(偷偷的发,写了两个月天天写,居然才学了一千字,我果然报废了)
☆、第十一章
“璃越!”他就要冲上去,一只手却飞快的抓住了他。
“别去,那不是我。”风璃越拉着他退后一步,神情仍是淡淡的,只是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璃越,你怎么回事?”司墨看出异样,追问道。
风璃越有些疲惫的倚靠着半截青竹,轻轻道:“你再看看刚刚那人。”
司墨回头去看,地上却哪里还有人,只有一个女子静静地站着,她衣着华贵,容色绝丽,眼神清冷,仿佛与世阻断一切关联。
司墨只觉心神一颤,脱口道:“这不是司青的母亲曦妃么!她怎么在这里?她十多年前就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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