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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在沙漠——陈留王

时间:2016-02-29 19:00:01  作者:陈留王

  那妇人怔了一怔,登时羞愤欲死,便要往墙上撞去,那男子更是破口大骂,骂完之后,又拽着蓝贝贝的手腕,要送他去保长那里法办。原来这小镇离县城很远,平常大小事务都有保长处理。蓝贝贝是贵公子出身,也不缺智谋口才,偏偏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全无施展空间。他打不过人家,又骂不过人家,竟被人强行拖走了。

  瞎逞威风

  重华三人在船舱内躺下,许久不见蓝贝贝回来。乌鸦强撑着站起来,烧了一点热水。他颇懂医理,从灶台里拿了葱姜等物熬汤,然后给重华和李越灌下去,又用毛巾包裹冰块敷在两人的额头上,他俩出了一身热汗,总算好一点了。
  重华一眼一眼地朝外面看,嘴里念叨着:去了这半晌,早该回来了,不知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越两手捧着汤碗,脸颊微红,额角带汗,因为生病的缘故,倒消减了平时的顽劣可恶,露出娇怯怯的少年体态,他笑道:“大概是贪玩,看见街上搭了戏台子就走不动了。”
  重华摇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放着三个病人在船上,他怎会独自出去游玩。”想了想,心中总觉不安,便摇晃着站起来,说道:“我去找找他。”
  李越和乌鸦对视一眼,心想:重华哥也太惯他了。他们俩在船舱里呆得烦闷,便也一起出去。三人穿了厚厚的棉衣,戴上斗笠穿上蓑衣,迎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径自往镇子里去了。
  大概因为下雪的缘故,街道上空荡荡的。三人在街边买了几个热番薯,又打听了一下。那卖番薯的倒也诚实,笑着说:“刚才有个外乡人被捉到保长家里,想必就是您几位的朋友了。”
  李越大奇,问道:“怎么你们无缘无故的抓人啊?”
  那人敛容正色道:“可不是无缘无故,我们这个小镇民风最是淳朴,只因为……”迟疑了一下,又说:“跟你们这些外乡人没什么可说的,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三人只觉得这人颇为蛮横,但也不愿意多生事,就沿着街道来到了保长家里。只见那保长家是一座青砖大瓦房,门口清扫得极干净。院子里乱哄哄地站了许多乡人,正吵闹不休。廊檐下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凳子上,挥舞着手臂做演讲状,大约就是保长了。
  三人都觉得好笑,迈步走进来。只见众人团团站定,似是围着什么东西,走到近前,才发现是蓝贝贝,他抱膝坐在台阶上,双手双脚都被缚住了,衣服微破,脸颊红肿,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李越和乌鸦都甚为诧异,那保长见又来了三个陌生男子,遂从凳子上下来,微一拱手,神色郑重道:“三位公子从何而……”话未说完,小腹上挨了一脚,身子平平地飞出去,撞到一丈外的桌子才停下。
  重华也不看他,蹲下来将蓝贝贝手上脚上的绳索都扯断了,又捧起他的手腕,眼见细细白白的腕子上添了些许红痕,心疼得直吸气,问道:“你身上疼不疼?有人打你了吗?”
  蓝贝贝其实也没怎么挨打,见重华对自己这样爱护,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保长已经被扶了起来。乡民们又惊又怒,胆子小的远远躲开了,胆子大的则抄起了铁锨犁头等家伙,瑟瑟发抖地朝四人挥舞。保长自觉脸面无光,却也不敢太靠近这四人,只颤声道:“快去报告县衙,就说强盗来了。”
  李越笑着走过去,左右两个壮年男子拦他,被他随手一挥,摔了出去。他一手抓着保长的衣领,竟似举小儿似的高高提起来,笑道:“你这老汉,真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四个是何等金贵人物,既驾幸你们镇上,不好好招待也就罢了,还敢私自扣留,真是该死。”说着,竟把那老汉的后颈衣服挂在了廊檐下的铁钩上。
  那院子里的乡民何曾见过这样悍勇之人,当下吓得魂不附体,就要往外面跑。李越抓起地上一把铁锨,嗖地扔了出去,直直地插在大门口的青石地板上,竟没入地板一尺有余。众人登时不敢上前,又哆哆嗦嗦地回来,跪下来道:“求大王饶命。”
  李越哈哈大笑,他在西域是野惯了的,斯斯文文地跟乌鸦待这么长时间,简直要憋坏了。他随手折树枝做马鞭,威风凛凛地走在廊檐下,说道:“别跪我,给这位蓝爷磕头。”又对蓝贝贝说:“刚才谁打你了?”
  蓝贝贝嘴巴一撅,下巴朝人群中一指。
  李越会意,一把揪住那个中年男子,手腕一翻,咔嚓两下把那人两只手都折断了,然后说:“便宜你了,若是那位重爷动手,折的就是你这里。”伸手在那人脖子上划了一下。
  那些乡民又连连讨饶,李越志得意满,然后说:“爷心情好,虽然驾临本地,却并不打算扰民,都下去吧。”那些人方倒退着出去了。李越又迈步进了屋子,见房内宽敞温暖,东西各有厢房,遂对那保长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保长刚刚从挂钩上下来,这时便哭着脸说:“回禀大王,这里是小老儿的家。”
  李越秀眉一扬:“混账,老子要在这里住一晚,你还敢多嘴!”
  乌鸦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保长,说道:“不须麻烦,腾出个干净的屋子就是。”
  那保长起初还不敢收,见乌鸦面色温和,这才千恩万谢地收下了,又忙忙地把正屋腾出来给他们住。
  重华横抱着蓝贝贝,把蓝贝贝羞得不敢睁眼,直到进了屋子,见四下再无旁人,他才说:“你别这样了,叫旁人看见,很有意思吗?”
  重华一心只挂念他的安危,听他这样说,忙端直了身体,满脸通红,低声说:“我……下次不会了,刚才看见你坐在雪堆里,我心里难受得很……”
  蓝贝贝想到自己被一群乡民侮|辱,很觉羞惭,忙止住他:“这个就不必再提了。”
  李越手里捧着一碟子女人爱吃的蜜饯,笑道:“蓝公子,我为你出气,你高兴吗?”
  蓝贝贝不要别人提这个,偏偏李越还得意洋洋地讲个没完,他只得冷笑一声:“欺凌弱小,也算不得本事。”
  李越哦了一声,说道:“那么你被一群弱小者欺凌,便算得上本事吗?”
  蓝贝贝捶床道:“我夸耀过自己有本事吗?”
  李越睁圆了眼睛:“咦,一个人这样愚蠢,脾气还这么大,也真是闻所未闻了。”
  蓝贝贝道:“你才蠢,你比我蠢十倍。”
  李越说:“你比我蠢一百倍。”
  蓝贝贝说:“你比我蠢一千倍。”
  李越说:“你比我蠢一万倍。”
  蓝贝贝说:“你比我蠢十万倍。”
  重华:“……”
  重华说:“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吧。李越,别跟贝贝吵架了,去看看乌鸦在做什么。”
  李越抿嘴一笑,指着他说:“我知道你要向着他了。好吧,我去找乌鸦。你们两个……嘿嘿嘿,我把门关上,一个时辰够不够?”
  重华笑道:“够了,多谢。”
  李越迈步出去,将房门一关,门口一只斑纹大猫看见他,嗷呜一声逃走了。他身上自有一种神憎鬼厌的气质,平常生物见了他,都下意识地躲得远远的。
  李越往东西厢房里探头,西厢房里的太太小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东厢房里的保长咕咚一声,重新跪在地上。李越满意地点点头,负手走进厨房。却看见乌鸦正坐在小板凳上剥洋葱,旁边案板上一个老妇人正咔嚓咔嚓地切土豆,汤锅里咕咕冒着热气。若是旁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这是挺温馨的农家人做饭画面。
  李越呆呆地看着,只听见乌鸦和那老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尽是庄家收成之类的话。乌鸦把洋葱剥完了,又起身去看火炉里熬着的汤药,看见李越,笑道:“肚子饿了吗?”从案板上拿起一块刚蒸好的米糕,说道:“过来。”
  李越傻傻地走了过来,乌鸦把米糕塞到他嘴里,说道:“自己去外面走走,可别再吓着别人了。过一会儿回来吃饭。”
  李越性格躁动狂暴,但见了乌鸦这般沉稳细腻的样子,竟是痴痴呆呆地说不出话,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都十分温柔妥帖,说出来的话也似和风细雨,绵绵地落在他的身上。
  乌鸦见他木木傻傻的,也不理会,自去跟那老妇聊天。老妇说的是江浙口音,李越听不懂,乌鸦却能听明白。原来镇上这段时间出了采花贼,弄得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大了肚子。县衙里也派人来调查过,可那些女子竟连采花贼的样子也说不清楚,因此调查许久,只能无功而返。
  蓝贝贝偶然闯进去的医馆,便是新近才开张,专为给那些怀了孕的女子看病的。这些乡民深恨采花贼,却无可奈何,因此见了这些陌生的外乡男子,才十分惊恐憎恨。
  乌鸦听了这些,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打算等明日天晴了就启程赶路。他把做好的饭菜和药放在盘子里,跟李越一起回房。李越朝他挤眉弄眼,站在门口大声咳嗽,然后说:“我们进来了。”
  乌鸦疑惑道:“你做什么?”
  李越笑道:“唉,非礼勿视嘛”
  乌鸦醒悟过来,笑道:“你也太把人小瞧了。”这样说着,径自开了房门。见重华坐在窗边看雪,蓝贝贝坐在床上嗑瓜子。李越吐了吐舌头。乌鸦道:“过来吃饭吧。贝贝你先吃,我们三个把药喝了。”
  此地虽然是江浙地区,然而乡村毕竟寒冷,屋子里贴墙一排炕,能容三四个大汉睡下。蓝贝贝把床褥揭去,摆上四方桌,然后四人坐在桌边摆放碗筷。窗外雪片纷飞,屋内温暖洁净。桌子上四菜一汤,汤是玉米炖排骨,菜是清炒菠菜、蒜蓉腊肉、麻婆豆腐、蒜苗炒鸡蛋。四人吃着饭,乌鸦又把这村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对蓝贝贝说:“人家被采花贼欺负,已成惊弓之鸟,你忽然闯来,也怪不得他们要抓你了。”
  蓝贝贝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情有可原。”顿了顿又说:“我平白无故地闯进医馆,本来也不对。”
  李越哼了一声,哗啦哗啦地往嘴巴里扒饭,心想:“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蛋,行了吧。
  正吃着饭,忽然外面大门一响,众人朝窗外望去,却见一个老妪举着伞慢慢走进院子来,肩膀上提着药箱,身材甚是痴肥。那保长及夫人忙迎上来,将她领到了西厢房里。
  蓝贝贝咽尽口中食物,说道:“这就是那个专门给妇人看病的儒医,我白天被那男子打时,她说,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倒是个讲理的人。”
  重华也点头说:“女子谙熟医术,又专门给妇人看病,那可真难得了。”
  乌鸦呆了一会儿,开口道:“奇怪,奇怪。适才厨房里的老妇说,这女医生是县衙派来,专门给那些被采花贼玷污的妇女看病的。难道那西厢房里有女子?”
  他们四个都是极清闲无聊的,当下胡乱猜测了一番。见那老妇迟迟没有出来,乌鸦收拾了碗筷,要端回厨房,他见李越脸颊上沾了许多饭粒,遂笑着拿手帕给他擦了,又说:“你心里不痛快,可别拿自己肚子撒气。”
  李越被他说中了心事,把薄薄的嘴唇扁了扁,捧着肚子站到旁边了。
  乌鸦忙碌了一会儿,又回到房间,四人铺了床褥,支起方桌,找来一副麻将,哗啦哗啦地开始玩。忽听得外面一声门响,四人探头去看,只见西厢房房门打开,一缕微光透出来。那儒医拄杖走出,步履颇为蹒跚,门内传来细细的女人声音:“婆婆慢走。”瞧不见身形,但身影落在地面,隐约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子,发髻垂肩,显然是姑娘打扮,诡异的是肚腹却高高隆起,似是怀胎十月。
  四人瞅着那个影子发呆,但很快西厢房的门被阖上。保长夫妇一起送儒医出门,那儒医看起来痴肥,步伐倒是稳健,迈步走出院子,消失在风雪之中。
  蓝贝贝摇头道:“可怜,这么如花的姑娘,竟被采花贼糟蹋,如今怀了身孕,更是可怜。”
  乌鸦坐回位置,呆了一会儿,说道:“这好像不太对。”
  李越自顾自的地洗牌,哼了一声:“管别人做什么,咱们玩咱们的。”
  乌鸦不语,重华又朝雪地里看了几眼,说道:“是有点不太对,那个儒医的脚印,未免太大了些。”

  雪夜追踪

  四人眼看这儒医形貌有异,但他们素来不是见义勇为的豪客勇士,又看外面大雪飘飘,便互相推诿着:“重华哥去瞧瞧究竟。”“乌鸦身手好,可以跟踪他。”“李越年纪最小,应该他去。”
  一面说着,一边哗啦哗啦地搓麻将。重华到底年长一些,见这三人俱娇懒耍赖,只好苦笑:“若是不去查探那婆子的底细,我心中终究不安。”说着就要起身。被蓝贝贝一把抱住,说道:“你别由着他俩的性子。乌鸦跟李越呆得久了,也变得奸猾起来。”
  李越当即哎哎呀呀地站起来,要跟蓝贝贝吵架。乌鸦倒是脸色一红,说道:“贝贝说的很是。这个村子出现歹人,我们既然遇到了,岂可袖手旁观。”当下穿衣穿鞋,披上薄毡披风,径自出去了。
  李越跟他是分不开的,只得胡乱套上鞋子,撅着嘴巴小跑着出去了。
  此夜虽然无星光,然而漫天遍野皆是白雪,两人视力极好,循着那浅浅的脚印,追踪了几条街。只见那矮胖婆子歪歪扭扭地走路,时而咳嗽几声,时而拍拍肩膀上的雪片,走到一处极普通的民房,推门而入,又反手阖上。
  乌鸦和李越对视一眼,又翻身跃至墙头,只见院子简陋,半旧的窗口露出点点烛光,似是个极普通的老妪院落。那婆子回屋子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又蹒跚着出来,一手提着水桶,想来是要烧水。
  李越见这婆子并无半点异状,不禁很不耐烦,扯了扯乌鸦的衣袖,催促他快走。乌鸦低头想了想,只见那青石铺垫的院落上落了一层薄雪,甚是光滑。他随手捡了一个瓦片,轻飘飘地掷出去。
  只见那婆子脚底忽然一滑,身子猝然前倾,这一下就要摔个狗□□了,却不料她单手支地,凌空翻了个筋斗,平平稳稳的站定,这一下她也不弯腰,也不瘸腿,身形笔直,肩膀宽厚,俨然是个男子。
  这人站定之后,随即蹲在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乌鸦屏住呼吸,半点不敢动弹,半晌那人似无所获,径自回屋里去了。乌鸦和李越对视一眼,轻轻地跳下墙头,疾步走了数百米,这才大口地喘气,又说:“这贼子忒可恶了。看来他就是那采花贼,却装作大夫给那些女人看病,真是好心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风雪更大,片片雪花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乌鸦双手揣进口袋里,见李越只穿一件灰布长衫,衣襟微开,鞋带松散,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也不晓得寒冷。乌鸦笑了一下,开口道:“我看你的身体大好了。”
  李越转过身,微一拱手:“还要多谢乌鸦先生的高妙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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