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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北辰庆之

时间:2016-09-11 21:05:16  作者:北辰庆之

  

第59章

  这几日,城墙附近总有几个人神神秘秘的四处转悠。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说话的口音上看,应该是京城里的百姓。再过了几天,四处转悠的人又多了十来个,他们每日都挑中午灾民休息吃饭的时候来,伸着细长的脖子偷看从京城里运来的木桶是装了什么吃的。
  这样次数多了,有的灾民便觉得奇怪,便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可他们不肯说,用不屑的眼神上下不停地打量灾民身上打着补丁的破衣服,然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怪声怪气地说不管你的事儿。
  这天午时,木桶装着的米饭和菜又运到了城墙下。刚从木推车上卸下来,就有几十个面相不善的大汉围了过去,把正在准备碗筷的灾民团团围住。
  “我看你们吃的蛮好的嘛。”带头的一人冷笑道,“有菜有饭,哟,还有肉呢,真是不错,真是不错。想起来你们刚开始只能在城外喝西北风,然后是安王放你们进来,放你们进来后还给你们粥喝,现在干脆给你们一份工干,有饭吃有肉吃还有地方住,”
  说罢一手提起一个穿着新棉袄的小女孩,露出狰狞的笑,道:“还有新衣服穿!怎么,下一步是什么,干脆把这地盘让给你们是不是?让你们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灾民里出来了一个年纪偏大的,对那人说道:“安王只是心肠好,看我们可怜,给我们一个能活下去的办法,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都回去了。”
  那人似乎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面哈哈大笑起来,“那当然了,那个卖国贼当然对你们心肠好了!他是半个清州国的人,看见自己的同胞少吃了一口肉,就心痛死了,对你们巴心巴肝的。那我们呢?我们没饭吃没衣穿的兄弟们怎么没见着他怎么样呢?说白了就是偏心!还过了这个冬天就回去的,我只听说过鸠占鹊巢,我只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就不信开了春你们这些蝗虫就真的会回去。到时候又是,”
  那人变了声调,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穷,没路费,我们可怜没饭吃,我们等夏天再回去。”
  灾民听了面色铁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嘴巴放尊重点。”
  “尊重?你现在跟我谈尊重,寄人篱下懂不懂?嗯?趴在地上乞讨的乞丐有什么尊不尊重可言?我告诉你,我今日就是看不下去了。”
  那人一手推翻饭桶,道:“你吃的是我们的米,”一脚踹翻饭菜,“你吃的是我们的菜,”最后一把将那小女孩身上棉袄的袖子给扯了下来,高举着那半只飘着棉絮的袖子,喊道:“身上衣服的每一根丝,都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是我们的!”跟着来的人齐声喊道,“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那灾民伸手护住嘤嘤哭泣的小女孩,两手捂住她的耳朵。
  那人便冷笑道:“现在又开始装可怜了,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说罢猛地把那人推了一把。
  这一把推开,他身后的人全都冲了上来,几十名身强力壮的和几十名孔武有力的,还有几十名躲在一旁的老弱病残,几百人就这么纠缠在一起,抓着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就一顿拳打脚踢,摸着湿答答的血迹也不停手,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是从哪个身体里流出来的。
  当李玄和李修齐还有捕快们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不停的有人倒了下去,但是不管怎么倒地,总有站着的人,而站着的人只要站着,他就会像发疯了一样挥着手里的石块,木棍。
  最后是捕快发一发响鞭,镇压住这一番暴动,能站着的都给关进了衙门,倒下的人一个一个清点。一个无法逆转的事情法发生了,倒下去的全部都是宇晋国人,前来挑事的根本打不过人高马壮的清州国人,反被打趴在地上,流了一地脑浆。
  捕快将死者的名册递给了李玄,李玄翻开一看,他的心猛然一颤。这册子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而这名字里,除了零星几个是清州国的灾民,剩下的全部都是宇晋国的百姓。
  李玄握着这册子,一个声音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呐喊着:“完了,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捕快问道:“这册子是统计全的吗?”
  那捕快点点头,道:“回安王的话,是全部的人了。里面五十三个是京城人士,三个是清州国灾民,一共死了五十六个人。”
  李玄两眼看着这写满字的纸,却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了。他不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将册子一掩,问道:“死者的家属呢?有没有闹事?”
  捕快犹豫了一下,道:“回安王的话,他们在闹,在皇宫外面闹……要我们派人把他们抓走吗?”
  李玄摇摇头,合上眼皮用手抹了把脸,道:“让他们闹,先不要动他们。”捕快点点头,准备离开,却又转身对李玄问道:“安王殿下,那那些灾民呢?要怎么处理?”
  李玄道:“衙门里关了多少人?”
  捕快答道:“关了一百来人。”
  李玄点点头,道:“暂且把他们这么关着。”
  “不用,不用处罚下他们吗?”
  李玄道:“一切按律法来。”
  捕快走后李修齐走了过来,李玄抬眼一看,却见李修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我该怎么办……”李玄问道。
  李修齐没有作声,而是整了整李玄官服上翘起来的领子,“您先到宫里去吧……”
  李玄点点头,道:“我马上就进宫去,”李玄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李修齐,道:“这是死者名册,”李玄压低声音,道:“死的都是京城的。”
  李修齐伸手接了过来,却没有翻开,道:“我知道。”
  李玄点点头,回身便准备离开,李修齐从后面叫住他,对李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有一个办法。”
  送走李玄后,李修齐从府里出来,沿着街道一户一户的寻找着,可是每家每户的墙壁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最后他到了精瘦猴住的地方。在门外他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有一个女人正在说话,听声音是在哄着没吃饭的小娃娃,李修齐举手轻叩门扉,门吱呀的开了,露出女人的一双狐疑的眼睛,“你找哪位?”
  “我找你。”
  这屋里装潢简单,不算富裕,但一定有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李修齐看到一根柱子上有一个新箭孔,知道那灾民跟他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
  “侯大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女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今晚才会,也可能一下子就输光了,马上就回了。”
  李修齐点点头,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不再言语,静静的和那女人一起等着。女人手里握着一身衣裳,手里握着的针线哆哆嗦嗦半晌没能穿过那衣衫袖口上的破洞。
  大门被一脚踹开,侯大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像一阵旋风似的卷了进来。他高声吼道:“老子出门忘了带钱。”
  突然侯大抬头瞟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却见李修齐端坐在妻子身侧。侯大顿时火冒三丈,三步冲了过去,大掌往桌上一劈,桌面裂开一条缝,他怒吼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趁我不在就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被侯大这般无端指责,那女子急的两眼通红,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李修齐淡然开口,道:“你认识这个东西吗?”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核桃,摆在桌子上。
  一见这东西,侯大微愣,然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对李修齐吼道:“我认不认识跟你有屁的关系?”
  李修齐道:“你最好认识,不然你可以问问你的夫人你儿子现在在哪里。”
  侯大一愣,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却见她只顾着流眼泪,便怒喝道:“你倒是说啊,这样哭我能知道个什么?”
  “被,被李大人给抱走了……”支吾了半天,那女人总算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来。
  侯大听了一把抓住李修齐的衣领,怒吼道:“你想干什么?快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李修齐淡然地将侯大的手给掰开,道:“你想见你儿子很简单,把这个‘李’字画在你家门上,然后寅时前从这里滚出去。”
  侯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呵,你拿我儿子威胁我,那我就拿你的命威胁你自己,”说完两手掐住李修齐的脖子,道:“我只用再捏狠一点点,你就没气了,如果你想活命,就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修齐纹丝不动,他的脸涨得通红,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脑袋里那个小小的脓包正在跟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猛烈的抖动着,好像所有的血都涌入了那一个小小的脓包里,而他的头就要随着这肿胀的脓包一同炸裂开来。“我不怕死。”李修齐沙哑的答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玩命的最怕不要命的。侯大将手给松了,他恨恨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李修齐,过了半晌,道:“好,我听你的。”
  李修齐哑声道:“很好,丑时在城门外等着,你的儿子会送来的。”说罢起身,撩平坐皱了的袍子,走了出去。身后门一关上,便传来了侯大震天的怒喝:“你这个该死的娘们,把老子的儿子都给弄掉了!”然后是满屋锅碗瓢盆碰撞的巨响。
  李修齐从屋里退出来,用手扶着墙面,大口喘气,他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在一阵眩晕里站直身子,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往总督府走去。
  李玄正坐在总督府等他,坐在大厅中间的火炉前背对着他,李玄穿着的玄色官服弓着腰,像一只落在老树上的乌鸦一般垂头丧气。
  “父皇把修葺城墙的法令给废了。现在全朝廷都要父皇把皇后也给废了,今日父皇顶住了压力,但他也没把话说绝。”
  李修齐轻咳了几声,让自己沙哑的嗓音听上去自然一些,他走到李玄身侧,轻声问道:“皇上现在是准备立谁为皇后呢?”
  “王清,”李玄答道,“贺湘上次小产后可能怀不上孩子了。”
  李修齐将手放在李玄的肩上,轻轻的握着李玄的肩头,道:“殿下您的愿望还没有变吗?”
  ’
  李玄问道:“什么愿望?”
  “让所有人都能在宇晋国安居乐业。”
  李玄沉默了半晌,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了。”
  李修齐将手抚在李玄佝偻的背上,轻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看殿下愿不愿意。”

第60章

  “其他人呢?”李修齐问道。
  “其他人都杀了。”
  “很好。”李修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上还带着那张人皮,让他黑亮的双眸显得那样怪异。“没有人会来了,你唯一的帮手被你自己给弄死了。”
  李学林冷笑,道:“总督大人今日是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要来抓我是吗?”
  李修齐点头,道:“确是如此,不过我布的局哪里比得上太子围堵安王殿下所设的局?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却都在最后一刻让他给跑了呢?你说你这次能不能跑得了呢?”
  “李总督这是在嘲笑我吗?”李学林冷笑道:“嘲笑我机关算尽到了最后还让他凭着自己的一点好运气给跑了。”
  “白神医是到现在还不懂你和安王殿下的区别吗?你作为大夫,也救过不少人命,怎么到现在还不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呢?”
  李学林的手探向腰间的软剑,道:“李总督是什么意思?”
  “安王殿下有颗仁心,受了他帮助的,最后都愿意帮他。你知道我今日是怎么能抓到你的吗?就是因为安王殿下的一意孤行,执意要帮清州国的灾民,今日我才能知道你的动向。”
  李学林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力,道:“你还是小瞧我了,就像我小瞧了他。你今日只带了这么四个人,就以为能制住我?”话音未落,李学林已经剑指李修齐飞身过去。
  李修齐面不改色,两眼看着那冷光凛凛的剑锋呼啸而来。数道白光从天而降,将李学林手中的长剑拨回。
  李修齐轻笑,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敢低估白神医的能耐?不过白神医也是个有福之人,今日和你交手的,都是宫里武功最高的四位密探。”
  李学林微怔,道:“宫里只有四大密探……”
  “是的,全都在这儿了,还有一个跟着公主的算是半个密探的在那棵树下面学习。”说着指了指站在树下举着小本子的黑衣人,那人对李学林咧嘴一笑,道:“见习密探,请多多指教。”
  李学林提着剑,故作镇定的笑了一声,道:“你还有这个能耐?”
  李修齐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是要死了的。我不过是跟九王爷说我知道了我的身世,九王爷便自觉得瞒了我这么久有些愧疚,又见我没爹没娘怪可怜的,便夸下海口说我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什么。”
  “然后你就要来了四大密探?”
  李修齐点点头。
  李学林仰天长笑,道:“真没想到我会落到今日这地步,不过。”他突然面露狞笑,对李修齐说道:“不过你的安王殿下也风光不了多少日子了,我死了,我给京城百姓心里埋下的种子还在,他们会恨死外族人,更会恨死身外外族人的李玄。你们也不算赢。”
  李修齐没做声,只是一挥手,四大密探手中的长剑一一没入李学林的体内。李学林被四把剑插穿,将倒不倒的立在林子中央,嘴角渗出血丝,他对着李修齐冷笑,用最后一口气喊道:“你们也不算赢!”
  李修齐道:“你说我们要怎么才算赢呢?要我说,把你给杀了,就算赢了。”
  李学林苦笑,用最后一口气对李修齐说道:“你知道白源曾告诉我什么吗?”
  听到白源的名字,李修齐的身影不可察觉的一怔,道:“他告诉你了什么?”
  “你最想知道的。”
  李修齐没有作声,似乎对李学林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李学林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他开口道:“白源说他想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被埋在了那里。可他没机会告诉你,而我,而我不想告诉你。”
  李修齐轻轻一笑,道:“可我也不想知道。”
  李学林的双眼突了出来,他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修齐如此冷然,“那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李修齐没有作声,他迈步走到李学林的身侧,伸手将李学林身上插着的四把刀一把一把抽了出来,鲜红的雪花被银色的刀刃带了出来,溅在李修齐的衣衫上,像是春日里开满了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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