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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北辰庆之

时间:2016-09-11 21:05:16  作者:北辰庆之

  李学林没了四柄刀刃的支撑,陡然倒地。他的身体躺在另一座尸体旁边,一动不动,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们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四位密探点点头,这种事儿他们干得多了,利索的从腰间抽出麻袋,将两具尸体装了进去,用绳子将袋子口给封了,挂上几块千斤重的顽石,然后隆隆两声,丢进后山的水塘里。那水跟着外面的湖水连着,湖水又跟支江连着,支江又通往了安曲江,没有人知道这两具尸体最后到了那儿,是成了鱼的腹中之物被人给吃了,还是被波浪带入了安曲江,奔往了大海。
  李修齐林间的岔路里出来,夜已经深了,路上没有人,只有冷冷的月光照着脚下青石板路。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点点血迹,庆幸路上这没有来人,一时竟然忘了自己的脸上还粘着侯大的脸皮。
  突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人,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李修齐下意识的抬头,却见马上的人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李修齐发现来人正是李玄。
  月光朦胧,李玄看不清楚李修齐清亮的双眼,只见他的身上染红了一半,于是将马一嘞,从马背上跳下来,说道:“精瘦猴!你怎么了?”
  李修齐一愣,忙低下头,他用手按了按自己脸上的假皮,道:“没什么,刚刚杀猪去了。”
  李玄狐疑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身上嗅了嗅,道:“你少骗人了,这不是猪的味儿,是人血。”
  李玄双眸圆瞪,问道:“你杀人了?”
  李修齐不该说话,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声,李玄便会发现问题,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李玄表明身份,他并不想骗李玄。
  于是李修齐伸手往耳后的那条小缝探去,准备将面具给撕下来,可手才举到胸前,李玄便一把将他的手臂反扭在身后,喝道:“你还敢还手?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正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李修齐的肩头,正欲使劲,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很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劲。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李玄便提高了音量,手劲加重,在李修齐耳边喝道:“你给我放老实点,说,你刚刚到底干什么了?”
  李修齐觉得自己的肩上传来一阵剧痛,这股疼痛让他快晕厥过去了,他张开嘴,准备说什么,可到了嘴边,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惊呼。他的衣领被李玄给一把扯开了。
  李玄的手突然松了,李修齐整个人往前一扑,被李玄伸出的手臂一勾,揽进怀里。
  李玄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扒开李修齐的衣领。
  李修齐不觉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顶着的,都是侯大的脸,而李玄就这么在大街上兴致勃勃的扒别的男子的衣服领子,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李修齐不悦的将李玄的手推开,整整衣领,抬眼却见李玄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你,你,你到底是谁?”李玄指着李修齐的鼻尖怒吼道,“你为什么这里有一个胎记?”
  李修齐低头,明白李玄指的是自己锁骨下面的一块红疤。
  “那不是胎记。”李修齐开口道:“那是小时候煎药不小心给烫了的。”
  李玄一听,伸手捏住李修齐的脸,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声音和李修齐一样,身材和李修齐一样,但是脸不一样?!”
  “殿下,您,您先不要这么激动。”李修齐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李玄捏红了的脸颊,将自己脸上的假皮给撕了下来。
  李玄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修齐的脸一点一点在那张逼真的脸皮后面出现,“你,你,你真的是李修齐吗?”
  李玄不信,一个人既然可以把自己装成侯大,那他也可以把自己装成李修齐。于是他伸手接着在李修齐的脸上揉了起来。他一手将李修齐挺直的鼻梁捏起,一手拨弄着李修齐的耳朵。这么倒腾了一会儿,发现此李修齐真的是李修齐,才讪讪然地松开手,道:“原来真是你啊……”
  李修齐被李玄弄得脸都歪了,呲牙咧嘴的答道:“真是我……”李修齐将被李玄拉得歪在一边的衣领弄正,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我这儿有一块疤的?”
  李玄摸摸鼻子,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额,你身上哪里我没看到过。”
  “什么?”
  “没什么,不小心看到的。”李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伸手扒李修齐的衣领。李修齐一愣,慌忙将自己的衣领捂住,两颊通红地问道:“殿下,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李玄道:“哎呀,这儿不会有人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那儿受伤了。”
  李修齐摇摇头。
  李玄不依,仍然固执的拉开李修齐的手。李修齐开口道:“不是的,血是别人的。”
  李玄的手陡然止住,他抬眼看向李修齐,却见他黑如墨点的眼眸里读不出一丝情绪。
  “李学林死了。”这句话是李修齐所有的答案。
  李玄微愣,他松开手,道:“就在刚刚吗?”
  “是的。”
  “被你杀的?”
  “是的,我亲手杀的。”
  

第61章

  李修齐换下身上溅了血污的白衣,从内室里出来。却见李玄一个人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他屋外的亭子里。李玄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轻声说道:“下雪了呢。”
  李修齐抬眼,见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那雪花在半空中就这么化掉了,成了一颗颗水珠,落在李玄裘衣外翻的长毛上。
  “是呀,下雪了呢……”
  北方的冬天来的轰轰烈烈,一阵夹圈着冰粒子的冷风肆虐北方寸寸土地,当寻求温暖已经不再是当务之急,如何活着度过这不见天日的寒冷才是所有人心里的头号难题。
  “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呢?”李玄喃喃道,“李学林就算死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并没有,”李修齐摇摇头,“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殿下不好过,他想的一直是给他父亲报仇,这仇他没报成,那就不算达到他的目的。”
  “但我是真的不好过了,”李玄抹了把脸,苦笑道:“今日朝中的大臣说,不废掉我母后,不能平民怨。还说大家忍这个蛮女皇后忍很久了,现在是实在忍不下去。可我就不明白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是忍了很久了呢?”
  李修齐答道:“今时不比往日,他们用现在的情绪想几十年前,当然会越想越气了,可是殿下您呢?您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李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李修齐道:“殿下您的愿望还是那一个吗?”
  李玄回眸,看向李修齐,问道:“为何你一直问我的愿望?”
  李修齐道:“如果殿下的愿望足够强烈,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修齐微顿,道:“攻打清州国。”
  “什么?”
  “攻打清州国。”
  李玄用手捏了捏两眼之间,道:“为什么我就是听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动战争无疑是雪上加霜。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李修齐轻声道:“战争是解决很多事情的办法……只是看殿下愿不愿意。难道殿下的心里真的不明白吗?”
  李玄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李修齐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是一场战争不能解决的,如果实在不能解决,就用两场战争。”
  李玄的眼里突然变得愤怒,他回头看向云淡风轻的李修齐,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听上去这般的冷血无情?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用战争补救的,因为在战争前的所有苦难只会因为战争变重,死的人活不了,更多的人还要去送命。”
  李修齐道:“您知道这世上曾活过多少人吗?”
  李玄一愣,他不明白李修齐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李玄木然的摇了摇头。
  李修齐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但是你知道史记里记载了多少人吗?”
  李玄又是摇摇头。
  “贤相七人,辩士四人,武将五人,贤君两人,奸臣五人,忠臣两人,隐士两人,英雄一人。”
  李玄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想告诉殿下,你不能因为这历史里万万千千千千万万的一个人而放弃其他的人。您觉得城外的灾民可怜,让他们进到京城;可是被灾民打死的五十个京城百姓,难道就不可怜了吗?您现在觉得攻打清州国牺牲的将士可怜,那等王清成了皇后,王元一手遮天,被他统治的百姓就不可怜了吗?”
  “一定那么糟糕吗?”李玄喃喃道,“对普通百姓而言,天高皇帝远,是谁掌权又有什么区别?他们要的只是吃饱穿暖罢了。”
  李修齐道:“但是您觉得,一个心中没有‘德’,谋权篡位之人,能做到吗?”
  李玄轻叹了口气,道:“不能。”
  李修齐退了一步,向李玄做了一个揖,道:“殿下,您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利益,您只能代表一部分的,您现在可以选择那一大部分的人。”
  李玄没有说话。
  李修齐接着说道:“我一直问殿下,您最想要的是什么。如果您想要的是自己的一世安稳,那么我说什么都会阻止您;但您最想要的不是那么简单,您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在宇晋国求得一世安稳。如果您的目标是这样的,那么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也是正确的,而最后这个牺牲也是必须的。如果您亲自带兵,进攻清州国,那么清州国就是宇晋国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够再质疑您的血统,您可以一帆风顺的登上王位。当您有了这样的权利,您便可以实现您的愿望……”
  李玄突然笑了一声,那笑有些嘶哑,有些酸苦,“你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是吗?从我求你帮我想办法让灾民进京你就想到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是吗?”
  李修齐没有作声,默认了。
  “我累了,”李玄开口黯然说道,然后转身往府外走去。
  李修齐忙叫住李玄,问道:“殿下您要去哪里?外面天冷。”
  李玄没有答话,也可能答了,只是耳边这呼啸的冷风将所有的言语都吞没了,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雨中。一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李修齐的鼻尖上,化成了一滩冰凉的水。李修齐伸手摸去,仰起脸,却见铺天盖地的雪花从天而降。真的下雪了。
  宫殿碧瓦飞甍,没进了无穷的雪里,李玄一步一步的往宫里走去。这条路他曾走过无数遍,但今日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卷着风夹着雪的蒙蒙里露着一点点温柔的光。
  那光似乎是渔夫头顶上的北辰,似乎是游子心里的一盏灯,这么引着李玄往前走。小太监用袖子挡着自己的脸,大声对李玄喊道:“殿下,您这么晚了一定要去吗?皇后娘娘可能已经睡下了。”他的喊声一出口便被这凛凛的风刮得破碎了。李玄道:“一定要去。”
  到了殿外,李玄便听到了一声一声咳嗽声,李玄低声问道:“母后这几日一直这样吗?”小太监点点头,道:“前几日变天就染上了风寒,然后连着咳了好几日。”
  李玄犹豫了一下,问道:“父皇,父皇可曾来看过母后?”
  小太监支吾了一会儿,道:“额,皇上,皇上他这几日为了,为了朝上的事儿忙的事焦头烂额的,所以就没来看娘娘。”
  李玄听了点点头,伸手将掩着的门推开,走了进去。咳嗽声更严重了,李玄可以看见那隐隐绰绰的床帘后面颤抖着的人影。
  他的声音不觉颤抖了,他伸手拨开帷帐,轻声问道:“母后,您还好吧?”
  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床褥中间微微凸起了一点,一只干瘪似核桃的头颅露在棉被外面,皇后见李玄进来,微微一笑,道:“玄儿,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来?”
  李玄的喉咙里似乎被一枚铜钱给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双唇抖动了半晌,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眼泪却落了下来。
  皇后伸出一只苍老如树枝的手轻轻捏了捏李玄垂在床榻上的手背,道:“这是怎么了?还哭起来了。”
  李玄喃喃道:“母后,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我不好,闯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要是,要是我当时不那么任性,不擅自开城门,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他们,他们就在城门外带着,被大雪给冻死……”
  皇后叹了口气,道:“玄儿,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心比谁都软,我那个时候其实也有些担心,皇上只有你一个孩子,这皇位肯定是你的了,但是你心肠这么软,怎么做帝王呢?”
  李玄道:“难道做帝王一定要心狠手辣吗?”
  皇后道:“你说呢?就说你父皇吧,他是亲手赐给自己的哥哥毒酒的。再说你爷爷,他准备废太子的时候也是动了杀心。你说虎毒都不食子,可在帝王家里手足相残哪里是个事儿呢?”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做不出来。”李玄捏紧拳头,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像是山谷里落寞地回音。
  皇后伸出手,抚了抚李玄的脸庞,道:“做不来就不做了,好吗?我们不做了……”皇后的手像是皇宫后山里那一棵棵百年的老树,就这么刮在李玄的脸颊上,“不用勉强自己,不想做就不做,好吗?”
  李玄点点头,应了一声。
  皇后微微一笑,道:“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李玄给她压了压被角,道:“好。”然后自己像个几岁的孩子似的,一手牵着母亲的手指,跪在床前,靠在母亲的身侧沉沉睡去。在睡梦里,李玄突然感觉到一股冷风,让他突然打了个寒颤,炉边的火烤的旺旺的,李玄便又睡了过去,这一晚的梦,香甜的跟个孩子一般。
  如果不想做,那就不做了;但如果他想做呢?
  

第62章

  李玄披着一身的水汽,来到总督府。总督府里的灯一直亮着,亮了一晚上。李修齐在大厅里打着吨,听闻李玄来了,忙从椅子上起身,“殿下……”
  李玄表情木然,道:“我决定了,采取你的提议。”
  李修齐觉得李玄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是那么的陌生,好像他从未曾真正认识过李玄,那个站在树上眼神慌乱的望向自己的男孩,如今双眼空荡的像无神的洞穴。“殿下,您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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