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铁没多久,蓝河就靠在椅背上打起了哈欠。叶修揽着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蓝河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番外二
·一天
白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在了叶修探出被子外的腿上。睡裤蹭到膝盖,露出的半截小腿被太阳晒得刺痛。叶修从梦里醒过来,把腿挪回被窝搭在某个人硬邦邦的脚腕上,恍惚间又翻身将整个人都靠过去,才肯安稳地闭上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自然醒。只是扑棱了半天也没找到旁边的人。叶修浑浑噩噩地支出脑袋,发现床边已经空了。屋子里灰蒙蒙的,厚重的窗帘将冬日的寒气刺眼的光芒都挡在了外面,只有空调在安静地运转着,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床头上滴滴答答的闹钟在提醒他快到中午了,他挠挠脑袋,伸进睡衣里挠挠肚皮,又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流到了耳蜗里。有点痒,蹭了半天也不见好,可下一个哈欠已经在酝酿中了。无可奈何地爬出被窝,想了想,还是点起了今天的第一根烟。
零星能听到屋外短促的脚步声,叶修大脑放空地想着,冰箱的开门声,搅拌鸡蛋时铁筷敲打瓷碗上的叮当声,下进油锅里的刺啦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修嗅嗅鼻子,卧室里好像也有了鸡蛋被煎过后的香味。肚子已经在叫了,叶修掐了烟,懒洋洋地从床上站起来,趿拉着拖鞋踢嗒踢嗒地走出去。
开放式厨房里的蓝河一手掐着腰,一手翻着平底锅里的柿子和鸡蛋,右腿撤在后面晃啊晃啊的,露出一段精致的脚踝来。叶修环上他的腰,侧过头,讨到了今天份的早安吻。
为了不给蓝河添乱,亲吻接受后叶修便松开怀抱靠在旁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侧脸。闲来闲去地摸了根昨天吃剩下的黄瓜,反季的蔬菜清脆却不甜,叶修皱眉咂咂嘴,只能吃出个水分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呃,没什么了,你去看看饭好了没,好了就把电拔下来吧。”叶修听话地去看电饭煲,见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便将插头从电源上拔了下来。餐桌上还有正冒着热气的芹菜炒土豆丝和紫菜海米汤,摸摸叫得更欢的小肚子,叶修又主动地去拿了两人份的碗筷。
吃饭的时候蓝河开了电视做背景音,节目是叶修早些年的电影回放,蓝河咬着筷子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看看电视里的画面又看看坐在眼前的叶修,亮晶晶的,笑意蔓到了眼角。叶修也被他勾得起了兴趣,端着饭碗拧过身,和少年时代的自己正好了打了个照面。
“……”
叶修又默默地把身子转回来。虽然这部当年也是得了奖的,但用现在的眼观看来还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处理。不过也是托了正好是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年纪,很多不通顺的地方倒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解释。蓝河这顿饭吃得极慢,叶修敲敲碗边提醒他:“电影网上有的是。快吃,一会儿菜凉了。”
蓝河眨眨眼睛看着他,慢悠悠地感叹道:“老叶,你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嘛。”
叶修瞪他,把盘子里最大块的鸡蛋夹到他的碗里,说道:“蓝河同志,话可不能乱说啊,哥明明现在也很帅的好吗。”
“好吧,”蓝河伸直了手臂去够他的脸,摸着眼角层层的皱纹,故意上扬着声线道:“我得承认,还是现在的你魅力更大一点。”
两个人吃完饭,电影已经放完了,正激昂地播放着那些洗脑的本地小广告。难得的休假,两个人都懒得收拾,便堆在水池里等着晚饭吃完一起弄。都窝在宽大的沙发里,膝盖碰着膝盖,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撞着脑袋。叶修不要脸地拽着蓝河皮卡丘睡衣的尾巴抢来遥控器,报复地挑了蓝河最近新拍的电视剧看起来。
这是部走写实路线的都市爱情剧,蓝河饰演从北漂一步步混成精英的男主角。画面里的蓝河穿着黑西装打着蓝领带,颇具气势地占据着会议桌的主位和阴差阳错的男二号进行商业谈判。叶修乐得咕咕直笑,蓝河用脑袋撞他的肩膀,叶修直接仰过去,顺便把人也揽到自己怀里。
画面再变,男主角回到家里和女主角说话,调笑间便亲在了一起。叶修不太舒服地皱皱眉,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之前啃过的那根没什么味道的水黄瓜。电视机里的蓝河优雅地揽着女主角的细腰,眼神温柔又缱绻。
“这段我总演不好。”叶修听见怀里的人说,带着他的胸腔一起跟着震颤,“导演以为是因为我没结过婚所以不只是该怎么融进家庭氛围,所以给我讲了好几遍的戏。”蓝河的下巴戳正戳着叶修的胸口,拽过一只叶修枕在脑后的手臂才肯躺回去,认真地揉捏起那只手来,“最后没有办法啦,我就只好偷偷地把她想成你,想平常我回家的时候是会什么样呢。”
叶修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蓝河顶在脑袋上的毛绒绒的帽子。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蓝河穿这件睡衣的时候,嘲笑了他好久,蓝河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说叶修你不要再笑啦,我想穿这件睡衣已经很久了!
电视机还在放着,两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又倚靠着睡着了。晚饭是叶修做的,把中午的剩菜简单热热,蓝河从厕所做出来抱怨说又忘记报修厕所了,明天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哎我还是写个冰箱贴吧,这样我明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就能想起来了。叶修在油烟里眯着眼睛翻菜,说好。
吃过饭后讨论该谁洗碗了,结果谁都不承认,相互推脱到差点打起来。蓝河跨腿坐在叶修的腿上,两个人石头剪刀布,叶修胜利,他示威似地拍拍蓝河的屁股,趁着他快羞得炸起来的之前,又猛地亲了一口。
饭碗和蓝河最后都是叶修洗的。蓝河整个人都陷在床里,小脸红扑扑的,这样软绵绵毫无防备样子的蓝河只有他能看到。叶修将人抱在怀里,蓝河也难得示弱地伏在他胸口,揽着叶修的腰。只属于他的青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说年后又要开工了,又是掉威亚又是进沼泽的,自己当时是有多想不开才去接的这部戏。叶修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正想着怎么安慰他,蓝河又吸吸鼻子,小声说:“哎呀,毕竟有家要养呀,忍一忍就不去计较啦。”
我明天想吃橘子。蓝河说,叶修说还是苹果吧,橘子吃多了爱上火。蓝河埋着脑袋蹭蹭他,嘟嘟囔囔地说我就是想吃点酸的。
——酸儿辣女啊蓝。
——去去去去去!
——别忘了给工人打电话来修马桶。
——我记得,冰箱上你不是贴了便签纸了嘛。
——对了老叶,我前几天在淘宝上看见了一版窗帘,可以给书房换上。
——书房都换五个了吧……不如换到客房里?
——不行,那我又看不到。
——行,那就把现在书房的这套换到那边去。
——还有书架啊唔……你新买的那批书还在那儿堆着呢,明天看看得怎么弄,是不是还得再打个格子出来。
——好,好,明天早上我就去看,你快睡吧,乖啊。
蓝河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间想起来黄少过几天约了他们来吃火锅,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叶修交代。嘴上被堵了什么,软乎乎温热热,让人忍不住觉得高兴起来。
夜渐渐静了,有细小的雪花颤巍巍地落在了窗前。风声渐起,但屋内的人已经相拥而眠,什么也听不见了。
番外三
1.叶修和蓝河后来没有买房子。因为没有时间自己装修,蓝河也信不过装修公司。所以两个人基本常驻G市,偶尔回H市时也是住上林苑。顺便在B市老叶有多处房产,都是早年叶秋怕哥哥在外闯荡缺钱,就提前偷偷置办的,现在简单装修以后拿出去租了,还有两套被老叶用来接济旧友了。
2.有戒指。是小蓝从代言的珠宝商里要来的两个一样的男戒,一举多得。贤惠。
3.家里的钱谁也不管,因为都不懂。后来叶修用蓝河的身份开了张卡,两个人挣的大钱,比如代言啊,片酬之类的都是存在这里,其他小打小闹的就都当零花钱。
4.会吵架,但很少,因为都是很会把握对方原则的人,所以不会做出触碰了底线的事情。既然不是底线,就都有回旋的余地。
5.向家里出柜了,外界最后也没有,只是说两个人关系好,所以年纪大了一起住着有个照应。和家里出柜前也是这么说的,让双方家里慢慢接受多了一个儿子。当然在和父母解释的时候,娱乐圈里的女明星们被迫背了不少黑锅。
6.同居的事情有被发现过,但两家公司都没当做大事处理,就是在采访的时候由两人解释了一下说是过来玩。
7.一起养家,有钱任性。相对来说小蓝进账快,老叶胜在质量。
8.中间蓝河闹过一段绯闻。是在参与的综艺节目了碰到了一个同市的女艺人,就多说了几句话,有了几番比较客气的邀约,后来偶然在赶通告时坐了同一班飞机,就被营销号炒作为一起旅游,并已见过家长。叶先生虽然不能说但醋意大发,在后来的电影里特意加了一段对这件事的吐槽用来发泄。
9.叶先生……没有绯闻。这个人只要不拍戏,就开始深居简出,每天的生活就是写剧本,看/拍电影,买菜做饭,也没有换御用女主角的癖好。于是狗仔经常拍到的照片都是他穿着红T恤和绿沙滩裤,脚踩黑凉鞋地四处溜达,还和街边的老头们打不算钱的扑克。实力贡献表情包。
10.以至于某届电影节邀请叶导演去做评委,他和喻文州几个人把最佳电影奖评给了一个夺冠冷门后,被人狂喷说那个都要胖成球的大叔是谁啊到底懂不懂电影啊。
11.偶尔也有奖项落选的时候,老板娘还是很生气,于是每天都想努力赚钱把电影节买下来,把奖项都发给兴欣。
12.叶导演也下过海。某年国庆,上边要求叶导演拍一部爱国影片,叶导演不想约,最后在叶爹的拳头下还是拍了。叶导演给了小蓝配角里最帅的镜头,叶爹看完又想揍他。
13.养了条长脸的苏格兰牧羊犬,因为刚抱来时拉屎把自己蹭了一身所以被老叶起名为阿屎,后来改叫笑笑。在家的时候两个人养,忙的时候就送到蓝河父母家去。眼睛像小蓝,做事像老叶。
14.笑笑特别会讨好蓝爹蓝妈,早起不扒门,半夜不乱叫,老两口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还会主动过去用脑袋顶顶手撒娇求抚摸。在家里却是个连网球都不爱玩的死懒。
15.在小蓝的生日里,老叶陪着他去听了一场黄少天的演唱会。还被追光发现了。
16.老叶生日送了他一台新的游戏机,并批准他在书房里装了投影仪——用来打游戏。
17.网上“猜女朋友化妆品”段子最火的时候,他们两个去猜苏沐橙的,结果默默慨叹对方幸好不是女孩子。
18.蓝河后来是在喻文州的电影里转型成功的。出演一个精神分裂的配角,获得了那年荣耀电影节的提名,从此以后就开始逐步减少不必要的曝光,一年大概只挑两部戏。闲下来的时候蓝河就去叶修的片场做群演,让化妆师乔一帆在他身上试验各种新奇的表现方法。
19.叶修就在特别鸣谢里写蓝保姆。
20.有几年叶导演的片子连着被送去冲奥,两次是提名,不过因为种种政治问题最后与奖项无缘。蓝河觉得可惜,叶导演摸着他的头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呀。
21.总是有合作商想要为自己旗下的艺人在叶导演的电影里谋一个角色,说这对艺人和电影票房都是双赢啊。叶导演挑挑拣拣,最后说,那这也可以让我们家小蓝来嘛。
22.《君莫笑》的主题曲是首说唱。《半截烟》的编曲参考了交响乐,由主题曲少年合唱团演唱。
23.轮回后来的《知秋》系列越做越火,也邀请过蓝河,蓝河拒绝了。
24.叶先生的毕生心愿是有一天他能和他的蓝先生一起自驾游,一路吃一路玩,但可惜两个人都不会开车,就只好在家门口吃吃外卖来体验人生。
25.小蓝同学童心未泯,冬天的时候依然特别喜欢穿那种连体的皮卡丘睡衣。叶先生夏天喜欢裸睡,因为凉快。
26.有一年年初,小蓝受代言的珠宝商邀请去参加时装周,老叶正巧也在家闲着,就去找老板娘自己花钱买了一张入场券去了。然后安静地坐在小蓝身边,睡着了。
27.两个人的剧本里无可避免地总会有些亲亲抱抱或者深情注视女主角的戏份,每到这种时候两个人都会掉进二十年老陈醋里。做的时候会特别不管不顾,又吃醋又害怕,想把对方圈起来,想对所有人说这个人是我的,我爱他,谁也别想碰他。
28.有一年两个人去国外度假,两个人的英文都特别差,出门得拿本《日常英语手册》。晚饭过后小蓝喜欢拉着老叶出门散步,但叶修不喜欢走路,看见凳子就要坐。小蓝就会在回去的路上被他,老叶很心疼,最后变成了叶修背着蓝河走回去。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蓝河再回去开工,工作人员都说蓝河你是不是胖了。蓝河一摸肚子果然有肉,回去就跟叶先生哭嚎,叶先生亲了他一口,说嗯,我养的。
29.两个人最喜欢的是正面,因为可以看到彼此的脸,能触摸,能亲吻。不过也热衷尝试各种新姿势。一夜大概两到三次,主要是喜欢尝试在不同的地方,以至于家里一来客人小蓝就心虚。
30.小蓝还在念书的时候参加过一次老叶电影的首映,曾经在电影院门口和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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