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色一动,左手迅速伸出准确地接住了茶盏,右手仍端着木盆,茶盏中的半盏茶轻轻晃荡,却没撒出一滴。
“好身手!”宇文崇料想这应该是高新选的,竟会如此特别。不过转念又想,宫里的规矩严得很,从不许奴才留有武功,就算高新能力再大,总不能违反宫规。
宇文崇厉声道:“你身怀武功竟敢偷潜入我皇宫!”
那人神色未变,不徐不慢地把木盆与茶盏都放下。
千寻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下意识的要挡在宇文崇前面,却被他拦在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宇文崇浅浅微笑示意千寻没事。
那人走到宇文崇面前拱手抱拳,“皇上,草民虽擅闯皇宫,但草民绝无他意。”
宇文崇看那人一脸江湖气息,便料想他是江湖中人,问道:“那你来所谓何事?”
那人直了道:“躲债,待风声过后草民自会离去,绝不扰乱宫闱。”
“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你把江湖纷争引到我朝廷中来……”
那人笑笑,“皇上不必担心,草民躲的是情债。”
“可否告知我你的身份?”
“草民名为七灯。”
宇文崇大惊,不可思议地喊道:“世人皆传的千面郎君七灯?”
那人谦虚笑笑,“原来皇上也听说江湖传闻。”
宇文崇也笑:“只知朝堂之事的只傀儡,而我是活人。”想当年他宇文崇也是个热血少年,还誓要在江湖闯荡,却被父皇捉回宫里让他好好念书,断了他的江湖梦。
宇文崇听闻千面郎君是个极其美丽的男子,不过眼前人的长相非常的普通,“那么说你现在的脸不是真脸咯?”
“当然。”
宇文崇脑里一闪,对七灯说得:“你若想留在这皇宫也行,为我办事可好?”
“草民虽为江湖之人,却也行得正坐得直。”
“放心,我想让你办的事有利于朝纲,你作为司昭国的人总有爱国情怀吧?”
“自然。那么请皇上也替草民保密,奴才现在叫小七。”七灯卑躬屈膝地说。
“好,小七,你可以下去了。”
“奴才告退。”
千寻拧着湿了水的布巾,细心地擦拭着宇文崇脸上的污渍,轻声问道:“皇上,那人可信么?”
宇文崇知晓千寻在为自己担心,柔声道:“依我的经验来看他是江湖人不错,江湖人都讲江湖义气,只看人情不看利益。”
宇文崇忽然握紧了千寻的手,道:“以后有机会我带你闯荡江湖好不好。”
千寻浅笑着点点头,希望会有那个时候。
“把布巾给我吧,我帮你擦。”宇文崇提议。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宇文崇不容拒绝地把千寻按在凳子上,洗干净布巾帮千寻清理。
千寻抬高脸睁大眼睛盯着宇文崇,宇文崇看着千寻如深海琥珀一般的瞳孔,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脸越来越靠近,直至相贴,相吻,相缠绵……
千寻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牡丹花香,淡得漂泊含蓄,令人想要追寻,沉迷,堕落。
“皇上……”千寻惊恐地低声叫着。
宇文崇猛然回神,犹如鬼使神差般,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千寻抱到床上压在了身下,还把他剥了个精光。
千寻浑身透着淡淡的粉红,应该是害羞了。
“皇上……”千寻又叫了一声,声线颤抖似在求饶。
宇文崇心下一动,面色僵硬,连忙掀起薄被盖住千寻的身体,斩断邪恶的念想。
“对不起……”宇文崇转过身轻轻说。
不多时,又说重复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宇文崇一直在重复着。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忏悔千寻都听进去了,回荡在脑海中,感动在心里。千寻顿了半晌默默从被窝里探出个头,从宇文崇身后环抱住他,低声说:“皇上不必抱歉,是臣不识规矩……”
宇文崇身体一僵,他感受到了千寻也在颤抖,顿时心如乱麻,咬咬牙猛然闭上眼转身又把千寻用薄被严严实实地盖好,搂紧了千寻叹道:“就这样吧。”
千寻张了张口却又不敢说话,一字一句在脑海里细细斟酌过后才开口道:“皇上为何……不碰臣。”千寻可以感觉自己脸上有火在烧,灼热腾腾。
宇文崇躺在床上闭眼叹息一口气,“你对我意义非凡,皇宫险恶,我不想让你是被困在我身边。倘若有一日我失败了,虎落平阳,你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别来救我,好好找个人过一辈子,那样你也不会对我有憾。”
千寻悄悄把头搭到宇文崇的肩上,“皇上,臣是自愿作为质子来到司昭国,既然来了就不会放弃,不管怎样,臣都是皇上的人,自当生死相随。”
宇文崇低头,脸颊刚好贴在千寻额头上,笑道:“你很傻耶,不过是幼时一场巧遇,你怎么还对我情深意重了呢?”
千寻一惊,“皇上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前世忘了,今生绝不会忘。
千寻突然笑了,眼眶泛红,“臣还以为皇上忘了……”
宇文崇疼爱地亲吻千寻的额头。
“皇上那件外衣臣还留着呢。”
“留着做什么?我现在又穿不了。”
“怀念呐!”
“当年你为何要走掉?”
“臣当时还在参战,若不及时赶回去会让别人担心。”
……
交谈间,宇文崇渐渐没了声响,千寻抬头一望,宇文崇安静地睡熟了。
眉目舒展,眼帘闭阖,嘴角微扬,神色泰然,彷若一朵素雅的君子兰含苞待放,一开便给人眼前一新。
宇文崇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好似徜徉在温暖的水中,又似躺在软柔的棉花里,一下沐浴在阳光里,一下环游在花海中,不管如何,身旁总有那么一个人,一身翠绿衣衫,面带浅浅的笑意追随着他。
“皇上……”他在叫。
“皇上……”他还在叫,声音好若从天际传来,飘转回荡,悦耳动听。
“皇上,起床啦!”
宇文崇缓缓睁开眼,眼前是红木床顶,那个人就站在他身旁,一身青衣清秀淡雅。
“皇上,现在天快暗了。”千寻提醒道。
宇文崇猛然坐起,外头夕阳渐消,余辉欲散,“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千寻伺候宇文崇穿外衫,宇文崇瞥见千寻耳根泛红,笑道:“是不是我睡梦中一直唤你的名字?”
千寻低头点头。
“你不问我为什么?”宇文崇挑眉。
“……为什么?”
宇文崇拉近千寻,真挚道:“因为我的白日梦里全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写两个人的感情比较顺手,文笔有限【= =再见!
前面也许作了很多铺垫,但是后面可能时间不足赶着完结……
说来说去都是老毛病
(???ε???)谢谢11位收藏的亲啊,有存稿就是有底气
☆、别扭抱恙
宇文崇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宫殿,高新看到皇帝笑脸盈盈,满面春风,马上迎上前笑道:“皇上今日看起来心情甚好,可是遇到什么欢喜事了?”
宇文崇仍是喜在眉梢,刻意摆弄念叨:“愤不在怒,心固则气结;欢不在喜,惬意开怀则已。”
和千寻在一起,宇文崇是真正感受到了平常日子的安静宁和,心自然就放得开,快乐起来。不若前世的欢喜,大都建立在他人的谄媚与肉-体之中,形笑而神不笑,面欢而心不欢。
高新道:“恭喜皇上。”
宇文崇挑眉,笑而不语,狭长的桃花眼弯弯如新月,眼中的神采犹如皎洁的光亮在幽深的暗夜中脱颖而出,深渊而叵测,足以震慑这漫漫苍穹。
“皇上,今夜要翻哪位贵人的牌子?”高新问道。
宇文崇一顿,思索道:“你把现在后宫的花名册给朕拿来,外加文武百官的种族亲系。”
后宫人那么多,宇文崇总不能一一宠幸完,却又不能偏心于哪一人,只好挑选一些有家族背景或有声望的,一些无名氏便可不再搭理,也省得他们卷入后宫纷争,招来杀身之祸。
高新把册子呈上,宇文崇在刻意寻找与方成明的亲戚时忽尔获得了重大发现,惊奇地暗叹:这玉枝竟是户部侍郎方成明表舅的女儿!?
宇文崇初时在看到玉枝这一名时便觉得非常熟悉,仔细想来,玉枝不就是他重生来到这遇见的第一个人吗?真是天不亡人也!
转而对高新道:“就那个叫玉枝的人吧。”
高新遵旨下去安排,宇文崇又继续翻阅册子,大概了解了后宫中的局势。
齐霜身为贵妃,是现在后宫中品位最高的人,玉枝只是个才人,而千寻则是个微不足道的选侍,其他林林总总都没有太大用处,宇文崇记下了几个品位中上的人,以便雨露均分。
“恭迎皇上,皇上大驾光临,臣妾心中欢喜难言。”玉枝为了迎接皇帝特意穿了一件低领裹胸的服饰,薄薄的镂空绸丝披风松嗒嗒地搭在香肩处引人遐想,若是让有心见着了绝对会蠢蠢欲动,但可惜的是宇文崇不是那惜花怜玉之人。
“起来吧。”宇文崇看着玉枝这般故作姿态,心里暗自冷笑,又是一个妄图以色-诱君的菲薄之人。
玉枝上前半靠在宇文崇身旁,作小鸟依人状,捻指娇声道:“皇上您终于来了,臣妾这几日害怕极了。”
“怕什么?”宇文崇轻笑。
“皇上,上一次是臣妾伺候不周,不巧触怒于皇上,今夜臣妾一定好好配皇上玩个痛快……”玉枝在宇文崇耳边轻轻吐着气,红唇玉臂极尽诱人。
宇文崇侧首邪媚一笑,环过玉枝的细腰将她猛烈压制身下。
按部就班地抒解过后,宇文崇继续抱着玉枝调着情。
“你家中还有何人?”宇文崇问道。
“皇上问这些做什么?”床闱中,玉枝一向大胆。
“朕见你姿色不错,小小才人着实委屈于你,朕明日便下旨升你为贵人如何?”
玉枝甚为欣喜,又作可怜啜泣道:“臣妾命苦,出世后便没了母亲,父亲一人把我拉扯大,生活困苦艰辛,还好有远房亲戚援助,要不然皇上也见不着臣妾……”
宇文崇轻轻拍打着玉枝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
宇文崇忽然神情一凛,又问:“何人是你的远房亲戚,如此好心。”
“就是现任户部侍郎方成明方氏一家。”玉枝啜泣一顿,继续诉苦:“其实臣妾与父亲在方家里过得十分不如意,整日受人欺凌看贬。”
“你父亲现在还在方家么?”
玉枝见宇文崇上钩,心里暗喜,抹抹眼泪道:“在,臣妾一直想把父亲接出来住,却……”话至此,玉枝竟泣不成声起来。
宇文崇拿着手帕贴心地擦身着玉枝假意的眼泪,道:“朕会替你留意此事的,朕会派人把他接出来,不过万一他不相信怎办?”
玉枝喜极,自是不会放个这个机会,从头上摘下个玉簪子,“皇上,这是我娘的遗物,臣妾父亲见了自会相信。”
宇文崇意味深长地摩挲着古朴玉簪,缓缓答道:“好。”
“多谢皇上恩典,臣妾感激不尽。”
宇文崇放声轻笑两下,伏在玉枝耳边淡淡地说道:“你以后在后宫中多压着点齐霜,她是贵妃身后又有齐辉,若再是如此皇后之位定是她的,难道你不想争一争吗?”
玉枝惊愕,“皇上不是……”
宇文崇笑着摸摸玉枝光滑的脸蛋,“比起齐霜,朕觉得你更合我心意。”
玉枝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忽尔展现笑颜,不可思议地喊道:“皇上!”
宇文崇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吐气,“嘘……”
趁玉枝愣怔间,宇文崇点下了她的睡穴。待她沉沉睡去,宇文崇脸上的笑脸瞬间垮塌,他吐出心中的闷气缓缓起身,为玉枝盖好被褥,呆愣地坐在床沿边。
月上当空,薄暮霭霭。微凉的夜风从半开的雕窗徐徐灌入,凉意附体,宇文崇的头脑愈发的清晰。
玉枝眼里并没有任何爱意,宇文崇看得真切,所以她的目的也就是攀附荣华富贵罢了,这是人的本性,并不可怕。
重来一世,宇文崇对生生死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不想再害任何人,也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他而死,如今却也不得不利用别人。想来,这也是身为帝王的无奈。
本来只是想关个窗户,宇文崇也不知自己为何又到了贤阳殿。
夜已深,贤阳殿里却还有灯火摇曳,宇文崇心生好奇,便进去一探。
千寻枕着手臂安静地趴在桌案上似是睡着了。
不是在等自己吧?宇文崇想着,才刚走进,千寻自己就醒了。
“皇上……”千寻声音迷蒙,明显还不知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淡薄的烛光浅浅地摇晃,眼前似梦似幻,千寻的脸庞好似被笼了一层羽纱,看得不真切,却激起了宇文崇的求知欲。
宇文崇渐渐走近,两人终于揭开迷雾得见真身。
千寻的睡梦虫彻底跑掉,轻声道:“皇上,您来啦。”
“等我做什么?”宇文崇皱眉问道。
千寻垂眼低声说:“没什么,就是想等。”
宇文崇淡然一笑,又迈进一步,“万一我不来了呢?”
灯光被遮,千寻抬眼,宇文崇近在咫尺,他身上一股浓郁的胭脂俗粉之味顺着空气飘散开来,还有颈窝处淡淡的痕迹。
千寻鼻子一吸,险些打出喷嚏,却还是忍不住蹙眉后退一步。
“怎么了?”为何千寻今日如此抗拒自己?
良久,只听千寻闷闷地声音传来,“皇上既然已经在其他妃子那儿过夜,便不要到处乱窜。”
宇文崇一怔,千寻竟然疏离他,眸中眼光瞬时黯然,突然上前猛地把千寻下颚挑起,沉声道:“这皇宫是我的,我想在哪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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