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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十

时间:2016-09-26 20:07:32  作者:落十

  外婆家的床仍旧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用的木板床,用几块木板搭建而成,在上面铺了一张凉席,再用两条细竹杆串起蚊帐挂在床板上。如此就是一张简陋的床。
  睡在木板床靠里边的王海睁开眼看着淡黄色的旧蚊帐和蚊帐后的白墙,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的不安稳。王海不敢转过身瞧一眼廖柏鹤,担心自己转过身后就要近距离地看着廖柏鹤的脸,而且极有可能会碰到廖柏鹤身体的一部分,毕竟是谁一个人的床硬挤上两个人。
  王海背对着廖柏鹤自个儿猜测背后的人是否已经睡着了,直到从王海耳边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才让王海明白他是睡着了,自然而然地不安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在床的另一边却是与王海截然不同的情况,早已安然入睡。廖柏鹤自小睡惯弹簧床,板床是他第一次用的,因此自从来到王海的外婆家后,他就一直没有睡好,今天或许是逐渐习惯了睡板床或者是连续几天的失眠到了今晚达到了极限,躺下不用几分钟就睡着了。
  夜里,窗外的蟋蟀声不停地着,间或插上几声青蛙的呱唱,却没有惊动屋内平稳睡着的人类。
  半夜醒来的廖柏鹤睁大着眼睛看着围绕在身旁的黑暗不知道是半夜几点。
  突然一只手猛地一下打到廖柏鹤的左脸上,只不过已经习惯了王海的睡相后,廖柏鹤已经学会安然地把王海这只不安分的手摆回原位。
  接下来又是一脚踢到廖柏鹤的大腿上,临睡前王海已经告诉廖柏鹤他的睡相差,可是廖柏鹤还是没想到他口中所说的睡相差竟会差到如此地步。
  若是照着这种情况,估计到早上廖柏鹤是不能平安地睡着的。
  无奈之下,只有采取下下策。廖柏鹤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原则决定对王海采取捆绑方针,然而如果真的用绳子绑住他是不可能的。鉴于此种情况,廖柏鹤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用自己的手脚禁住王海不安分的四肢,达到限制他的动作的作用。
  行动能力强的人,在脑海中有了计划后就立刻实施。不用多大功夫,王海便整个人被廖柏鹤拥抱在怀中,双手被强迫地放在廖柏鹤的胸怀,他的双腿被夹在廖柏鹤的双腿中,动弹不得。
  尽管睡梦中的王海依然要动起他的手脚,但是在被禁锢的情况下,睡梦中几番无意义挣扎后也就变得安分下来。
  床上的座扇发出嘶嘶的响声,带走了床内的热气。
  “廖柏鹤。”睡梦中的男子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
  “什么事?”以为王海醒过来,廖柏鹤心虚地问。要说廖柏鹤为什么感到心虚,那是他们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暧昧。
  “你拿绳子绑着我干嘛!”闭上的双眼,紧皱的眉头说明王海确实是感到不舒服,也说明他没有醒来。
  地上的虫儿仍然叫着,天上的月悬挂树梢上,慢慢地,廖柏鹤也闭上眼安稳地睡了。
  

  ☆、第 16 章

  
  “抱抱?。”小英把头搁在硬板床的边沿,张大着她那双好奇的眼睛用樱桃般的小嘴问。
  “小英!”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见到的是趴在他们身上的小英俯下的小脸,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廖柏鹤和王海。
  “对了,你进来有什么事?”王海趁机找别的话题转移表妹的注意,顺便一脚踹开抱着他的廖柏鹤。
  “玩!。”
  浓密的眼睫毛顺着眼皮上下动了动,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嬉笑,然后才慢慢吐出玩字。
  王海是有起床气的,一大早他的身边就围绕着低气压,面对小孩子,理智压抑了王海对孩子的发怒,他勉强地露出笑意说:“找外婆去。”
  “外婆,出去。”
  “和表哥玩。”
  小英活泼地趴在王海的身上,对他说,一只胖胖的小手抓住王海的头发自娱自乐。
  “疼!”被小英抓得痛的王海不免拉开小英的手,暗叫了一声。
  站在一边看戏的廖柏鹤望着王海滑稽的样子,扭过头抿嘴偷笑。
  外面的阳光依旧那么明媚,仿佛告诉天下的人天会一直晴下去,但是沉闷的空气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四肢无力,即使是刚睡醒的人也会困乏。
  小孩子是不懂得累的,身体看上去小小的里面蕴含的体力却有无限可能。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的小英仍然生龙活虎,相反平时就缺少运动的王海感到自己体力透支,很想就地躺下,躺到天荒地老。
  “捉迷藏,玩捉迷藏。”兴奋地拍着小手掌,小英在廖柏鹤的脚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嚷叫。
  对于平日有运动的廖柏鹤,应付仍然充满兴奋的小英还是可以的。“好。”汗珠挂在廖柏鹤的额头上,用他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
  “玩。”
  一边激动地叫着,一边迈着小短腿跑到王海的身旁,小英拖起有气无力的王海走到房子前面的一棵树底下,苍翠的树叶中不断传来聒噪的蝉鸣,阳光经过树叶的切割,把剩下破碎的光片掉落于树影下。
  剪刀石头布,第一轮输掉的是小英,知道自己输掉的小英很主动地用肥胖的小手放在树干上,闭着眼含糊地数数,往往是从一数到五就一下子跳到八然后十,如此数了几轮。
  对于小孩子的游戏,很多人都不会认真对待,或者说是没把她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对手。廖柏鹤和王海同样没有与小英较真地玩捉迷藏游戏,两个人打算随便藏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待小英的寻找。王海是有意躲在离廖柏鹤远一点的位置,尽量地不与他靠在一起。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小英的后背,听着她没有规律且从没有念对过的数,就像一首催眠曲,催得困意更浓了,王海揉揉双眼。
  逐渐听不见了小女孩的数数声,可是小小的身体依旧依靠在树干上没有动静。生怕孩子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廖柏鹤从藏身的地方走到小英的身后,轻轻地拍打小英的肩膀说:“小英”。
  没反应,有点心慌的王海见事不好也赶到,跪下从下面看着小英的样子,发现这孩子其实是睡着了,顿时王海和廖柏鹤舒了一口气。
  廖柏鹤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回房中,小心地放在床铺上。跟随其后的王海以防止小英睡觉会滚到床下为由,在小英身旁睡下了,却把廖柏鹤赶到屋外。倒在床上的王海舒舒服服地躺着,原本抑制的倦意瞬间爆发,迷迷糊糊地入睡。
  在梦中,王海感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一缕缕地拾起揉搓,他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感觉很舒服,很惬意,王海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想抬起头看清。身体却突然往上飘,,不知要飘去何方,原本抚摸他头发的那个人不见了。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措不及防地身体直线坠落,惊得王海猛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廖柏鹤放大几倍的脸,两人的脸紧紧贴着。
  “在干什么?”这是王海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句话。接下来想到的是放烟花那晚的事。
  身体跟上意识后,他一把推开了廖柏鹤,这个过程只需要两秒。
  “你在干什么,出去!”带着点生气,他训斥着廖柏鹤。
  表现得异常冷静的廖柏鹤,静静地望着愤怒中燃烧的他,似乎早已经知道王海的反应,又仿佛没有听见王海刚才的大叫,平淡地留了句:“好吧。”就退出房间,关上门。
  留下的王海这下子开始胡思乱想。他望着没有被吵醒的小英想着他这是要亲自己吗,如果是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更令王海不解的是当廖柏鹤要吻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他是个男的而感到厌恶,但是自己的心却跳得很快,是受到惊吓。如果是这样,那又怎样解释自己的脸为何感到如此炙热。很多个问题排山倒海般地涌入王海容量不大的脑壳中。
  他会如此烦恼,只是还没意识到一种新的感情诞生在他青涩的心灵中,只因这种感情太过陌生不自觉地选择了逃避,以至于王海没有察觉到内心的真实感受。
  夏天的夕阳红彤彤地挂在晚天的彩霞上,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暖橙色的夕光投射在窗上,连同身体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王海也染成了橘红色。他本想闭上双眼睡过去,不再想他与廖柏鹤之间的事。但是,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一旦闭上双眼,王海就按耐不住,在脑海中反复想起廖柏鹤,整个人更清醒了。
  醒来的表妹是扔下王海一个人,跑出去与外婆一同玩耍,此时小英在门外喊王海。
  “什么事?”带着疲倦的脸色,王海推开门低头看着小英说。
  “外婆叫问,大哥哥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听见表妹的话,他下意识地重复一遍,他还没有理解她口中的意思,廖柏鹤不是在外面吗,怎么问起他在哪儿呢,王海在心中想着。
  远方的夜空慢慢地浮现第一颗星。
  到了这个时间点,王海才明白过来,廖柏鹤走了,离开了外婆家,回到城市中。这样倒好,发生了那件事,若是与他见面,自己也只会感到尴尬,倒不如两人分离一段时间。王海试图通过这样的借口减少自己当时对廖柏鹤的无礼行为。如此一来,就感到并不是自己赶走他的。
  在愧疚的感情之外,他还感到一种失落感。王海幻想,如果有那么一个曾经过,如果自己曾经在他离开前去挽留廖柏鹤,他是否会为了自己留下。
  一旦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理性会让王海狠狠地扼杀掉。
  接下来的时间,为了使自己不再纠结有关廖柏鹤的事,王海便埋头把暑假作业给做完。
  夏天的炎热可以灼伤人的眼,油绿的树叶传出的蝉鸣划破高空纯净的蓝色,农村的一排黑色的电线,一到傍晚就站满黑色的燕子,发出轻细的叫声,呼朋唤友。
  这些的农村景色统统化作了王海暑假的一张张相片,被藏进他的追忆之箱。
  

  ☆、第 17 章

  高中三年看似很长,其实当你一迈入高二,时间就像从手缝中无声流去的水流,无论抓得怎样紧,终究还是逃不过流完的结局。
  高一的暑假对于王海来说既是平凡,也是不平凡的。平凡的是这个暑假如同往年的暑假结束了,不平凡的是期间发生的事却是往年暑假所没有的。经历过了一个不确定吻后,一时害怕的王海向廖柏鹤撒了一通脾气,就再也没有见到廖柏鹤。虽然,王海多次在心中劝慰自己见到廖柏鹤后,不管怎样也要与他和好。
  事实是上了高二后,重新分班,明显地,王海没有与廖柏鹤分到同一个班上,因此两人从开学后还没有见过一次面。或许是廖柏鹤有意躲避王海吧,毕竟受到了无情的拒绝。
  说也奇怪,在被偷吻的那天,王海是十分不情愿见到廖柏鹤,可是时间一久,他开始惦念廖柏鹤了。王海是在害怕着,虽然他被廖柏鹤偷吻感到生气,但是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害怕再次受到廖柏鹤的冷淡,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愿意选择他的人。
  不自禁地让王海想起了高一时有一段时间廖柏鹤的有意疏远,那段时间王海为此消沉好一段时间,如今想起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虽然不知道廖柏鹤在几班,王海打算每个班都问一次。但是,王海了解自己的性格,天生地怕生,见到陌生的人就会说不出话,严重地还会打退堂鼓。懦弱的他,打算从本班问起,他探头探脑地来到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身边,男同学在高一的时候是和王海同一个班的,胆小怕生的王海一年间只曾和他说过几句无意义的话。
  “那个,你知道廖柏鹤在几班吗?”王海小心翼翼地问。
  “廖柏鹤?唉!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男同学惊讶地说。“你们两个人平时不是很要好的吗?怎么?你不知道?。”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王海。
  “对了,记得高一暑假时,约他出去聚会,他都拒绝了,说要准备留学的事。”旁边的一位女生带着遗憾的语气□□一句。
  “怪不得,自从开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在王海的内心中有一把惨厉的声音。就如一滴小水珠坠落平静的水潭,虽小却足够点起层层涟漪,王海的心开始不平静了。
  “谢谢。”机械毫无感情地谢了同学。此刻,王海知道了廖柏鹤站在他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的”的意思。
  踩在云海似的,一幅迷茫的样子,分不清东西南北,摸索着回到座位,王海怔怔地坐着。突然,他想起了与廖柏鹤做同桌时的往事。
  往事成风,无形,摸不透,抓不住。
  没有任何征兆,爆发性地,王海握拳捶打在书桌上。
  “混蛋!去死吧!”心头上的痛加上拳头上的痛迫使他发出呐喊,惊得全班的人瞬时鸦雀无声,把所有的视线汇聚在他的身上。
  手上炽热的疼痛,残忍地告诉王海这不是一个梦,反而更显出过去与廖柏鹤相处的一年的虚幻。在他大喊的那一刹那,他明白了,自己痛心的原因,他并不想和他分离。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在廖柏鹤离开前,与他道一声谦。
  窗外的蝉叫了一整个夏天,生于夏天,终归死于冬前,密密麻麻的树叶相互拥挤,几块绿色的叶子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上。风来了,把上头的树叶吹得沙沙地响,也把被遗弃在地上的树叶吹远了。
  多年后,王海会回忆起在那一年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叫廖柏鹤的人,也是在那一年让懵懂的他品尝与自己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不想分离的滋味。
  失去的已经失去,在王海的心中留下了个疙瘩,永远刻在。如果,两人的缘分还没有断掉,王海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某个地方,可以重新遇见廖柏鹤,至少当面跟他说一句对不起,以及喜欢。
  

  ☆、第 18 章

  嘶嘶的空调声夹带着冷风,染上金属的冷漠的闹铃声,床头不断震动的手机声,合作把床上的睡人吵醒。从盖得严严的蓝色被窝中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黑暗中无目的地寻找,胡乱地在床头摸索令人心烦的手机。
  一缕媚眼的阳光偷偷地从窗帘的缝隙钻到阴暗的房间,留下一串橙黄色的薄纱,盖在木板地上,融化在被子的蓝色中。
  “喂!”从床上坐起来的人抓起手机紧皱眉峰带着不耐烦说。
  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王海,你醒啦!”
  十年后的今天,原本稚嫩的少年随着时间的磨砺,塑造,定型,王海脱去了少年的外表。但是,内在的性格却一点没有成长,一同昔日的他,保持着孤僻,怕生的性格。如今的王海也没有什么渴求,只希望平凡稳定地度过这一辈子。
  走着与很多人相似的历程,王海考上了大学,得到了学位证书,找到了一份不算差却说不上好的工作,眼下面临的也只是娶妻生子。只是,八字没一撇,王海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把王海妈急坏了,眼看与王海同龄的亲戚都成婚生子了,倒是王海表现得一点不着急,就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说起来,王海之所以还没交到女朋友,他认为应归于他的工作。每天坐在电脑前,加班加点地工作,平日有空也是窝在房间倒头就睡,少有时间外出走走,女孩子就见不了几个,更不用说搭上个女朋友。
  打来的是一个工作上的搭档,王海是负责网站制作的,而他的搭档则是网站的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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