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这里面不排除被诬陷的可能性。结果一出来，马上放人。您放心好了。” 鲁局长小心翼翼地说。
陆天臣淡淡地答道，“什么时候出结果？”
“还等5分钟。”
“好，你先放人。”
“这——”鲁局长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交保释金。不用退。”陆天臣用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桌面。
“只有4分钟了。您又何必花冤枉钱呢？”
“一分钟也能出事。加上我的人身体不好，刚生过病。我不放心。马上保释。”
鲁局长看看墙上的挂钟，搓手赔笑，不再言语。陆天臣感觉自己踢到了铁板。还有三分半钟。打电话给二哥也来不及了。只好等。
“叮铃铃”，鲁局长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陆总，结果为阳性。”
陆天臣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厉声道，“我要求重验。而且要在我指定的医院。”
“陆总，您这就让我为难了。”
“闭嘴。马上放人。”
“这个，陆总，我没法向上面交待。”
“我替你交待，鲁局长。”
陆天臣拿起手机，拨通大哥的电话。
大哥说，“小肖查过了，是解吾侯在后面捣鬼。他巴不得你出面揽事。你不要管。那么多记者都等着拍你的照片呢。一旦拍下你们的合影，你的名声就完了。然后就是我。还有14天就要选了，赶紧回避这个案子。”
“大哥——”
“你听我的。就算明天开庭，也不可能立马判决。过了选举日，分分钟的事。小家伙受点委屈没关系。出来后你再好好补偿他就是啦。但是今天晚上，什么也不要做。千万不要让记者抓到把柄。”
陆天臣放下电话，心里那个恨啊，恨大哥无情，恨解吾侯无耻，但是最恨的是自己无能。
“陆总，您看这事吧，记者们都知道了，都在外面等着呢。我没法交待。闹大了对您也不好，是吧？”
他在外留学十年又有什么用？在国内这块地盘上，有钱又有什么用？他为什么就甘心做一个走狗，没有做王的野心呢？难道因为越越就欠下腾家的债，现在却要扬扬来替他还吗？
“您放心，秦少在里面决计不会受委屈。我一定交待人好好供着。”
30年前三人义结金兰，他赚的钱全支援兄弟了，结果最后他最弱。
“其实50克是个可轻可重的剂量，到时候您再想想办法，您说是不？”
他把兄弟的家人当亲人，而他的情人却不是人。无非还是一个变态的问题，再好的兄弟他也还是不正常。那堵透明的墙一直都在，只是他假装没看见。
“我每天向您汇报情况好不好？”
“不用了。我还有事，您先回。”
陆天臣打发走鲁局长后，叫上两个保镖轮流开车，驱车500公里，在凌晨4点赶到远离城市的军营，4点18分敲开二哥的房门。陆天臣扑通一声跪下，把睡眼朦胧的二哥吓一跳。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二哥搀起他的双肋，用力托，但是他坚决不起来。
“二哥，只要能把扬扬马上救出来，我可以和他分手，以后也不找其他人。我可以结婚生子，我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们，我可以做个正常人。只要你们把他赶紧救出来，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二哥！”陆天臣抬起头，双眼模糊地望着二哥。
“老三！你——，老大他——，嗨，你们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他不肯帮我，二哥，我现在只有你了。既然我出面不方便，会影响到大哥。唯有你出面最合适。二哥，方法多的是，只要你肯。”
“唉，你们两个——”二哥在沙发上坐下，捂着额头发愁。陆天臣知道老大一定早给他下过指示。老大的前途是确定无疑的光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兄弟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陆天臣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二哥却有家庭。陆天臣跪在原地，没有说话。他只能等。半晌，二哥抬起头，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条件都能做到吗？要是真能做到，或许可以说动老大。”
陆天臣麻木地点点头。“人生一世，花开花落，说快也快，就是不能连累他人，心中有愧。其他的都是浮云。二哥，我想清楚了。”
二哥又重重地叹口气，双手来回揉搓两下，站起身道，“好吧。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对你没有偏见。大哥他——也没有偏见，可能是因为越越的事，心里不太舒服。我给你做做工作，回头两人说开了就好啦。你先起来，我们等到6点再打电话好不好？”
陆天臣从地上慢慢起来，瘫倒在沙发上。
下午1点36分，陆天臣回到碧春园，一进门，等待已久的秦飞扬扑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大哭。“我没有吸毒。我不知道那毒是怎么进去的？我真的没有吸。”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怎么是你的错？我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世上的事就是复杂。一个石子砸下去，水波向四周迅速扩展，周围的人都要受影响，谁也逃不掉。扬扬，你认真听我说，戒毒之后，你回学校去，不要在娱乐圈里浪费生命。拿到本科文凭立马出国，再也不要回来，知道吗？国内的环境不适合你。况且古典乐的大本营在国外，太平洋彼岸才是你的家。”
秦晨站在秦飞扬背后，表情复杂地注视着他们。陆天臣和他对视一眼，在瞬间达成默契。接下来就是如何戒毒。根据秦飞扬的跟班交待，有人给他伪造的维生素片，参杂在瓶子里给秦飞扬吃。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一休假就不舒服；一上班又活了的现象。化验结果表明，药片里含□□，虽然剂量小，但是吃的时间超过5个月，病人已经上瘾。解吾侯的心计的确不同寻常。医生开一堆的药，但是秦晨坚决反对，理由是毒品已经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戒□□也会有影响。而秦飞扬的智商是绝对不能受损的。
“秦先生，如果不用药物，就只有自然疗法啦。简单的说，就是完全依靠病人自身的意志力强行戒。缺点是病人会很难受。可能会做出不能自控的事，比如自残。”
“大概需要多久断根？”
“生理上只需要10天左右，但是心理上就难说了，有些人反复戒毒吸毒，就是因为心理依赖。至少要观察半年。但是半年后还需要有人监管，一般来说，我们建议家人终身监管。”
“扬扬不会的。他的意志力很强大，不会反复的。”
“这个嘛，我们很难下结论——”
“我说了，扬扬不会的。”秦晨急得要跳脚。陆天臣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好了，谢谢你，钟医生。我们商量一下。”
医生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天臣说道，“秦老师，冷静点。不管信与不信，医生总是好意。我以为自然疗法应该可行。你守白天，我守晚上。另外，阿坚、杨姐等人可以替班。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调配。这半年不成问题。问题是半年后，扬扬回到社会之后怎么办？不能让他一个人生活。一个怕复发，一个是他需要有人爱护。以前他依赖你，以后你能不能还带着他呢？去美国的资金不成问题。扬扬自己挣了不少，我可以出剩下的部分。我的意见是你陪他去，以后就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生活。虽然你说自己没希望了，但是看着徒弟在那边出人头地也不错。反正你也和家里闹翻了，不如和扬扬成立一个家庭。”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师生，不可以乱伦的好不好？”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家人关系，不是情人关系。我不可能陪他去，只有你啦。如果他以后能找到伴侣，你再放手也不迟。我相信，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够再为他付出一次。”
第11章 花开花落又一春
第十一章花开花落又一春
秦飞扬像小猫一样窝在贵妃椅上，目光无力地盯着花园里纷纷飘落的芒果树叶。夜色慢慢地沉下来，秦晨正在吃晚饭，吃完就要走。他从来不在这里过夜，虽然这不是什么麻烦的事。陆天臣能感觉到秦晨心事重重。解吾侯到底得什么病，至今还是个迷。但谜底已不重要，他很快就会死在监狱里。李家军势力崩溃，各方势力正在重新合纵连横。
陆天臣在贵妃椅上坐下，温柔地抚摸年青人的头发，说道，“晚上吃了多少？”
“一碗鸡汤，一个馒头。”戒毒的人没有□□，对他的爱抚没有过去的热情。陆天臣知足常乐，现在还能见面已是幸运。
“待会再吃点好不好？我给你买了最喜欢的叫化鸡。”
“我心里不舒服。”秦飞扬指着胸口道。“医生不是说十天就戒掉了吗？我又没有心理依赖，为什么还是不舒服呢？”
“扬扬，”陆天臣耐心地劝道，“我知道你没有主观需求，但是治病是个复杂的过程，耐心点，听医生的，好不好？”
“可是我浑身难受啊。坐着也难受，躺着也难受，走路也难受。我不知道该摆哪种姿势才舒服。我恨不得把这个肉体劈了重来过。”
“扬扬，”陆天臣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使劲抱住对方，“别这样。你耐心点。不要去想戒毒的事，看看电视好不好？看音乐会？要不《科学与探索》？”
“不。我不看。什么都不看。烦死我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年青人大吼一声，挣脱他的束缚，用力跺脚，大喊大叫，像关在笼子里的豹子，无望地转来转去。也许是因为黄昏，一个人鬼交界的时刻，天地中总会释放出一些鬼鬼魅魅的力量，引得人也要发疯。客厅里易碎的东西都清空了，只剩下年青人搬不动，砸不烂的物件。陆天臣轻声叹息。阿坚和另外三个保镖各守一方，静等这股浪潮过去。陆天臣斜眼看见秦晨还在悠哉悠哉地啃鸡腿，不由得佩服天才就是天才，做老师的把学生的任何反常都视为正常。秦晨吃完了，拿餐巾纸擦擦嘴巴，然后起身走人。经过狂躁的秦飞扬身边时，秦晨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狗娃娃，递给学生。年青人疑惑地接过娃娃，又看看老师，猛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起来。做老师的也笑了，摸摸学生的头发，走了。陆天臣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扬扬，有什么好笑的？”
“老师给我买的礼物。”
“我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啊。我第一年跟他出去比赛，去了布拉格。那天下大雪，比赛结束后，我们打不到车，只好步行回酒店。还好，不太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时，我看到背后的橱窗里摆着一个，不，就是这个金毛犬。我好喜欢，就故意站着不走。我不敢和老师明说要，但是又想要。老师用力扯我过街，我就不肯，在原地和他较劲。他很快就明白原因，他很讨厌我那个样子，但是他还是进店子给我买了一个。我好高兴，就把娃娃搂在怀里，开开心心地过马路回酒店。但是回到酒店之后，不知怎的，老师明明在看电视，突然冲过来，夺过我手里的娃娃，从12楼扔下去。我连哭都来不及，金毛犬就和着雪花坠落了。再也不见了。第二天早上，我悄悄起来，到下面找半天也没有发现。后来，老师跟我解释说，明明前一天，我被他骂哭，心里恨他恨得不得了，但是他一给我买娃娃，我就奴颜婢膝了。老师说这样不好。被一个小小的娃娃就收买了，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他劝我不要留恋任何物质的东西。”
陆天臣接过娃娃，翻开标签，果然是made in Czech。要是真觉得自己做得对，又何必再买一个来呢？陆天臣把娃娃还给年青人，问道，“你是喜欢娃娃还是喜欢狗？”
年青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当然是狗啦。二哥家的阿拉斯加犬好好玩啊！”
陆天臣这才想起每次阿拉斯加犬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年青人总要逗弄半天。要不是自己第一时间申明不喜欢狗毛的话，恐怕年青人恨不得把狗抱上床同睡。
“老板，电话！”
“陆总，解吾侯昨天晚上死了。听说是自己洗脸时不小心淹死了。”
“嘿，还有这种创新的死法？解吾侯也真是个不服气的人物，死也要死个精彩！”
“陆总，重点不在这，尸检结果刚刚出来，他得了艾滋！吓得所有的狱警都要求做检查。”
陆天臣的瞳孔倏地放大，望着秦晨离去的方向，心里一阵难过，拉过开心的年青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晚上陆天臣亲自看着秦飞扬喝下掺了安眠药的牛奶，然后启程去找秦晨。黑豹家里出乎意料的干净，和上次的情况大相径庭。
“扬扬出什么事了？”
“扬扬很好。你别着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找你畅谈未来的生活。”
秦晨怪笑一声，道，“陆总，你好幽默啊！不都已经说好了，到了美国，我会看着扬扬读完硕士，然后进乐团做首席小提琴家，参加全球巡演，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想你这个老家伙。你以为你的魅力会大过音乐吗？不会的，扬扬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清楚，音乐是他的生命。这次只是因为赌气才离开学校，才会遇上你这个外人。否则……，”秦晨哼哼两声，“你连大调小调都分不清，你以为他真能喜欢你一辈子？就算要找人上床，他也应该找个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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