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陆总,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对不起,我解决不了。”
“那你们想如何?”
“你帮忙解决Stone,我帮忙解决解吾侯,如何?”
“解吾侯?”秦晨发出嘿嘿的怪笑,然后不屑道,“他快死了。用不着你解决。”
陆天臣心里猛然一跳。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怎么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他得了绝症,急得上窜下跳,没心思和你们斗了。”
“可是上周我还在俱乐部里看见他。”
“对,那是因为他主子不放过他。他只能死撑着,以免连累家人。”
茶几上乱糟糟的,酒杯、花生米、遥控器、书、CD和信笺散乱摆放着。陆天臣沉吟半晌,缓缓道,“那扬扬怎么办?他是你的得意门生,而那个老家伙是你招惹的,总不能让他代你受过吧?”
秦晨举起酒杯,缓缓喝下昨夜的残酒,无精打采地望着他,道,“他说过他爱你吗?”
陆天臣在心里打个转,答道,“说过。”
“那么我的条件是:凭借他对你的爱情,把他劝回到古典乐的道路上来。叫他把最后一学年修完,然后考出国。再不要回来。如何?”
陆天臣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扬扬的犟脾气你应该知道,他未必肯听我的。”
“他会听的,只要你说你爱他。这孩子最缺乏的就是被爱。只要你假意说爱他,并让他相信,他就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听你的话。他是个实心眼,你不知道吗?”
陆天臣无奈地点头。“那你打算如何说服Stone?”
“那是我的事。大不了再陪他搞一场呗,反正我是没希望了。只有扬扬,他还有希望。”秦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仰望天花板,神情恍恍惚惚,“陆总,你知道嘛,这世上的天才60%的会在青春期夭折。5岁成名,16岁就跑去当售货员,打死也不再做天才。熬过青春期的天才,30%的要一群人抱着哄着才能活下去。一旦他妈或者他秘书死了,走了,他就完蛋了。9%的在众人的棒杀声中变成庸才。只有0.9%的天才,像贝多芬那样,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却是骂骂咧咧的叛逆者。还剩下0.1%的天才,能成为真正的天才,把整个世界掌握在他的手里。”
陆天臣一心想找个机会委婉地劝秦晨动身救火,时不我待啊,只有半颗心在听,胡乱地点头称是。
“陆总,我要你帮他成为那0.1%。”秦晨突然朝他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陆天臣吓了一跳,用力挣开对方的手,端正身子,认真答道,“秦晨,我只能答应你帮他冲出那60%的包围圈,剩下的我不敢答应。”
“0.1%。”
“60%。”
“秦晨,做人要现实。你逼我答应我做不到的事,没有意义。况且,扬扬一旦出国,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要成为那0.1%,谈何容易?”
“只要你说爱他,他就能做到。”
“秦晨,”陆天臣没时间再跟着胡闹,他反抓住秦晨的领子吼道,“你认真点好不好?要是你真的盼望扬扬成为那0.1%,你就应该马上去解决掉那个该死的老家伙。然后,我劝他回校,接下去就是你的事了。我又不懂音乐。”
“不,”秦晨痛苦地低下头,“扬扬已经不需要我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知识,而是一个心理支持。你就是那个支持。”
“你是他的老师。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满怀感情。你可以成为那个支持。”
“不行。他恨我。他恨我。”秦晨居然哭了。陆天臣皱眉头,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时针指向十点,正是预定的签约的时间。“从法庭上下来后,他对我们所有的人,所有的老师说‘我再不会做古典乐了。你们这些骗子,把我们从小骗到大,谁成绩好就捧谁,谁差一点就出局。本该袁师兄出国的,可是你们觉得我更有希望,就夺了他的机会给我。要是明天又有谁比我强,你们照样会把我踢掉去捧他。我和袁师兄一样的悲惨,都是你们手里的工具,比赛的工具,挣钱的工具,出名的工具。在你们眼里,我们都不是人。我恨你们。’我的确不是人,没有做老师的资格。我不是在教书育人,而是在教书毁人。扬扬10岁在国内比赛上出名,11岁就跟着我练习,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对他一直很冷淡。除了练琴,不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又崇拜我又怕我。他很孤独,经常一个人在窗户上用手指画圈圈,看窗外的小朋友们快乐地跑跑跳跳。没有人真正爱他,所有的老师都在关心他完成作业没有。没有人想到要放他出去玩一会。每个人都在给他压任务。你知道的,表现得越好,任务就越多,旁人的期望就越高,自己的压力就越大。恶性循环!直到枫树庄园那件事。就是我和老头子□□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他以为老头子欺负我,非常生气,小小年纪就懂得要为我出头。还为此生了一场病。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不许我离开,生怕又有人欺负我。被他的小手拉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至少还有一个人关心我。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好多了。但是惭愧的是,我还是有所保留的,他则把我当亲人一样的爱恋,对我给予无限的信任,直到袁民伟刺杀他为止。我辜负了他,他是不会再信我的。但是你可以,你已经得到他的信任,好好劝他,他会听的。”
陆天臣长叹一声,道,“明白了。我会劝他的。秦晨,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先去解决眼前的危机好吗?扬扬回学校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车刚刚滑进碧春园的时候,大哥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老三——”
不待他说完,陆天臣抢道,“大哥,你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估计下午就能好。”
“如果Stone先生非要你的小家伙怎么办?”
“不会的,大哥。”
“老三,这次选举对我们很重要。”
“我知道。”
大哥在电话那头保持沉默,似乎在等他做出承诺。但是他说不出口,扬扬的性子决计不会答应。如果非要成功,必须用强。□□还是麻醉药?他陆天臣能做那种龌蹉的事吗?当然能,但是他不能对扬扬做。
“老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三十年。”
“越越走了多少年了?”
“21年。”
“那就好。”电话断了。
“老板,到了。”保镖提醒他下车。陆天臣摇摇头,道,“你们先进去。”21年前,陆家势力大,可以逼着腾家认错,承认是腾家儿子勾引陆家公子,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陆家低头。唯一不变的是,两次他都无力保护自己的爱人。21年前,他眼睁睁看着越越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21年后,他又要把扬扬送出去。他能不送吗,如果秦晨解决不了问题的话?他不能。这个项目已经运作了六年,大哥的政治前途和他自己的商业前途全押在上面,难道能败在一个小小的无关人员身上吗?当然不能。毁了一个天才又如何?地球又不会停止转动。车窗外,一株高大的玫瑰树在和暖的夏风中欢快地摇摆身姿,红火的花瓣下不知藏着多少变态的昆虫。
第10章 危机 (二)
第十章危机 (二)
晚上9点,签约仪式结束。走出酒店后,大哥的脸色更换,冷冷地说要去碧春园见秦飞扬。陆天臣硬着头皮上车。两人无话可谈。四环上车水马龙,灯光前后相接,如游动的火龙。大哥对他的不满如这火龙一般沉默却显而易见。即使秦晨摆平了Stone也不行,当权者要的不仅是结果,更要听话。
“阿坚,小秦呢?”客厅里只开一盏灯。
“小秦老师上楼睡了。他好像不舒服。”阿坚边说边把吊灯打开。
“9点就睡觉,好命啊!”大哥哼道。
“叫他下来。有客人要见他。”
“是。”
他和大哥在沙发上坐下,还是无话可说。杨姐上来送茶,大哥也不喝。陆天臣把目光转向楼梯口,只希望扬扬能动作快点。——哎,还是慢点好。
“哥,什么事啊?我困死了。”秦飞扬脸色疲惫地走下楼梯。
陆天臣起身拉住情人的手,说道,“扬扬,这是大哥。大哥想见见你。”
“哦,大哥好。”
“不敢当。”大哥的声音寒彻骨。
陆天臣干咳一下,扯扯情人的衣袖示意道,“大哥姓腾。”
“腾先生好。”
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大哥只是盯着秦飞扬看,秦飞扬抓住陆天臣的手,紧张地看看不怒自威的大官,又看看一脸漠然的情人,一头雾水。周围的保镖和秘书跟着陷入假死状态。深夜,一群人站着,一个人坐着,如此安静诡谲。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秦飞扬忍不住低声问他。
“病怏怏的。”大哥动作很快,风一般地消失在夜色中。客厅的气场陡减,陆天臣长长地吐口气,瘫倒在沙发上。
“哥,”秦飞扬也软软地倒在他身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待会上来。”
是夜,秦飞扬果然病了。发高烧,上吐下泻,叫来苏医生,打上点滴到天亮。陆天臣疲惫不堪。上午,秦飞扬的情况好转,陆天臣抽空补觉。睡得好好的,秦晨来电话催他办事,陆天臣没好气地说,“扬扬病了,您觉着和一个病人讨论60%还是0.1%的哲学问题合适吗?”
“什么病?”电话那端很紧张。
“吃坏东西了。”
“那——我来看看他好吗?”
因为一股无名的烦躁,陆天臣顺口调侃道,“不是说他恨你吗?来了岂不是雪上加霜?”电话那头立刻哑声。到了下午,秦飞扬的病情突然转坏。无奈,只好送到医院。又是打点滴到深夜。第三天,秦飞扬的病情趋于平缓,陆天臣得以喘气,腾出手来处理公事。既然解吾侯生病了,那么可以提前发动反击。和智囊团商量,然后请示大哥,决定腾家军自今日起在股市、房地产、税务、海关四个领域发动攻势,狠揍李家军。大哥则抓紧时间在大佬们之间游说,为自己提升魅力分值。离换届选举还有32天。
秦晨再打电话来,口气转为哀求。陆天臣实在没时间,只好敷衍说尽快。这一“尽快”就拖到七月中旬。该做的都做好了,李家军被偷税漏税、工程事故、股市作弊和走私嫌疑等一系列问题弄得灰头土脸,在大佬们那里丢脸丢分。而腾家军这边借助海外势力,拿下加拿大的一个大单,为国争光。大哥当选应该是不成问题。选举前夕,陆天臣反而无事可忙。这才想起秦晨托付的事。
“阿坚,叫扬扬下来。我有事要谈。”
“小秦老师已经去公司了。他最近在忙盛夏音乐会的事。”
陆天臣这才惊觉多日来没有和情人好好处过了,不禁苦笑。这世道,大家都忙哦!他闭上眼,靠在摇椅上假寐,隐隐觉得肝脏痛。他伸手来回按摩,心想哪天也该去医院做个体检。还差3年就40了,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听说父亲的身体还硬朗,老头子天天骂人,逮谁骂谁,反倒越骂越精神。母亲的身体就不行了。快70岁的人啦,还没抱上孙子,想想自己也做得过分。年纪轻的时候,只求报复个痛快;年纪大了,慢慢地也能体会父母的心情。母亲已经不提相亲了,更不管他和谁上床,只求他给陆家留个后。难道他能无情到连这点愿望都不达成吗?又听说年龄大了,精子质量会变差,要生还得趁早。陆天臣再次苦笑,拿起手机拨通情人的电话。
“扬扬,忙什麽呢?晚上回来吃饭吗?不回来?行。不过你要注意饮食,别又吃坏肚子了。知道你忙,不打扰不打扰。晚上见。早点回来。有事找你谈。”
晚饭一个人吃,没多大意思,陆天臣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想,也许多个baby爬来爬去也不错,老妈会笑,老爸的火气能小点。可是——后面跟着一群保姆家教司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Alex那个儿皇帝和二嫂叉腰骂Alex的场面,要命。陆天臣赶紧甩甩头,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
“娱乐早知道。腾越公司正在筹备的盛夏音乐会再次大手笔,向所有本市的小学生们免费赠票。今天,各个学校都接到了腾越公司的赠票,开始发放给学生。天宏公司却认为此举不当,向小学生兜售成人音乐,完全是炒作,而且对教育有害,希望广大家长能慎重处理。但是腾越公司的新闻人反击说音乐教育应该从小抓起,腾越完全是善举,却被抹黑,天宏的做法实在令人痛心。”
陆天臣晒然一笑,娱乐界真是政坛的缩小版加透明版。三十六计都用上,还得努力创新。不知道那个吴哲豪现在如何了,但愿不要有什么麻烦。
“最新新闻,重大爆料:腾越公司的艺人兼作曲家关山月涉嫌吸毒,刚刚被警方从音乐会现场带走接受询问。目前情况不明,众多记者正在派出所外面等待——”
陆天臣脑袋嗡的一声响。“涉嫌吸毒?”开什么玩笑?他拿起手机,拨通二哥的电话。20分钟后,鲁局长亲自上门汇报情况,说警察在关山月的皮包里发现了50克□□,当事人本人一直不承认涉毒,所以正在等待尿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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