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俞欢小科普:早餐不吃主要是会影响胃酸分泌和胆汁排出,诱发胃炎、胃溃疡、胆结石等消化系统的疾病。
吸收宿便论的这个说法只是拿来吓唬判官大人的哦。
☆、变态
那日之后,殷诺并无异常,照例是和小白胡闹疯玩,安子丘常来串门,却都呆不满一天便走。后来他便抗议,抗议当然无效,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作为米虫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虽奉命当任御前侍卫,但也不过是得个名分留在天帝身边,实际上并不做事。
他便一脸得意地向殷诺抱怨:
“没办法,老子魅力太大,那小贱人就是片刻也离不开我。”说完又愁眉苦脸道:“怎么办?他攻势凶猛火力十足,老子快顶不住啦。”
殷诺很单纯:“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那小白脸老对老子动手动脚,摸屁股摸胸的,老子一身邪火没地方发,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殷诺还是没明白:“你又不是女人,有什么意思啊。”
“操!我哪知道?!人家是神仙,神仙的脑子和我们的脑子不太一样吧。。。你说为什么我做鬼了以后还会想干那事?”
俞欢听墙角听了好久,此时终于站出来科普:“这就好比那些色鬼,并不是肉体死亡了人的欲望与贪念就会停止。”
“那你说老子还射,得出来吗?”
俞欢连忙捂住殷诺的耳朵,小声解释道:“理论上来说,您现在就相当于灵魂寄居的载体,这个载体虽然承载各种五感欲念,但不会运转产生新的物质。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有形状有感觉的形体,您并不会排泄任何物质。”
“说人话。”
“有快感,但射,不出。”
“懂了,”安子丘深沉道,“老子被迫结扎了。”
殷诺使劲掰俞欢的手:“又在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严格算起来,你只活了两年,性经验为零,小孩都不算,只能说是个BB仔。”
安子丘颇瞧不起某小屁孩,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卿卿昨天喂我吃了一颗药丸,结果我今天感觉状态好得不得了,简直是神清气爽,健步如飞啊。。。。”
殷诺问:“卿卿是谁?”
安子丘摆摆手,随意道:“就周温卿啊。。。。”
“周温卿是谁?”
“天帝啊,你见过那个。。。”
“哦。”殷诺点点头,回想起了一下天帝的模样。
俞欢忙道:“不可无礼!不可无礼啊!!!”
两人都觉得俞欢十分无趣,把他从洗手间赶了出来。
这里的建筑大都是直接仿照人间复制,竟连洗手间这种毫无用处只能充当摆设的地方也完整地抄袭过来,正是两人讲悄悄话的好去处。
殷诺想了想,没忍住,便把镜子里的白冽讲给安子丘听。安子丘的反应要比他正常得多:“哇靠!你他妈才死了多久啊,尸骨未寒他就勾搭上个新人了,看不出来啊!他不是对你情深深雨蒙蒙吗?他不是对你好的要死吗?”
表达不准确,但也不是不正确。
“要不是他从没对你动手动脚的我他妈都以为他跟我们学校那个马德俊一样是个死基佬了。”安子丘越想越气:“你看他对你那样也不像是什么兄弟情啊,跟养儿子似地养着你,不,不对。。。。。是跟养条宠物狗似的,现在你死了,他自然找条新的来养。。。。卧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就是那种什么小时候受了虐待长大以后变态的那种。。。”
殷诺很无语:“我不知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了?他肯定是有心理疾病,靠,我原本就觉得他这人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病的这么严重。。。。”冥思苦想了一会,安子丘拍着自己大腿跳起来,“我知道了!白冽小时候一定是养过一条狗,他非常非常疼爱那条狗,而且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小诺,只是后来。。。”安子丘悲痛地捂住胸口:“后来其他的小孩子嫉妒白冽,要把小诺抢走了,结果在抢夺中小诺被狠狠地摔到地上,流血而死,白冽受到了很深的心灵创伤,直到长大后遇见你,一个叫殷诺的表弟,于是他把对小诺的歉意和控制欲转移到你身上来。。。”
殷诺的评价是:“逻辑混乱,狗屁不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安子丘权当听不见,神经兮兮地絮叨:“哇偶,好变态啊。。。。。。原来白冽是个大变态。。。。我就知道他是个大变态。。。。”
于是那天顺顺是这样向上司汇报工作情况的:
“大人和安侍卫又在男厕里讲悄悄话。我叫俞欢去听墙角,俞欢还没听到任何有用信息便被赶了出来,后来他们从里面出来,属下听见安侍卫一直在念叨,说什么白冽是个大变态。”
冥夜满意地点头,“我还怕殷诺自己想不明白,自然需要有人在旁边点破,那个姓白的确实有病。”
顺顺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后来又说:
“今天安侍卫还向我等炫耀天帝赐他仙丸,吃下后如生神力,身轻如燕云云。”
顺顺晓得前几日有仙人向天帝敬献了本族代代相传的宝珠,遂怀疑安子丘吃下的便是这一颗宝贝。
凡肉体凡胎机缘巧合修道成仙,妖物则千年万年才历劫成仙,惟独不曾听说过鬼魂成仙,安子丘在天庭呆久了,最多沾染几分仙气,天帝想让他直接脱胎换骨,不费吹灰之力位列仙班,却是硬生生地强求了。
冥夜道:“他为这人违逆天道,他日天道必报复于他。”
如冥夜,耐他法力无边却也无法违逆天道离开这无边地狱,即便贵为天帝,也依然在这天道轮回的掌控之中。后又说:“他人的闲事不必说与我听。”
冥夜因为最近有事要忙,便无时间认真考察殷诺所审的犯人是否积极向上热爱生活而且讲故事讲的好,结果隔天下午殷诺便审了一个很特殊的犯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而且,还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
“你怎么也死了?”
殷诺很无奈,在这地方怎么三天两头地遇熟人,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白色瓷碟推到那人面前,那里盛着俞欢辛辛苦苦给他剥了一下午的瓜子仁,他熟稔随意地招呼道:“吃吗?”
席洛德轻轻地摇头,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耀眼,他一边摆弄着桌上的摆件一边反问:
“过得如何?”
殷诺低头认真地想了想,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还行吧。”
俞欢在一旁咳嗽两声,将那金发帅哥的手从判官笔上拍落,公事公办地翻着功过薄介绍道:
“席洛德,英国人,在国内生活了20多年,”接着对着他的简历本啧啧感慨,“奸诈油滑,吝啬自私,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暗地里害人的事倒是干了不少,除了没直接杀人,该干的你都干了吧。”
席洛德拱手道:“惭愧惭愧,过奖过奖。”
“依你这程度,入畜生道都不足为过。”
席洛德不为所动:“这么说,我下辈子要做牛做马了?”
“倒也不是这么算,众生平等,你对人这么坏,对动物倒是十分友善,生前还加入了世界动物保护协会,协助过流浪狗之家的工作,为了呼吁拒食鱼翅□□抗议过,哦哦哦。。。。这里,这里写着,你还救过几只被虐待的大象,行了,放心吧,下辈子还是荣华富贵,平平安安。。。”
席洛德很非主流,居然并不关心自己下一世的幸福,只顾着调戏殷诺:
“你猜我是怎么死的?”
殷诺刚想说不知道,俞欢便在旁边尽责地报告道:“此人于今日凌晨被友人用一把军用匕首刺死在自己的公寓内,死相惨烈,不忍描述。原本我们这一区是不接收外国友魂的,但这人不会说英文,又是死在本区的管辖区,地府翻译人员紧缺,所以直接将他送到这里。”
席洛德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嫌弃道:“我们老友重逢,你能闪远点别在这做电灯泡行吗?”
俞欢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作,殷诺却把他拦住,道:“俞欢,我有话和他说,你先出去玩几圈再回来吧。”
俞欢为了当这个判官随侍,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地照顾这个小祖宗,忙得脚不沾地,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此时既然殷诺开了口,又寻思在这审判小厅内安全得很,便叮嘱了殷诺两句,略显兴奋地离开了,走前非常幼稚地冲着席洛德“哼”了一声,两人皆当听不见。
门外有两个鬼差站着候命,席洛德便压低声音道:“知道你过得不错,我真是打从心里替白冽觉得难过。”
殷诺早知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却不知他开口便说这样的话,“这关白冽什么事?”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过得如何?”席洛德惬意地在椅子上放松身体,优雅地翘起右腿。
“我已经知道他过得怎样了。”
“那你知道的一定是假的,否则你应该伤心,愧疚,后悔才是。”
“什么意思?”殷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
“白冽过得不好,”席洛德突然真挚地望向他的眼睛,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一样,“应该说,很不好。”
殷诺沉默。
“你觉得我骗你?”显然席洛德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
“不,你没理由骗我,是别人在骗我。”
一面镜子是不会骗人的,只有镜子的主人会。甚至是真的有这面宝镜,还是他杜撰出来欺骗自己的都不一定。
“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席洛德白净的脸上缓缓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白冽叫我给你带句话。”
“嗯?”
这下殷诺彻底糊涂了,因为这句话意味着白冽知道地狱的存在,甚至知道自己并没有投胎而是留在了地府?普通人类会知道这些吗?
席洛德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讶异一般,自顾自地搓了搓手臂,补充道:“是一句很肉麻的话。”
殷诺及时反应过来,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等一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席洛德无奈,“那好,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你问我,我是怎么死的,对吧?”
说到这他天使般的微笑转瞬便蒙上了一层恶魔的阴影,:“一位友人在今天早上凌晨赶到我的公寓来找我。事实上,我的友人很少,能杀得了我的就更少了,门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和我亲爱的老朋友打声招呼,一把M一9多用途刺刀从我的腹部右下方刺入,疼得我差点爆粗口。然后他很有礼貌地把我扛到沙发上,向我道歉,说有事情拜托我。而我虽然很想报警或者和对方同归于尽,但是不幸的是我在很多年前欠了这人一个天大的人情,也说过什么‘我的命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之类的蠢话,所以,我只能任劳任怨地来到这里。”
“说到这你应该懂了吧,请你在生死薄上帮我记下这一笔,一位白姓友人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挚友,这按冥法来讲,应该受什么刑罚来着?”
“白冽,杀了你。。。。。。。。。!”
殷诺终于露出震惊的表情。
“没错,你男朋友要了我的命,只为了让我来做一个传话筒。”
“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席洛德终于抑制不住,露出了那种小孩子恶作剧得逞时的笑容:
“殷诺,你该回家了。”
☆、离开
实际上,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从头脑空白地从病床上醒来,看见那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开始,一切就隐隐约约地透露着蹊跷。为什么他从车祸中活下来身上却全无伤口,为什么自己的舅舅要对自己极尽讨好所能?白冽的疼爱毫无理由,白冽的控制也超乎情理之中。
原来,即使是只有两年的人生从一开始便已经是在他人掌控下的骗局。
席洛德说:“殷诺,你活得太糊涂了,找个时间好好把你的人生搞清楚吧。”
地狱里那么多判官,他不知白冽用了什么法子将席洛德送到他面前,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地府里一定还有势力或帮手。而且他绝对不是正常人类。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魂归地府,也并不是所有地府里的鬼魂都会乖乖地顺应轮回,人世间的念想太多,没几个人放得下,所有有从索魂者手下逃脱的,有工作失误被留在人间的,更多的还是因怨气逃回人间的。
地府并不完善,它是有漏洞的。三界看似都是作为单独完整的个体存在,实则彼此相通。所以地府虽有专门的人员寻找漏洞所在进行修补,但每年还是有无数的鬼魂逃到人间作乱。
而最官方的通往人间的道路,是一口井。位于奈何桥彼岸,在转生井的左侧。名曰还魂井。是为了那些命不该死而意外死亡的人准备的,早早地将他们送到那井前,跃入井口则魂归原位,只要尸首还在便能再续前缘,因此人间常有尸体还魂的说法。又时有怨鬼厉鬼借此逃往人间作乱,遂命四鬼卒手持兵器把守。
桥头有一身穿红衣红裙,双唇艳红如血的小姑娘,指挥着大大小小的鬼差煮汤,洗碗,招呼客人。她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被人称呼一句“孟婆”。手持皮鞭,面色冷漠,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主。皮鞭抬起时露出手腕上花纹诡异的一块刺青来,像是变了形的文字一般。
殷判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巡视,颇有些紧张地看着奈何桥上的鬼来鬼往,一副大大的白色旗幡,上书“孟婆汤”三字,挂在桥边迎魂树上。一整排的小马扎小桌子摆在路边,鬼差们费劲地扛着热气腾腾的孟婆汤将他送到坐着休息的客人面前。有人不肯喝便要难看地被灌下去。
但是人到死后似乎忽然便能放弃很多看开很多,既然已经回不去,如果不顺应世间的法则投胎转世去,你又该身处何处?所以到了这桥边的多是已经接受安排的,若是喝下了,鬼差便在他们的背上用法术结成的红色墨笔在他们背后圈上一个圆圈,带往桥对面投胎。有时人间也有转世人记得前世的新闻报道,那便是鬼差看漏了眼带走的或者故意将孟婆汤倒掉后假装失了魂一般且瞒天过海的。
喝了孟婆汤忘却前世记忆后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眼神涣散,面色呆滞,叫他走便走,停便停。殷诺便心想,原来人不是由七魂六魄组成的,是由回忆组成的呀。若是没了过往,没了记忆,我们便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俞欢还是他的小尾巴,兢兢业业地将他带到那红衣姑娘面前,介绍道:
“这位便是你们人间所说的孟婆,”又一指殷诺,“这位便是近日刚刚上任的殷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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