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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曲之白驹如梦——斋月殿

时间:2016-03-22 20:18:37  作者:斋月殿

  我和这痛苦奔跑的马儿,是一样的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就在白城,我不得不残酷,夹紧马腹,我使出全身力气扬起马鞭,马儿在疼痛与惊吓中狂奔,而我几乎头疼欲裂。
  这次,我在心中咒骂华戈那个混蛋,为什么他总是让我如此六神无主!
  月凉如水,寒气逼人,华戈营帐外,无论我如何威逼利诱,守门的两位副将都不让我进营帐,我心中的不安再次扩大,为什么华戈会撤下普通士兵让两个副将来替自己守帐门,他到底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我要见华戈,你们让开!你们会害死他的!”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两个副将仍旧岿然不动,其中一个说道:“将军身负要事,王爷还是速速回京的好!”
  另一个也说道:“我们誓死追随将军,毫无怨言!”
  “真是他的好兄弟,连死也愿意陪着他!那么我也告诉你们,见不到他我绝不会走!”我心一横,抽出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丁冬吓得大惊失色:“王爷……”
  “让他进来!”华戈的声音终于传出来了。
  那两个守门副将让出一条路,我对丁冬说了声放心,便疾步走进营帐,那时华戈正在矫诏。
  我怒不可遏地夺过他手中的圣旨丢到地上,怒声责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假传圣旨是杀头重罪,你死了,要置宰相大人,置柳天香于何地?”
  “我如今的情况和皇上当年相同,军中出了奸细,你们回京当日,他们将柳尚书夫妇重伤,抓走了天香!敌军蠢蠢欲动,他们想攻下白城!”
  华戈双目赤红地对着我怒吼,我绝望地看着他痛苦的脸,不知所措。
  此时,我真想时光倒流回到回京当日,我如果与柳天香共坐一辆马车回京,或许敌军会抓我吧,毕竟我是皇帝的弟弟啊,可是,我被抓走了,华戈会如此不知所措吗?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我仍在想,思绪就像被人鞭打的马儿,马不停蹄,慌不择路!
  “当年,皇上有千军万马,只因你身陷敌营所以节节败退,当年,有我救你,如今,我要如何救天香呢?我不能班师回朝,我要救出天香,我要用这些兵马直捣黄龙,我不要再让他们靠近这里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问:“那这圣旨是做什么?难道你手上的兵符还不能让你调动兵马吗?”
  “我要调动白城的禁军,光有兵符还不足。”
  我忍不住失声大喊:“没有玺印的圣旨是没有用的!你不要痴人说梦。你现在立刻班师回朝,抓走了柳天香只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想攻陷白城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他们只是想挑衅你!你先回京,我去求皇兄派人救柳天香!”
  “我一切已筹备好了,雍白。我不是一个好臣子,你说得对,我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我已做好扛下一切罪责的准备了,天香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华戈头也不回向帐外走去,我拦住了他的去路,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我还想再继续劝他,却被他一掌击晕,闭上眼前,我满眼都是他痛苦复杂的神色。
  有风灌进耳边,好似悲歌的回响。
  待我醒来时,我和丁冬都被绑在了营帐里。
  “王爷,丁冬没有拦住华将军。”
  我傻笑了声:“我也没拦住他,我没有想到他爱柳天香,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爱到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爱到要让我照顾柳天香的后半辈子。
  如今已是覆水难收,我低头看到滚落在地上的假玉玺,心中生出的不知是悲凉还是何物,或许更多的是恐惧吧,要亲眼看着华戈被斩首的恐惧。
  入夜之时,白城对面的敌军城池传来了厮杀声,震耳欲聋,我竭力打翻桌上的茶壶,用碎片割开了束缚在身的绳索,当我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走出营帐的时候,我被对面城池的冲天火光震慑了,那里是人间地狱吧。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啊?”
  我无力地跪在地上望着黑夜大喊,我无力解救华戈了,他不过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吧?
  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将我脸上的金色胭脂冲刷得一干二净,我宁愿当年死在在那个地牢都不想看见这番光景。
  “丁冬,”我哑着嗓子唤,“我要怎么办?”
  丁冬跪在我身边,他抬袖擦掉我的眼泪和胭脂:“王爷,丁冬的脑袋还没开窍,丁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阳升起的时候,钦差大臣也到了白城,他一面喜上眉梢地修了奏书告诉皇兄敌国送来了降书求和,一面以违抗圣旨拥兵不返的罪名将华戈压上了囚车。
  他昨天还毫不留情、破釜沉舟一般地杀进了敌城,今天却如此安静地束手就擒。
  他在赎罪吧,他身为臣子却没有忠君,他身为主帅却对将士的性命置若罔闻。他利用兵符和假圣旨欺骗了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为了攻破敌城,我军死伤无数。
  因为山高皇帝远,所以华戈的计谋才成功了?我不懂,为什么罪孽总是比功德更容易圆满。
  我看着他溅满血迹的脸庞,我知道他把自己也丢在了昨夜,再也回不来了。他做到了他所说的,那些人再也不敢靠近我们一步了,他也救回了他的柳天香,可是,他让将士去而不返,他自己也没有机会成亲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对一言不发跪在堂下的华戈横加指责,有人说要将他凌迟处死,有人说要将他五马分尸。
  宰相老泪纵横,却不能说一句为华戈求情。
  皇兄痛心疾首地看着华戈,这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要亲手斩杀吗?
  “华戈假传圣旨,擅自调动禁军,拥兵不返,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朕下旨……”
  “皇兄且慢。”
  我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打断了皇兄的旨意,我穿着一身绣着仙鹤腾云的黑色朝服,戴着碧玉冠,手执玉圭缓步走上正殿。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上朝,我的双眸直视前方,目光凛然,我丝毫不将百官放在眼里,我的眼中有皇兄,有华戈。
  每一步都如履刀刃,我的呼吸却异常沉稳,我告诉自己不能胆怯,否则我就会失败。
  皇兄惊愕地看着我,华戈仍旧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一般。
  “雍白,你……”皇兄呆呆看着我,不由自主地从龙椅上缓缓站起,他的双目中浮现出不舍与恐惧,我不明白皇兄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像是怕我从眼前消失一般。
  我眼神从容,恭敬地下跪,道:“华戈一案,有内情。”
  我听到百官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们都屏息等待着我的下文。
  “臣弟爱慕柳天香众人皆知,柳天香回京途中被人掳走,臣弟为了她,以庸王之名胁迫华戈带兵攻入敌军,无视我军生死的是我,犯下滔天之罪的也是我。”
  有官员对我的说辞嗤之以鼻,道:“庸王不要说笑,这是朝堂,不是玩乐之地。”
  我慢慢从怀中拿出那个假玉玺,放在地上:“这就是证据,华戈调动禁军的圣旨也是出自臣弟之手。”
  霎时间,朝堂一片哗然,所有人以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我,他们说着“大逆不道”“罪恶当诛”的话,他们难以置信,一个玩物丧志的皇子居然做出了这样罪不可赦的事!
  我听到皇兄颤抖的声音说:“雍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臣弟知道。”我平静地回答,这一次,我面带笑意。
  终于,我看到华戈回头了,他暗淡的眸子闪着光望着我。
  他发狂似的大喊:“不,不是。”
  他,活过来了!
  再见华戈时,是在大内的监牢之中。他已经换掉了囚服,虽然仍是一副了无生意的样子,但是至少还像一个活人。
  “雍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背对着华戈望着铁栏外的残月说:“我想为皇兄做一点事情罢了。”
  “是因为天香吗?你爱她如此吗?为了成全她的幸福愿意牺牲至此!”
  我无声地笑了,有些凄苦。他以为我是要成全柳天香和他的幸福,他以为我是这样一个痴情种子啊。
  可惜,我从未把自己当成过痴情种,我只是个脑子没开窍的傻瓜,或许是挨了华戈的一顿揍,我就一路傻到底了,只能怨相遇吧。
  “不要说笑了,”我击碎华戈的臆测,转身看着他,“杀了你,就等于斩杀了皇兄的双翼,我的话本身就一无是处,无足轻重,我是为皇兄留下你,不是为了柳天香,我的母国和我的兄长我都交给你了。如今证据确凿,言官们对我口诛笔伐,各路藩王也联名上书,我的荒唐之事举国皆知,那些丢了性命的士兵家人,一定恨我入骨,华戈,不要想着解救我,你就让我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看着华戈复杂的神色,我用一副从未有过的威严姿态说:“我要你发誓,誓死效忠皇兄。”
  许是华戈为我的爱国大义折服,他看着我的眼光不再像是爱护晚辈一般,而像是在仰望神明一般,他虔诚地,一字一句道:“华戈终其一生为皇上效忠,如违此誓,必遭天谴。”
  我眨了眨眼,避开眼里的湿意,我笑着说:“我会在天上看着的。”
  “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可是......”
  华戈伸手轻触我脸上的字,一滴清泪滑过他颇有些沧桑的脸颊,我抬起戴着镣铐的手为他拭去,他伸出双臂似要将我拥进怀里,我慌乱地躲开了。
  背过身,此时不看华戈的脸,我才能说话:“华戈还是笑着好。”
  几日后,柳天香一双泪眼出现在我眼前,看见我,她又跪下了。
  她感激涕零地说:“王爷的厚爱,天香下辈子一定还。”
  我摇了摇头,下辈子,我并不想再和柳天香有任何瓜葛了:“我,不是为你。”
  “王爷……”
  柳天香的眼泪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似乎为我的倔强心疼,她以为我爱她,她和华戈还真是心意相通呢,只是只有我不以为然吧。
  我没有解释这个误会,我对她说:“救你就是救他,救他就是救你,谁让你们是比翼鸟连理枝呢,你们两个人,其实只有一条命。”
  行刑前一夜,皇兄带着丁冬来监牢看我。
  皇兄还是只问我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个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以为皇兄说得也是柳天香,我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皇兄,雍白是个无用的人,活着和死了对这个国家都无碍,雍白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胡说!”皇兄的声音哽咽了,“雍白让我牵挂,我不管雍白对国家如何,我只想看着雍白好好活着。雍白,我一直竭力阻止你命中的险象,可是我还是救不了你,这真的是命吗?为什么你的命里,那些人如此薄情,他们何以忍心接受你的好意呢?”
  我不懂皇兄的话,也不想再弄懂,但是我隐约感觉到皇兄明白我的心意是为谁,这让我那颗不想多费唇舌解释的心有了一丝安慰。
  看到监牢之外夏谷垂首立着,我突然觉得夏谷的身影何其熟悉,或许我在八岁那年曾经见过他,那时他站在那群伤害我的人身边,但是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兄了。
  “夏谷会留在皇兄身边多久呢?希望是一辈子吧。”
  我望着夏谷的方向轻声说,似乎是有感应我在对他说话,夏谷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笑容里有歉意,深深的歉意,而我知道他会用一生来偿还。
  他的笑,比我的笑还要凄凉,何苦笑呢?正因为这笑,我才感觉到自己非死不可!正因为夏谷歉疚悲凉的笑,我选择信任他,信任他不会伤害皇兄!
  “真是比我的笑还要难看!”我对着夏谷的方向说。
  皇兄走后,丁冬拿着我的珊瑚珠匕首和玉箫坐到了我身边。
  “皇上恩准丁冬可以在这里陪您到最后一刻。”
  我对丁冬说:“还没给你娶房媳妇,我就得走了呢,我走了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丁冬想待在王府。”
  我摇了摇头,心中有歉疚,我还是没能给丁冬留下什么,这可不算是为丁冬好。
  “王府是不能待了,那些言官们给我的罪名是谋反呢,他们说我想把皇兄取而代之,说我私刻玉玺救柳天香只是幌子,想篡位才是真的,他们还说其实是因为华戈秘密招供,东窗事发,我才去殿上自首的。这么大的罪名,王府一定会被抄家的,你啊赶紧走吧。最好现在就走。”
  丁冬倔强地摇头,我看见他的眼泪簌簌落下,他恳求道:“丁冬不想走,丁冬走了就没人能陪王爷说话了,您再让丁冬待一会儿吧。”
  我笑着答应了,此刻就算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得笑啊,不然丁冬这个傻傻少年郎大概会哭得更久。
  我会心疼的。
  自从进了监牢,我的笑容比以往还多,或许是想趁着仅有的时间把此生的笑都展现出来吧,我不希望他们最终记着的我都是哭丧着脸。
  我如此善解人意,他们却不懂,每个人都在我面前哭,还要下跪,就连坚毅的华戈都经不住落泪,他们怎么能让我带着那一滴滴伤心泪上路呢?
  那夜,我靠着丁冬的肩头睡着了。
  梦里,我还在蓝灯寺,只是不是追逐天仙,梦里,华戈穿着玄衣对我大声喝道:“登徒子别跑。”
  接着,我又被揍了一顿。
  梦里,丁冬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我说:“王爷,不疼,丁冬带您回家。”
  最后,我们坐上了一辆马车,而驾车的,居然是揍了我的华戈,他大方地笑着说:“我还欠你一坛子梅酒呢!”
  我忍着疼直哼哼,这个家伙是脑子不好使吗,哪有揍了别人又一脸殷勤地来献酒呢?
  “王爷还想喝他的酒吗?”丁冬不哭了,他一脸专注地问我。
  我思考了许久,皱着眉头对丁冬说:“等丁冬脑子开窍了再告诉我,到底该不该和他喝酒。”
  丁冬笑着答应了。
  那是我的最后一个梦。
  午时三刻,我跪在邢台之上,手上的沉重镣铐已被卸下,皇兄给我的最后一个恩典是一杯鸩酒,穿肠□□入腹的痛苦总比身首异处受罪的好。
  邢台之下有看热闹的百姓,我看到胭脂铺的老板、酒楼的老板,许多人一脸大快人心的笑意,其实我曾想着要把欠下的账还给他们,但是如今怕是不能了。
  我猜想,那些怀着怨愤之意的目光多半是来自边疆战士的亲人吧,原本他们很快就可以团聚了吧,只是……
  我忍不住叹气。我大概就要功德圆满了吧……
  华戈和柳天香也在人群中,柳天香还在落泪,我望着面色凄切的华戈,神色轻松地抬起右手作握杯状,仰头作了一个喝酒的动作,此举的言外之意是:我还惦记着你欠我的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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