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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同文/书同文——FoxTang

时间:2016-11-14 21:01:14  作者:FoxTang

  殳引坐了旁边,只见二人摆弄针线,盯久了,眼皮子忍不住打架起来,身体往前一冲,差些从椅上跌了下来。芜霜见了又笑他,“我们动手的人都不喊累,你只是看就乏了?”
  殳引气道,“你们动手的只会觉着有趣又怎么会累呢,叫你单坐着瞧一件自己不会的玩意儿保你也打瞌睡去。”
  芜霜听说了又笑一番。
  董氏收了针线道,“公主难得来此,不如让引儿带你四处逛逛,府中景致虽不及宫内精致,但到底也算是个陌生地儿,公主也能瞧个新鲜。”
  殳引巴不得快些离开,听如此说,忙道,“是啊,公主如果只是呆闷了在房里,那和在宫中有什么区别呢?”
  芜霜点头答应。
  董氏吩咐拿斗篷来的丫鬟准备个手炉给芜霜,芜霜穿戴整齐才复又出去。
  正值在廊间穿行,芜霜便问及殳引关于平日学习之事。
  芜霜道,“你此前有几位老师教你?”
  殳引道,“有四位。”
  芜霜奇道,“如何有四位之多,我们在宫内也只有三位老师。”
  殳引道,“原是三位,后又来了一位公先生教些我们拳脚上的工夫。”
  芜霜道,“原是如此。”停罢又问,“即是‘我们’那是谁和你一同学习的?”
  殳引道,“公主难道不知还有位淇国太子也在府内?”
  芜霜这才想起,说道,“倒确有听闻。”想一番又道,“既来此地,不如带我去见见那位淇太子罢。”
  祝文苒自殳引离去,就一人闷闷呆了屋内,想抄写几本诗词,又嫌手冻,于是懒懒的靠了床上,渐渐竟睡去了。殳引带了芜霜前去叩门,文苒正睡得混沌,脑子有些发晕,便不耐烦道,“谁在外面吵闹。”又命丫头,“你看你的火炉子,别去理他。”殳引在门外听了,倒替他尴尬起来,向芜霜赔罪道,“他原不是这样的,此前生了大病就娇了。”芜霜正环顾四周环境,并没在意,只说,“此地倒是府内幽静之处。”
  殳引喊道,“公主在门口,还不来开门。”
  文苒听见了直皱眉。一旁丫头不敢怠慢,也不去管文苒的吩咐赶紧前去开门。
  殳引和芜霜进屋,文苒仍靠了床上未起身相迎。芜霜心说他是淇国太子,身份地位本应与我相当,自不去多恼,至了床头才见到人。芜霜虽才十三四岁,然分辨男女俊俏已有自己一套看法,见文苒肤色白净,容颜清秀,慵慵懒懒靠了床上,不禁脸上一红,不敢直视过去。殳引也觉文苒面有倦意,便关心道,“你又怎么了?大白天竟然睡的这么昏。”
  文苒抬眼皮瞧他,道,“我又不似你,有人陪着玩。”
  芜霜听了更是不敢做声。
  殳引道,“我们这不来找你了麽?这位便是芜霜公主。”
  文苒自芜霜进屋都未正眼看她,此刻听殳引说才瞥过眼去,淡淡的唤了声“公主殿下”。
  芜霜道,“淇太子不必拘礼。”
  文苒冷笑道,“我竟几年未听过这一称谓了。”
  三人正相对尴尬着,殳引忽想起自己即将入宫学习之事,于是便趁此向芜霜提道,“公主殿下,我与文苒此前一直共同学习,开岁后我即要与他分开上学倒会觉的不习惯,不知可否麻烦公主向邵君请示让他也一齐入宫学习呢?”
  文苒闻言呆了呆,随即看向殳引。殳引正打恭向芜霜讨话也未及见到文苒的神色。芜霜本觉这倒是未尝不可的事,方要答应,文苒即道,“邵君既将我禁足此地,想必是不会同意的。而我也不愿入宫,与他国皇孙贵族同学习,还是不劳烦公主了。”
  既然文苒都如此说来,殳引与芜霜自然无话。
  三人话不投机,芜霜呆了半刻便就离去了。

  ☆、第十二章

  芄兰才至门口,见殳引屋里的丫头正小心掩上门。芄兰上前问道,“可起来了?”丫头道,“还睡着呢。”芄兰“嗳”了声便急急推门进去,见殳引裹得跟蚕蛹似的在床上,只剩几根头发还翘在被子外。芄兰忙唤道,“哥儿怎的还在睡,宫里马车都已候在门口了。”说罢便去扯殳引身上的被子,抖了几下才将殳引从被子里抖出来,见殳引仍闭着眼,芄兰推了推他说道,“哥儿再睡,我可就挠你了。”说着一双冷手便塞了殳引颈间,殳引缩着脖子躲,芄兰只追着挠,殳引无法只得坐起身来,皱眉道,“你现在怎的也如此讨厌了。”
  芄兰不理他,起身道,“现在可不困了?”
  殳引跳下床,道,“我只不想入宫,你让马车走罢。”
  芄兰奇道,“一大早又作什么怪,何况那马车是接你的,我如何能让他走?”又拿旁边衣服过来,“快换了衣出去罢。”
  殳引不肯,只坐回了床上,不瞧芄兰,说道,“你且回说我病了。”
  芄兰道,“那不可,被姑爷知道了还不得骂。”
  殳引道,“我倒情愿被骂几句。”
  话说殳引是如何宁愿被骂也不肯上学的?原是入春后,殳引便随邵君令入宫学习了,这宫内学堂除公主皇子外亦有外戚子孙,然与皇家非亲非故的只殳引一人。因二皇子殚痴钝而三皇子车奄桀骜不训,学堂之上便以车奄独大,坏脾气的李太傅也让他三分,尽其胡闹不敢多加管制。殳引去时第一日尚且无事,第二日便发现自己桌椅被搬了学堂门外,三日被搬出书房置于廊庭内,四日则愈发远了,已到隔壁彩云阁……如此每日去,殳引便吊一颗心怕自己寻不到桌椅而只能站立着听完一课。而昨日殳引至学堂内,见自己桌椅并未搬走,心喜或许是他们厌倦了捉弄自己,然才至桌椅旁,便见桌上、椅上尽是虫土鸟粪,堂内其余学生也指着他大笑,殳引又羞又恼,虽明知是车奄起的头,但念他是皇子又不好与他动手,便只摔了桌子去打笑自己的人,正值李太傅进来,在堂所有人皆指说殳引先动的手,殳引便被罚了站于课堂之外。有此一事,任凭殳引如何性情平稳顺从也再无法低声下气去了。
  芄兰不知其中原委,又劝几句。殳引听的烦,便道,“你别在此啰嗦,要去告状只管去,无论今日我打断腿还是拧折胳膊都不会去的。”
  芄兰道,“少爷今儿怎麽回事,好好的倒用这话来吓我。”见殳引低头不答,芄兰无法,只得出去谎称殳引病了,打发了马车离开。
  殳引因逃了学,怕殳桧见了问自己,便半天躲了房内不敢出去,下午吃毕饭,让丫头去打听,丫头半日才回,说“姑爷已经出去了”,殳引这才溜去找文苒,结果去他屋内只扑了空,问文苒身边伺候的丫头,皆答不知道去哪了。殳引懒懒的在府内闲走,虽值春夏交接时分,天气景色无不怡人,然却觉得心中烦闷之气更甚。
  游至以前习武的院内,远远见空地上立两人,正是培寅与文苒。殳引及近,见文苒所打的拳法自己见所未见,想是自己入宫这段时间培寅新教的。站着看几番,愈发觉得那招式、身法精妙不凡非以往所学能比,忽的那股烦闷气便似遇了碳粒星火,在他胸腔内燃起来。殳引见地上一块小石,便装无意踢踹了朝文苒飞去,文苒正专注练拳,倒没注意,小石直直朝他脸上飞去,即要砸上时,培寅一侧身拉了文苒躲避过去。文苒一吓,再看地上正滚动的石子才明白发生何事,偏头去瞪视殳引。殳引瞥着眼故意不看他,上前将石子捡了拿在手中颠着玩。
  培寅放开文苒,说道,“少爷怎的这么不小心,如砸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不问还好,一问更掀怒气,殳引喝到,“你原是我的老师,我倒未见你教我时如此尽心尽力。”
  培寅拱手道,“少爷开岁即入宫去了,我还未来得及教这套拳法。”
  殳引冷笑道,“先生说这话可真教我觉得好笑,我不过入宫学习半日,先生倘若真有心,等我回来了亦可教我。”
  培寅道,“少爷果真觉得如此,那培寅日后必定每晚教习少爷,不出三月,少爷即可赶上祝公子。”
  殳引闻言心中更是恨,便咬牙道,“你且只管教他,我可不稀罕。”说毕将手中石子狠狠朝文苒掷去。
  文苒身子一闪躲过了,正恼殳引无理取闹,哪想殳引见他身手如此敏捷,那恨就愈加激烈,大喝一声,“我道今日要来试试你是否当真这么厉害了。”说着便朝文苒扑去。文苒没想他会动手,来不及躲,便被他抱了腰往地上按去,他忙去推殳引肩膀,殳引早已怒的失了心,死死抱着握起一拳便朝他脸上捶,文苒疼的直叫了声,当下也抓着殳引的衣服一阵乱打乱踹,培寅赶紧将两人拉开。
  引、苒二人分别跌坐了在地上,衣服已被扯乱。文苒紧锁着眉起身,殳引见他眼角一块淤青,自知自己下手重了,文苒狠狠道,“你要发疯找别人去,只别来找我了就是!”说罢便走。
  殳引正悔自己不该拿文苒出气,听他此言更是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文苒不愿见他自不会再同他玩了,殳引心说与其闲闷在府中不如去外面逛逛,于是也不带随从独自一人去了集市。
  此时节正是风轻云净之际,殳引去了外面,置身于闹市之中,一时间心中颓霾竟被这热闹给冲淡了,心下畅快起来,只挤在人群里四处乱瞧乱玩。逛到一处卖玉饰挂坠的摊铺,见一块长寿果模样的扇坠做的精致可爱,便要买了回去送给文苒,问卖家是何材质,卖家说是翡翠,殳引拾起拿在手中,见坠色浑浊不清不似平常所见的翡翠,便知是假,若买个假物回去倒枉费了自己一番心意。于是就将扇坠还了回去。
  殳引眼睛瞧着别处,才要转身,竟不知身后正来人,于是便一头撞在了此人身上。被撞之人当即骂道,“不长眼的奴才……”然才骂出口便收住嘴。原来此人并非别人,正是当朝上卿朱申道之子朱颠。朱颠性格风流,常逛于烟花风月地,喜美姝爱娈童,此刻见殳引形容俊俏,目里流光,顿时心下生出痴意。殳引知自己鲁莽撞了人,方要道歉,却见朱颠一条细眼溜溜盯着自己,心中便不快起来,即要发作,又瞥见其手中持的折扇上吊着块白玉坠子,此玉通透光泽竟是平常所未见的,便想若将此送了文苒,保定他不会再气了。于是作礼道,“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朱颠涎着脸笑道,“即是冲撞了本公子,单单几句赔礼的话我可恕不了你的罪。”说着眼睛示意随从将殳引围困起来。
  殳引见其不过比自己长个两三岁,便以为他是以大欺小想作弄自己,全没想到朱颠还有别的主意。殳引道,“不知公子要怎样方肯饶恕我呢?”
  朱颠道,“你若诚心要道歉,就随我去一地方,我说你做,若我高兴了就不怪你刚才冲撞之举,说不定还会赏赐你一些东西。”
  殳引立即道,“当真可以赏赐我东西麽?”
  朱颠本是随口说了,他见殳引衣衫华贵不似普通人家,然却说出此言便皱眉道,“你若让本公子高兴了,赏赐几两银子有何不可。”
  殳引摇头道,“银子我不要,我只想求公子一件宝贝。”
  “哦?不知是什么宝贝?”朱颠斜眼瞧他。
  殳引指着那白玉坠子,说道,“公子如果愿意,可否将此扇坠赠与我。”
  朱颠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小子倒是好眼力,此玉可是与京上贡的宝物,携此物者可百病不染,这世上统共才两块,一块为当朝三皇子随身佩戴之物,另一块便在此了。”
  殳引听了更喜,叠声赞道,“果真是个宝贝,果真是个宝贝。”
  朱颠冷笑道,“你想让我将此赠送给你?”
  殳引道,“公子如不愿赠送,殳引可出价相买。”
  朱颠眼珠一转,说道,“可不知你是否值这个价呢。”
  殳引道,“不知公子要价如何?”
  朱颠指着前方一处窄巷,道,“不忙,我们且去那处细谈。”
  那窄巷是个密闭场所,只有入口,后方砌一面高墙,殳引才进去,那四个随从便一人站一角围了殳引,朱颠站于人群之后,抱手冷笑。殳引不知何意,但要发问,只听朱颠道,“刚才我所说的你可记得?”
  殳引见此景知是不好,于是双手藏于背后偷运功,想趁朱颠疏忽抢了白玉去。听朱颠问,便答,“公子不妨直言。”
  朱颠见殳引面色坦然,半笑答话,心中更是喜欢的紧,恨不能直扑上去,于是挥手叫随从围近了,自己从人后踱出来,与殳引对面而站,他将折扇在殳引面前一扬,“你只按我说的做,这坠子我就送与你。”
  殳引道,“不知我该如何做呢?”
  朱颠伸手指去勾殳引的衣襟,说道,“你且先将衣服脱下。”
  殳引当下大吃一惊,虽他如今才十四岁,然成日与小厮家仆厮混,也从一些混话中知了大概。如今亲逢此事,不禁心中大动,不知是羞是恼还是另有他意,但见他满面通红,瞪起双目,朱颠刚要欺身媟亵,忽然间眼前一晃,手掌顿时一阵生疼,回神哪还见到殳引的影子,再看手中,只见一条血痕从头至尾贯穿掌心,而那折扇早不见了。

  ☆、第十三章

  殳引夺了扇,一路奔,绕了两条街,朱颠与其随从仍紧追不舍,见前方一酒楼人口众多,便闪了进去,没及小二招呼就直跑了二楼去。躲了窗口瞻望,直见朱颠等人跑过方才松口气。殳引抹了抹额头的汗,将扇子收了怀里,才跃身从酒楼跳下。酒楼一众人都惊呼不止,殳引不去管,朝着来时的反方向跑走了。
  回了府,立即叫看门小厮将门锁死,吩咐道,“谁也不可放进来。”小厮们互相看了看,嘴上才称是。殳引因躲过了朱颠等人,心中正得意,早把自己得罪文苒一事忘干净了,只记得自己费劲夺来的玉是要送给他的,便就步伐轻盈去了文苒屋前。介时天色黄昏,屋中还未点灯,殳引叩门,文苒在屋里问是谁。殳引答道,“是我,你快开门,我有好东西给你。”
  祝文苒一听是殳引,本没消下去的怒气一下就上了来,喝止将去开门的丫头,“不准给他开门!”殳引听了一愣,方才想起自己白日的耍疯卖泼来,便好声好气道,“你别生气,白天是我错了,我正带了宝贝来给你赔罪呢。”
  文苒道,“我不要你那些破烂东西,你快走罢,别在这里招我讨厌了。”
  殳引道,“我保证你见了会喜欢。”
  文苒哼声说道,“你保证?哼,这话我且只当笑话来听听。”说毕再不愿理他。
  殳引撇着嘴站了门口,傍晚的太阳落的快,没一会儿天就暗了,屋内亮起灯火,他见一旁窗纸上印出一个人影,便知是文苒,便悄悄的躲去了窗下。文苒听屋外无声,也只当他走了,于是准备开窗瞧瞧外边情形,哪知窗户才打开,殳引便嚯的立起身来,吓的文苒往后一退。文苒怒道,“我不想看见你,你如何还不走?”说着就要关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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