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进一步推敲一下,不难得出更多贴近事实的结论。经过展昭先前的调查,刘东这个人当然是存在的。可是如若他们见到的那人是罗京南假扮,那么真的刘东应该已经落在他的手中。然后,罗京南以接受保护为理由,堂而皇之的住进开封府大牢,以达到某些他人不知道的目的。 而现在他的目的却因为展昭和白玉堂连连找到不利于他的证据不得不暂时搁浅,甚至他自己本人也有了暴露的危险。所以无奈之下,他催眠了三番两次偷偷潜入大牢的暖玉,借由她的手将早被他藏在什么地方的刘东带入开封府大牢,成功进行了一出金蝉脱壳。这样一来,既是证人又是嫌疑人的"刘东"成功死在牢中,而他本人则另外进行了规划。 而控制暖玉的时机更是多得不能再多,暖玉毕竟是个少女,还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很敏感的少女。展昭最近的精力都被这个奇怪的案件占据,以她的个性自然会想要知道案件的始末,会跑到开封府大牢来也不稀奇。所以对于假扮成刘东的罗京南,在牢中间到这个少女鬼鬼祟祟靠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开封府的大牢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侵入,就算是以暖玉之能,也不可能保证每次都不会被察觉。可因为她是展昭的青梅竹马的关系,就算被发现,把守的士兵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小姑娘贪玩而没去在意,这让她成为罗京南要利用的最好对象。 罗京南号称千鬼手,原因之一就是其出神入化的易容功夫。所以他在见到暖玉来到牢中时借着自己掌握的情报引起她的好奇心,然后一举给她下了催眠暗示。虽说平日里暖玉为人极为谨慎聪敏,但是在面对与展昭相关的人事物时,那种过度的在乎以及近乎扭曲的占有欲反而让罗京南省了不少事。 暖玉仅有轻功比较卓绝,武功却是平平。但罗京南看中的就是暖玉那身连展昭都自愧不如的轻功。因为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轻功,再加上暖玉在开封府比较吃得开的身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送点什么进入开封府大牢并不是什么难事--比如,某些工具,或者某个根本无法反抗的人...... 这些事情包拯和公孙策在昭白二人找到的线索的基础上早已推敲得差不多。不过他们只是猜到那个冒牌刘东是个催眠高手,对于暖玉是否为同谋却毫无头绪。展昭刚才对罗京南说催眠的事情也只是有三成的把握--对于暖玉,他还是希望她并不是真正心甘情愿的成为帮凶,哪怕这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小小期望...... 展昭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性的哂笑,想到某人先前的嘱咐,虽有些不屑,但却能理解他的想法。 而罗京南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他们算计好的。展昭每个月只有四天要去宫中轮值,最近的一天就是今天。对方先前的计划既然已经被他们打乱,那么他一定会善用暖玉这颗好用的棋子。要接触暖玉,以展昭的身份自然是最好的,所以罗京南才扮成这副样子,刚一出现就以强烈的暗示诱惑暖玉,打算借着暖玉在做些什么么事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根本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展昭的忽然杀出一举破了罗京南的精神暗示,两个展昭同时出现对暖玉而言无疑是十分具有震撼力的,也因此,几乎不需要展昭再做什么,暖玉就已经清醒过来。 不仅暖玉清醒了,展昭的出现也让假扮展昭的罗京南第一时间慌了手脚--此时出现的若使其他人,他还可以假借展昭的身份试着蒙混过关。可是一来就是展昭本人,让他完全没有了掩饰的方法。 原本他以为足以达到自己目的的计划,不想竟然早已被人看破--罗京南心中苦涩,又是愤恨,又是不服。他有些涩然的清了下嗓子,道:"那么你们是怎么猜到我是罗京南的?"他不信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会被人彻底看穿,更不相信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看着罗京南闪烁的双眼,展昭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他有些冷然的看着面前沉默的千鬼手,继续打记着他的自信:"事实上我想,你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隐瞒吧?莫非到现在你还以为我们会查到你头上只是偶然么?关于李毅然,或者你会有些什么想说的罢?" 闻言,罗京南全身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充满震惊的眼笔直对上展昭泛着冷芒的眼睛。 李毅然是罗京南的挚交好友,同时也是--两个月前被判秋后问斩的、某个灭门惨案的凶手。此时这人正在开封府的死牢中等待问斩之日到来...... =============================================
章十三
李毅然与罗京南是好友,这是前些时日展昭调查到的、关于两人的一点线索。当初刘东执意要进入开封府大牢的时候,包拯与公孙策就有所怀疑,干脆便将所有最近被判刑却还未死去的人的卷宗都掉了过来,一分一分进行核实。最后则将疑点锁在了李毅然身上。 前文说过,李毅然是某个灭门惨案的凶手,只是他人虽然被抓住,且人证物证俱在,按理来说应该是被判斩立决的。可是审到最后却只得了一个斩监候,原因就是因为,他所灭门的那家还有部分赃物找不到踪迹。 关于这部分东西的下落,李毅然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就算是刑罚加身他也坚决不肯吐露一个字。饶是包拯断案如神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只能先将他监禁了尽尽人事。等到时限到了的那天若是李毅然依旧紧咬口风,那么就不用管这些东西的下落了。 而现在,罗京南不惜牺牲四个手下布了这么一个貌似偷猫换鼠的疑阵,目的就是让他能够顺利进入戒备森严的开封府大牢。只是他的估计微微有了点错误:开封府的牢狱分为三种:普通牢房、密牢以及死牢。李毅然理所应当是在死牢里,而刘东住进的,却是比死牢看守还要严密的密牢。 包拯是什么人?哪能这么容易有人说要进入牢房就能进去的?就算是为了保护证人也不能冒冒失失的乱来。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防了刘东一手,以至现在刘东先是计算失误,之后更是直接功败垂成。 至于刘东进入大牢目的究竟是为了救出好友还是其他,那就不在开封府众人的考虑范围了。 如今很显然,刘东--也就是罗京南已经完全站在弱势的一方。他有些恨恨然的瞪着展昭,忽然笑得分外诡异起来:"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那个女孩身上的催眠还需要我来解。而且展昭,你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当值的时候却擅离职守,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你会吃不了兜着走吧!" "这就不劳阁下你费心了!"展昭微微眯眼一笑,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罗京南觉得全身一阵发冷--这人眼底好重的煞气!不对,展昭不是向来以温和坚毅出名的么?怎么会...... 却见他面前的"展昭"缓缓抬起手,自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皮质--竟是一张人皮面具!而那面具下面露出的、似笑非笑、眼含霜煞的面庞,不是那号称锦毛鼠的陷空岛五员外、曾经大闹东京的白玉堂又是哪一个?! "你--"罗京南一转念之间就想透了事情的原因,面色瞬间变得分外扭曲。反倒白玉堂满脸能冻死人的笑意盎然,看着千鬼手的目光中含着讥讽与不屑: "你什么你?难不成你还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会易容术不成?只准你用这法子骗人,就不准五爷扮了猫吓鬼?啧啧,罗京南,你不是号称千鬼手么?现在栽在自己的成名功夫上感觉如何?" 罗京南死死的瞪着白玉堂,似乎想要用目光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生生烧出个洞来!半晌他惨然一笑,有些近乎于咆哮的声音自他那半嘶哑的喉咙中挤出: "白玉堂,算你狠!" 若是早知知道是白玉堂,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乱了阵脚! 只是罗京南打死也不明白的是,这一猫一鼠明明是冤家对头,为什么以白玉堂高傲的性子,居然会同意扮成自己的宿敌跑来诱敌入瓮? 他不是对展昭向来不屑一顾的么? 仿佛看出了罗京南心中的疑问,白玉堂对着他大有深意的露出抹笑容,却没打算给他解惑,哼,就由着他一头雾水到死好了! 以他的智商当然不会知道,老鼠和猫,很多时候其实不仅仅是冤家对头而已--可怜的罗京南,他的消息早已落伍了...... ...... 以罗京南的个性当然不会束手待毙,既然现在阴谋已经败露,那么当然就要硬拼一场试图逃走。只可惜他能想到这点,昭白二人不可能想不到,早早就做了防范--事实上,从罗京南出现在暖玉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展昭此次进宫不是为了当值,而是向仁宗告假三日,得了批准后就立刻赶回开封府外。 当罗京南千辛万苦从开封府的包围圈中逃出时,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正笑盈盈的对着他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此时在罗京南眼里,四品带刀护卫那身大红的官袍、以及他手中已经半出鞘的古剑巨阙,都远远及不上他脸上那原本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来的刺眼...... 对上展昭,罗京南的胜算还不到三成,更何况现在他的身后还虎视眈眈着另一个比老虎还要恐怖的锦毛鼠...... 到此事情算是圆满解决,白玉堂听着外面的声音--尤其是众人招呼展昭的声音--心情更是说不出的好。但想到身后......他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眼下只剩下一个麻烦--暖玉身上的催眠,还有有些麻烦的感情纠葛...... 以白玉堂的阅历当然早就看出暖玉对展昭的独占欲--从那个大清早这个少女大咧咧的进入他和展昭的卧室并尖叫出声起他就知道了。只是那时的白衣青年还不清楚自己对展昭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只是莫名的看这个少女不顺眼,很不顺眼,尤其那声尖叫让他难以克制的想到了阿敏--另一个曾经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女子。 白玉堂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阿敏的。他倾佩她的胆量,怜惜她孤身一人抚养皇子的心酸--但是这就是喜欢么?前段时间白玉堂常常扪心自问,他是真的爱着阿敏,还是根本就是--弄错了感情? 可是有一点白玉堂知道的很清楚:他不喜欢阿敏离展昭太近,一点也不喜欢! 这件事情还没能弄得清楚,阿敏就死去了。只是走了个阿敏,又来了一个暖玉,而且一副展昭是她的,谁也不能动的架势。白玉堂对此感觉到了和当初同样的情感,他甚至来不及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加入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御猫争夺战,而且还争夺个不亦乐乎。 所以白玉堂愈发糊涂了--他为的到底是谁? 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展昭起了不一样的念头,白玉堂虽然明白展昭对自己而言是不同的,却从来不曾往那方面去想。毕竟他可是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五爷,喜欢的也都是软玉温香才情并茂的女子,而他竟会对展昭?当真是从来没想过。 而后就发生了罗京南一手导演的这场"闹剧",白玉堂原想借着案子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却意外发现,原本很粘着展昭的暖玉离自己渐渐近了,近的有些缠人。原本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瞬间化身为温顺的小猫,尤其是她还常常一身和那人官服同色的红裳......少女表现出的依恋让白玉堂莫名的警惕,心中却也开心此时她接近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只脑中只有案子的笨猫。 至少让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比放在展昭身上让他放心太多了。 做为这些时日里和暖玉走得最近的人,白玉堂第一个发现了少女的变化--原本活泼娇俏的暖玉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换成了温婉可爱的小家碧玉。再联系上这些时日里关于案子的进展,白玉堂暗中留了个心眼儿,只想着以那猫从不提防自己人的个性,恐怕将来吃了暗亏也不自知。既然展昭注意不到,他替他看着也一样! 他却不知,其实展昭早在他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因为他这些时日和暖玉走得太近了不便说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要比白老鼠更加了解他的这个青梅竹马,所以他同时担心着的还有少女接近白玉堂真正的用意。 换了他人,展昭或许不会那样提防,尤其暖玉还是他一直最宠的小妹。可是白玉堂--当真是关心则乱吧...... 此时白玉堂脑中乱乱的整理着思绪,却一直没听到身后的少女说话。他原希望她能主动开口好见招拆招的,却不想少女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所以白五爷只能在心中叹气,转过身来打算主动出击。 他说:"暖玉,其实--" 仅仅说了这四个字,青年便立刻住了口,而是有些紧张的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惊道:"你、你这是--" ========================================== 章十四:酒疹不是起着玩儿滴~ 暖玉本身是个很活泼健康的少女,但这只限于在她平时的时候--事实上之前就说过,她有一个不好的病症:一旦沾了过量的酒精,少女的身上就会起酒疹。而这个"过量",通常不超过女儿红的一小盅...... 刚才暖玉在心中灰心丧气的时候喝了酒,虽然不多,却也足以让她全身开始发痒。先前"展昭"的出现原本让少女眼前一亮,然而这之后"昭哥哥"的表现却让她心寒--作为青梅竹马,展昭自然是知道她的病症的,此时屋中浓浓的酒味他不可能闻不到,可是自始至终,青年都未曾问过她一句,只有一声不凉不热的:"你怎么样?"...... 在那一刻,暖玉心里真的是凉透了--昭哥哥居然不在管她的死活了么?要是过去......要是过去...... 怎会如此冷漠? 所以少女一直低着头,她的脑海中完全空白起来,根本就听不见身前的青年和那个假冒展昭的人之间的对话。她几乎要费尽全身的力量来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不让他们掉落出来,身上的奇痒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心中与生俱来的倔强不容许她在这一刻低头,绝不容许! 却哪知之后事情变起仓猝,转瞬间昭哥哥变成了白玉堂,自己又成了被人催眠的受害者......暖玉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无比荒唐。身上一阵又一阵因为起了酒疹而奇痒难耐的违和感让她的情绪比平时还要来的敏感--那时少女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罢天塌了罢!都倒了谁还在乎其他? 所以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白玉堂对她说了一句:"暖玉,其实--"就再也坚持不住,一时腿软便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至少就这样死了,从现在起我可以不去管别人,别人也休想来管我! 少女心中忽然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身体上难受的人心理上往往也很容易随之变得脆弱,暖玉此时就是如此。少女的心早随着先前展昭随着白玉堂离开的那一刻破碎成片片,此时更加变得脆弱且不堪一击。她这一倒不要紧,却当场骇住了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玉堂白五爷。 白玉堂倒是并不知道暖玉对于酒的过敏程度,展昭和暖玉都不曾向他提过。所以此时五爷在眼见少女倒下的那一刻心中只冒出了一个念头:莫不是那罗京南的催眠还有什么后遗症不成?方才他一直挡在暖玉身前,他不相信当着自己的面罗京南还能做出什么手脚,所以此时才会作此想法。 所以白玉堂想也不想的上前揽住暖玉下倒的身子,眉心随之紧皱:"暖玉,你怎么样?莫不是那罗京南--" 他心中焦急,暖玉且却在此时慢慢睁开了眼。她看着面前那张总是飞扬不羁的俊美脸庞以及那人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担忧,心中一时又苦又涩--她就是败给了他,败给了这个男人...... 在这一刻,少女心中涌现了万般想法,她甚至思索着如果此时她拔出一直藏在怀中的匕首对着那人的心窝一刀刺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是不是她就此还有机会重新夺回昭哥哥的注意力? 此时此刻,这人只是毫无防备的抱着她,她若是真的动手......这人就算是武功高强定然也防备不了吧......手几乎是在蠢蠢欲动,她也几乎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种萌生出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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