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看著她。 玉煙正想凝神去聽,豈料此時千島卻是朝著自己的手腕劃去! 「千島小姐!」軒月想是沒料到,此時,也只能連忙衝上了前去搶下刀,一邊 還緊緊握著那不斷噴血的可怖缺口。 「千島小姐。」玉煙也大吃了一驚,連忙下床來看。 就在他站在軒月身旁,跟著探看傷勢之時,千島卻是猛然一個掙脫,把鮮血甩 在了玉煙臉上。 「嗚。」玉煙雖然掩著眼睛,卻還是讓血噴上了臉頰。 「千島!別鬧了!」軒月怒斥著。 本來充滿了怒氣的臉,此時卻像是洩了氣般。千島香山抬起臉,用著乞求愛憐 的眼神看著軒月。 軒月像是氣極,也不去理會,只是逕自轉向了玉煙。 「玉煙,你有受傷嗎?」 「......沒有,只是滿臉都是血腥味。」既然睡衣也都是血,玉煙嘆了氣後,只 得用袖子就擦起血來了。 「......那就好,我帶千島小姐去醫院,你再睡吧,我讓雪樺過來陪你。」 「雪樺在唸書呢,別吵他,我一個人睡就好。」玉煙低聲說著。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了,你小心。」 「嗯,快去吧......對了,要記得您自己的傷......」 「我會的。」 滿房間都是血了。看了一下,玉煙無奈地嘆著氣。
洗過了臉、換過了衣服後,就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分。 又累又餓的情形下,也實在沒有精神去收拾了。 打開了冷氣,玉煙躺回了床上,趁著那股襲來的濃濃睡意,進入了夢鄉。 魔胎(六)
一覺睡醒的時候,週遭卻是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玉煙走下了床,打開了
房門,屋裡真是沒有一點點的聲音。 客廳的掛鐘好像停了,屋外也沒有一丁點的風吹了進來。沉悶的空氣。 雪樺還在嗎?雅世回來了嗎?是不是該叫他們起來吃晚飯了...... 喀啦。 樓下的大門開了,軒月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大哥......」玉煙輕輕喚著,於是軒月緩緩抬起了頭。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嗎?」 此時,跟著軒月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的婦人。 不知怎麼的,玉煙有著不好的預感。 「我曉得,這麼做對何醫師是不公平的......」那個婦人疲憊地掩著眼睛,坐在
軒月面前的沙發上,悠悠說著。 到底是什麼事呢?在廚房裡泡著茶的玉煙,偷聽著客廳的情形。 「您可能太擔心了一點,千島太太......」軒月說著。 此時,屋外的風又吹了起來,雨也開始瘋狂地下著。玉煙泡好了茶,端著盤子 緩緩走了出去。 「我之前並不是隨便說說,何醫師。為了小女的病情,請您認真考慮考慮與小 女的親事。」 匡啷! 玉煙手上的茶壺跟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也許是因為同時來到的雷聲,所以沒有引起訪客的特別疑心。 玉煙喃喃道著歉,接著便是呆茫地彎下腰去撿拾那尖銳的碎磁片。 「玉煙!」 軒月急忙趕了過來,抓著玉煙那隻不斷淌著血的手。一塊染血的碎片掉了下來 。 「雖然,小女生病了,我也曉得她的話不能全部都信。可是......何醫師,小女 真的懷孕了,你還敢否認不是你的孩子嗎?」 「......等一下再說,我弟弟受傷了。」 「......何醫師,我曉得,小女如此痴戀於你,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也許並不只 是你的錯。不過,這又如何呢?您也說過,這種精神疾病不會遺傳,再者...... 與千島家聯姻也不會辱沒了你......」 無視於玉煙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婦人站了起來,急切地說著。 「以千島家的財力跟血統,跟羽山家聯姻不能算是高攀了!小女的病情我們了 解,我們甚至也不強求你不能納妾!你只要跟小女定下名份,只要這個小孩姓 千島,我們甚至允許其他的女人為你生下繼承羽山姓氏的孩子,何醫師!」 「這消息你從哪聽來的?我不姓羽山。」軒月說著。 「千島家也是羽山的分支,本家裡發生過的大大小小事情,都略有聽聞。」 「那妳想來也應該曉得,羽山家不是我繼承的。」 「所以......你才得更加詳加考慮才是,何醫師......」婦人踏著極為優雅而堅定 的步伐,走向了兩人。「羽山家的財力跟威望,已經不是你能擁有的了。但是 ,如果你娶了香山,千島家的財富與權勢將能為你所用,而你所擁有的血,更 能使得千島家已然微薄的血統趨於濃厚。何醫師,千島家就這麼一個繼承者, 你忍心叫我們日後只能奉一個瘋瘋癲癲的少女為主?何醫師!」 輕輕拍了下玉煙著急抓著自己手臂的手,軒月抬起了頭,冷靜說了。 「我不希罕這些。」 「......那麼,不瞞何醫師了。」婦人沉下了臉。「日後要是小孩確實是何醫師 的,何醫師就別想在日本的醫界生存。如果您改變了心意,我就在小女的病房 裡相候。不用送了!」 婦人別開了頭,大跨步地走了出門。 安心了......
玉煙靠在軒月身上,輕輕嘆息著。他不怕這孩兒真是軒月的,因為軒月已經說 過,而他不會騙自己。然而,他只怕......這如天的財富跟權勢會使得大哥動心 。大哥恨羽山家,從小便是,對於這能匹敵羽山的力量,難保大哥不會...... 但是,軒月只是靜靜讓他靠著,沒有說一句話。 這一天晚上,當軒月來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玉煙只以為是軒月想要了。
然而,軒月只是靜靜坐在他床邊,用著堅定到令他害怕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愛我嗎,玉煙?」突然的,軒月如此說了。 「......是。」玉煙的心臟撲通通地跳著。 「那麼,我要娶千島,但是我不會碰她,你......可答應?」 玉煙的臉一下子沒了血色。 「你已經二十歲了,羽山家逼得也越來越急,我沒有自信能一直拒絕他們。」 軒月低聲說著。「與其等到你不得不離開我們,不如讓我掌有力量之後,安安 心心地在一起。娶了她,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你覺得呢?」 只覺得喉頭莫名的乾澀。 「我沒......意見......如果,這是您決定的事情......」玉煙沙啞地講著。 「相信我,玉煙,這只是一個儀式而已。除了多了張證書以外,我們之間什麼 都不會改變。」 「是......」 「等我。」 「是......」 一切都是低調進行。然而,婚禮的當天,玉煙甚至沒有出席。
雖然隱忍著,退居一步,可不表示自己就得真去承受著那種椎心刺骨的畫面。 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他相信他......相信他...... 只是......為什麼他會如此突然地...... 是的,自從那個少女知道了婚事,就不再發病了。從外表看上去,簡直就只是 個正常的少女。挺著個大肚子,害著嬌羞攀在大哥的手臂上,看起來是門當戶 對、人人稱羨的一對佳偶。然而,為什麼...... 他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因為事實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口口聲聲說不變的大哥,越來越少回家,而且就連碰都沒有再碰過他一下了。 痛恨著權貴的大哥,卻開始以著千島少主夫婿的身分,從早到晚參加著大小宴 會。 每次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以及冷漠的態度。 大哥變了......被權力給薰染得昏陶陶了。 雖然,生活費還是按時匯入了戶頭,但是這個家裡卻彷彿少了個人似的。 弟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臥房裡,自己也根本就不想踏出家裡的大門了。 只除了,每天晚上還會點上一盞燈,等著十之八九不會回來的人。 等到千島臨盆後,大哥說千島家的事情越來越多,索性就搬了出去。
日復一日地等著,心也漸漸凍得起了裂痕。 偶而,他寄回來的照片裡,有著他冷漠的表情,以及一個天真活潑的嬰孩。 他還是相信他...... 儘管,千島家的小姐,有了第二個孩子。 他還是相信他...... 每天都得對著自己說上千千萬萬遍,他是愛著自己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然而,卻是讓思念以及忌妒折磨得一日消瘦過一日。 豐潤的臉頰,早已瘦得連骨頭的輪廓都顯現了出來。 只剩下空洞的一雙大眼睛,還是嵌在白紙般的臉上。 如果他回來了,還認得出自己嗎? 他......還會回來嗎? 他會不會......根本就忘了自己...... 「您好,請問您找誰?」
玉煙走進了一棟大樓後,服務台的小姐對著玉煙深深地鞠躬。 「我找何總裁,我是他二弟。」 「是的,請稍等。」 等著電話接通的時候,玉煙偶然地將視線轉到了一個小小的庭院。 池塘邊,大石上,他的大哥摟著千島香山,在她耳邊輕輕說著話,偶爾吻了上 。 相對於自己的憔悴,千島因為那無邊的幸福,而顯得更加美麗動人。 「總裁不在,請問您......」 小姐的話還沒說完,玉煙便已經走了過去。 察覺到腳步聲,軒月回過了頭來,看見了是他,露出了尷尬的神情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也不先跟我說一聲?」 「我來看自己哥哥也要先通報嗎?」玉煙的聲音帶著些些的哀傷。 以他的語氣,彷彿自己真是個破壞氣氛的人了。 「小叔。」轉回頭,千島小姐湝笑了。 彷彿是在嘲諷似的。 啪! 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給了她一個狠辣辣的巴掌。 不要說千島小姐愣住了,就連自己也是呆在了當場。 「玉煙!你幹什麼!」軒月抓著他的手,高聲罵著。 「我......好像有點不對勁......」玉煙愣愣說著。 「何只有點!你簡直是瘋了!」甩開他的手,軒月拉過了千島。「跟你嫂嫂道 歉,快!」 「......嫂嫂,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大哥的嗎?」 「玉煙!」 「你......」 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呵......真是有趣。 「你再鬧下去,我就叫警衛來了。」軒月沉下了臉。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走......」玉煙淡淡笑了笑,轉過了頭。 「大哥,祝你幸福。」 他沒有留自己,就連一聲都沒有。
玉煙走在回家的路上,熾熱的太陽照在他頭上,暈暈的,彷彿是在夢遊一樣。 不曉得經過了什麼街道,不曉得撞上了什麼人。 早該知道,謊言,一切都是謊言。 早該知道,這只是個讓自己死心的藉口。 ......想來,他還念著兄弟之情,不是嗎?沒有直接了當地讓自己明瞭,看來他 是曉得自己的...... 真要突然的,自己一定受不住。 不過,這樣漫長的折磨之後,再又如此殘酷地讓自己知曉...... 不支倒地時,玉煙只覺得腹中隱隱作痛。
那種噁心昏眩的感覺即使是自己都要昏迷了,都是如此地鮮明而難受。 然而,似乎有誰把自己抱了起來,著急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何玉煙......何玉煙!」 「不可能......不可能......」 抱著自己的、熟悉的體溫,本就只有他。可是,他現在應該在千島的身旁...... 玉煙閉上了眼睛。 魔胎(七)
好不容易才把千島香山架上了車,本來以為這路上也許要先把她綁了起來,不
過千島卻是意料之外的溫順。 不過,一折騰也到了晚上,外頭的風雨正大,軒月本來遲疑著要不要先在醫院 過一夜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 「大哥......」電話那頭的哭聲讓軒月心裡一陣的緊縮。 雅世......雅世在哭...... 顧不得風強雨大,一路閃避著斷折的行道樹枝幹,軒月一路快車開回了家裡。
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後,輪底冒著的白煙裊裊上升,軒月推開了車門,撐著傘快 步走回了家。 「大哥!」雅世最先衝了過來。「大哥!二哥他!」 放下了雨傘,脫下了濕淋淋的風衣,軒月快步上了樓。 玉煙正在睡著,看來是換過衣服、洗過澡了。只是,床上的血跡還在。 玉煙彷彿正在做什麼惡夢,臉上是痛苦的表情。雙手抓著身下的床鋪,呢喃著 帶著哭聲的話語。 「玉煙?玉煙!」軒月連忙搖著玉煙,然而玉煙沒有醒。 「雅世聽到二哥的哭聲,所以就跑了過來。」坐在玉煙身邊的雪樺冷靜地說著 ,然而卻是帶著微微的顫抖。 「我本來在樓下做飯,聽到了雅世的喊聲就抬起了頭,然後......我看到了...... 」 「看到什麼?」軒月連忙問著。 「魔。」雪樺嘗試冷靜地說著。「二哥的結界破了,群魔亂舞!」 「好了。」軒月連忙摟住了正在發著抖的雪樺。「沒事了,我回來了。」 「大哥,我們該怎麼辦?」拉著軒月的衣服,雅世哭喪著臉。 輪流地看了三個弟妹一眼,軒月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往日這種事情都是由玉煙出手的,不要說是除魔了,就算是看,自己也從來沒 能看過半隻! 「只好......去找羽山家幫忙了......」懊惱的,軒月咬緊了唇。 雅世也低下了頭。 「要是......我能有用一點的話,就不用去求羽山家的人了......」 「大哥......」雅世輕輕叫著。 「對不起......這次大哥......沒有辦法......」 「大哥......不要哭,大哥......」驚慌失措的,雅世也摟上了軒月的頸子哭著。 玉煙依舊夢囈著。 當軒月打橫抱著玉煙走入羽山家時,因為先接到了電話,於是兩列迎接的人都
已然跪得整整齊齊。 一個中年男性跪坐在正廳的門旁,用著恭敬而不失穩重的神情迎接四人。 雅世拉著雪樺的衣服,雪樺冷靜的表情跟她的大哥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軒月抱著玉煙,在男子的帶領下進了主臥房。 意料之外,正坐在房中,一個中年婦人臉色冰冷地看著五人。 「大嫂。」男子恭敬地行了禮後,朝外邊等候著的人使了眼色。 「還不快來扶夫人?」 「慢,說完了話我自己會走。」婦人不耐煩地揮了手,用著充滿了敵意的眼神 ,看著何家四兄弟。 雪樺回應她的表情,是憤恨以及鄙視所構成的、尖銳的神色。 軒月的則是冷漠。 「大娘。」軒月只是淡淡叫了一聲,就自個兒把玉煙輕輕放在床褥上了。 等到軒月要替玉煙拉上被子時,那個婦人用著尖刻的語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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