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翻我东西。"
小警察说："对不起，搜查令我会记得补上。"
我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抓我，什么罪名？是勇斗黑社会组织，还是解救落难警察？"
"是蓄意谋杀，笨猫。"他很认真的回答，吐字清晰的可怕。
我低声说："你都知道啦。也对，迟早的事。"
"为什么做杀手？"他的问话突然的奇怪，"不是还有许多别的行当嘛？"
我说："请你不要对一个没身份、没户口、没姓名的人三无人员期望太高。"要是哪一天我一命归西，香烛纸钱统统不必，葬礼更可以省去。摊上我这号的丧葬单位只怕要减少盈利，而亲戚、朋友却可以省下一笔，只是多半也不会有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我曾经来过。
外面打起了闷雷，不一会儿便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雨水顺着石板滴在的头上，我微一侧身，雨滴就打湿了我的衣兜。
小警察不再说话，他只是举着枪对着我。我记得他握枪的手是一周前刚拆下夹板的，那时候我还告诉他要多休息，短期内别拿太重的东西。
我说："你是不是还没报警，用不用我们警民合作，让我最后一次为你尽点力？"我知道我的背包里没有手机，唯一的一个还在我的衣兜里。
他说："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我就谢天谢地。"
我说："你的手刚拆下夹板，枪挺重，举太长时间不好。"
他笑着说："原来你也会这么乖巧。"
我的心没来由的烦乱起来，我说："你能不能把那把该死的枪放下，听我把话说完，要不，你就干脆动动手指头，让我什么都不要说。"
他说："你是头号通缉犯，我不得不小心。"
我反问道："我是杀了你老妈，还是拐了你老婆，我们到底结了什么仇如此不共戴天，让你这样对我？"
他说："对不起，我是警察。"很老套的理由，却很有效。一句话禁锢了两个人，顺便将过去的一切统统抹杀，还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大雨在屋外瓢泼而下，屋内两人同守沉默。我不是没有想过拔枪，可行动前要考虑成功的把握。小警察刚有起色的身体可能没有我快，但我的身手却一定快不过子弹。而我也很清楚，一旦我出现异动他一定会开枪，这无关残忍，只是危及生死，谁都没理由轻易放弃。
雨水在脚下汇成河，集成洼，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衣服早就湿透，手机也被打湿，两人对视不语都在思考脱身大计。他没有要我的电话多半已经报警，时间越拖越对我不利，可我还不能轻举妄动，我在等，等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
雨愈下愈大，厚重的云朵遮住了太阳，留下一片漆黑，天空间一道闪电划过，闷雷炸响。瞬间，我的身体不进反退，直直的向后倒下去，换来小警察刹那的错愕，而枪声就在这时响起............我知道每天这个时候程哥都会跟我通消息；我也知道如果手机淋了水就会收不到信息；我还知道一旦程哥联系不到我一定会担心，就会赶过来，所以我看到小警察中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惊讶。
程哥扔下一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就此销声匿迹，留下我跟小警察两个，四眼相望。我眼中清冷，他眼中火热，竟还是敌对。
小警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压住伤口，摇摇摆摆的就往屋外走，血从他侧腹的伤口淌到地面。很快又被雨水冲走。看着他摔倒却又颤巍巍的爬起来，我就开始四处摸烟，潮乎乎的火柴好不容易点着了，那火苗就在我眼睛里忽明忽暗的跳动，然后他就又倒了下去。
我揉碎了手里的烟，狠狠摔在地上，冲上去抱起小警察，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汽车里我把油门踩到底，一手死死的压住小警察的伤口，我就冲他喊："挺住，你他妈的给我挺住。"可那血就顺着我的手指缝汩汩的往外冒。小警察看着我，嘿嘿的傻笑，我红着眼睛对他吼："你要敢现在给我翘掉，我就跟你就没完。"
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小警察已经昏迷不醒，只是他的手却一直抓着我的手，抓的很紧。我告诉自己那是他怕我继续危害社会，一心的除暴安良，而不是什么舍不得离开我，然后就用力把手抽了出来。静静的看着小警察消失在手术室那扇不断开合的大门的另一头，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从今往后我和他是相见不如不见。
我依旧喝酒，依旧泡吧，依旧找MM，我不喜欢隔着铁窗看外面的星星月亮，也不要下半辈子只能对着镜子缅怀昔日情怀，我不是程哥，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我是叫做阿杰的笨猫，也是代号笨猫的阿杰，可我就是我。
只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发现自己酒量见长，又或是向程哥提出一堆混乱的问题。
我问程哥："喜欢到底是什么？"
程哥说："是一种能让你快乐，也能让你痛苦的东西。"
我于是又问："人为什么会喜欢呢？"
他回答："不是你选择了喜欢，而是喜欢选择了你。"
最后，我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结果怎样？"
程哥沉默许久，缓缓说道："人不该期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从网上下来后我就钻进了酒吧，盘算着找个漂亮的美人去开房间，而那个女人就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恍惚间危险的预感被浓浓的醉意淹没，而女人脸上痞痞的笑却让我想起了某张似乎已被遗忘的脸，所以当她向我伸出手时，我也就没拒绝。两人相拥走出酒吧，我的胃却在此时翻江倒海，很没风度的推开怀里的漂亮姐，趴在街角一顿大吐特吐，却听到身后一阵异响，猛的回头，就看见一支黑洞洞的枪管.................. 漆黑的街巷里传出一声沉闷而压抑的枪响 我独自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我看见黑色的夜幕下星星一闪一闪的竟是那么明亮，突然想起几十分钟前我在网络上发给‘午夜幽兰'的话：我从不骗人，只是，除了一次。 黑暗的狭小空间里，两个身体紧密的贴靠在一起。男人的血沿着嘴角滴落在他的耳垂，男人用舌头舔去了那滴红艳艳的液体，并十分高兴的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轻微的战栗，男人于是轻轻的笑。在他的耳边，男人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他缓缓闭上眼睛，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从不喜欢任何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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