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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花菱少爷

时间:2008-11-16 13:51:50  作者:花菱少爷

我是一个厨师,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厨,但也在一年前拿了个关东区的新人奖,一度被认为是西餐界的希望之星。
还记得刚获得新人奖的第二天,我便得到日本最大的综合连锁餐厅"藤目"东京分店法国料理部的预聘通知书,要说是有点惊喜,但还谈不上意外。不过即为预聘,原则上还会有个面试。
面试的题目很简单,只是考了些礼仪方面的,让我感觉很象是在应聘服务生,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对方给予了我专业技术一定的认可。
那时知道我被录取后,周围的人都赞我走运,说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厨师能进的了"藤目"。我不以为然,一是我当时并不算年轻,快奔二的人了,要知道我有个学弟才17岁便在一家中档餐厅找到了工作,我整整大了人家三岁,也就是多吃了3000多顿饭。另外我不过是主厨的众助手之一,做做碟盘的装饰。
现在,周围的人都说我是傻子,原因是我在"藤目"作了半年的拼花工作便自动辞职了,没几个人知道原因,对于那些喜欢说闲话的人来说是不解与惋惜,不解一个刚起步的厨师轻易踏下了一个腾空的平台,惋惜一个颇有潜力的年轻人放弃了厨师们向往的基地。
还有一些人在竞猜我之后会到哪里工作,或许可以从中知道点我辞职的端倪。
让这些无聊的人慢慢想吧,本大爷如今悠闲自在的很,有一个乐在其中的工作,作为某人的私人大厨,想想叫家庭煮男比较合适,因为没薪水,却包吃包住包零花。
第一章
今年夏天天黑得很晚,很容易弄混时间,常常晚上8点还跟个黄昏一样。我八点过坐在餐桌旁,望着窗外的昏黄,心想上班族下班的时间是否也会随着太阳落山的延后而推迟。
两个小时前便做好了的三文鱼和金枪鱼寿司整齐地摆在方盘上。好饿,等待会加速饥饿。我庸懒地打了个哈欠,隐隐听见了钥匙的声音,房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练习得真晚啊,今天。"明显,我的语气里已有了倦意。
他没有回答,随手将网球拍扔在了沙发上,径直走来坐到了我对面。他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晚餐,冷冷的,只是伸手拿起一块寿司,将之送到了我的嘴边。
"不用等我一起,饿了可以先吃。"说完手又往前伸了伸,我感觉寿司碰到了我的唇。
我现在是又饿又倦,但我仍努力瞪大了眼睛瞅着他.
每次看到他我总会抱怨造物主的不公平,为什么一个人的五官可以这样精致,我每次盯着他的脸总会不断地寻找着毛病,经过这么几个月来的努力,还是只找到一处,他的眼睛下面那颗痔,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让我印象深刻的痔。
或许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人觉得这颗痔是缺陷,因为所有对于他长相的评论总是那颗眼下的泪痔让本就英俊的他增添了一点媚气。正因如此在这个帅哥不少的地域,一堆闹哄哄的女人总是只为他一个人疯狂。
黑川秀明,县内排行第一的网球选手,跟我同龄,21岁。他的实力毋庸质疑,我感觉由于他高得出奇的人气甚至带动了本地区人民对网球这项运动的关注,尤其是那些处于花季的花痴少女,他的比赛场场爆满。
当然这些我也是看新闻得来的,因为我从未去过他的比赛现场,甚至从来没看过他的比赛。一来我对网球没兴趣,二来他也没叫我去。
"你还没洗手。"我档开了移到嘴边的手,看到那修长的手指,心里又是一阵抱怨。
他好象习惯了我耍耍小脾气,不变的表情,不变的眼神,正是这个眼神总是可以将我看穿。
他将手上的寿司放在了我的盘子里。
"这块我不吃,如果你也不要的话可以扔了。"
他的语气懒散中带点自负,我心里大骂可恶。弱点,我的弱点他一清二楚,可能是厨师的通病,对于食物的浪费我尤其憎恶。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耍了,我乖乖的将盘中的金枪鱼寿司放进口中,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毫无办法,一开始就不该闹别扭,一开始我便错了。
我承认现在心里有一点点不爽,但当我将食物咽下肚后,对面的男人竟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的微提,但对于这个表情冷若冰霜的人,一点面部的变化也会影响到他人的心境,我现在就被影响了,早知道换个微笑那么容易,让我吃十个寿司也愿意。
"小光。"f
"恩?"我刚才确实有点入迷了,导致当他叫我的名字竟会有那么白痴的反应。
"你每次憋闷气的时候总会掘嘴,真可爱。"
什么?可爱?天啊,不要用这个次形容我,能不能也夸夸我俊朗帅气风度偏偏什么的。况且什么叫憋闷气的时候可爱,难道说我就只有这个时候可爱?
罢了罢了,我不计较,因为我感觉到了秀明今天心情好,这个天生怪癖的男人平时话都懒得跟我说两句,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会大发脾气,难得夸我,其实应该受宠若惊的。
可爱,也挺好。
我对他笑笑。欣然接受。
虽然之后就餐还是和以往一样安静,但今天气氛真好,秀明不仅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夸我可爱,还笑了。记得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因为寿司,早知道天天做寿司,真是好运的食物。
我果然是相当容易满足的人。
我常常在想,我和秀明是什么关系。
情侣吗?不是,虽然偶尔他高兴的时候会抱我,但平时我们是分房睡的,他说我和他睡一起会影响他休息,网球比赛和练习才是他的第一位。
我不生气,真的,我心甘情愿。只要他高兴就好。
他从未说过喜欢我,虽然每次在床上他都会逼我对他说。我也不索问他,因为我清楚不会有答案,我不奢求。
主人与用人?也不是,主人会很自然地与用人发生性关系?会不给用人发工资?
朋友?就更不可能了,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心底想的什么,我们不平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午夜,我仍醒着。他今天心情好,所以我此刻很自然地是睡在他的枕边。
睡不着。或许我一宿都会这样盯着他,毕竟能静静地看他那么久的机会不多。
那颗痔很碍眼,我以前最排斥两种人,一种是浪费食物的人,一种是脸上有痔的人。
他两项都具备,但他却不被我讨厌,相反是我一生至爱。
果然一个人的想法不会一尘不变,一个人的感情也不会永远遵照心中列出的条件。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我的腰,我感觉到指间的炽热。
"还没睡着。"他双眼微睁。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他笑,接着便用吻覆盖了我的唇。我用力接受他舌尖的挑逗,享受着他的甜蜜。
插入,呻吟,喘息。r
他心情真的很好,第一次和我连续做了两次。
我好奇,想问问他心情好的原因。
"秀明。"
"有话要说?"
"你眼角的痔可不可以取了?"我试探。
"又说这个?"他的语气比想象中平和。
试探成功,没发火,看来可以继续。
"我是想问你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那么明显?"
我点头。
"下个月,我一直很想交手的对手接受了练习赛邀请。"声音里带着睡意。
"这样啊,平时没机会和他比赛吗?"
"他是关西的,所以正式比赛只能在全国锦标赛。但我从不参加全国性质的比赛。"
我"哦"了一声,果然和网球有关,有些失落。本想接着多问一点,但看他眼睛已经闭上,我也停住了提问。
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报道,上面秀明回答说不参加全国比赛是不想太累。也对,多赢几十场的奖金也比不上他接拍一部广告。
说到广告,我平时虽然不看电视转播他的比赛,但是我会看他拍的广告,他的采访。每次我都会笑,一个人笑到肚子痛,直到眼泪落下。
好假,电视里的秀明总是可以露出他最迷人的笑容,总是可以说一长串不真实的话在他的球迷心里留下好男人的影子,总是可以带着面具隐藏着他对聚光灯的厌恶,总是可以游刃有余地面对记者尖刻的问题。
每当看着屏幕,我会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看不透他的内心,但我看得到他的真实。
我苦笑。


第二章

人的一生中包括了付出与回报。而往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期望着两者间的等价交换。
我,紫辉光,一度属于那不到百分之十的小众,对于黑川秀明,我自愿沦为等待那方。
从我辞去工作那天,我就发誓今生作秀明的厨师,只为他一人做菜。只要他将我留在他身边,时不时情绪化一下对我笑笑,说两句闲话,甚至发脾气摔东西的时候只要不往我身上砸就行了。
简简单单的要求,或者可以说我单方面的妥协促成了我两的和谐,有时我会觉得这是我能待在他身边的主要原因,也许是唯一原因。
可是人的欲望果然不是能够轻易满足的,人总是会没有上限的索取,当我对他的爱跃然狂烈的时候,也是我引火自焚之时,我不再是我。
当然那时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说什么,这几个月你们分房睡?"
"小声点。"e
堂堂客流满桌的咖啡厅里,这胖子的声音怎能这么大。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座位上按。
胖子名叫田中成,别看他一脸憨样,可是名副其实"藤目"首席甜点师傅,做蛋糕是他的职业,吃蛋糕是他的爱好。
"好好好,我小声。可是紫辉啊,我第一眼看到你那瘦不拉叽的样子,就知道你会被人欺负。" 跟他比我当然算瘦骨头那类。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算什么理论,以貌取人?就算他这个逻辑合理,但若要变他那个如来佛体形,我情愿被人欺负。
"又不是每天都分房,一个星期也有一两天睡在他床上。"我解释。
"一两天!你们是六旬高龄?还是有一方不行啊?"胖子满意地发泄他的好奇心,捉弄似地盯着我。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我都没怨念,不知你在那儿抱不平个什么劲儿。"我无奈地摊摊手。
这个问题我不想深入,因为思考它曾让我失眠,也让我心痛。这么几个月了,我自然会自我安慰,不需要旁人的意见。
我很识趣,这是我的原则。我不会在秀明面前多问,我不想因为一些问题影响我和他之间本就不深的关系。
秀明,我至少了解他的脾性,再怎么也同在一个屋檐几个月,他也说我是和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
对于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我不会给他任何对我发脾气的机会,我害怕,害怕一次的争吵便会将我两之间的联系撕裂。
没错,我和他的关系就是这样不稳定,我清楚。
"好,不谈这个。"胖子很会观察人的表情,他或许看到了我眼里少许的悲哀。
他突然从身旁扯过一本网球周刊,封面上的人双手握着球拍,身体前驱,眼神犀利的就象一匹恶狼,接受着对方挑战。
胖子指着封面中的人,疑问地望着我,"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那么多女人为他尖叫,甚至我对面还坐着个男人整天对他死心塌地。"
我笑出了声,一把抢过杂志,满不在乎地回答"你去看他打场比赛,不就清楚那些女人的感觉了吗?"
"我从不看网球。再说了紫辉你不也没看过他的比赛吗?"
呵呵,对啊,我自嘲,我没看过他的比赛。
"不想去看吗?"胖子继续提问。
"也许,有一点。"我犹豫,回答得很含糊。
"那就是想咯,杂志上说下星期有比赛,怎样,我陪你去。"
"啊?"不知所措的我对胖子突如其来的邀约有些惊慌,"不,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你不是想去吗?"胖子继续猛攻。
想还是不想,这些都由不得我做主。e
"我回去问问他。"其实应该再斩钉截铁地否决的,但我给自己留了余地。
胖子莫名的开心,突然用他软软的双手将我的手握住,"哈哈,就是这样,紫辉,明白吗?有些事是要自己争取的,迈出这步就代表你进步了。"
我讶异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胖子的脸和他的灵魂是分开的。
回到家,应该是回到秀明家,我开始尽我职责。
秀明喜欢日式料理,虽然我擅长法国菜。
不过我和他的相遇也是因为日本料理,啧啧,我暗笑,和他之间是否可以称作法国餐厅里由日本料理引起的邂逅。
他喜欢拉面,今天就做拉面。
十点,十一点......旁边时钟上的分针在不停运动,我往返于微波炉与餐桌间,看着碗中的拉面仍冒着热气,我才觉得心安。
经验告诉我,今夜不会回来了。
当时针抵达12点时,我将两碗热乎乎的拉面倒进了垃圾桶。
躺在床上,我努力不让自己多想,可想起以往报纸上硕大的头版让我怎样也睡不着,某某女作家,某某女模特,某某女演员......她们和秀明怎样怎样的绯闻总是会出现在报纸的最显眼处,而这些报纸的发行日往往都是在秀明彻夜未归的第二天。
我想我能明白一些事,我理解,我容忍。但眼泪还是会自然地涌出。我不是傻子,也许从小到大我对许多事情都不在乎,但对于他,我在乎得心都快裂了。
可我不会问他,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象情侣间那样直接告诉他我容忍够了,我怕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小光,你没有容忍的资格。"这句话会把我打入地狱,我怕死。
我们不是情侣。
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双眼,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报纸。
头版上不出所料,一个浓妆艳抹的模特,没什么特别。但那几段文字却让我有被人重锤敲击的感觉。
"某模特昨天在黑川秀明的比赛现场出现,可能由于某模特在旁加油鼓励,黑川轻易拿到比赛的胜利。"这句话的旁边便是比赛结束后某模特与秀明一起离场的照片。
胡说八道!我将报纸撕得粉碎,这些记者就知道靠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所谓新闻就是由一张照片和记者的联想力构成的。
某模特出现在黑川秀明的比赛现场......深想这句话,或许,或许他会让我去。
胖子的声音好象又在耳边想起,由自己争取,向前迈出一步。
对啊,我紫辉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怯的呢?什么时候对自己如此得没有信心了呢?有人说过度地守护一个东西,最终只会失去他。
有理,我现在做的是否就是在过度守护我和他的关系。一切可能只是我多想,也许他对我的在乎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
想到这里,我开心地乱蹦乱跳,但下一秒我停住了,因为我此刻失态的形象已经毫无保留地印在秀明的眼中,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面前。
"大清早发什么疯?"同我这张被黑眼圈覆盖的脸相比,他很精神。
"没什么,没吃早饭吧,我马上去弄。"
他恩了一声,转身到卧室换衣服。
早餐很简单,只是烤土司加牛奶。我不怎么饿,所以只做了他的。
我喜欢看他吃我做的食物时的样子,从不狼吞虎咽,也不会因为味道皱眉或欣喜。很少有事物能控制他的表情,能影响到他的只有网球,他生命的一部分。
"秀明。"我打破沉默。
他没说话,我知道是让我接着说下去。
"你下个星期的比赛,我去现场给你加油好不好?"
我满怀期望等待他的回答,可是他的反映比我预想中还要清冷,一句"为什么?",轻描淡写。
我接着问,"我从没看过你的比赛,让我去好不好?"
"不行。"两个字,听不出起伏,但我感受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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