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反问。
这时的他露出了些许的讶异，仿佛他一开始就认定我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选择了回避，盘中的土司也已经吃完。他起身，无视我的问题。
今天的我很激动，换作平时我会默认他的无视。可能真的有些怒了，没了以往的麻木。
"回答我啊，为什么那个模特都可以去看你比赛，偏偏我不行。"话音刚落，我后悔了，非常后悔，紫辉光不会提起这么无聊的话题，此刻的我十足象个怨妇。
我想告诉他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可是还来不及反映便已经被他按在了墙上，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深，看不穿的深。
认错吧紫辉，应该还来得及。可他靠的这么近的脸让我说不出半句话，只是鼻尖的触碰，脸上就是一阵火辣。
"小光，你知道你能够一直留在这屋子里的理由吗？"他说话时的热气，也成了我身体的催化剂。
我摇头，其实我心里明白，但我还是摇头。
"你从不会让我觉得麻烦。"一如既往的无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要给我任何赶你走的机会。"
话落，他转身回到了卧室，没回头看我一眼。
靠着的墙成了我身体唯一的支柱，下贱，连我自己都觉得下贱。紫辉光你如果有骨气，就摔门离开这里，没有这个男人你也活了二十年，从出生便是孤儿，连父母都可以离开，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只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恶魔呢。
每天都是精神上的折磨，总有一天会将忍耐磨光的。做人为何要这样畏首畏尾，为何要这样寄人篱下。
累了，我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累了。但还未到心力交瘁，所以我不会离开。
望着天花板，本以为会哭，但眼泪仿佛也干涩了，眼前清晰依然。
晚上，我连续第二天失眠。起床走往阳台。夏天里吹吹风应该会让人舒畅点吧。
走到阳台才发现秀明正靠在栏杆上，朗朗夜空，徐徐晚风，星月下的他吸引了我的目光，吸光了我的魂魄。
我屏住呼吸，默默看着他。
我真的离不开，如果看不到他我会夜夜想他，想到癫狂。
可能是晚上的关系，我总觉得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偶尔会眉间微索，直觉告诉我这样的表情只会出现在受过重伤的人脸上。
我拍拍脑袋，怎么可能，将所有人都隔在墙外的他，怎可能受伤？不过也许，正因为曾经受伤，才会距人千里。
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发愣时，他发现了站于身后的我，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我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对不起。"嘴里只能跳出这三个字。
我一直埋着头，直到一双臂膀将我环在了怀里。暖流袭来，他的怀中总是那么温暖。鼻子更酸了，我将脸贴在他的颈间，属于他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要去看我的比赛。"他在我耳边轻语。
"恩。"
"你在旁边，我会分心。"说完，他开始咬我的耳朵。
我仍死靠着他，任他用舌间玩弄我的耳垂，这时的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他的领口已经湿了大片。第三章 我拒绝了和胖子一起去看秀明的比赛。我的生活一尘不变。
明天是我生日，从胖子那里偷师的糕点技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以前向秀明提过我的生日，但是我想他能记住的几率很小，所以早上在他出门前，我第一次叮嘱希望他晚上早点回来。
他没问我原因，只是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做蛋糕并不麻烦，至少还难不倒我。前一天准备好的材料摆放在面前，我对外观的要求很高，所以对于蛋糕的形状构思了一晚。
通常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心形，情人间爱完的游戏，相互寻找心形物品。我觉得俗气。
然后是方形的，记得以前见胖子做了个方形蛋糕，模版是一本书，很漂亮，最后被一个男大学生定了去。可我觉得还是不行，一来书显得很死板，再说要做得有模有样我能力有限。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做个最普通的圆形蛋糕，秀明喜欢简单的东西。
我揉揉手指，今天又将大干一场。
也许是对于做糕点太不利索，到了下午我才用奶油将蛋糕表层图满，最后一道工序，马上就将完成。
可是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这个时间平时不会有人上门。
我走到门口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低沉的男声。
"喂。"z
"喂，请问哪位。"一个个人脸在我脑中滑过，可是没有与此声音匹配的。
"我找黑川秀明。"低沉中带着浑厚，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光凭声音都可以这么有威严。
"他不在，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他父亲。"
我有些吃惊，秀明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到过他的家庭，而媒体上也从未有过关他家庭的报道，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也是孤儿。
下一个动作我还是按了开门键，虽然我可以告诉他秀明不在，让他择日再来，但对于他的父亲我充满了疑问，那一秒我想得最多的是，说不定可以从他父亲那里看到隐藏的他。
开门，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他很高，比秀明还高，我只能仰视。他具备成熟男人的英挺，嘴角还挂着公式样的微笑。我承认，这个笑容很有魅力，但是我的视线完全集中在了他的眼角，在同一个位置，有着一颗与秀明一模一样的痔。
我将他请进了屋，他微笑着对我颔首，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一举一动，流露着上流社会间的礼仪。一时间，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的父亲有着更甚于他的威慑力，就算嘴角挂笑，但也给人不容侵犯的肃严。
"请坐。"他伸手，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我仿佛成了客人，只会听着他的指示傻笑应答。
我现在埋着头，但我也能感觉到他视线的打量。我该怎么自我介绍，通常一个父亲看见自己的儿子家里出现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会作何感想。
"紫辉先生，你不用紧张。"
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我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他再次回我个微笑，仿佛是在告诉我关于秀明的一切他了如指掌。
"秀明没告诉过你有我这个父亲吧。"
我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天啊，紫辉光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吗，怎么关键时候总是这么木楞。
"哈哈......"耳边传来他爽朗的笑声，"紫辉先生，你比想象中更可爱啊。"
我顿时感觉双颊发热，丢脸，太丢脸了，居然在两个星期内被第二个眼角长痔的男人说我可爱。
"也对，秀明那小子已经很多年都不认我这个作父亲的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看着他的，可以说与他对视。可能是岁月的缘故，即使那双眼睛与秀明一样美丽幽深，却隐露着沧桑。
他似乎欲言又止，其实此刻是我追问的最佳时机，可是我放弃了，似乎心里有个东西在阻止我进一步深入，当时我离秀明的过去只有一步之遥。
"黑川先生，我给您倒杯茶吧。"我站直向他轻鞠一躬，转身逃离这个让我有些喘不过气的现场，压抑的氛围，不适合我这样懒散的游民。
可是他叫住了我，说他马上就会走。他起身，同样的优雅，"告诉秀明别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叫他早上８点不要迟到。"这句话可能是他今天来访的目的。
我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他打开门，却放下了脚步，他说："紫辉先生，秀明就麻烦你照顾了。"接着门被关上，房子里再次只剩我一人，顿时异常宽敞。
"秀明就麻烦你照顾了......"他也许没看到，在听见这句话时我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照顾是吗，如果秀明愿意，我可以照顾一辈子。
我走到厨房，继续未完成的蛋糕。手机就放在旁边，黑木先生走后，我立即播了秀明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嘟嘟"的盲音。
明天是什么日子？我只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y
凌晨四点，等待还在继续。我趴在餐桌上，盯着眼前做工略显粗糙的蛋糕，等待终究还是很枯燥。
我的手上难得握着酒杯，我不会喝酒也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但总觉得见过下午那位不速之客后，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伴着两口烈酒下肚，眼皮也开始沉淀。
迷糊中，我就这样闭上了双眼，想起了早上秀明临走前的一吻，希望一夜无梦。
※※※z※※y※※z※※z※※※
我就这样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滚滚烈日。
我揉揉稀松的眼睛，可能是酒精效应，身上还是软绵绵的。
蛋糕依旧摆在原来的位置，不同的是本来完整的圆形已经少了一牙，它不再完整。
我痴痴地望着蛋糕，望着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秀明将它变成了最完美的礼物。
我真的是很爱哭的人，眼泪一滴滴地往外涌，我提醒自己要控制，不能再这么容易感动，不能再只想着他的好。毕竟，他昨天没有准时回来，毕竟，回来了我也没看见，毕竟，他没有叫醒我，还有很多毕竟。
可是下一秒，我发现那些"毕竟"全都不重要，因为我看到了蛋糕旁的纸条，我心里的闸门终于还是再一次被大大地打开，我将纸条捧在手心里，如视珍宝，眼泪哗哗流下。
"蛋糕很好吃，生日快乐。"他记得我的生日。
当我的视线落在纸条的右下角时，我知道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７点３０分！
这么尴尬的时间，他本来可以直接去负他父亲八点的约，可是在这之前他没有忘记我的生日，他是专程回来的，回来吃了我做的蛋糕。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他对我的在乎，是否可以认为我在他心中还是占有一份位置。就算是我自己的乱想，但我情愿这样想。
第四章
秀明是第二天回来的。
他的样子很疲倦，以前就算练习到深夜也没见他这么疲倦过。
其实我一直在盼他回来，很想和他说说话，只是简单聊两句，告诉他当我发现缺了一块的蛋糕时有多高兴，弱弱地撒撒娇，听听他的声音也就够了。
但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又觉得喉咙梗塞，堆积在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不愿看到他这么累的样子，我心痛。
"小光，过来。"他左手拍了拍沙发，让我坐在他旁边。
他的声音很温柔，少了过往的命令口吻。
我平时不怎么敢与他对视，因为每望着他的眼睛，我会发现对他的了解是那么少，每望着他的眼睛，我会发觉自己原来是那么想进入他的内心。
可今天我看见了他眼里淡淡的悲伤，一时间，我的心更痛了。
我按照他说的坐在了他身边。在我脸上游离的目光，迫使我紧张得将腰挺得僵直。
"小光，我突然觉得好象很久没观察过你的脸了。"
"是吗？秀明你平时太忙了，可能没什么时间吧。"每次当他将脸靠我这么近的时候，我要不就说不出话，要不就会语无伦次，紫辉光啊，你的心理素质什么时候能提高一点啊。
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不暖，凉凉的。
"好象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b
他不答，反而展转侧身躺在了我的腿上。
"说啊，哪里不一样了？是不是变帅了？"我摇着他的肩，急迫想知道他嘴里的答案。
他的头偏了偏，在我的腿上蹭两下，便闭上了眼睛。他的老方法，直接无视我的问题。
我想，或许他真的累了，就这样让他好好休息吧。他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来找过你对吧？"
"什么？"本以为他就这样睡了，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我有些来不及反应，"恩...你是说你父亲？"
"总之那个老头来找你，记住别理他。"
"哦。"
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上次见他父亲那次就清楚了，虽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个中原因肯定不是我该问的，反正秀明说什么我答应就是了。
这下他是真的睡了，他的脑袋沉沉的，压得我双腿无法动弹。这样下去，肯定会麻的。
不过麻了也开心，看着秀明的睡颜，我又开始独自一人的痴笑。 最近没什么比赛，跟学生放暑假一样，网球运动员还是有他们的假期。秀明跟一般运动员不同，他隔天练习，隔天接受采访，接拍广告。对于没什么生活经济压力的我来说，会常常感慨赚钱真辛苦，要想赚更多的钱尤其辛苦。
昨天是全国网球锦标赛结束的日子，也宣示着这赛季的赛事画上了句号。
毕竟也是个大事件，我不怎么懂网球的人也很想目睹下全国冠军的风采。
我是信心十足地认为，如果秀明参加全国锦标赛，夺冠肯定轻而易举。虽然没什么事实根据，但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翻开报纸的体育版，很大的标题"泽木祈众望所归，直落三盘轻松夺冠"。
图片上站在领奖台上的男人意气风发，他笑得很开心，额上还渗着汗珠。我感觉这个男人和秀明有点象，也是那种光看图片就能吸引众人目光的人。
可真正吸引我视线的人不是今年的全国冠军，反而是图片上给他颁奖的人。
还是一样的微笑，高贵优雅，静态的图片上也透露着不可顶撞的威严，我想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了。
我从旁边的文字新闻里知道了他的全名，黑川正宏，连续五届全国大赛的首席赞助商，红日集团的社长，秀明的父亲。
看到他我好象明白了一点秀明不参加全国比赛的原因。 巧合这种事就是那么地说不准，谁会想到在我正盯着报纸入神的时候，电话会响，而打电话的人正是秀明的父亲。
"对不起，黑川先生，秀明他今天还是不在。"
"紫辉先生，我是找你的。"
"找我？"
"是的，一起吃午餐好吗？"
吃饭？我想起了前几天秀明叫我不要理他父亲，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拒绝。
"我来接你，现在马上就到了，紫辉先生，你现在换好衣服就可以出门了。"
天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说过秀明的父亲有不容人拒绝的威慑力，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里我没有明确的答应，但是挂上电话后我还是乖乖地去换了衣服。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违背了秀明的话。
他将我带到了一家国际连锁的法国餐厅，虽没有"藤目"豪华，却传统地道，毕竟这里只有法国菜。
一般来说这里中午是不营业的，但可能因为黑川正宏的影响力，服务员还是很客气地将我们迎入了餐厅，没有其他的顾客，格外安静。
"叫你小光行吗？"
这是他在餐厅里说的第一句话，我点头，当然可以。
他满意地笑，示意服务员上菜。
"我本来想晚上请你吃饭的，但又怕秀明不放你出来，所以就只有趁那小子不在的时候请你了。"
"黑川先生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摇头。
"小光，你为什么要放弃在‘滕目'的工作呢？只是为了秀明？"
"恩，我只想为他一个人做饭。"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豪。
"是吗？身为厨师，不能让更多的人品尝到你的厨艺，不会觉得失望吗？"
"我当厨师的初衷其实是想靠这个职业赚钱养活自己，后来发觉别人吃我做的菜时，我会有种满足感。可是当我遇到秀明，我才发现原来只有看到他吃我的菜时，我才会感觉那么幸福。也许我选择厨师这个职业就是为了他。"
"所以，对于辞职，你一点都不后悔。"
"恩。"
我不清楚黑川先生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今天一餐的谈话全是围绕着我的职业和平时的生活习惯。除了胖子，我很久都没和别人聊过这么久了，很久没说过自己的内心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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